那边响了几声才接上的，或许在忙。
“鹿安。”他的声音沉沉的，周围很安静。
“你在开会吗？”
“没有，怎么了？”徐穆楠半敛着眼睑，嘴角若有似无地勾着。
“我有事问你。”
“哦？什么事？”
“我们之前的……”
“你在哪？”
他忽然打断她的话，她只好说：“我在外面。”他对于这个答案不满意，于是问：“外面是哪里？”她不说，只是问：“到底怎么了？”
“今晚回去吃饭，我去接你。”她听完立即就想拒绝，“我不……”
“你不是要问，为什么我们到现在还是合法夫妻的关系吗？”他的话让她无以回应，他继续说：“你在哪？我去接你。”忽然对面只剩下“嘟嘟”的声响。
徐穆楠不禁眉峰一挑，她把电话挂了。
……
他竟然知道，一开始就知道了吗？把她蒙在鼓里，他到底想做什么？
忽然一个念头涌现，是为了宝宝。可是一开始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疑的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所以这个可能性可以排除。
难道，他跟自己一样，开始的时候并不清楚这种事？
想到这种可能，鹿安不禁抽了两下嘴角，不可能吧……呵呵……
电话响了，是徐穆楠打过来的，她接起来听，没有出声，那边他幽幽道：“鹿安，告诉我你在哪？民政局？”
她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淡淡道：“等着我过去。”挂电话之前，他警告了一句：“别跑，我想要找到你一点也不费劲，所以，你就别浪费力气了。”
鹿安一生气，直接挂了电话……然后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他。
忽然想起杨笑，举目四下望了望，根本没见到他，她拿起手机打给他，没想到他开头就来了一句，“怎么？没见到徐穆楠？”
“……你在哪？”
“我当然先走了，不然等在那里当电灯泡？”
鹿安没好气道：“我知道了，再见。”
没一会儿徐穆楠就过来了，下了车，走到她身旁，瞥了一眼民政局大门，淡笑道：“怎么？第二次进去的感觉如何？”
她往后退了几步，感觉距离差不多了，才一脸冷淡望着他，说：“你哪里来的兴致嘲笑我？”
生气了……他很识相地选择闭嘴。
看着她挺着腰板站的端端正正，只有在对环境或者某人感到不适的时候，她才会这样。如今她面对着自己，竟会感到不适应，对她来说，他已经成为一种无所适从的存在了？
她低着头不语，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你也没有发现吗？还是一早就知道了？”
“没有，在你怀孕不久我才知道的。”
很可笑的一件事，但是，它就是发生了，事后他曾一阵无奈。当初手头上的事太多，公事私事两头忙，把离婚协议书交给律师的时候他也没想起这件事，只是后来有一次跟律师聊天，他随口聊上了这个话题，他才惊觉自己把这道程序给忘了。
这么大一件事，他竟然忽略了，不过现在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上天垂怜，犹如神佑，他好幸，何幸。
鹿安仰首，望着他舒展着的眉眼，淡淡问：“你很高兴？”他坦然承认，“感谢上苍垂爱。”
她不语，只觉得自己白忙了一场，自己停留在原地挣扎的时候，他就在边上垂眼旁观。
她拉起他的手就想往民政局大门走，“我们去把证办了。”不料被他一手揽住腰，“我跟你进去只能办结婚证，很明显，我们没有再踏进那里一步的必要。”
她掰开他的手臂，往后退了几步，望着他，深吸一口气才道：“徐穆楠，从以前到现在你就只会欺负我，以前是我甘愿的，那么现在我不喜欢，你听清楚了，我不喜欢！！”声音到最后颤抖的越明显，却固执地强装着淡然，不肯泄露一丝情绪。
他目光沉沉，定定地看着她，想去牵她的手，却被她避开，心里一沉。随之，他背着手，温声道：“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讨论我的劣迹？不介意别人把我们看成意见不合的新婚小夫妻？”
她微愣，左右瞥了瞥，发现周围的或者路过的都往他们这儿多瞟了两眼。
她略微尴尬，又不想理他，只好转身就走。刚跨了两步，他忽然从背后抱了上来，她下意识地就想反抗，他两手把自己圈得紧紧的，根本动弹不得。
“徐穆楠……”
“别动，听我说。”
她僵住，就这么被他抱着，感觉肩上抵着他的下颚，耳边拂过他的气息，她微微偏开脸，他低沉温雅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听说你不相信我爱你。”
她一震，呆着不语。他继续，轻轻缓缓道：“那么，给我机会，我来证明，直到你相信为止。”
忽然双脚离地，被他拦腰抱起，当他关上车门，把自己压在主驾驶座上的时候，她惊得失声大喊：“徐穆楠你干什么？”
“干……”
“好了！！”她刷的满脸通红，“在大街上你耍什么流氓？”
“哦？那咱们换个僻静一点的。”
她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
徐穆楠把她送回公寓，下车前她忽然动作一滞，有些犹豫，他见了，淡淡道：“怎么？真那么想要我你可以直说。”
鹿安一阵脸热，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正经的，分分钟都可以来这么一下，真是猝不及防。
她说：“最近阿姨她……”
“哪位阿姨？”
“你妈。”这是第一反应说出的话。
“……你骂我？”……他一定是故意的。
“徐阿姨。”
“她出国了，她说什么时候我把她儿媳妇追回来了，她就回家。”这种威胁真是老套，可是很有效。
“……我上去了。”
望着她冲冲离去的背影，他忍不住扬起唇角，真是越来越喜欢调戏她了。忽然他微微一挑眉，这样是不是说明自己的本性很流氓很变态？
竟然全被她挖掘出来了……
☆、一起
周末，徐穆楠打算带鹿安出门，所以一早他就出现在公寓门口，摁了两下门铃，过来开门的是苏言，她一见他，眼神道：“你等一下。”
然后走开，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宝宝，徐穆楠莫名地看着她，她说：“鹿安走了。”
“……什么叫走了。”
苏言抵着脑袋，一脸阴霾，她低声说：“她去英国了，鹿安说，如果你那么想要孩子，她可以给你，不需要那么强迫自己说爱她，她受不起再一次的伤害。”
心底骤然一沉，他攥紧拳头，良久，松开的时候手心一阵湿冷，却抵不过心里的惧意半分，“她现在在哪？”
“在城西的机场，刚刚走的，现在追还来得及。”
她话音刚落，徐穆楠已经跨出好几步远，下了楼，上车，启动引擎，一个转弯，车身急速往前。
路上，他不断拨打着她的号码，她的手机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紧紧抿着唇，手机一次一次地传来机械女声的关机提示，心底的寒意不断上涌，几乎破喉而出。
机场内，鹿安推着行李箱慢慢地往前走，由于登机时间还未到，她坐到机场的长凳上，拿出手机，却发现手机没电了，昨晚明明已经充满了，怎么回事？
……
抬手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她站起来，刚走了几步，前面不远处忽然出现的身影让她暮然收住脚步。
他眼底明显的慌乱，四处搜寻的目光不安的动荡着，似乎有随时崩溃的可能。
鹿安蹙起秀眉，这时机场厅内响起登机提醒，她推着行李转身，一步一步远离身后徘徊的身影。
……
离进关检口只有几步之遥，忽然手臂被人一把拉住用力压进身后那人的怀里，怀里淡淡的清香一如往昔，依旧是她喜欢的那个味道。
“宁鹿安，你打算去哪？”
徐穆楠骤然收紧手臂，把怀里的人圈得不留一丝缝隙，此刻，他的心仍在颤抖，抖得他必须紧紧抱住怀里的人来安抚差点崩断的神经。
登机提醒再次响起，鹿安回过神来，推着他，“飞机要起飞了，放开。”徐穆楠把手臂收得更紧，“不可能。”声线肃然，带着坚决。
“徐穆楠……”
“鹿安，你说过，暂时放弃舞蹈并不会减少你对舞蹈的热爱。”
“……我已经不跳舞了。”
“那我们一起做陶瓷，好不好？”
鹿安推着他，“穆楠……”
他却紧紧扣住，固执的问：“好不好？”
被他的力气压着，她呼吸不畅，“你……先放开……”
“不放。”
她仰着头，听到他说：“你要走可以，带我一起。”
鹿安蹙眉，“你去做什么？”
“什么都可以，只要能陪着你。”
“你别闹了……”
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闷声道：“你就这么狠心，把宝宝扔给我，自己走人？”
“什么？”
不顾她一头雾水，他自顾自地说：“我说过会向你证明我爱你的，你怎么可以赖账？”
“我记得我没答应过你，要看你证明什么。”她声音淡淡的，轻轻的，毫不在意的语气给了他沉痛的一击。
“鹿安，到底要我怎么做？你告诉我，告诉我……”
她忽然觉得不对劲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机场？”
“苏言说的。”
“……”
她轻声一叹，“我两个星期后回来，到时候你要怎么证明再说吧。”
“……”
此时徐穆楠脑海里迅速地把刚刚苏言跟他说的话回忆了一遍，再加以分析。听到“鹿安走了”他就开始暴走了，竟然一瞬间被这四个字冻结了思考能力……
鹿安是什么样的人，无论什么事，不会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要真决定了什么事，只会明明白白的找你说清楚，这种抛夫弃子的事……
徐穆楠控制不住地抖了抖眉梢，心底难得生出一股暴意，真想掐死那个误传信息的某人。
……
他无力一笑，随后掩下眼底未消泯的惊惧，放开她，恢复了以往的一派闲适，淡笑道：“我知道，只是过来提醒你一下，怕你忘了留在英国就不回来了。”
“……”
鹿安默然地看着他，神情淡然，见他尴尬地清咳一声，她抿嘴偷偷一笑，说：“我走了。”
刚转身，又被他一把拉住，她反应不及，跌进他怀里，接着落下来的是他的吻。
唇部被他含着辗转啃咬，腰部也被他紧紧勒着，鹿安真真实实地体验着什么叫“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的窒息感……
来来往往地人群时不时往这边望两眼。
鹿安感觉自己的双唇都要被他磨破了，这时候厅内又响起登机提醒，她拍了拍他的胸口，他才缓缓放开，抵着她光洁的前额，禁不住对她红肿的双唇流连地轻啄了几下，说：“早点回来。”嗓音已经低沉沙哑。
她红着脸说：“公司规定两个星期，早不了。”说完推开他，刚走了几步，她回头，说：“我可以尽量。”然后不理身后轻轻笑开的他，进了关口。
被派到英国出差的不止她一个，还有杨笑，只不过他提前过去了，她晚了一天。
……
这从去英国主要是那边有个瓷博会，届时，那里会汇聚全世界的陶艺家，容澈说，去一趟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顺便亲自了解了解，外国人对于咱们中国陶瓷的看法。
去到英国的第二天，她跟杨笑在旅馆楼下喝下午茶，却碰到了齐朝临，当时他独自坐在离他们桌不远的一个角落里。
她跟杨笑说了一声，起身往齐朝临的位置走去，他正望着玻璃对面的那条街兀自发呆，以至于鹿安坐下了他都没发觉。
“在想什么？”鹿安看着他淡淡道。
他回过神来，发现是她时，一脸惊讶，“你怎么在这儿？”她笑了笑，不答反道：“听说你出国了，原来是在英国。”
他喝了口红茶，哂道：“听谁说的？徐穆楠？”
“绮安。”
“……”他放下杯子，不出声。
鹿安换了个话题，问他：“你怎么样？在英国做什么？散心？”
他反问：“你怎么样？跟徐穆楠和好了没有？”
她继续问：“你怎么突然就出国了？”
他也问：“你怎么也就出国了？”
她笑着答道：“跟你一样逃出国的。”
他瞟她一眼，“以前没发现你伶牙俐齿啊。”
“谢谢夸奖。”
“……”
见她坐着不动，他说：“怎么？真想知道？”她摇头，“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让他不说，他又想说了，却说起了往事。
“第一次见到她，她浑身朝气，笑起来很明朗，长得漂亮，这样的女孩子很容易吸引住男人的目光的，那时候只觉得有趣，不过想玩玩儿而已，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