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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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知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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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不敲门!”叶安忆面上火辣辣地,站在浴室里也没有其他东西遮挡,避无可避,只能将脸别开,眼不见为净的姿态其实不过是掩耳盗铃之举。

    唐啸东也许久才回过神,他记得离婚前那一会儿,两人明明住在一起,叶安忆却非要跑回自己的房间洗澡,来来去去很麻烦。

    他曾不声不响地腾出浴室柜架的一半位置,叶安忆却不领情,依旧固执而乐此不疲,他很想问她一句,却不知怎么开口。

    见她这幅模样真的还是第一次,清爽得迷了他的眼睛。等强行收回目光,唐啸东三两步从柜子里拿了一身睡衣,想了想又拿出一身内衣裤。

    叶安忆尴尬得连谢谢两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迅速地合上浴室的门,安安静静了一会儿,突然啊的一声叫,然后是摔倒的声音,一连串的声响之后,才恢复悄寂。

    “叶安忆?”唐啸东光听着就觉得心惊,忙不迭地敲门,“叶安忆,你没事吧?”里头半天没有回音。

    他吸了一口气,拧动门把推进去,就看见叶安忆坐在地上捂着脑袋,身上只穿着内衣裤,洁白的浴缸边缘留下了殷红的血迹。

    “叶安忆,摔哪儿?”他蹲□想把她拉近,叶安忆缩成一团动也不动,不知是太疼了还是这幅模样让她害羞了。

    血从她指缝里缓缓流下来,手背黏稠稠的,看着便是触目惊心的。唐啸东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叶安忆牙关打颤:“衣服,先让我穿衣服。”

    唐啸东失笑,将她抱到柜子前面。见她站在一柜子衣裳前头,捂着脑袋竟然还在挑拣,他有点无语,随手抓过一件风衣就把她包裹住,就又一把抱起。

    她靠在唐啸东肩头,不知是晕血了还是吓得不行,半点也不觉得疼,只有点害怕。唐啸东揽着她,指尖一下一下地拍打在她的手肘,很轻,像是安抚,并在她耳边如若喃喃:“一会儿就到了。”

    急诊室很空,叶安忆有点心疼地看着护士将伤口周边的头发剪掉,她可以想象到时候自己脑袋秃了一块是如何可笑的模样。

    “不能少剪一点吗?”看着大把丢下了的头发,正打算开口,唐啸东却比她问得还要快,他记得叶安忆很爱惜她这一头黑发,最多剪短,从不烫染。

    “伤口有点大,不多减掉一些,不能全露出来。”小护士笑了笑,很专业地解释。两人都无话可说。

    麻药针细细长长的,刺破头皮疼得叶安忆龇牙咧嘴,眼角的泪花都闪烁了,用力地握紧手,大约没有发现那是唐啸东的大掌。

    “洗澡摔的?”叶安忆的头发还是湿的,医生年纪不大,颇有幽默感,自顾自地说着,“都以为洗澡是小事,知不知道每年在浴缸里发生的意外有多少起?”

    叶安忆面色绯红,真想把拿到埋进膝盖里,医生却还不肯放过她:“你们是夫妻吧?做丈夫的也不看着点,七针呐,都赶上一截小指了,心不心疼啊!”

    唐啸东默默地接受教育,叶安忆恨不得疼晕过去。“片子拍出来没有脑震荡,你这脑袋真够结实的。”医生一面开药一面调侃,让叶安忆越加无地自容。

    “我去拿药,你在这儿等一会儿。”等一切检查都做完了,确保叶安忆没有半点内伤,全是皮外伤,唐啸东扶着她在大厅里坐下,自己去拿药。

    等到他拿着药回来,位置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叶安忆的身影。他将手里的药扎紧,连盒子都变了形,都伤成这样了,却还是不肯留下。

    叶安忆顶着白花花的纱布,手里只拽着一把大门钥匙。刚才换下的衣物都还在浴室里,摔跤自然是意外,只是在摔倒后,她第一时间便连滚带爬地从口袋里翻出钥匙捏在手心。

    事发突然且紧急,唐啸东只带了她匆匆出来,他大概没想到这样的时刻,她竟然还会跑。

    家里没人,她开门进去,刚打开灯又关掉,唯恐唐啸东发现她回来了,连铁门也再次锁上,做出她不在的假象。

    摸着黑走进房间,刚刚合上门,就听见了外头的开门声,有钥匙的必定是谭九非。叶安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匆忙换下来,准备穿上睡衣再出去。

    似乎有人给他打了电话,大约响了几声,他才接起来。“哦,很顺利。”他言语间颇为愉悦,“唐啸东允诺放出一半的市场,就非蕊的实力,必然可以借着这一半的市场将唐氏全部吞掉。”

    叶安忆放在门把上的手停住,耳朵贴着门,试图听得清楚一点。“不会有问题,唐啸东虽然处处强硬,不过叶安忆在我手里,他对这个前妻很看重。”依旧是得意的语调,“为了阻止我们结婚,竟然肯用半个唐氏来换,真是疯了。”

    “他不敢告诉叶安忆我是Gagner,他没有证据,以当下叶安忆对他的厌恶程度绝对不会相信他。等我吞并唐氏,就算让他昭告天下又如何?”叶安忆手紧紧握着门把,忍不住颤抖。

    大门口忽然又传来了敲门声,叶安忆的心一颤,片刻谭九非似乎已经打开了门,笑着道:“哟,唐表哥?”



35唐啸东,不能瞒的解释

    “叶安忆有没有回来?”唐啸东推开他闯进来。“我还以为…她会在你那里。”谭九非大方地退到一边;摆出你随便找的姿态。

    “她刚从医院跑离开;身无分文,只带走了这里的钥匙。”唐啸东目光掠过紧闭的房门。“她受伤了?”不咸不淡的语气很难判断出他是否关心;“唐表哥,对待女人要温柔一点;商场和情场…不一样。”

    “我不用女人做筹码;Gagner,我和你不一样。”唐啸东冷漠地回应,忽然让人觉得正气凛然。

    “我倒是忘了,当年云菡白把自己在云家的所有股份都白送给你;就求你不要和叶安忆结婚,可惜你宁可娶了厌恶无比的叶安忆;也不白要云菡白的股份。”谭九非对他的话语不屑一顾,“你是真的正人君子呢?还是根本看不上云菡白?”

    见唐啸东不曾开口,谭九非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回答,语调一改,微讽微嘲,“唐表哥,千万要把叶安忆看好了,如果又落到我手里,说不定我会用她换剩下的半个唐氏。”

    小区的夜很静,但凡一星半点的声响都能引起两人的注意。只听见咔嚓的拧锁声,房间的门轻轻拉开,还发出年代久远的吱嘎响。

    两人俱是一愣,谭九非的眸子里慌乱一片。“小安忆,你…怎么在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口,意识上的躲避竟让他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应该在家吗?”她毫无表情的面孔上渐渐露出笑容,依旧是很平静的模样,“我确实不应该在家的,是吧,谭九非…”她摇头,“应该叫你Gagner才对。”

    “我…是Gagner。”他有些犹豫,思忖片刻,大概也觉得无法骗过去,只得点点头,“我只是没有承认过,却也从来没有否认过。”

    “我们认识六年,却连名字都是假的,你大概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真话吧?”叶安忆失笑,“连一个字也没有。”

    “小安忆…”“不要碰我!”叶安忆颇为激烈地躲开他的手,“你凭什么用我的婚姻下圈套,凭什么拿我的感情开玩笑!”

    她乌黑的头发外面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将瘦小的脸庞衬得越发玲珑,身上穿着米色的长衣长裤,赤着一双脚就往外走,再单薄不过了,看着随时会倒下。唐啸东也想拦她,被她撑圆的眸子狠狠地瞪住,最后也没有伸出手,任由她从身边走过。

    “还追得回来吗?”唐啸东没能拦住叶安忆,却阻挡了谭九非欲追出去的脚步,“既然我告诉她,她不会信,那么你亲口说的呢?总该信的。”

    “是你?”谭九非咬牙,白皙的面孔青白交替,“你早知道她在?”“你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瞅着你可怜就让你免费免费乘坐的的士吗?”唐啸东微哼,表情冷淡,“还是你以为谭老头会莫名其妙打电话询问你的近况?”

    “你查到了谭家?”谭九非浅蓝的眸子越变越浓,逐渐染上宝蓝。“不要以为只有你能让他们保密,我一样会让他们开口,”唐啸东那种口气就好似不值一提,“我只是让人告诉谭老头,你在中国非常不顺利,谭老头这么急躁的性子,必然会打电话质问你。”

    “从前我还觉得你不算一个好的对手,为了女人随意割让江山,原来是深藏不露。”谭九非也笑起来,收光了懊恼。

    “我说话算数,唐家一半的市场,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吃下去。”唐啸东准备离开,忽然转过身忘了他一眼,“不过这毕竟是J市,不是法国,更何况法国也未必就是非蕊的地盘。”

    叶安忆失魂落魄,自然没有看见身后跟着的两名化身便衣的保镖。当下幸好是晚上,穿着睡衣出来散步未尝不妥,只是若多穿一双鞋子就完美了。

    左右时不时投过来打量的目光,叶安忆毫不在乎,又或者说是根本未曾注意,直到柔软的脚底踩到易拉罐的小环,锋锐的边沿割破了脚心,叶安忆只觉得疼痛冲上大脑,让她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脑子发了昏,一屁股坐在马路边上。

    谭九非曾经是她唯一的朋友,在她觉得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徒然闯入,强硬地扎根在她的生活里,她总以为这个意外是美丽的,原来剖开表皮,里头竟是这样不堪的真相。

    叶安忆甚至不敢去想这四年里,哪一次的出现是故意为之,或许…全部都是,每一幅表情和每一个眼神,都是他高超演技堆砌出来的假象。

    抱着头,摔破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疼。橘黄色的路灯被挡去,唐啸东蹲在她面前:“叶安忆,回家吧?”

    “回家?回哪个家?”她木讷讷地问,神情呆滞。“当然是我们家。”唐啸东耐心地解释。“我们家?我们哪儿有家?早就散了。”叶安忆轻笑,语气飘渺。

    “叶安忆,离婚证不是我办理的。”他捧住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尽可以推给我,就算是我办理的吧,反正,我也是想要离婚。”叶安忆无所谓的口气,又带着一点委屈。

    “是…云菡白做的。”他停了停,“她拿走了我抽屉里的离婚协议书。”言语里三分怒气七分懊恼。

    “可是,离婚协议上的字总是你签的。”叶安忆微愕,片刻便找到了反驳的理由,“既然签了字,说明你也有离婚的意愿。”她还记得在干妈家看到过的那份离婚协议书,上面确实是唐啸东的笔记。她曾经模仿过,便能立刻分出真假来。

    “我…只是有些生气,非常生气。”他不让她别开眼,牢牢地盯着她,“出差之前,我们明明好好的,可是当我迫不及待地赶回来,你却已经搬走了,还丢下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好好的…”叶安忆喃喃,是好好的,像一对真正的夫妻,甚至比许多夫妻都更加和谐,如果没有那个孩子,那么她们确实是好好的,也许还会一直好下去,可是,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便有了那个孩子来提醒她的卑微。

    “叶安忆,签了字我就后悔了,不然也不会把它丢在抽屉里而是立刻办理离婚证。”唐啸东语气软下来。

    “可我不后悔,在你看来这个离婚证是无效的,可是在我看来,它却是货真价实的,因为我确实想要和你离婚,即使重来一次,我依然会签字,且从不后悔。”叶安忆极为冷漠。

    “你这么想要离婚?”唐啸东表情也开始僵硬,稍稍有些愤怒。

    “唐啸东你到底要怎么样?三年前是你把离婚协议书丢给我的,如果你只是害怕担起婚姻失败的元凶这个罪名,那么就扣在我头上好了,我无所谓!”叶安忆也恼了,“云菡白等了你六年,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不应该在这里和我比对是谁的责任,而是痛快地和她结婚!那么从今往后你便再不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离婚了!”

    “我不想和她结婚!”唐啸东几乎是低吼,路边的行人被他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若不是有保镖驱散,这一蹲一坐的两个人大概早已经被八卦的人群包围住了。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叶安忆有些懵了,直觉看不懂眼前的男人,“一个多月前你还和她订过婚!”

    在她看来,唐啸东应该是深深爱着云菡白的,除了娶她,几乎为她做尽了所有,自己担着一个唐太太的虚名,而云菡白则享受着唐太太的虚荣。

    “两个月前,云菡白查出来淋巴癌中期,要动手术切除,但她不肯。”唐啸东开口,“她只有一个要求,只要答应她,她便主动去医院做手术,她要嫁给我。”

    “唐云两家统共只有一个人反对。”唐啸东最角动了动,“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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