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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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黄-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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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鸣、吴天宇坐在早餐店里,每人点了一碗手工面。在等厨师下面的时候,吴天宇拿出一支烟递给马鸣:“来一支。”

  “不,早餐前,我一般不抽烟。”马鸣摇着手说,“天宇,你金湖花园的工地完工没有?”

  吴天宇点燃一支烟,吐出一口青烟,憨厚地笑了笑,说:“刚完成一栋土建。第二栋刚开始。”

  “一栋下来赚多少钱?”

  “赚点工钱。”吴天宇淡淡地回答。

  “总之,你们比我们上班的收入要丰厚。”

  “那是。”吴天宇点点头说。

  一会,马鸣望着吴天宇问:“你爸妈还在农村吧?天宇呀,你是老大,你要把你爸妈接到你身边来,他们年纪大了,生活不能自理了,一旦病倒了,找个医生都很难啦!”

  “我多次劝他们,但他们说‘叶落归根,人老还乡’,总是舍不得离开那块住‘热’了的土地。”

  “倘若生病了怎么办?”马鸣问。

  “那得看你这位卫生局长呀!能不能给农村的人提供看病方便呢!”吴天宇半玩笑半认真地说。

  马鸣心情沉重地说:“我们卫生局正在着手考虑这个问题。”

  “那好呀。我代表我父母和农村群众向你表示感谢!”

  正说着,王玉兰和马大娘带着孩子马竣林走了进来。马鸣抬头望着她们问:“你们吃什么?”

  王玉兰望着马大娘说:“妈,我们吃手工面行吗?”

  马大娘乐呵呵地说:“吃什么都行。”

  王玉兰对着身边的服务员说:“还来三碗手工面。”

  “稍等,马上来。” 服务员甜甜地回答说。

  少许,服务员端来三碗手工面。王玉兰递给马大娘和马竣林筷子,然后,美滋滋地吃起来,边吃边催着马竣林说:“快吃,林儿。”

  马竣林不动筷子,两眼盯着邻桌孩子吃的豆奶,口里甜甜地呑着口水。

  王玉兰明白了马竣林要吃什么,对服务员说:“来一杯豆奶。”

  服务员非常抱歉地说:“对不起,豆奶刚买完。”

  “那就来一杯牛奶。”王玉兰又说。

  “牛奶也没有了,不好意思。”服务员很礼貌地道歉。

  王玉兰哄着马竣林说:“林儿,先吃面,等下妈妈带你去买豆奶好吗?”

  马竣林仍不动筷子,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孩子手中的豆奶,一个劲地呑着口水。

  王玉兰把筷子送到马竣林的手中:“林儿,吃完面,妈妈就带你去买。”

  马竣林双手一推,将刚端来的一碗热气腾腾的手工面泼到了坐在对面的马大娘身上。马大娘烫得双脚乱跳,嘴里痛苦地叫着:“哎哟,你这孩子……”

  王玉兰挥起一巴掌:“你这孩子,真是不听话!”

  马竣林失声大哭。

  马鸣过来问:“妈,您不要紧吧?”

  吴天宇也过来指责王玉兰说:“嫂子,孩子不懂事,打有什么用呀!”然后,转身哄着马竣林,“不哭,林儿乖,叔叔带你买豆奶去。”于是,拉着马竣林走出餐馆大门。

  王玉兰看着委屈地走出店门的马竣林,又看了看自己刚打过孩子的手,一抹感伤的情绪瞬间袭上心头:自己怎能责怪孩子,怎么能打孩子呢?自己应该用这双手呵护孩子才对呀!

  这时,两个体态丰膄、身材相当的何月生和吴天宝也正在对门的餐馆里吃着早餐。何月生十分惋惜地对吴天宝说:“小弟呀,我已是尽力了。”

  “是,是。”吴天宝连连颔首回答道。突然,吴天宝歪着头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哎!主要是你那表哥刚上台,又想出出风头。烧把火给领导看。”何月生十分气恼地说,他恨不得把心头的怨恨全部倾吐出来。

  听了何月生的话,吴天宝如披冰霜,心里彻骨的寒冷。他为自己的付出而感到十分痛心和惋惜。他多么希望马鸣是虛放一枪,最终会重新回到前任局长的决定上来。他希冀的目光盯着何月生,疑惑地问:“还有挽救的余地吗?”

  “可能没有了。”

  吴天宝知道马鸣是个“事业大于亲情”的“冷血动物”。他们虽然是血脉相连的表兄弟,但他对马鸣深恶痛绝。他怨恨地骂了句“他真不是个好东西”,然后问何月生,“那我花去的一百万元全都泡汤了?”

  “泡汤也没办法。这笔账只能算在马鸣身上。”

  “喂,你得找一下郑副市长和你姐夫,非要他们打声招呼。不然,那就真的泡汤啦!”吴天宝用恳求的口吻说。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何月生心情不好地说。

  吴天宝惊恐地微微歪着头,双眼盯着何月生,用带有责备的语调心痛地问:“啊!难道煮熟了的鸭子就这样飞了?”。显然,他对何月生的态度有了点想法了。

  何月生的脸立即阴沉下来,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往餐桌上一放,左右看了一眼,把嗓音压得很低地发火道:“飞了难道怪我吗?我为你帮忙,难道帮错了?真是把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吴天宝见何月生来火了,且来得如此猛烈,一下子惊惧起来。他马上缓和态度说:“请你不要发火。我的钱来得不容易呀!我是请你好事做到底。继续帮忙打通关节。”

  何月生见吴天宝态度缓和了,弯着腰,将头靠近吴天宝,故作神秘地说:“你知道他停建办公楼其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什么吗?”

  吴天宝摇摇头说:“不知道。”

  “还不是因为你。”何月生歪着头没好趣地说。

  “我!?”吴天宝指着自己问。

  “对。因为他知道是你承建这栋办公楼,所以故意找借口停建。要不是你承建这栋办公楼呀,他是不会作出这个决定的!”何月生边说边观察吴天宝脸上的表情。

  吴天宝的肺都气炸了,咬牙切齿大怒道:“好一个马鸣啦,跟我过不去,我会要他难堪的!”

  何月生故意说:“你们是亲戚呀!”

  “什么鬼亲戚!他无情,我就无义。”

  何月生说:“他是无情了一点。让你失去了这笔工程,还让你丢了上百万。我坦白地告诉你,你花费的上百万,我何月生没得一分。”

  听了何月生的话,吴天宝的心又回到了那笔让他痛心的上百万元钱上。他脸色霎那间又变得苍白起来。他极不安心地问:“业务真的泡汤了,我花费的一百万元找谁要?”

  顿时,何月生又来火了:“你怎么老是纠缠这个问题呢,万一业务真的泡汤了,你不能找我呀!我又没得你一分钱,反为你花费了不少呢!”

  “何哥,我俩关系虽然是好,但我得把丑话说在前面。办公楼建不成,我的一百万元是不得少一分的!”

  何月生的脸煞地也变白了,急忙说:“你可不能乱来,你要考虑后果哟!这笔账要算只能算在马鸣的头上。”

  “我的钱没给马鸣,怎么算在他的头上?”

  “是他不同意建办公楼呀!”

  “不管怎样。钱,我只能找你要!”

  何月生见吴天宝态度坚决,心里很不是滋味,恐惧和不安顿时涌上心头。为了稳住吴天宝的情绪,他镇静地对吴天宝说:“我问你,你是真想建办公楼,还是假想建办公楼?”

  “当然是真想!”吴天宝马上说。

  “是真想建办公楼的话,办法只有一个。”何月生低沉着声音说。

  吴天宝听了这话,精神为之一振。他疑惑地望着何月生惊愕地问:“有什么办法?”

  “就是你必须听我的话!”

  “只要能够保住办公楼的基建工程,我一切都听你的。”

  “那好!”何月生严肃地说。

  “你放心,只要有办公楼基建工程业务,你何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这时,何月生悬着的心轻松了许多。他看了看两边没有人,将嘴凑到吴天宝的耳边,用埋怨和不可理喻的口气说:“小吴呀,为你能接下这笔业务,可我也花费了不少呢!你这小子就翻脸不领情了,说出这么伤感情的话来!”

  “何哥,你是够朋友的,但我不能无缘无故白白丢掉一百万元啦!”

  “你这一百万元难道就是白白丢掉了吗?难道马鸣的局长就能当到头发变白吗?我看未必!”

  “要是你当了局长,那该多好!”

  “哎!不是他插一脚,局长不是我还有谁?马鸣他妈的真不是好东西。”何月生也气呼呼地说。

  吴天宝奉承道:“凭你一副长相,高高大大的身材,天生就是当官的料子。马鸣坐没人大,站没人高,怎么能坐到你的位置上呢?真是兔子不知老虎躺着的身子比它站着还要高!”

  “马鸣坐了他不该坐的位子,跟我们过不去,一上任,就向我们开刀。我们能就此罢休吗?”

  “决不能。一定要给他颜色看看。不然,他不知锅是生铁倒的。”

  “对。人来到世上,就等于战士上了战场。你不打掉他,他就会打掉你。过去,我稍犹豫了一下,却被马鸣捅了一刀。现在,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说着,何月生忽然用筷子敲着饭碗,指着窗外买豆奶的马竣林说,“你看看。”

  吴天宝转头向窗外望去,只见自己的同胞老兄吴天宇带着马竣林走在大街上。望着那孩子,他心里涌现出了一分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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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月生与吴天宝在餐馆分手后,急急地来到了分管卫生工作的副市长郑富林办公室。郑富林热情地与他打招呼:“月生呀,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找你。快请坐。”

  何月生大大方方地坐到沙发上,憋了一夜的怨气正要拋给郑富林,可他没来得及开口,郑富林又滔滔不绝地说:“办公楼进展怎样了?”

  何月生正要回答。郑富林还在继续说:“你要抓紧啦!今年一定要看到一栋新办公楼耸立在你们那条街上。这副重担全落在你的肩上了……”

  何月生再也憋不住了,站起身,打断他的话,面对他大声嚷道:“我的郑市长,您莫想得太美好了!”

  郑富林惊愕地抬起头,口瞪目呆地望着他,不解地问:“出什么事了?”

  “昨天晚上,马鸣作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何月生不服地说。

  “什么决定?”郑富林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昂着头,两眼仍惊讶地望着何月生。

  “他搞什么‘一停两送’,把建办公楼的资金撤走了。”

  “啊!撤到哪里去了?”

  “撤到农村去。”

  “昨天晚上,你怎么不跟我说呢?”郑富林气愤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发雷霆地问道。

  “昨晚上,我打了您的手机,关机了。打您家里电话,嫂子说您没在家。”何月生解释说。

  “扯他妈的蛋。乱弹琴!前几天,他跟我说了这事。我坚决不同意,他妈的还是作了决定。”郑富林气得反剪着手,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马鸣绝对是不好使的人呀!”何月生故意火上加油,把心头没“挤”完的怨言,一点点“挤”给郑富林。

  “你等着。我这就跟他打电话。”郑富林气得脸色发白,迅速走到办公桌前,左手抓起电话机听筒,右手熟练地在键盘上按了一串数字后,对着电话大怒道:“马鸣呀,你他妈的搞什么‘一停两送’,怎么把建办公楼的资金全部撤走了?我说的话,你就当耳边风了?!”这声音如重弹,似飞炮,劈头盖脑向马鸣“轰”去。“轰”得马鸣一时半晌说不出话来。

  马鸣心里虽有准备,但来势如此之猛,如此之速,是他未曾料到的。他沉住气,在电话里解释说:“郑市长,我正准备向您详细汇报。”

  郑富林怒喝道:“汇报个屁!”

  马鸣仍在耐心解释说:“郑市长,我是为解决农村群众的就医问题,为革命老区的群众解决看病难的问题呀!半年前的那场禽流感病毒在青山县部分乡镇流行,很大程度上说明我市农村的医疗条件相当落后,我们作为卫生行政主管部门,不能视而不见,要从根本上解决他们的就医条件呀!”

  郑富林怒火更旺了,大声喝道:“你他妈的属谁管。才当几天局长,就来教训老子了。”说完,郑富林重重地将电话机挂了,愤愤不平地骂道:“真他妈的混账!”

  何月生望着郑富林,故意在旁边烧阴火道:“怎么样?不好对付吧!?”

  “他妈的才当三天局长,就毛干翅硬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哟!”何月生说。

  “你可别说,在局长人选上,我一直推荐的是你。”

  “说明您这个常委没有把住关呀!论资历、论阅历,我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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