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魔笛手- 第11部分

　　楚天书冷冷道：“有什么酒，想醉的时候一喝就醉，不想醉的时候怎么都喝不醉？”

　　云娘道：“阁下究竟是来买醉，还是想喝酒却不醉？”

　　楚天书道：“我现在想喝醉。”

　　云娘笑道：“公子似乎有什么烦心之事？”

　　楚天书加重语气喝道：“给我能喝醉的酒。”

　　云娘嫣然一笑道：“公子既然一心求醉，正好本店新进了一种叫英雄泪的酒，公子可以率先品尝一下。”

　　楚天书听得入神，说道：“英雄泪？这是什么酒？”

　　云娘站在他身边解释道：“这是隔壁万紫千红院万紫姑娘精心酿制的一种美酒，据说这种酒只有真英雄才能喝，一般人入口即醉。”

　　楚天书道：“哦，那真英雄喝了会如何？”

　　云娘道：“不知道，因为至今还没有谁能喝完一杯，许多自称大英雄大豪杰的往往还没碰到酒杯，就已经醉倒在地，不醒人事。”

　　楚天书尚未开口，旁人就忍不住笑道：“这是毒药，还是酒？哪里有这么夸张霸道的美酒？”

　　云娘道：“自古佳人难再得，英雄难觅，英雄自不可以常理忖度。各位要是不相信，大可以品尝一下，司马云，上英雄泪。”

　　司马云应答道：“好嘞，上英雄泪。”

　　声音刚落，后面进来一个老头，怀里抱着一个白色瓷瓶，瓷瓶甚小，能装多少酒水。在场的都是江湖汉子，个个都是海量，饮酒如饮水，几乎人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喝掉一坛。看了那个瓷瓶，顿时一阵爆笑：“老板娘，你这店酒，还不够给我一个人塞牙缝呢，如何分的开。”

　　云娘微微一笑，从老头手里接过瓷瓶，吩咐他下去，然后举着酒道：“哪位觉得自己酒量惊人，可以过来一试？”

　　立刻便有十几人迎上前来，可一看到楚天书那冷淡的表情，有几人竟然吓得马上退避开来。

　　云娘见此，道：“各位请听小女子一言，英雄泪是隔壁万紫姑娘寄放在本店的，她曾经说过，若是哪位英雄能够喝干这瓶美酒而不醉倒，不但不收酒钱，还请他到隔壁万紫千红院一叙。若是开了瓶塞而醉倒，就得付百两黄金。”

　　刚刚走上前来的人一听此言，纷纷喝道：“太离谱了，居然要百两黄金，比人人参还贵。这哪里是喝酒，简直是喝自己的血。”几个面相窘迫的人边骂边退下去，但仍然还有四五个人衣服华丽的人守在她旁边等待一尝这绝世佳酿。

　　云娘扫视了剩下的一眼，又看看楚天书道：‘这位公子，你想尝尝不？”

　　楚天书淡淡一笑，闪电般出手，众人还未看清他的身形，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那瓶英雄泪赫然到了他的手中。

　　云娘脸色一变，旋即又嫣然一笑，发自内心的称赞道：“好快的身手，公子的武功，实在出神入化，单是凭着这一手，就足以喝这瓶英雄泪。”

　　楚天书微笑道：“多谢。”说着便一把拧开了瓶塞，瓶塞一开，酒气顿时弥漫开来，在整个酒店里飘来飘去，浓烈刺鼻，众人似乎置身于万花丛中，万种花香混合在一起，春牡丹夏芙蓉秋菊冬梅，各种不同时节的花香俨然开放在同一个季节。香气一入肺腑，众人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却又酥软无力，酒力稍浅的早已醺醺然醉倒在地。

　　楚天书初时感到大脑一阵眩晕，只要一提内力，那霸道的酒力顿时被压制下去。他面露微笑，不动声色的品尝了一口。此酒入口极辛极辣，有如火烧，整个嘴巴几乎变成了火焰山，无处不在燃烧，无处不在生热。他恨不得一口吐出来，潜意识却告诉他绝对不能吐出来，不能在众人面前示弱，因此勉强把酒一口吞下肚子，这把火一路蔓延顺着肠道流入了肺腑，使他全身如下油锅，要多难受又多难受，几乎要哭出来。此时他才明白这酒为什么取名为英雄泪了。喝了一口之后，店中尚未醉倒的酒客齐刷刷的望着他，他感觉每个人的出现了无数个幻影，每个幻影都在移动。

　　他不断的催动内力，希望以内力化解酒力，这样催动几次，酒劲被压下去不少，人也清醒多了。此时五脏六腑全然是另一种感觉，仿佛有一道温泉从脚底涌泉穴顺着脚腿往上流，一直流到头顶。刚刚那股辛辣的味道也变得甘甜可口，回味无穷。

　　他情不自禁的大喝一声，豪气冲天，道：“果然是佳酿，绝世好酒。”一口气咕隆咕隆把整瓶酒吞下肚，按照刚才的做法运用内力抵抗。如此消解了片刻，酒气全被他吸收干净，他只觉得全身有使不出的劲头，四肢百骸都蠢蠢欲动，遂忍不住从腰间掏出魔笛，以笛做剑，在酒店里旁若无人的舞起剑来。

　　他的武功本来得自一位隐姓埋名的武林前辈，魔笛神功却是出于机缘学会，颇为繁杂。然而他在少林寺养伤的五年之中，得到武林泰山北斗小山禅师的悉心指导，不但学到了少林寺的高深内功，反而无意中窥见了少林寺的达摩剑法，并将达摩剑法与魔笛神功融会贯通，创造了一种既不同于达摩剑法又不完全是魔笛神功的新武功。此刻酒兴大发，五年中在少林寺中所学和所揣摩出来的武功全部试演出来，只瞧得众人眼花缭乱，钦佩不已。众酒客中有不少是武林中的剑道高手，都被他的绝世剑法所震慑，凝神观看他的一招一式，有的人甚至开始默默记诵他那绝妙无伦的剑招。

　　旁观者越来越多，整家酒店密密麻麻上下左右挤满了看热闹的。

　　他的剑法越使越快，几乎不能停下来，恰在此时，隔壁楼上响起一声悠扬的古琴之声。那琴声忽而如蜻蜓点水，一闪而过，忽而如大漠飞沙，苍凉豪迈，忽而如惊涛骇浪，滚滚卷来，忽而如美人娇喘，引人热血奔腾。

　　楚天书的剑法最初是由心而发，一招一式均出于本身。琴声一响，他的剑法赫然被琴声所吸引，竟然随着琴声节奏，或快或慢，或紧或缓，或急或舒，丝丝入扣，配合的天衣无缝。

23　白纱衣　绿萝裙
众人不禁为这绝妙的琴剑合奏所吸引，纷纷鼓掌。

　　再持续了一刻钟左右，那琴声渐渐式微，渐行渐远，剑法也颇为凝滞，不如先前飘逸自如。只听得铮的一声响，琴声嘎然而止，他的剑法也应声停在纵横四海那一招上。

　　又是一阵雷霆般的鼓掌，掌声久久不觉。

　　云娘笑靥如花，朝着隔壁娇声笑道：“万紫妹子，这位公子把你的英雄泪喝干了，你要不要剑他？”

　　隔壁果然传来一个女子声音，婉转动听，如夜莺歌唱，无疑是她口中的万紫姑娘。

　　万紫温柔说道：“能喝英雄泪的，定然也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这位公子，可否到万紫千红院喝几杯？”

　　楚天书礼貌答道：“姑娘琴声出众，想必人如其琴，定然是个绝世美人，楚某向来好色如好酒，岂能不见？”

　　众人哄堂大笑，有的则附和道：“男人谁不好色，唯大英雄能本色也。”

　　万紫似乎显得窘迫，娇声道：“公子见笑了，小女子姿色平平，哪里是什么大美人？如果公子一心想见美人，恐怕要失望了。”

　　楚天书喝了英雄泪，又舞了那么久，心中的块垒消解大半，仇恨顿时也抛到了九霄云外。因此遂迎着隔壁万紫千红楼走去。

　　万紫千红楼乃松柏镇最大最豪华的一家妓院，门口装饰的颇为豪华奢侈。

　　楚天书刚走到门口，立刻有一个丫鬟下楼接待。

　　那丫鬟姿色平平，打扮却是花哨，她见了楚天书，作揖道：“见过公子，我家姑娘已备好酒席，在楼上等候。请公子随奴婢上楼。”

　　楚天书嗯了一声，跟在她身后，向右边一拐，沿着舒缓的木梯上了二楼。往里走了几步，眼前出现一座雕龙画凤的屏风，透过屏风，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丰神绰约。

　　他举目四望，只见室内点燃了檀香，香气缭绕，摆设甚是普通，几乎没什么室内装饰。

　　万紫在屏风后面柔声说道：“公子请坐，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楚天书双眼望着屏风，无意中觑见屏风的龙凤之间赫然题着一首诗，心头蓦然一动，觉得甚为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万紫见他半晌不吭声，以为他不想告知真实姓名，江湖中人隐姓埋名的太多了，因此不以为怪，遂岔开道：“公子当真酒量惊人，小女子佩服的紧。”

　　楚天书仍然无动于衷，一直怔怔的望着那首诗，望着望着入神，口中不由自主地吟诵起来：“白纱衣，绿罗裙，　奈何令我销断魂？　今生一场荷花梦，　来生还做护花人。”

　　万紫看他对此诗甚为关注，心头一热，语音颤抖，问道：“公子听过这首诗？”

　　楚天书简直痴了，吃吃问道：“这座屏风是哪里来的？”

　　万紫突然失声叫道：“你是楚大哥吗？”

　　楚天书猛然站起，走到屏风前仔细一瞧，见那屏风的凤尾上题着一排蝇头小楷，若不细心，几乎觉察不到那里还有字。他轻声读到：“江南楚天书为夏恬然姑娘诗。”读完之后，他犹自喃喃低估道：“为夏恬然姑娘诗，夏恬然。”

24　　相思为君已五年
万紫的声音几乎哽咽了，悄声问道：“你究竟是不是楚天书楚大哥？”

　　楚天书道：“正是楚某，姑娘，你这座屏风是从何处得来？”

　　万紫大叫一声，径直从屏风中冲出来，冲到他面前的时候陡然站住，喜出望外的望着他。她身材窈窕，比楚天书尚高出一点，秀发披在胸前，遮住了高高耸起的胸脯，纤腰细腿，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屹立在万顷水波之中，身上绿裙衬托着她的脸颊无限娇红。

　　楚天书眼睛一热，吞口而出：“你是她妹妹？”

　　万紫激动的点点头，说道：“你真是楚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五年，整整五年，我找的你好辛苦。”

　　楚天书颇为感动的说：“你找我？你为什么找我？”

　　万紫激动的不知从何说起，只得说道：“小英，准备酒席，请楚公子上座。楚大哥，我们便喝边聊。”

　　楚天书在那丫鬟的指引下来到里面，在一张红漆桌子上坐下，这张桌子很小，只摆了两张椅子。他坐西边位置，万紫坐在东首。

　　桌上摆着一些糕点，做的颇为精致小巧。

　　万紫对那丫鬟道：“小英，撤了糕点，上一桌好菜，再拿一坛竹叶青，楚公子最喜欢喝竹叶青了。”

　　楚天书望着她道：“你怎么知道，是她说给你听得？”

　　万紫嫣然一笑道：“楚大哥的一切爱好习惯，我都了若指掌，姐姐都说给我听了。我从小就羡慕姐姐，不是羡慕她比我聪明伶俐，而是羡慕她能有拥有楚公子这样的情郎。”说毕，脸上冒出一层红晕。

　　楚天书微笑道：“你姐姐可好？”

　　万紫顿了顿，才道：“她一切都好，就是不会惜福。”

　　楚天书道：“为什么这么说？”

　　万紫黯然道：“楚大哥，其实，其实。。。”吞吞吐吐的，始终没把其实后面的内容说出来。

　　楚天书急道：“其实怎么了，难道她有什么不测？”

　　万紫鼓足了勇气才说道：“其实是他对不起你，楚大哥你为什么从来不怪她，还这么关心她呢？”

　　楚天书道：“她哪里对不起我了？是我辜负了她，我杀人太多，名声太坏，以至于你爹爹不准我们交往，这没什么奇怪的。”

　　万紫摇摇头，缓缓说道：“你是不知道，其实是我姐姐害了你。”

　　楚天书感到奇怪，说道：“你姐姐哪里害我？对了，你不在家呆着，干嘛跑到这里，还开了万紫千红院？”

　　万紫噘噘嘴道：“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说我好的不学，女孩子家干嘛开妓院？”

　　楚天书闭口不语，算是默认了。

　　万紫道：“哼，想不到你也会这么想，人家还不是为了你。”说着脸蛋又红成了晚霞，不由得低下了头。

　　楚天书道：“为了我？”

　　万紫道：“楚大哥，如果我告诉你实情，你会不会生我姐姐的气？”

　　楚天书道：“什么事情？你说吧，我不会生她的气，永远不会。”

　　万紫神色黯然，又说了那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对她那么好，她那么坏，还要害你。”

　　楚天书咦道：“你姐姐要害我？怎么可能？”

　　万紫道：“是真的，楚大哥，我不骗你。五年前，你和我姐姐约好在华山脚下见面，结果姐姐根本没去是不是，而是去了十几个高手？”

　　楚天书道：“你也知道这事？”

　　原来万紫的姐姐夏恬然乃是华山掌门夏和的大女儿，五年前他们曾是一对恋人，情意绵绵。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