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恋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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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恋物语-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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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以上中国的少妇都要坐牢。

柏杨先生誓死都赞成堕胎,盖堕胎如不合法化,使得一些年轻的男女,发急乱钻,万一钻到蒙古大夫之手,胡搞一下,遗害终身,不但不人道,也无此必要。如果说不准堕胎便可严肃男女关系,那真是大风里吃炒面,亏得他张口。低级者,欲火可以焚身;高级者,爱情可以牺牲一切。皇后都敢跟人通寻,她不知道事发后连老命都要送掉?但该干的照样干,准不准堕胎,谁顾得那么远?不准堕胎徒增加悲剧,不能消灭丑剧。我有一个朋友,颇有点影响力之官也,他反对堕胎最力,有一次和我抬杠,抬到激烈之处,地头蛇气质冒了出来,挑其三角眼曰:“不管你怎么说,我对这种伤风败俗的行动,誓死反对。”我曰:“老哥息怒,容我一言,如果你那位正在大学堂的女儿被一个身染杨梅大疮的流氓强奸成孕,你教她堕胎乎?抑非教她硬生生地生下来养之乎?”他气得张口结舌,半天才想了一句话曰:“你举的例子不合实际。”我曰:“要不要我雇个流氓给你露一手,你才有答案?”他大怒而去。

无条件地一味反对堕胎,像美国那样,即令他们船再坚炮再利,而且发明了原子之弹,我也不服气。

我们认为那些碰上困难的母亲,有天赋堕胎之权,不允许被人剥夺。可能有些人大吃一惊,其吃惊模样如同一个可怜的老处女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见了一只老鼠一样——大声尖叫之后世亲见“宗教”中的“世亲”。,假装昏倒,而示其娇弱,并博取他人的怜爱。首先注意的是,堕胎必须合法才能减轻罪恶,否则只有使人性一天比一天更为堕落。美国那对夫妇不是不能堕胎,而是他们要政府承认合法的堕胎,这种奋斗精神,便值得获美国国会奖章。即以台北而论,哪个穿高跟鞋的不知道堕胎之处?偏偏那却是犯法的,蒙上一层薄纸,逼得人鬼小祟祟,摸摸索索,何必多此一番虚伪哉?

前些时看了一部电影,是西班牙片,片名已忘之矣,主题是反对堕胎的。一个未出嫁的妈妈要求堕胎,医生不许,而且宣称他自己也是私生子。接着倒而叙之,他的母亲乃一位未出嫁的妈妈,孕了他后,虽受万般责难,硬是不肯堕胎,后来把他生下,由黑人嬷嬷抱到外埠抚养,一直养到十四五岁。那时老母已进了修道院,偶尔相会,一家终获团聚,而现在他阁下身为万人敬重的医生,有漂亮之妻,又有可爱之子,不亦乐乎?那位大肚子小姐听他的劝告后,欣然地去生她的私生子矣。

该片小节目已记不清,故事大意如此,天下反对堕胎的理论精华,都集中在上面。我想那个医生真有点运气,但他一个人有运气,不能以例其余地肯定其他私生子都有运气,他的私生父亲幸亏是个健康的道德之士,假如那家伙有梅毒而患麻风,生他时淋菌入眼,恐怕他这位私生子便不能在那里发表言论。假如他生下后没有那位好心肠的黑人嬷嬷,把他养育十四五年之久,或者他竟是一个女孩子,所托非人,把她当养女卖掉,恐怕他这位私生子也不能在那里发表言论。假如他的母亲不是那么有钱,而穷得跟柏杨先生一样,无法供养他读书。不得不掏阴沟拣面包皮维生,恐怕他这位私生子也不能在那里发表言论。

然而,即使如此,不堕胎所付的代价也使人战栗,那个一时不慎的少女不得不以女尼度其余生。如果当初她便堕胎,岂不赐给她终身幸福?胎儿尚未出生得人的社会性,不懂得人的生产活动和社会生产方式对社会,亲子之情尚淡,只要生理上没有损伤,心理上不致有太大损伤。不此之图,硬生生逼得她去冒险,真不知是何居心。如果只为了报复她的不贞,然则孩子何罪,定要生下他?

维持家庭的和平繁荣,节育和堕胎,为不可或缺的两个巨轮。

潘金莲再世

富有的朋友往往孩子们少,是教养、知识和智慧使之然,不在于其娱乐节目多也。事实上有钱家伙荒淫的生活,简直不能想象。英国国防部大臣在游泳池畔,光着屁股追逐裸体娼妓,该镜头比起穷朋友在被窝里不安分,似乎更为严重。可是高阶层都有避孕的措施,问题就显得少了矣。美国大学堂女生们,皮包里很多都带着保险套或避孕药(柏杨先生在台湾疗养院看尊肚,顺手拿一本《灯塔》杂志,是一位美国牧师在上面这样写的,非情急乱造谣也,中国大学堂女学生是不是也有如此装备,不敢乱讲)。这可说明一点,富人家的孩子少,不一定是因为他清心寡欲,一个个都是圣崽,而是因为他的花样繁多。呜呼,君有没有这么一种感觉,越是贫民区,孩子也越多,其父母对节育避孕的知识,差不多都愚昧如猪。提倡节育似乎不单纯地限于节育,而是一场向愚昧攻击的苦战。盖有识之徒一手执“圣言”,一手执钢剪,在凉棚底下品着香茗,望着别人卖儿卖女,嫣然而笑,小民们想要脱离苦海,恐怕不太容易。

马尔萨斯先生的人口论和新马尔萨斯学派的节育论,均是对全世界而发,不是专对中国而发。从前日本人占领东北,成立了“满洲帝国”,曾发明了一种学问,说日本人的体质最适宜吃稻米,“满洲帝国”臣民的体质,则最适宜吃高梁米——没有吃过高梁米的朋友有福矣,高梁米涩而散,难以下咽。但日本人既有如此科学发明,有啥办法哉。后来抗战胜利,“满洲帝国”臣民根据科学研究,也发明了一种学问,那就是“满洲帝国”臣民乃天生吃稻米的,而日本人的肚子却最适宜消化高梁米,于是俘虏营里的金枝玉叶,一日三餐都吃高梁米,有时候还配一点树叶之类的菜肴,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种科学是假科学,不但是侵略的、侮辱的,而且也是他妈的。马尔萨斯先生和新马尔萨斯学派的人口论固非是专为中国而设,认为中国必须减少人口,洋大人却可拼命猛生。世界上越是文明的国家,生育率也越低;越是落后地区,生育率也越高——这只是愚昧问题,不是侵略问题也。美国是一个普遍节育的国家,难道是柏杨先生在打歪主意、洒毒汁,要他们断子绝孙哉?

马尔萨斯先生人口论是悲观的,认为人口增加不可避免,所以痛苦也不可避免,像胡乃英女士一连生了八个孩子,除了奄奄待毙一途主张语言是实在的图画,它的各个部分与世界的各部分之间,别无他法。自从曼彻斯特派经济学落伍之后,大家都以为马尔萨斯先生也落伍啦——他当然是落伍啦,但落伍的是他的悲观论,痛苦不可避免论,和多子多女父母天生倒霉论。新马尔萨斯学派则是乐观论者,认为痛苦可以避免,父母们有办法可以不倒霉。

廖王汤三公加上卢崇善先生,努力反对节育,一位读者老爷来信间曰:“他们跟中华民族有啥大仇大恨,忍心下此毒手?”话似乎不能这么说,如果这么说,便和廖王汤一个模子矣。不过人与猪是有分别的,猪父母生了孩子就是单纯的生啦,而人父母还有无穷的责任,有责任养之育之,使之温饱,使之免于饥饿残废,使之有高尚的品格,使之受到教育。如果没有力量做到这一点,而只一味猛生,凭其自趋平衡,或靠着天主掉面包,便是猪的办法,不是人的办法也。

最后,我们介绍一段罗素先生的评论:

反对节育的人们,假如懂得一点数学的话,就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在主张人类永远需要不必要的死亡。在过去,大多数小孩出生后来长成即死去,现在较穷苦的地区仍有这种情形。牵连在这种早死中的一切浪费、悲伤和苦痛,都是不必要的。坚持这种学说的人们,对其因独断论而产生的一切痛苦,自不能不负责任。在制造人以外的任何东西时,谁也不会支持这种浪费的理论。假设制造面包的方法,在不知多少年间,使其所做的面包有一半不能吃,又假如有人发明了新方法,依新方法做出的面包,几乎全部都可以吃,而仍主张新方法是坏的,认为浪费也有好处,那能算是贤明吗?坏面包自然没有痛苦,但被浪费的儿童,却不得不在受苦多年后慢慢死去。凡目睹饿毙惨状(柏扬先生再加上一项,“凡目睹卖儿卖女惨状”),而不觉应该设法防止者,他就未免心肠太硬了。假如他不是硬心肠时,他就不会发表他那种残忍的言论。

(罗同先生来信介绍四月号中文《读者文摘》上,《人潮泛滥和危机》一文,我想大家都一定看到过,不再抄录矣。)

节育问题,讨论到今天为止,因为有识之徒都自以为爱国爱得要命,所以忍不住再介绍一段吾友潘金莲女士的话。《金瓶梅》上说,西门庆先生把她阁下娶进家门当第五房小老婆后,又和李桂姐在外面辟了第二战场,半个月不回家,潘女士就勾搭上书童,被西门先生痛揍了一顿。当天晚上,她就给西门庆先生上起来洋劲,“百般殷勤扶持,屈身忍辱,无所不至”,然后嗲曰:“我的哥哥,这一家谁是疼你的?都是露水夫妻,再醮货儿,惟有奴知你的心。常言道,家鸡再打团团转,野鸡不打满天飞,恐他家粉头淘坏了你的身子,院中唱的,一味爱钱,有甚情节,谁人疼你?”有识之徒洋洋洒洒提出质询,一副“谁人疼你”的爱国忧民嘴脸,而主张节育的朋友反而全成了淘坏了国家身子的粉头,真教人鞠躬也不是,撅屁股也不是也。

爱情老套

希腊神话上有这么一个故事,普罗修斯先生,因为盗了天上的火给地下可怜的人类,天帝周彼得大怒(这位天帝周彼得也真他妈的,看见别人过好日子就不舒服),乃趁着普先生的弟媳出嫁之便,赠她一个小箱,嘱她洞房花烛之夕打开,里面装着“疾病”、“嫉妒”、“战争”、“弑逆”、“死亡”、“冤狱”等等有翅膀的小虫,一见盒盖打开,蜂拥而出,从此人类遂一无比一天糟。可是,幸亏那位新娘子机警,在群虫乱飞的时候,急忙关住,把一个最可怕的家伙关在里面,那就是“预知”,所以人类虽有百种灾难,幸而尚不能预知,否则痛苦就更大。

人类如果有了预知,用不着去摸骨算卦,一眼就可以看到十年二十年后的事,甚至可以看到百年以后的事,那真是一件残酷的惩罚。试问有多少夫妻,禁得起往将来的一看?秦香莲女士如果当初预见她那最爱她的丈夫,要杀她灭口,恐怕她不会吃苦吃得那么香;我那表弟媳如果预见到了敝表弟到时候竟然硬生生地把她遗弃,恐怕她干得也不会那么起劲。或许说不定早散了伙,免得丈夫动歪脑筋。

有一个例子可帮助我们了解,民主政治的主要内容为自由选举,没有自由选举,说啥都是假的。而自由选举则也有其毛病,那就是竟选之时,花言巧语,把选民搞得头昏眼花;而一旦当选,则视选民如公共汽车上的“脚凳”,既上了车,还管脚凳干啥?呜呼,为丈夫牺牲的妻子,岂也是脚凳欤?做丈夫的像一头阴险凶恶的巨猩,踩到妻子身上,把妻子踩得血肉模糊,然后爬上高崖,呼啸而去,固较脚凳更悲、更惨。柏杨先生每逢看到一些可敬的太太小姐,为了帮助丈夫和情人成功扬名,不惜拼掉老命之状,心中便戚戚焉,痛如刀割。老妻有一侄女,年已三十,其男朋友和她年纪差不多,为了他去美国,侄女将她所有积蓄,连同耳环、金戒,又偷了母亲的十两黄金,全部卖掉。有一次我在街上遇到她,她正拿着她伪造的她爷爷的信,去她某一父执处借五百元美金,太阳炙烈如火,她连三轮车都舍不得坐,盖她少花一文,他便可多带一文,爱到如此程度,真是无话可说。而今该男朋友去美国已经三年,既不言返回,又不言接她前往,只在信上表示爱她爱得不得了,索钱甚急,可怜那侄女,真是连玻璃丝袜都要卖掉啦。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提醒她注意,那家伙不可靠,劝她另找出路,侄女大怒之余思主义哲学做出了显著贡献。主要著作有《大众哲学》、《哲,骂我老而不死是谓贼,写了一封航空双挂号,把我的话添枝添叶地告诉了该男朋友。她写那封信,我一点也不惊奇,盖这是情侣们的老把戏,最喜欢采取此法,以表忠贞。尽在不言中的表情曰:“嘿,你瞧,别人如此这般说你坏话,我都不听,看我对你多真心痴情呀,你如稍有一点天良,至少也得同样报我,不应变心!”该男朋友我是认识的,他果然暴跳如雷,直接给我一函,信上当然精彩,其警句云:“只要有此一念,便如禽兽,吾丈竟以之教侄女,并以之而诬其男友,是何等人哉!”呜呼,是何等人哉!我不过被那个普罗修斯弟媳的“预知”小虫钻到脑子里,钻昏了头,说了出来而已。到了前天,我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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