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比雨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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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比雨丝长-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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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电话的是婆婆李冬梅。

  鲁秀玲说:“叫你儿子到市里去,今天我跟他离婚。”

  李冬梅没回话。

  鲁秀玲咔嗒挂断了电话,脸上旋即漾满了胜利者的微笑。她想婆婆李冬梅一定是吓坏了,一定是吓得呆愣当场,挪不动步了。于是她十分自负地骂一句:“日你个妈,跟我斗!”

  俄尔妈妈起床了,她走进厨房,准备跟妈妈一道做早饭,这时她的手机呤呤地响起来。她啪一声翻开机盖,一看是许力宏的电话,于是揿下了通话绿键。

  许力宏说:“你不是要离婚吗?”

  鲁秀玲说:“是的。”

  许力宏说:“离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鲁秀玲说:“啥条件?”

  许力宏说:“要离你就光身子走人,两个孩子一个也不能带。”

  鲁秀玲心想:你妈里个屄,想拿孩子要挟我,没门。当下说:“行,就依你的。”

  许力宏说:“那八点钟我在北官路等你。”

  挂断电话,鲁秀玲想:你妈的,你死人一个,还想跟我玩花花点子,你早呢!于是有说有笑地张罗早饭了。

  然而饭刚吃了一半,许力宏又打来了电话,说:“我已经来到北官路了,你啥时候来?”

  鲁秀玲恼羞成怒,吃了枪药般的说:“我马上就来!”

  说完,啪一声挂了电话。

  冯翠兰见女儿一脸生气的样子,不无担心地问:“姓许的真答应离婚了?”

  鲁秀玲说:“他在北官路等着我呢。”

  冯翠兰跺着脚说:“这怎么好?这怎么好?”

  鲁秀玲说:“离就离,谁怕谁?”

  说完,气哼哼地向门外走去。

  身后冯翠兰说:“你把饭吃完才去呀。”

  鲁秀玲说:“不吃了。”

  来到北官路,她赌气没搭理许力宏,兀自登上了扬手招来的公共汽车。

  许力宏也没睬她,紧随其后,也上了车。

  坐在车上,鲁秀玲依然信心满满,深信不疑地想:“你个屄养的不要臭硬,到了法庭门口你要不孬,我给猴做条裤。哼哼,到那时,你不再给我磕头,我都不答应。”

  然而一切并没有按她想象的进行。法庭上,许力宏十分决绝果断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而轮到她鲁秀玲时,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慌了,她的手无法控制地抖了,两眼更是一阵昏黑,以至鲁秀玲三个字愣是让她写得歪歪扭扭,弯曲得就像曲蟮找它娘。办案法官很不满意,不无批评地说:“你把字写工整一些嘛。”

  鲁秀玲没言语,回身向法庭外走去。

  来到法庭前的人民路上,她站住了,见许力宏也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于是把眼恨恨地直视着他。

  许力宏没理她,径直由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鲁秀玲无法自制了,霹雳般地一声大吼:“许力宏!你不是人!”

  许力宏站住,然后慢慢转回身,笑模悠悠地反问一句:“我不是人?”随后把脸一变,怒目金刚地说:“鲁秀玲,我告诉你。你自己才是无情无义,没羞没臊,没脸没皮的人!”

  这话就象迎面射来的一排子弹,打得她手足无措,再难抬头。及至许力宏走得远了,她方缓过神来,恨恨地骂一句:“滚你妈里个蛋!”

  回到家,妈妈冯翠兰急慌慌地迎上来,问:“离了吗?”

  鲁秀玲说:“离了。”

  冯翠兰一听就急了,又是心疼,又是责备地说:“你哪能真离呢?”

  鲁秀玲颓然地说:“他头硬得鸡骨头样,一门心思要离,我还能咋办?”

  冯翠兰把手抖得羊角风一般,不迭声地说:“这怎么办,这怎么办?早知你们能闹成这样,我咋着也不能装混蛋,咋着也不会依着你。你说你早点回家多好?”

  鲁秀玲看着心烦,没好声地说:“世上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离了他许力宏,我就找不到男人了?”

  冯翠兰说:“问题是你还有两个孩子。你能无牵无挂地一脚把他们踢开,一点也不想他们?另外那姓吴的也不是好东西,他能勾引朋友的老婆,肯定也是个歪货。”

  鲁秀玲心头一震,人登时呆了。以前她作天作地,料定许力宏绝没胆离婚,当然自己就不会失去两个孩子。而现在婚是确确实实地离了,不容置疑地离了,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从今往后,对自己将是名存实亡。因为自己不象城里人,同住一城,可以随时看看孩子,而自己是乡下人,谁知以后嫁到啥地方?若嫁得远了,那多少年才能见孩子一面?于是她一下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一下明白了自己处境的可怕。在一阵无法抑制的战栗之后,她的脸不觉就变得苍白了。

  冯翠兰看出了女儿的心思,心疼地说:“要不你就回去一趟,跟姓许的一家人认个错,兴许这事还能挽回。”

  鲁秀玲说:“那我明天回去一趟。”

  翌日,鲁秀玲怀着忐忑不安十分复杂的心情,闷闷不乐地踏上了修好之旅。一路上她都在琢磨一个问题:我该怎样向他们认错呢?是一个一个地向他们说对不起,还是像许力宏求我一样给他们下跪?不,哪一样我都不能做。不然我以后在他们心中哪还有脸面和尊严?而不这样做,又能怎样呢?

  到了青牛镇,他恹恹地下了车。走上拦河大坝,她发现腊月的集市还是一如往年的热闹。赶集的人特别多,熙来攘往,摩肩接踵,每个人都因为新的年节的到来,从而喜气洋洋。

  鲁秀玲夹在人流中,一边漠然地打量着两边的街景,一边昏头昏脑地想着心事。当来到顺和街的时候,她看见几个年轻的农家妇女,正围着卖童衣的女老板,一边讨价还价,一边一脸地幸福地给孩子试衣服。触景生情,她心中突地一酸,泪刹那间就模糊了双眼。

  女老板这时恰巧向她这边张了张,她旋即如中电击般的打个哆嗦,赶紧转过身去,抬手揉起了眼睛。她这个要强的女人,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态,从而引起人家的揣测和猜疑。待稳定了情绪,她才走进店里,这时那几个妇女买好衣服,志得意满,一脸欢喜地拉着孩子去了。

  见又有顾客上门,店老板脸绽鲜花,十分和善地向鲁秀玲笑着。

  鲁秀玲浏览着一排排的童衣,脑海里极力搜索着女儿和儿子的身高。以前都是婆婆张罗一切,自己从没关心过孩子的吃穿,而现在猛然要给他们买衣服,她是真的手足无措了。

  女老板好象看出了端倪,走过来问:“你孩子多大了?”

  鲁秀玲说:“一个十岁,一个六岁。

  女老板呵呵一笑,说:“巧了。我的孩子也是一个十岁,一个六岁。你要是吃不准尺寸,要不就按我孩子的身高给他们买?”

  鲁秀玲说:“一年到头在外面打工,把孩子的身高都忘了。”

  女老板打个唉声,说:“做人真不容易。为了多挣几个钱,有时不得不丢下很多东西。”

  鲁秀玲说:“就是,你看我。在外没挣多少钱,却把整个家撂了。”

  这话一出口,她突地又是一阵心酸,泪忽一声就涌了上来。

  女老板看见,连忙安慰她说:“别难过,别难过了大妹妹。咱们做老百姓的,谁活得容易?”

  鲁秀玲说:“那我买多大的?”

  女老板说:“我大孩子一米三,小的一米一,你就按他们的身高给你孩子买吧。”

  于是鲁秀玲就按女老板提供的尺寸,给女儿巧巧买了一件翠绿的小夹袄,一条天蓝的牛仔裤,给儿子逗逗买了一套印有奥特曼图案的红色裤褂。

  提着那沉甸甸的包裹,她又喜又忧,苦乐参半,不知未来如何。当赶到炮台村的时候,已是天交中午了,由于年节临近,家家都忙着蒸炸过节食物,所以村子里处处都飘荡着浓浓的沁人心脾的馨香。

  到了自己以前的家,她推开大门,准备冲进屋里赖着不走,可听到响声的许力宏,走出厨房,一看是她,立刻走过来就把她堵住了。

  许力宏说:“你还来干什么?”

  鲁秀玲说:“我来看我小孩。”

  许力宏说:“你看你小孩,到门外看去。这是姓许的家。”

  说着把鲁秀玲往门外推。

  鲁秀玲挣扎着说:“我是给孩子送衣服的。”

  许力宏说:“我姓许的孩子不穿你姓鲁的衣服。你拿回去,到你家你给他们穿。”

  鲁秀玲没说话,抬脚又往屋里冲。

  可许力宏再一次把她拽了出来,并且把她推到宅下,说:“从今往后,你要看孩子,只能站到宅子下面。咱姓许的家,永远不许你进门。”

  鲁秀玲咬着牙,恨恨地盯着他,久久,最后她把衣服往门前的河坡上一摔,回身走了。

  身后的衣包,在晴明和暖的冬阳下,灿烂得就像一座色彩斑斓的坟墓,静静地埋葬了她的十年的婚姻。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祸不单行
鲁秀玲回到家,见爸爸鲁振声正在院子里喂鸡,心中咯噔一声就打了个寒战。做妈的生怕女儿口风不严,说出不该说的话,躲在丈夫身后,又是向女儿摇手,又是挤眼。鲁秀玲心领神会,当下不露声色,走上前去,亲亲热热地冲鲁振声喊了一声:“爸。”

  鲁振声随口问道:“力宏和孩子呢?怎么你一个人来了?”

  鲁秀玲说:“他们走亲戚去了。”

  鲁振声嗯一声,没再说啥,回屋抓过那把宝贝的紫砂壶,呼噜噜倒上一杯,然后有滋有味地品起茶来。

  过了一夜相安无事的太平日子,翌日就到了腊月二十八。这天吃过早饭,鲁振声见女儿一点也没有回家的意思,于是就问:“秀玲,明天就二十九了,你还不回家?”

  鲁秀玲说:“爸,你家掉锅底子了?这样撵自己的闺女?”

  鲁振声说:“不是我撵你回去。你是嫁出去的女,是有家庭的人了。过年哪有在娘家的?哪有一家人不在一起的?”

  鲁秀玲忽然耍起了小性子,撅着嘴说:“我不回去。”说完躲进东屋去了。

  鲁振声响起嗓子问:“你是不是跟力宏闹别扭了?”

  鲁秀玲说:“他打我。”

  鲁振声说:“夫妻之间哪有不闹矛盾的?我和你妈现在还叮叮咣咣地吵呢。”

  鲁秀玲说:“他照死里打我。打得我鼻青眼肿,半个月都没上班。”

  鲁振声说:“力宏这小畜生,长本事了他!两个人打架,哪能下恁大的死手?我说说他去。”

  鲁秀玲说:“爸,你别理他,你不要搭理他。”

  鲁振声把脸一虎,颇有些生气地说:“他是我女婿,我不能说说他?他力宏还反了天了?”说完走到电话机前,拨通了许力宏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许志远。鲁振声说:“大兄弟,力宏和秀玲闹别扭了?”

  许志远说:“老哥,家里出了恁大一桩事,你不知道吗?”

  鲁振声说:“啥子大事?这几天我到前郢李春平家去了。不说你可能也知道,他家的福华和秦玉虎的大丫头桂兰是我做的媒,现在福华个孬种在外面搞了个野女人,成天嚷嚷着要和桂兰离婚。李春平和秦玉虎呢,都不想他们离,于是就叫我训训福华。说起来,福华那孩子还真是个犟头鳖,我说他几句,他愣是不听。后来我火了,索性住在他家不走了,我每天都找他谈心,每天都跟他说说道理。嗨,你还别说,福华那孬孩子愣是让我说得心眼子活泛了,最后答应不离婚了。这个事呀,我嘴磨破,牙磨玉,真让我掉了一层皮。哎,大兄弟,你说的大事,是啥么子一桩大事?这个事呀,我还真不知道。”

  许志远说:“老哥,你是面子人,我说了怕你无法接受。另外你还有心脏病,我还是不说了吧。”

  说完挂断了电话。

  鲁振声拿着电话,一脸迷惑地问冯翠兰:“你们有啥事瞒着我?”

  冯翠兰说:“也没啥事,你忙你的。”

  鲁振声说:“我知道许志远是个老实人,他从来不会说谎话。你说,你们到底有啥事瞒着我?”

  冯翠兰不敢正视丈夫步步紧逼的眼,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如此一来,鲁振声的疑惑就更大了,挂上电话,起身走到老伴的面前,瞪着眼问:“咱家发生啥事了?”

  冯翠兰紧闭双唇,不透一字。

  鲁振声说:“你不说是吧?好,那我问秀玲去。”于是走进东屋,问一脸惊慌的鲁秀玲:“你跟你爸说,我们家出啥事了?”

  鲁秀玲不敢违抗,嗫嗫嚅嚅地说:“我跟许力宏离婚了。”

  虽然这声音轻得像蚊鸣,可在鲁振声听来,绝对不亚于晴空打了个霹雳。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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