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乱青石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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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乱青石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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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蛇毒没裹干净,就又把花有财的手指头放在嘴里反复地用力地裹咂。由于距离太近,还是面对面,花有财就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突出的冲动了。

表姐也终于注意到了花有财的实际情况,就一把抓住花有财坚硬的把柄,笑着说:“它想娶媳妇儿了吧,等你伤好了,我就托人到沟外给你说一个去。”

花有财听了,就像喷火一样地喷出一句话来,他说:“我谁都不要,我就要表姐你。”

说着,就用蛮力抱住表姐常秀珍,按到地上就亲。

表姐也不急不恼,只是推开花有财。

“说话干嘛那么大声呀……”

“我实在忍不住了嘛……”

“忍不住也不能这么大声豪气的呀……”

“那我也忍不住要喘粗气儿呀……”

“你的想法我知道,不过在这儿不行……”

“怎么不行啊,我实在等不及了……”

“孩子们看见会说出去的……”

“说出去我也不怕……”

“你呀,真让我那你没办法……”

“快点给我吧,我都快急死了……”

“唉,你呀,你跟我来吧……”

说完,表姐常秀珍就用新布条儿缠好了花有财的伤口,然后就领着他到了院子后边的草垛旁,仰面朝天地躺在松软的草堆上,花有财就铺天盖地地扑了上去,在表姐身上就做了他平生第一回好事。

“好受?”

“好受!”

“真的憋不住了?”

“早就憋不住了……”

“你呀,真让我拿你没办法……”

他当时还不知道做一次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的道理,做完好事就心满意足得不得了,就以为会有一辈子的好事都等着他做了。

表姐可是没有一点贪恋他的意思,只是出于善良和同情,帮他解决燃眉之急而已。在老姨夫和朱大明他们在采石场苦战的一个多月里,在他们为公社建设社会主义大门添砖加瓦,日夜吃住在采石场期间,以养伤为名呆在家里的花有财,就天天找理由找机会在表姐身上做好事。

而表姐本着的是闲着也是闲着,一个羊是放两个羊也是放的原则,就为花有财大开方便之门,一路绿灯地让花有财骏马奔驰,长驱直入。白天站着、晚上躺着,炕头上趴着、草垛里仰着,花有财可是为了表姐把天下的好事都做到了家。

这期间表姐还要在每天给老姨夫和朱大明送饭的时候,让那两个男人在工地的窝棚里,这个拜拜火、那个解解乏,忙得表姐真是上气儿不接下气儿,脚打后脑勺儿啊。等老姨夫和朱大明的工程完了,回到家的时候,表姐就发现自己又怀上了。过去是有了孩子分不清是老姨夫的还是朱大明的,这回又多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可能会生下一头小牛来……

到了1958年的秋天,为了大炼钢铁而发疯的村民,受了上边的指使竟然跑进青石沟,把老姨夫他们的锤子、錾子、钎子、撬棍,还有所有叫铁的东西都给哄抢一空,拿去投进土高炉,熔成了铁块儿,用牛车拉着到公社邀功请赏去了。没了家什,也就等于没了饭碗子,老姨夫一股火就冲破了心脑血管儿,又吐白沫儿又翻白眼儿,倒了两天气儿,就一命呜呼了。

见老姨夫死得惨烈,朱大明又一股火上头,拎个棒子就跑到沟外去找人家说理去了。结果,理没说来,却因为打了人家几棒子,而被专了政。屈打成招,成了现說*******??,打进死牢,不久就气绝身亡,连个尸首都下落不明了。

 坚决不同意

 
受了这样的打击,表姐一下子就垮了。一下子失去了两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留下了一大堆年幼的孩子,表姐常秀珍被这天塌地陷的变化,压得是起不了床下不了炕,病病歪歪地两眼发直,不想吃不想喝呀。好在有花有财和他的哑巴弟弟花有富里外接应,上下照顾,一家人才熬到了1959年的春天,熬到朱反修的出生。

到了当年的秋天,表姐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也能下地干活了。她见花有财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一半感激一半旧情,就跟他睡在了一铺炕上。

青石沟里没了石头的生意,也就没了来钱糊口的活路。全靠花有财和哑巴弟弟花有富领着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到荆棘丛生的石缝中去小开荒,种点五谷杂粮,让大家勉强为生。大家能活下来似乎都仰仗着一个不到20岁的花有财,好像他就是家长,他有责任有义务,让大家丰衣足食。因为大家都看见他跟他们的妈妈睡在了一起。

花有财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这重大的使命和责任给压得喘不上气来。

在这么一个满是石头和荆棘的青石沟里,除了水以外,好像再也没有让人维持生命,让人活下来的东西了。小开荒种的那点儿粮食没等过年就吃得见了底儿。

“这可咋整呢,这就是不让人活呀!”表姐唉声叹气地说。

“老天爷这是要干嘛呀,难道我们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吗?”花有财也愁眉紧锁。

“没呀,我们什么也没做呀!”表姐更是一筹莫展。

1960年的春节可叫人怎么过呀。就在大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坐在用荆棘烧热的土炕上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的时候。在外边野跑的哑巴弟弟花有富突然咿呀乱叫着跑进屋来。原来是上边的领导里,有个人知道青石沟里孩子多,也知道青石沟里的这个年没法儿过,就领着一个人用骡子驮着一袋粮食外加几条草鱼来到了青石沟。

“能是谁呀,难道是老天爷派来的天使?”表姐真的不敢相信。

“谁知道呀,待会儿就知道了……”花有财也纳闷儿……

见有人送米送鱼来给大家过年了,大家就一下子欢呼雀跃起来。

可是一听那个领导说,运来的粮食和鱼,是那个没有儿女姓胡的人带来,人家是要用那一袋米和几条鱼换走两个孩子的。孩子们一听,就都往大人身后躲。

领导就把表姐常秀珍和花有财叫到屋里,跟他们商量。

表姐一听是要拿孩子换粮食,就坚决不同意。

领导就说,你们家的实际情况我都知道,我是为了能救活你们一家,才背着其他领导,给你们介绍来人的。孩子跟了他,那就是享福,人家姓胡的是城里人,两口子都挣现钱不说,还有粮食本儿,想吃大米白面就上粮站去领。再说他们两口子人也好,出了名的老实厚道,孩子给他们一点苦也吃不着。

可是领导的话表姐常秀珍一句也听不进去。她说要死大家就都死在一起,我不能把孩子卖了让自己活命……

 那场面异常生动

 
听了常秀珍的话,领导就说,这怎么是卖孩子呢,现在是新社会,再也不会有卖儿卖女的现象发生了。人家来的目的是要帮你们度过难关。你们家连着死了两个人,没有了经济来源,孩子又多,现在全国都在闹饥荒,别的都是次要的,关键是能活一个是一个。人家就是想帮你们养两个,分担一下你们的负担的。

可是不管领导怎么说,表姐就是不撒口,别说是两个,一个也不行。领导看看磨了半天嘴皮子也没行,就讪白白地笑着说,你们不开窍,我也没办法,我可是好心好意地帮你们哪。说完,就出屋走了。

那个姓胡的来人在领导跟表姐说话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看看这个模样,摸摸那个脸蛋儿,给这个一块糖,给那个一个苹果。

孩子们好像是被他给诱惑了,就都围过来,跟那个姓胡的没心没肺地玩耍嬉笑。可是领导跟他们的妈妈没谈成,出了屋就对那个姓胡的说,他们死犟不开窍,走吧,把东西驮回去吧。领导见姓胡的给了孩子们不少东西,就一个一个地往回连抢带要,还说你们哪配呀!有的孩子刚才得了糖和水果还满心欢喜,这会儿又被领导给抢要回去,院子里就哭闹成一团。

还是姓胡的心好,虽然知道一个孩子也领不走了,但还是把领导抢要回去的糖和水果又都分发给了孩子们,弄得领导只得说,看看人家,心多好吧。

临走的时候,姓胡的还要把粮食给卸下来,他说给不给孩子是次要的,他是怕这些孩子过不去年。可是领导见了可就不干了,说你这不是白打水漂吗。

姓胡的就说,雪中送炭就是积德,我是可怜这些孩子,就把这些粮食留给他们过年吧,反正我驮回去也吃不了。

领导都有点儿急眼了,说你吃不了给我呀。姓胡的就说,你要是要我还有,我决定了,这些粮食就留给他们,鱼就带回去给你得了。领导听了姓胡的话,又看着在场的直勾勾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十多双眼睛,终于又讪白白地说,我哪能要呢,都留给他们过年用吧。说完还回过头来,恬不知耻地对表姐常秀珍说,记住,这些东西是我给你们介绍来的,以后可别忘了我。

表姐听了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说哪能忘呢,领导的救命之恩比天高比水长,比爹亲比娘亲啊。领导听了就心满意足了,还帮着姓胡的把粮食和鱼都卸了下来,然后叫花有财他们给抬进屋去。

姓胡的还把身上带来的东西几乎都掏出来给了孩子们,最后还掏出钢笔,写了一个地址给了表姐常秀珍和花有财,说要是有什么需要,就按这个地址去找我,我会尽力帮你们的。表姐感激得都说不出话来,含着眼泪就让她的孩子们给姓胡的磕头。孩子们也明白事,呼啦一下子就跪倒了一片。

弄得姓胡的倒红了脸,赶紧叫这个别跪,叫那个快起来。场面异常生动感人……

 为了怀上孩子

 
表姐领着全家人把姓胡的和那个领导送出老远老远。直到看不见了,才像想起了什么,赶紧撒欢儿往回跑。回到家,大家抓起鱼就往脸上贴呀,就放在鼻子底下闻哪;捧起米就放在手里搓呀,就放在嘴里嚼哇。那个姓胡的真像一个天使突然降临一样,让他们一家1960年的春节过得香喷喷,热乎乎,喜气洋洋,终身难忘。

然而,虽然省吃俭用,可到了三月、四月份,他们还是又断了粮。好在春天来了,春天里总能找到吃的。尽管不好吃,尽管吃了叫人拉不出(巴巴),但是人不吃东西不行,人不吃东西就不好受、就会面黄肌瘦、就会营养不良、就会有病、就会死。

生活在青石沟的表姐常秀珍一家还不知道,挨饿受穷的根本不是他们一家,全国性的灾害饥荒让数以亿计的人们都处在一种空前绝后的大饥饿、大灾荒的煎熬和挣扎之中。三年自然灾害,让青石沟里的孩子和大人知道了什么叫饥饿、什么叫病痛、什么叫死亡。

头一个饿死的是1955年出生的女孩儿朱好省。6岁的她吃了荆棘的树叶就不消化。先是面黄肌瘦,后来就食不下咽,再后来连水都不喝了。有气无力地眯缝着细长的眼睛,一点儿一点儿地耗尽了最后一点儿气力,结束了她年仅6岁、幼小的生命。

表姐常秀珍就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她就开始后悔了,当初还不如让姓胡的挑两个孩子走呢,兴许就把朱好省给挑去了呢。表姐常秀珍就恨自己,边哭孩子的魂灵边打自己,掐自己,挠自己。

等稍微平静了,就拉着花有财上炕,叫他赶紧上身,说她要马上怀孕,再生一个叫“好省”的孩子。花有财也就赶紧配合和努力。

可是没过一个星期,1958年生的3岁女孩儿朱社好,也吃不下东西,拉不出(巴巴),奄奄一息了几天,也就停止了细如游丝的呼吸。用草席子裹上她,就跟朱好省埋在了一起。

表姐就更恨自己了,干吗不放孩子们走呢,干吗留在家里等死啊!于是就又边哭嚎边打疼自己、掐青自己、挠破自己。过后就又迫不及待地拉着花有财上炕,边让他上身边不住地说,快使劲呀,快让我赶紧怀个双胞胎,一个叫“好省”、一个叫“社好”吧。

花有财也就加倍地配合和努力。然而,还没等怀上孕呢,50年生的10岁男孩儿朱起来就不见了,让1949年生的老大朱解放去找,一去就没回来。

等花有财跟哑巴弟弟花有富找到那小哥俩的时候,见朱起来用草绳吊死在一棵矮树上,飘轻的身体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而朱解放则是躺在朱起来的脚下,脑门子上有个血洞,手里攥着打破自己脑壳的一块坚硬锋利的石头……

天哪,这还让人怎么活下去呀!!!

 支持不住了

 
朱起来和朱解放的死让表姐疯掉了。她干嚎嚎不出声来,痛哭哭不出泪来。她把自己掐得青一块紫一块,把自己挠得遍体鳞伤。她用草绳子往自己的脖子上勒,她说她想知道朱起来死的时候疼不疼。她又用朱解放砸脑袋的那块石头砸自己的脑袋,她要体验,朱解放要流多少血,遭多少罪才痛苦地死去的呀!花有财就寸步不离表姐常秀珍,生怕她一失手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花有财就主动把表姐常秀珍抱到炕上,一遍一遍地跟她做好事,边做边说,这把是朱好省,下把是朱社好,这回是朱起来,下回是朱解放。表姐也像疯了一样,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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