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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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厄3-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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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而人的心总是非常乱,像是看着噪声非常多的电影,有时根本看不懂。

但刚才窗外的对谈,明显的不是人类…最少不是活着的人。

一来是困,二来是病久疲惫。我又躺下来,朦胧欲睡。刚刚才睡着,又被粗鲁的
摇醒。

「都快死了,还睡!」荒厄拼命摇我,快把我的骨头摇散了,「起来起来!」

眨了两下眼睛,我昏昏的披衣而起,「…荒厄?」

「小声些!」她的声音倒是挺大的,「去把唐晨叫起来,快走快走!」

这下子我清醒了,跌跌撞撞的摸进唐晨的房间。他没开灯,我摸了半天才摸到他


「…蘅芷?」他声音里充满尴尬,「妳、妳…」

「唐晨,」我推他,「荒厄叫我们走。」

「拖拖拉拉做什么?」荒厄火大的嚷,「快走呀!」

我跟唐晨胡里胡涂的让她赶到车库去,她一看到那部写满金刚经的哈雷,眼睛一亮
,「有救了有救了!就这部!快快快,死老百姓!」

真不想充当这个翻译,挣扎了一会儿,「…荒厄要我们骑这部走。」

「这部?」他满眼疑问,「她想兜风?」虽然疑惑,但唐晨乖乖的拿了钥匙发动


…我真的不想上车,但荒厄打着骂着,硬把我逼上去。

「荒厄,这是怎么了?」我还想挣扎,「三更半夜不睡觉…」

「还睡!不快逃你们就等着永眠吧!」她跳到我的左肩,「祸事了!」


荒厄说,这都市的妖怪被刺激到,说什么都不能让唐僧肉让外县市的妖怪吃了。
处心积虑的缔结联盟,就是准备分了唐僧肉。又逢阴七月,神佛管辖最松的时候
,他们刻意挑这个月发难。

但人多嘴杂,统合不易。到现在才终于解决了分属问题,又刚好唐晨和我离了家
,趁此良机,打伙儿杀过来了。


「…妳怎么知道…」我突然恍然大悟。怪道她成天在外疯,不回来呢。我和荒厄
和谐相处,还是上大学前不久的事情,没多久就南下念大学了。这些妖怪不知道
我和荒厄的新关系,看她误打误撞炼出个金翅鹏,就想把她拉拢过去。

荒厄不愧是子姑神,跟他们虚与委蛇,想打听他们正式发难的时刻。

这只傲娇鸟王忸怩半天,怒嚷着,「要妳想这些呢!快让唐晨骑快些呀!」

「唐晨,唐晨!」我抱着他的腰,大声的在他耳边「翻译」。他沉默的听完,点
点头,「蘅芷,抓紧我。」

然后像是炮弹一样飞冲而去,我忍不住惨叫出声。

这是下坡路啊大哥!虽然需要骑快点,但不需要这样啊~别不等妖怪联军杀过来
,我们就出了车祸~

跑没多久,那些声势浩大的飚车少年就从山下跑上来,更可怕的是,他们整齐划
一的越过双黄线,笔直的朝我们撞过来了!

轮胎发出可怕的唧唧声,唐晨冷静的一个大回转,看看越不过这些密密麻麻的飙
车族,他改变方向,往山上骑了过去。

「快呀,快呀!」荒厄大跳大叫。

不用她嚷,我就脸孔苍白的对唐晨说,「别被追上。」

那些飚车少年不仅仅是杀气腾腾,几乎是千篇一率的带着鬼气或妖气。我还在想
,这么大规模的围猎不可能不引起注意,但我真没想到他们附身在狂于速度的惨
绿少年身上掩人耳目。

「交给我吧。」唐晨依旧冷静,一个甩尾过弯,把哈雷骑得宛如飞机低飞,拉开
围猎大队的距离。

但也把我的胆子给甩没了。






「放松点,蘅芷。」唐晨的语气像是在聊天,「太僵硬会难以平衡。」

「我…」话还没说完,哈雷就猛然一冲,我用力抱着他的腰,把惨叫闷在他的背
后。

我要说,学坏也是要有环境条件的。我人怪到连不良少女都不要我,更不要提飙
车。机车还是为了上学,硬着头皮买部二手车,摔了两天才自己学会的。我骑车
都被唐晨笑像是乌龟在爬,没超过四十过。

但我只看过一眼时速表,就没有勇气看第二次。我猜时速表一定坏掉了,机车不
可能骑到破百的。

这是山路啊啊啊啊~~

啪的一声,整条路的路灯一起熄灭了。除了车头灯,前面毫无光源。围猎大队却
越逼越紧,远灯闹得一片白花。

「哼,雕虫小技。」唐晨冷笑一声,既险又狠的逼着护栏闪过弯,我的心脏快跳
出胸腔了。

玉铮,我真的、真的非常明白妳的心情。我发誓,这辈子只要还有一口气,绝对
不会让唐晨摸到机车的龙头。

他比后面的围猎大队恐怖太多了!

「躲着做啥啊?我的小姐!」荒厄对我吼,「他们逼得太近了…我去掠阵,妳好
歹也看看后面哪~」

她飞冲进车阵,回头一看,几辆机车摔成一团,不知道有没有人死伤。但我很快
就忘掉这点仁慈了…

因为离我们大约三个车身的骑士,脖子长得跟蛇一样,一口白森森的牙在车灯照
射下闪闪发亮,黏着口涎,扑了过来。

几乎是反射动作,我摸出口袋的弹弓和月长石,拉满弓打进他逼到我眼前的大嘴
里。

他立刻摔倒,后面的车子撞到他,又摔成一团。深夜里碰撞声和惨叫声非常的刺
耳。

我马上把仁慈之心打包起来,拿出朔的那一套。开玩笑,我也是巫欸!我愿意秋
毫不犯,但必定睚眦必报!

「蘅芷?」唐晨有点担心的问。

「…没事。」我抖着抱住他的腰,「再快点。」

他倒是乐意从命,风快要把我的脸皮刮走了。

荒厄气喘吁吁的飞回来,「太多了。哪来那么多飚车的笨蛋给他们附身哪?」

「…人不轻狂枉少年?」我苦笑一声。

唐晨倒是笑了,荒厄对我直翻白眼。

我是不懂唐晨的技术如何,不过的确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终究还是被追上过
,只是想踹车的飚车少年(妖?)才碰到车壳,惨叫着缩起脚,还起火燃烧。

「让人不舒服的车,但真是厉害。」荒厄称赞,又纳闷起来,「是谁神经到把机
车弄成法器呢?」

我很想知道…但也不想知道。认识世伯就太多了,我不想认识更多唐晨家的「高
人」。

世伯算是比较宽容的那种,但我知道大多数斩妖除魔的高人是不给妖怪说第二句
话的。

围猎大队不再试图对机车下手,却想把我或唐晨弄下来。

该说唐晨厉害,还是本能超凡入圣呢?总之,他们费尽手段还是让唐晨闪掉,有
的是让我拉弹弓打了。随着月长石存货越来越少,我不禁懊悔起来。

当初想唐晨家是积善人家,没什么需要动用武力的地方,我就没带多来。

最后一颗月长石,但有两个妖怪的长枪还是戟快戳到我们了。

一发狠,用最后的月长石打发了一个,另一个我拉了空弓,解决了。

是,我抛掷了我的健康。(或说生命力)

数量多到这么可怕的地步,简直是一个军队了。荒厄虽然厉害,也不可能全灭,
她已经累了,唐晨专注的甩开他们,我不抛掷这健康,让谁来呢?

看起来,我的健康真是强悍,比月长石威力还强。且战且走,原本多到可怕的车
队变得零零落落,并且拉开距离了。

直到一个三叉口。

没想到战了半夜只是徒劳,有两支伏兵以逸待劳的埋伏在这儿。

完蛋了。

「往山谷骑下去!」荒厄指着黑暗,「唐晨你行的!」

我肩上的荒厄,渐渐发热、发光,亮得像是一团火。「可别瞧不起我金翅鹏王齐
天娘娘!」就冲进伏兵中。

「荒厄!」我大叫。

但唐晨却猛然的转了个方向,冲破护栏,用可怕的高速冲过灌木树丛,朝山谷下
骑去。







虽然我不懂飚车,但我猜唐晨的技术应该很棒。我们并不是笔直的冲下山谷,而
是略成之字形,并且闪过许多树,没撞上去。

一直冲到山谷,陷入泥泞的小溪,这才空转滑倒,哈雷这才熄火。

摔倒在柔软的沙滩,远比撞上树车毁人亡好多了,更不要谈被妖怪追上吃个四分
五裂。

我试着爬起来,只听到撕的一声,胸口还微微刺痛。大约是个横倒的枯枝勾到了
,但我没想那些,我只慌着在黑暗的沙滩摸索。

唐晨呢?唐晨呢?

还是他摸到我的脸,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你(妳)没事吧?」

山谷里很黑,今晚又是阴天,连星星都看不见。我只觉得他紧紧的抱住我,先是
吓了一跳,想想死里逃生,我胸口一热,反抱住他,低低的哭起来。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我才觉得胸口凉凉的。低头一看,喵低啦,刚我一扯,被枯
枝扯裂了一幅前襟,我只能抱着胸口,尴尬极了。

他将眼睛转开,脱下夹克,递给我。

平常觉得他很文气,没想到他的衣服这么大。肩膀宽、手长。他的夹克我穿起来
像短大衣,袖子都把手吞没了,连指尖都露不出来。

等我拉上拉炼,他扶我起来,我才发现扭了脚,痛得很。但我咬着唇,不敢哼声
。一种严厉的压力压过来,透过荒厄我知道,她还在苦战,但已经有妖怪组队来
搜山了。

「我们走,不安全。」我低声。

我很担心荒厄,的确。但我在这儿又嚷又哭有什么用?只是让荒厄分心而已。我
是她的宿主,她的性命有一部份寄宿在我这儿。我只要活着,她就算碎裂成碎片
,都还有重生的希望。

我若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想朝压力最轻的地方走,唐晨却像是在倾听什么。「这里,来这里。」他拉着我
的胳臂就走。

「不,我不想去那里。」我挣扎着。那方向有种迥异于妖怪的压力,但我不喜欢
,非常不喜欢。

「这里才对。」唐晨很坚持,「相信我,蘅芷。」

每走一步,我的头痛就加深一分。后颈僵硬,并且毛骨悚然。我不知道在怕什么
,但我非常害怕。

向来温和的唐晨却几乎是蛮横的把我拖过去。

「就是这里。」他大大的喘了口气,笑了起来,闭着眼睛,很舒服的样子。

但我更不舒服了。

那是一棵非常非常大的榕树,几乎是十个人才能围抱的程度。在无尽的黑暗中,
发着很淡很淡的白光…却非常排斥我。

「树爷爷,这是我最重要的知己。」他把手放在榕树上,「她叫做林蘅芷。」

排斥的感觉消失了。我突然又呼吸得到空气,闷在胸口的咳嗽这才出得来。抛掷
太多健康,我很疲倦。

唐晨扶着我靠着树干坐下,我几乎是感觉到树干起了鸡皮疙瘩,但榕树似乎忍耐
下来。我想跟荒厄连络,讯号却断断续续。但她却要我待在这里。

他挨着我坐,也靠着树干。「…我小时候在这附近走失过。」几乎是孺慕的转头
看着大榕树。「却在离施伯伯别墅这么远的地方找到。」


唐晨小时候去施伯伯的别墅作客,却无端无故的在屋里失踪了。唐妈妈哭得肝肠
寸断,直到唐晨找到后好几年,还会做恶梦起来哭着喊唐晨。

一个乖乖待在屋里的小男孩居然无端走失,大人们找了又找,慌得不得了。最后
是施伯伯开车经过的时候,心底动了动,走过来看,发现失踪了一天一夜的唐晨
,躺在大榕树的气根上,睡得很香。


「其实我不记得是怎么走失的。」唐晨轻笑,「我记得一个很香的阿姨说要带我
去找妈妈,走了好久。但一个老公公很凶的用拐杖打她,骂她狐狸精,然后牵我
过来,骂我不该跟陌生人走。最后说了很多故事,抱着我。醒来就看到施伯伯。


他闭上眼睛,挂着安详的微笑,「之后我拜树爷爷当契子,契书还在家里呢…蘅
芷,妳说老爷爷会不会就是大树公?我跟爸爸说,爸爸都说我傻气。」

「…一定是的。」虚冷冒了上来,我无力的靠在他肩膀上。

我真的抛掉太多健康了。

意识慢慢的模糊,却觉得肩膀让人一按。

妳这么妖里妖气的,我真不喜欢。

但温暖又沁凉的生命力源源而入。

「大树公,都统领巫失礼了。」我喃喃低语。

别拿那老头儿压我。我不是什么大树公,是那些短命人儿爱这么叫。不应也不成



本来是可以不应的。我是树灵,他们是短命人,本来就不该有交集。但他们有什
么事情就来求,来哭。没有事情,就来偷偷说些不好意思给人知道的秘密。喜欢
了谁,要结婚了,有了小孩子。

生了小孩子,抱着红通通扎手扎脚哇哇大哭的小肉儿来给我看。喊爸爸,喊爷爷
,在我身边长大。长大了来烧契书磕头,带着新娘子给我看。生了小孩子,又抱
来认契子。

一代一代的。

累掯着,又不许不应的。

所以我才成了啥劳子的大树公,没办法背转过去不看。不想当什么神,但他们这
样围着喊着哭着笑着,不当又不行。


我哭出声音,唐晨慌了,问了两声,自己也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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