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暖暖- 第2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经过一座西式马车铜雕塑,看见一条又长又宽的大街道,这是中央大街。

中央大街始建於1898年,旧称中国大街,但其实一点也不中国。

全长1450米,宽度超过20米,两旁都是欧式及仿欧式建筑,汇集文艺复兴、巴洛克、哥德、拜占庭、折衷主义、新艺术运动等建筑。

建筑颜色多姿多彩,红色系、绿色系、黄色系、粉色系、灰色系都有。

整条大街像是一条建筑艺术长廊,有着骄傲的气质和浪漫的气氛。

地上铺着花岗岩地砖,因为年代已超过一百年,路面呈现些微高低起伏。

这些花岗岩长18公分、宽10公分、高近半米,一块一块深深嵌入地面,铺出一条长长的石路。每块花岗岩约等於当时中国百姓一个月生活费。

全黑的街灯柱子为烛台样式,烛台上没插着蜡烛,而是用毛玻璃灯盏。

像极了十九世纪欧洲街道上的路灯。

恍惚间听见达达的马啼声,下意识回头望,以为突然来了辆马车。

脑里浮现电影《战争与和平》中,从马车走下来的奥黛丽赫本。

今天是星期六,这里是步行街,汽车不能进来,不知道马车可不可以?

街上出现人潮,女孩们的鞋跟踩着石砖,发出清脆声响。

哈尔滨女孩身材高挑,腰桿总是挺直,眉目之间有股英气,感觉很酷。

如果跟她们搭讪时说话不得体,应该会被打成重伤吧。

20岁左右的俄罗斯女孩也不少,她们多半穿着合身皮衣,曲线窈窕。

雪白的脸蛋透着红,金色发丝从皮帽边缘探出,一路叽叽喳喳跑跑跳跳,像是雪地里的精灵。

但眼前这些美丽苗条的俄罗斯女孩,往往30岁刚过,身材便开始臃肿,而且一肿就不回头。

难怪俄罗斯出了很多大文豪,因为他们比世界上其他地区的人,更容易领悟到美丽只是瞬间的道理。

“说啥呀。”暖暖说。



第69页

“嘿嘿。”我笑了笑。

“你觉得东北姑娘跟江南姑娘比起来,如何?”暖暖问。

“我没去过江南啊。”我说。

“你不是待过苏州?”“苏州算江南吗?”“废话。”暖暖说。

江南女子说话时眼波流转,温柔娇媚,身材婀娜,就像水边低垂的杨柳;东北女子自信挺拔,肤色白皙眉目如画,像首都机场高速路旁的白桦树。

“但她们都是丽字辈的。”我说,“江南女孩秀丽,东北女孩俏丽。”“所以我是白桦?”暖暖说。

“嗯?”“你忘了吗?”暖暖说,“我也是东北姑娘呀。”“你是女神等级,无法用凡间的事物来比拟。”“我偏要你比一比。”暖暖说。

“如果硬要形容,那么你是像杨柳的白桦。”我说。

五个俄罗斯女孩走近我们,用简单的英文请我帮她们拍张照。

我接过她们的相机,转头对着暖暖叹口气说:“长得帅就有这种困扰。”背景是四个拉小提琴的女孩雕塑,一立叁坐,身材修长窈窕、神韵生动。

我拍完后,也请其中一个女孩帮我和暖暖拍张照,并递给她暖暖的相机。

我和暖暖双手都比了个V。

拿着在这条街上拍的照片,你可向人炫耀到过欧洲,他们绝对无法分辨。

唯一的破绽大概是店家招牌上的中文字。

“您真行。”拍完后,暖暖说:“竟挑最靚的俄罗斯姑娘。”“我是用心良苦。”我说。

“咋个用心良苦法?”“那俄罗斯女孩恐怕是这条街上最漂亮的,她大概也这么觉得。”我说,“但这里是中国地方,怎能容许金发碧眼妞在此撒野。所以我让她拍你,让她体会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你没看到她按快门的手因为羞愧而颤抖吗?”“瞎说。”暖暖哼了一声。

暖暖白皙的脸蛋冻得红红的,毛线帽下的黑色发丝,轻轻拂过脸庞。

在我眼里,暖暖是这条街上最美丽的女孩。

暖暖才是雪地里的精灵。

到了圣索菲亚教堂,这是远东地区最大的东正教教堂。

教堂由暗红色的砖砌成,拱型窗户嵌着彩色石英玻璃。

平面呈不等臂“十”字形,中间为墨绿色形状像洋葱头的拜占庭式穹顶;前后左右为墨绿色俄罗斯帐篷式尖顶,穹顶和尖顶上都有金色十字架。

清澈的蓝天下,成群白鸽在教堂前广场飞舞。

暖暖双手左右平伸,还真有两只白鸽停在她手臂上,暖暖咯咯笑着。

我说冬天别玩这游戏,暖暖问为什么?

“鸽子大便和雪一样,都是白色的,分不出来。”我说。

暖暖瞪了我一眼后,便将手放下。

经过一栋颜色是淡粉红色的叁层楼建筑,招牌上写着马迭尔宾馆。

暖暖说别看这建筑不太起眼,百年前可是东北数一数二的宾馆,接待过溥仪、十四世达赖喇嘛、宋庆龄等名人。

“冷吗?”暖暖突然问。

“有点。”我说,“不过还好。”“那么吃根冰棍呗。”“喂。”我说,“开玩笑吗?”“这叫以毒攻毒。”暖暖笑了笑,“吃了兴许就不冷了。”“那叫雪上加霜吧。”我说。

暖暖不理会我,拉着我走到马迭尔宾馆旁,地上摆了好几个纸箱。

我看了一眼便吓一大跳,那些都是冰棒啊。

后来才恍然大悟,现在温度是零下,而且搞不好比冰箱冷冻库还冷,冰棒自然直接放户外就行。

暖暖买了两根冰棒,递了一根给我。

咬了一口,身体没想像中会突然发冷,甚至还有种爽快的感觉。

但吃到一半时,身体还是不自觉发抖了一会。

“我就想看你猛打哆嗦。”暖暖笑得很开心。

吃完冰棒后,暖暖说进屋去暖活暖活,我们便走进俄罗斯商城。

里头摆满各式各样俄罗斯商品,店员也做俄罗斯装束。

但音乐却是刀郎的《喀什噶尔胡杨》,让人有些错乱。

我买了个俄罗斯套娃,好几年前这东西在台湾曾莫明其妙流行着。

走出俄罗斯商城,远远看见一座喷水池。

原以为没什么,但走近一看,喷出的水珠迅速在池子里凝结成冰,形成喷水成冰的奇景。

马迭尔宾馆斜对面便是教育书店,建筑两面临街,大门开在转角。

建筑有五层,外观是素白色,屋顶是深红色文艺复兴式穹顶。

大门上两尊一层楼高的大理石人像、两层楼高的科林斯壁柱从叁到四层、窗台上精细的浮雕、半圆形与花萼形状的阳台,这是典型的巴洛克建筑。

我和暖暖走进书店,这是雅字辈地方,建筑典雅、浮雕古雅、氛围高雅,於是我只能附庸风雅,优雅的翻着书。

“我是不是温文儒雅?”我问暖暖。

暖暖又像听到五颗星笑话般笑着。

离开教育书店,我和暖暖继续沿街走着。

街上偶见的铜雕塑,便是我们稍稍驻足的地方。

我问暖暖为什么对哈尔滨那么熟?

“因为常来呀。”暖暖说。

“为什么会常来?”“我老家在绥化,就在哈尔滨东北方一百多公里,坐火车才一个多钟。”“原来如此。”我说。

“对了。”暖暖说,“我昨晚给父亲打了电话,他要我有空便回家。”“回家很好。”我说。

“我父亲准备来个下马威,两坛老酒,一人一坛。”“你和你父亲很久没见面,是该一人一坛。”“是你和我父亲一人一坛!”“啊?”我张大嘴巴。

“吓唬你的。”暖暖笑了,“你放心,晚上还得赶回北京呢。”暖暖带我走进一家面包店,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第70页

一堆脸盆大小的面包摆满架上,形状像吐司,据说每个有四斤重。

暖暖说俄语面包的发音近似列巴,因此哈尔滨人把这种面包叫大列巴。

大列巴由酒花酵母发酵而成,因此香味特浓,而且闻起来还有一点点酸。

我抱了一个大列巴,才七块人民币。

暖暖说大列巴在冬天可存放一个月。

“从北京到绥化多远?”我问暖暖。

“1400公里左右。”“那么每天走40几公里,走一个月就可以到绥化了。”“干啥用走的?”“如果下起超级大雪,飞机不飞、火车不开,我就用走的。”“说啥呀。”“去找你啊。”我说,“我可以扛着几个大列巴,在严冬中走一个月。”“你已经不怕东北虎跟黑熊了吗?”“怕了还是得去啊。”暖暖笑了,似乎也想起去年夏天在什剎海旁的情景。

“绥化有些金代古蹟,你来的话,我带你去瞧瞧。”暖暖说。

“金代?”“嗯。”暖暖说,“有金代城墙遗址、金兀朮屯粮处、金兀朮妹之墓。”“那我就不去了。”我说。

“呀?”“我在岳飞灵前发过誓,这辈子跟金兀朮誓不两立。”“瞎说。”暖暖瞪我一眼,“岳飞墓在杭州西湖边,你又没去过。”“我去过啊。”我说,“离开苏州前一天,我就在西湖边。”暖暖睁大眼睛,似乎难以置信。

“那时看到岳飞写的“还我河山”,真是感触良多。”我说。

“原来你还真去过。”“绥化既然是金兀朮的地盘,那就……”我叹口气,“真是为难啊。”“你少无聊。”暖暖说。

“暖暖。”我说,“尽忠报国的我,能否请你还我河山?”暖暖看了我一眼,噗哧笑了出来,说:“行,还你。”“这样我就可以去绥化了。”我笑了笑。

暖暖并不知道,即使我在岳王庙,仍是想着她。

“西湖美吗?”过了一会,暖暖问。

“很美。”我说。

“有多美?”“跟你在伯仲之间。”我说,“不过西湖毕竟太有名,所以你委屈一点,让西湖为伯、你为仲。”“你不瞎说会死吗?”“嗯。”我说,“我得了一种不瞎说就会死的病。”说说笑笑间,我和暖暖已走到中央大街北端,松花江防洪纪念塔广场。

这个广场是为纪念哈尔滨人民在1957年成功抵挡特大洪水而建。

防洪纪念塔高13米,塔身是圆柱体,周围有半圆形古罗马式回廊。

塔身底部有11个半圆形水池,其水位即为1957年洪水的最高水位。

在纪念塔下远眺松花江,两岸虽已冰雪覆盖,但江中仍有水流。

暖暖说大约再过几天,松花江江面就会完全结冰。

“对岸就是太阳岛,一年一度的雪博会就在那里举行。”暖暖说,“用的就是松花江的冰,而且松花江上也会凿出一个冰雪大世界。”我们在回廊边坐下,这里是江边,又是空旷地方,而且还有风。

才坐不到五分钟,我终於深刻体会哈尔滨的冬天。

一个字,冷。

“这里……好像……”我的牙齿打得凶。

“再走走呗。”暖暖笑了。

暖暖说旁边就是斯大林公园,可以走走。

“台湾的翻译是史达林,不是斯大林。”我说。

暖暖简单哦了一声,似乎已经习惯两岸对同一个人事物用不同的说法。

“不过不管是斯大林还是史达林,都是死去的爱人的意思。”“死去的爱人?”暖暖很疑惑。

“嗯。”我点点头,“死去的爱人,死darling。”暖暖突然停下脚步,眼神空洞。

“这个笑话应该有五颗星。”我很得意。

“我冻僵了。”暖暖说,“早跟你说在哈尔滨不能讲冷笑话。”“嘿嘿。”我笑了笑。

暖暖的双颊依旧冻得发红,睫毛上似乎有一串串光影流转的小冰珠。

“暖暖!”我吓了一跳,用手轻拍暖暖的脸颊,“你真的冻僵了吗?”“说啥呀。”暖暖似乎也吓了一跳,而双颊的红,晕满了整个脸庞。

“你的睫毛……”我手指着暖暖的眼睛。

“哦。”暖暖恍然大悟,“天冷,睫毛结上了霜,没事。”“吓死我了。”我拍了拍胸口。

“那我把它擦了。”暖暖说完便举起右手。

“别擦。”我说,“这样很美。”暖暖右手停在半空,然后再缓缓放下。

我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单纯感受哈尔滨的冬天。

天色渐渐暗了,温度应该降得更低,不过我分不出来。

我感觉脸部肌肉好像失去知觉,快成冰雕了。

“暖暖。”我说话有些艰难,“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冻僵了?”“没事。”暖暖看了我一眼,“春天一到,就好了。”“喂。”我说。

“吃点东西呗。”暖暖笑了笑。

我们走到附近餐馆,各叫了碗热腾腾的猪肉燉粉条。

肉汤的味道都燉进粉里头,吃了一口,奇香无比。

我的脸部又回复弹性,不仅可以自然说话,搞不好还可以绕口令。

吃完后走出餐馆,天完全黑了。

但中央大街却成了一道黄色光廊。



第71页

中央大街两旁仿十九世纪欧洲的街灯都亮了,浓黄色的光照亮了石砖。

踏着石砖缓缓走着,像走进电影里的十九世纪场景。

具有代表性的建筑也打上了投射灯,由下往上,因此虽亮却不刺眼。

这些投射灯光以黄色为主,局部地方以蓝色、红色与绿色灯光加强。

虽然白天才刚走过这条大街,但此刻却有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