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比雨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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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比雨丝长-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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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声音轻得像蚊鸣,可在鲁振声听来,绝对不亚于晴空打了个霹雳。他的手簌地一抖,脸霎时苍白起来。当下气恼交加地骂道:“力宏这小畜生,好好的日子不过,作什么孽?”于是大步走回堂屋,气咻咻地又拿起了电话。

  这次接电话的还是许志远。鲁振声说:“志远,你叫力宏接电话。”

  许志远说:“老哥,有话你就跟我说吧。”

  鲁振声说:“不行,你一定叫力宏接电话。”

  许志远打个唉声,说:“好吧。”于是 电话里传来他提高嗓门喊力宏的声音。

  工夫不大,随着咔嗒一声轻响,电话里传来了许力宏的声音。

  鲁振声说:“力宏,你个小兔子羔子,你是不是在外面胡作非为了?”

  许力宏说:“你不要教训我,有火你发给你闺女去。”

  鲁振声说:“哟哟,你个小兔崽子,你长了能耐了你!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许力宏说:“爸,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是个德高望重,让人尊敬的人。我现在还打心眼里尊重你。可你闺女不是个东西,她在外面偷人。”

  鲁振声不听则可,一听此言,脸立刻由青变紫,继而由紫变成了灰黄。浑身筛糠似的一阵颤抖,随后被人抽去了骨头一般,两腿一弯,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一直静观动态的冯翠兰,目睹此景,凄厉地一声悲吼:“秀玲!你爸的心脏病发了,快去条几东头的抽斗里拿救心丸。”

  鲁秀玲带着哭音跑出来,手脚忙乱地找出药丸,然后抖抖索索地塞进爸爸的嘴里。

  冯翠兰喊:“水,快拿水!”

  鲁秀玲急出了眼泪,抓起水瓶呼一声向杯子倒水,可由于太过匆忙,大多的水都让她倒在了杯子外面。

  冯翠兰喊:“倒少点,倒少一点。”随后咕噜一句:“都是你做的好事。”

  鲁秀玲的眼泪刹那间一如决堤的洪水,哗一声便倾泻而下。

  冯翠兰接过水杯,摇几摇,晃几晃,伸嘴尝尝,还烫,于是啵一声倒掉一半,然后再摇几下,接着抬起丈夫的头,把水送进他的嘴里。

  鲁振声在母女俩的急救下,嗓子里呱呱发出一阵轻响,想必药已被送了下去。如此冯翠兰便稍稍放了一点心,情绪不再向先前那样亢奋和激动。她冲泪流满面的女儿说:“去把你几个叔找来,看样子得把你爸送医院去。他从来没有像过这样子。”

  鲁秀玲抹一把泪,然后撒开两腿跑了出去,不一会,她又带着两个叔叔跑了回来。

  做弟弟的一见哥哥脸色灰白,整个儿一个死人似的,于是就问:“大嫂,大哥怎么会这样?”

  冯翠兰说:“又犯病了。你们快给你哥送医院吧。”

  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沉默了,手脚麻利地把灯草席铺进架子车,然后又垫了一床棉被。待把哥哥抱进车厢后,他们又在哥哥身上盖了一床被。一切收拾停当,他们便拉起架子车,一脚高,一脚低,一溜风似的向青牛镇而去。

  经过一番忙碌的急救,鲁振声在傍晚醒了过来。趴在门口等了半天的鲁秀玲,见医生收拾好器械一个个走了出来,于是第一个抢到床边,急促地问:“妈,爸好了?”

  冯翠兰赶紧制止女儿,她怕女儿的声音又引起丈夫的病根,于是压低了声音说:“趁你爸还没醒透,你赶紧走吧,你别惹你爸生气了。”

  鲁秀玲鼻子一酸,泪霎时又汪满了两眶,可怜巴巴地低声说:“妈。”

  冯翠兰说:“你走吧,走吧。你爸可不能再受刺激了。”

  鲁秀玲不再说啥,扭转身形,默默地走出门去。

  在廊道里站过许久,二叔三叔方一脸淡然地走了出来。鲁秀玲拿探询的眼光看着他们,轻声问:“俺爸没事吧?”

  二叔鲁振言说:“没事,你爸是犯了老毛病了。回家吧。”

  于是三人结伴而回。

  走到半路,天便完全黑下了。浓浓的夜色,遮蔽了一切。路上阒无人迹,偶尔有只夜行的狗,行色匆匆地从他们的前方一闪而过,随即又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二叔、三叔一路扑通扑通地迈着沉实的步子,闷着头只顾赶路,而鲁秀玲在他们的身后,却翻江倒海地想开了心事。她想:事情咋就弄到这个地步了呢?咋就弄得鸡犬不宁,人心慌慌的呢?姓许的有啥资格恨我呢?我又没变心,我心里还是搁在他许家的呀。我从就没想过不要孩子和力宏呀。他力宏咋就这么狠心呢?唉,这叫人咋弄呢?

  把架子车在廊檐下支好,二叔、三叔便吧嗒吧嗒地响着脚步,一前一后回家了。偌大的院里旋即只剩下鲁秀玲孤零零的一人了。看着那空荡荡的院落,鲁秀玲油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和不安来。她战战兢兢地跨进院子,返身闩上大门,准备回房休息。可才进屋门,她便猛可一惊,头发刷一声就一根根竖了起来。直觉告诉她,身后有人。她猛地转回身,睁大了眼睛探询着。于是她看见了王立军。

  这王立军是个三十好几的老光棍,整天东游西逛,不干好事,乃方圆十几里赫赫有名的地癞子。鲁秀玲惊恐地问:“你来干什么?”

  王立军嘻嘻一笑,说:“你说我来干啥?”

  鲁秀玲威吓说:“你赶紧走,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王立军跨前一步,嬉皮涎脸地说:“你不要在我面前装正经。你的事我全在你后窗下听到了。你跟人通奸,弄得姓许的不要你,你有啥好傲的?”

  鲁秀玲低吼一声:“你滚!”

  王立军说:“你也不要对我吼。咱俩是大哥别说二哥。我不讲脸,你不要脸。这叫金瓜配银瓜,倭瓜配黄瓜。咱们是王八穿针,对上眼了。今晚呢,你哑谜叽叽地从了我,咱们哈哈一笑,我到外面啥也不说。你继续充你的女光棍……”

  鲁秀玲说:“你做梦。”

  王立军说:“哟哟,说得义正词严,真跟个贞妇烈女似的,而究其实你是一个恨不得天下男人都跟你操的大臊屄。我还不了解你们这号人,你们天生就喜欢操,不操好就心里不舒服。你们这样的人,一个男人肯定是满足不了你们。你们就是这样的人:喜欢风流,喜欢快活,喜欢男人们使劲捣,使劲捣,最好每次都把你们捣得哀哀直叫。不过你放心,我是这方面的老手,我一定全力以赴,谨慎操作,包你满意。”说完,走前一步,伸手就抱鲁秀玲的腰。

  鲁秀玲本能地往后一退,雌狮般地低沉而威严地说:“你给我滚!”

  王立军又是嘻嘻一笑,轻薄而下流地说:“鲁秀玲,我的小亲亲,你这是何苦呢?只要你答应我,我包你舒服爽利。”

  鲁秀玲此时已恼怒到了极点,再也按捺不住一腔的愤恨,于是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喊:“滚!你给我滚!”

  王立军从声音里听出了杀气和仇恨,浑身不觉一颤,不甘心地咕噜着:“啥人?咱的老二硬挺如锥,不用岂不可惜?”

  鲁秀玲旋风似的冲到大门前,哗啦一声打开大门,声嘶力竭地喊:“滚!你给我滚!”

  王立军不敢再作耽搁,屁滚尿流,狼狈而逃,由于太过匆忙,一脚踩空,还猛可地闪了一跤。

  鲁秀玲重新关上大门,然后又把房门牢牢闩紧,接着扑进屋里,往桌子上一趴,放声大哭。

第七章:独享孤独
哭声惊动了隔壁二叔一家,他们丢下饭碗,一个个奔丧救火般地跑过来,一边拍打着大门,一边大声喊:“秀玲,你咋了?你把门打开。”

  鲁秀玲止住哭声,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泪,然后把房门和大门逐一打开,探出脑袋说:“二叔,我没事。你们回去吧。”

  二叔说:“没啥你哭啥?大哥的病只是老毛病,控制住了就好了,没啥大碍的。你不要难过了,明天就过年了,高兴一点。”

  鲁秀玲说:“我知道了。”

  看二叔带着一家人回去了,鲁秀玲闩上大门,洗了一把脸,然后关牢房门,饭也没吃,便钻进了被窝。望着冷清寂寞的屋顶,她油然陷入了沉思:电视里的女人找两个,或者多个男人,搅得他们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甚至提刀杀人,自己却依然活得自自在在,光鲜亮丽。而那些男人还没有一人嫌弃她,不要她。而我才多找了一个男人,咋就这样倒霉?咋就嘁里咕咚地弄得家破人散了呢?唉,我的老天爷……

  当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煮把馓子安抚了呱呱乱叫的肚子,便急风快火地赶到医院,准备探望爸爸的病情。可才踏进病房一步,妈妈冯翠兰立刻摇头挤眼制止了她。于是她只好退出门外,躲到墙边,偷偷地看着爸爸。

  鲁振声已经稳定了病情,除了神情间还有些忧郁,其他的一如常人。此时他正吃着妻子由医院大门外买来的油条。他一边吃,一边说:“翠兰,我们回家吧。我又没有什么病。”

  冯翠兰说:“回去能行?”

  鲁振声说:“咋不行?”

  冯翠兰说:“你心里不慌了?”

  鲁振声说:“不慌了。我觉得一切正常,都跟以前没啥两样。”

  冯翠兰说:“那吃完了,我们就办出院手续。”

  鲁振声把剩下的一根油条吃完,又喝了半碗稀饭,然后把嘴一抹,说:“好了。”

  冯翠兰说:“你躺会,我去把碗刷了。”说完,端起碗走了出来。来到门口,抬眼看见女儿,颇感意外,于是压低了声音说:“你咋还没走?”

  鲁秀玲说:“我上哪去?”

  冯翠兰怕丈夫听见,引起心火,于是摆手示意女儿走远点再说。

  鲁秀玲随妈妈走到离病房很远的洗漱间。

  冯翠兰说:“秀玲,你找个地方住吧。你不能在家。你要是还在家,你爸看见你还是要生气伤心,还是要犯病吃药。你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鲁秀玲心头一酸,带着哭音喊:“妈。”

  冯翠兰说:“不是妈不疼你,也不是妈心狠。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绝不能再见你爸。你爸那脾性,一见你肯定会生气,一生气就青头紫脸命丢半条。你让你爸安安心心地过个年吧。”

  鲁秀玲说:“妈。”

  冯翠兰说:“去吧,去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鲁秀玲十分留恋地说:“妈,那我走了。”

  冯翠兰说:“去吧,去吧。”

  鲁秀玲不再说啥,扭转身形,然后默默地走了出去。

  来到街上,她茫无目的地走着。

  虽然已经大年三十,可为了不浪费最可宝贵的时间,大家还是力争在一年最后的半天里,尽可能地多增加一些收入,因此大街上做买做卖,依然十分热闹。

  看着熙来攘往的人们,一个个全因为新年的到来而满脸喜气,鲁秀玲悲从中来。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人鄙视,被人抛弃,从而失了家园的野狗,无处可依,无处可栖。

  走走停停,站站看看。逛到中午,她看见许多人家都贴上了春联。那红红火火的颜色,默默地,同时也霸气十足地向人们透露着吉祥的喜庆和幸福。有的人家正在贴,老老小小,全家上阵,每个人脸上都满满地洋溢着无法掩饰的欢乐和喜气。有的小贩已开始关闭店门,眉宇间无可抑止地闪放着迎接新年的喜悦和欢欣。总之,所有的人都被年节的气氛感染了,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新年来临的欣喜之中。那种对生活的满足和热爱,那种对未来的憧憬和热望,让春光无限的脸,一展无遗。

  呆愣有顷,怅然久之,鲁秀玲忽然感到了饿,于是去小饭馆吃了一碗肉丝面,接着又回到街上,魂不守舍地荡起来。

  下午的街市明显地冷清了,原本窄*仄的石板街道,此时宽阔寂寞得让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坦荡悠长得更是让人恍若身置异国他乡。

  鲁秀玲一边走,一边心不在焉地张望着。她发现像她这样闲逛大街的人是一个也没有了。稀稀疏疏的几个行人,大都是行色匆匆,神情间满含着执著和坚定。于是她想:“他们都是急着与家人团聚吧?”

  一想到家人二字,她的心里不觉猛地一揪,一种被蛇咬的疼痛霎时就传遍了她的全身。啊,家人。鲁秀玲想:我还有家人吗?我的家人还认我吗?我的巧巧和逗逗还认他们的妈妈吗?

  鲁秀玲掏出手机,拣只电线杆靠了,接着便打通了许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李冬梅。她说:“谁呀?”

  鲁秀玲说:“我找巧巧、逗逗。”

  那边没有立即回答,但电话里却传来了李冬梅呼唤孩子的声音:“巧巧,你妈给你打电话了。”

  过了好一会,电话里才传来哄嗵哄嗵的脚步声,接下来就听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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