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川往事999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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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川往事999全本-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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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的早点以西式为主,蛋糕、面包之类。很多东西的名字我都不叫不出来。René 又对沥川说:“Alex,Leo; 马上要去工地,你们要不要先吃点草莓松饼垫垫肚子?”他说英文。
兄弟俩也坐了过来,各人端了一个盘子。

“当然得吃点。松饼太甜,沥川就不要吃了。”霁川说着,就把沥川盘子里的一个松饼拿到自己那边。随手扔给他一片黑乎乎的面包:“吃这个粗麦的,有营养。”

沥川的口味,其实很挑剔。粗麦面包肯定不想吃。他果然皱了皱眉,站起来,到旁边沙拉台去盛了半碟水果。刚坐回来,René 就拿着叉子,把头探过来,一面观察盘子里的水果,一面摇头:“嗯……这个不好,这个不好,这个你不要吃,还有这个葡萄,太甜。这个不行。这个KIWI好,维生素多。”

他把沥川碟子里水果叉了一半到自己口里去了。

……这是一群什么人啊,我替沥川郁闷。

  接下来,沥川从旁边的盘子里拿出一个小包子,刚要张口,被René眼疾手快地一把夺下:
“上帝啊,这肯定是猪肉的!我检查检查。”说罢,将包子掰开,闻了闻,点头:“果然是。 Alex,你从来不吃猪肉的。对不对?你喜欢吃包子,我去问问服务生,看有没有蔬菜的那种。”

——我觉得,看这两个人的样子,我都要替沥川抓狂了。第一,沥川不是婴儿。第二,沥川能吃猪肉。那次他在我姨妈家,吃了那么猪肉饺子,还一个劲儿地说好吃呢。

René笑咪咪地看着我:“安妮,你吃什么?”

我赶紧说:“粗麦面包。”

席间,为了照顾我,大家都讲英文。沥川一声不响地吃面包。倒是霁川和René非常热情,不停地和我说话。问雁荡山,问温州的气候,问人情风土,问地方新闻,真是法国人,搭讪的高手。

我无所谓,陪着他们聊,全当练口语。

聊了半个多小时,意犹未尽,沥川先站了起来,掏出自己的blackberry,检查“to do list”:“霁川,陪我去工地。René,我已吩咐人买了做模型的材料,裁纸刀、蜡烛、各种胶水和各种厚度的纸都是现成的。你有一个下手。对了,我的设计里,有几道弧形墙,做起来可能有些麻烦,你打算怎么做?”

“能不能不是弧形的?” René在旁边调侃。

“不能。”

“有厚度超过1。5厘米的纸吗?”

“有。”

“交给我,我有办法。上次Leo设计了一个瓜型的椅子都被我做出来了,是不是,Leo?”

“你是天才。就比沥川笨一点点。”

“哎,我是doctor!”

“搞建筑的人,笨蛋才读doctor。”这回,兄弟俩异口同声。

“这样不好吧,你们俩在一起就搞集团战,很不厚道哦。Leo不去工地了,留下来帮我吧。”

“不行,Leo 要帮我画图。你一个人干,我给你找了下手。”

“那么,说好了,Alex,你欠我一个人情。”

“欠你什么?上次……还有……去年……还有……三年前……”

“好吧,Alex,你不欠我人情。下回我去拉斯维加斯赌输了,你借我钱就可以了。”

“说到这事儿……你上次借我的钱还没还呢。都几年了啊?”

“Leo说他替我还了。Leo,是不是?”

“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好说。对吧,沥川?”霁川笑眯眯的拍了拍沥川的肩。

René忽然把头转过来对我说:“安妮,你喜不喜欢玩纸头?你来替我当下手,好不好?”

“你的下手是绘图部的小丁。”沥川说,“安妮今天要翻译我画好的所有图纸。”

“那你记得把图纸给我。”我公事公办地说。

“已经发到你的电子邮箱。”

“我打不开CAD软件。能给我打印件吗?”

“这样吧,把你的手提拿来,我马上给装上CAD。”

“不好。我盯着屏幕太久会眼睛疼。”我连忙说。其实我担心的是沥川会不会趁这当儿,把我的硬盘考贝了。

“是这样啊。那好。图就放在我的办公桌上。蓝色的纸筒。我现在去工地,你自己去取吧。”

我两手一摊:“怎么取?我没钥匙。”

他本来已经打算离开,又停下来,看着我,眉头一抬:“没有钥匙?怎么会呢?”

“我怎么会有你房间的钥匙?”我说。脸不红心不跳。

看得出来,这个人已经气得无语了。

“备用钥匙也没有?”

“早还了。”

“你跟我来!”脸已经阴得不能再阴了。黑云压城城欲低。暴风雨要来了。

餐厅的门外就是小卖部。一想到今日工作繁重,我的烟瘾又来了。

“等等,我去下小卖部。”

“我陪你去。”

沥川硬跟着我。一直跟到小卖部的柜台前。那服务员每次都卖烟给我,跟我挺熟。

“安妮早上好!还是老牌子吗?一包还是两包?”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然后,我终于问:“你有没有戒烟糖?”

“没有。药店才有卖。”

我没说话,准备作罢。不料,站在一边的沥川问道:“最近的药店在哪里?”

“出门往右,过了公园再往左转,沿着那条‘怀旧小街’,走十五分钟。有个很大的同济堂。”

“太远了,明天再说吧。要不,你先给我一包——”

某人向我怒视。

  “卫生巾。”赶紧把话说完。
  
出了小卖部,沥川对我说:“有没有兴趣陪我散步?”

我吃惊地看着他,怀疑天上掉下了一个馅饼。这是沥川在和我说话吗?

我扫了一眼他的腿,问:“你能散步吗?”

“不是很远的路。”

“请问——这散步,是不是工作性质的?”

“是的。你愿意吗?”

“挺愿意的。谁不愿意和老总套近乎?往哪边走?”

  “往右。过了公园再往左,我们去‘怀旧小街主’。”
  
出门往右就是公园。我们从公园中心穿过。公园里面很热闹。有人舞剑、有人打拳、有人跳舞、有人练功、有人喝茶、有人遛鸟。大家都在享受生活。

“有很多图纸需要翻译吗?”我问。既然这是工作性的散步,我只好谈工作。

“七、八张吧。不是很多。”

“你若要得急,我下午翻完,晚上给你。”

“不是很急,明天给我就可以了。”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地走。

“那,你看,我什么时候陪René去雁荡山?”

“等他的模型做得差不多了,你们就可以出发了。乘车去,两天时间,够了吧?”

“不是说,骑自行车吗?”

“别听他的。山路不安全,我让司机送你们去。”

“你自己不想去?”

“没时间。”

我还想没话找话,他却不再开口。手杖点地,专心走路。

  我心中苦笑。其实我的要求不高。沥川陪我走,哪怕一句话不说,我已心满意足。
  
走过公园的泥地,我们向左。左边那条街因为有很多商铺卖二手CD,成天放老歌,所以叫“怀旧小街。”

“为什么来这里?你是不是想买老CD?”

“随便走走。有好的就买几张吧。”

“那我给你挑了啊。”

“给你五分钟时间。”

“老板,这一张,邓丽君的。放放看,没刮伤吧?”

CD放进机子里,邓丽君靡靡地唱:

——“我一见你就笑,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和你在一起,永远没烦恼……”

“老板,还要这一张,郑钧。”

  唱机里又热热闹闹地唱起来:
  
“她似乎冷若冰霜 她让你摸不着方向
其实她心理寂寞难当 充满欢乐梦想
有一天我们相遇 孤独的心被救起
  面对她的疯狂 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惊慌
  一段尴尬的沉默我说你要做点儿什么
  她突然紧抱住我说Aha
  已经顾不了太多 因为
  我的爱赤裸裸 我的爱赤裸裸
  ……你不能让我再寂寞……”
 
  没办法,无论老板放什么歌,沥川的表情都像是正在参加葬礼。没办法,对这种人,只好下杀手锏。我搬出了极度煽情的Trisha Yearwood:
  “Without you 
  There'd be no sun in my sky 
  There would be no love in my life 
  There would be no world left for me 
  And I 
  Baby I don't know what I would do 
  I would be lost if I lost you 
  If you ever leave 
  Baby you would take away everything real in My life
  And tell me now 
  How do I live without you 
  I want to know 
  How do I breathe without you
  If you ever go
  How do I ever ever survive?
  How do I 
  How do I 
O how do I live?。。。”

这回,某人终于发话了,不冷不热的英文:“Could you stop it?! (你有完没完?)”

木头人。没戏了,失败了,买单吧。一叠CD放进塑料袋里,自己拎着。然后,我跟着他,茫然向前走,走不到五分钟,他忽然停下来。我抬头一看,大门上写着三个字:“同济堂。”

“沥川你要买药啊?买什么药?告诉我我去买,你别认错字了哦。”我拿起一个篮子,发现这里的药店有点像超市,药都放在一排一排的货架里。还有化妆品。

“你买你的,我买我的。”

我们各拎着一个篮子,进去,消失在人群中。我找到了我的乌鸡白凤丸,外加一瓶润肤霜、一瓶洗面奶,到前台交钱。沥川跟在我身后,他的篮子里装着好多黑盒子,每个盒子上面都写了一个大大的“NO”字。

我结完帐,回头看他:“这是什么?”

“戒烟糖。”他加了一句,“吉祥通宝牌。”

“别吓我哈,这么多盒?”

“一个疗程六盒,八个星期之内你不用再来买了。一次两颗,想抽烟了你就吃糖。然后,多喝水。”

“是你关心我的健康,还是工作需要?”

“跟你的健康没关系。你爱不爱抽烟不关我的事。”

我怒了。

“可是,我有肺病,我不能闻到烟味。一点也不行。”他冷冰冰地说,“所以,和我在一起工作,你必须戒烟。这是工作需要。”

我不吭声。

他结帐出来,招来出租车:“我累了,我们坐车回去。”

一路上我都不说话。

到了宾馆,我看见霁川在门口和服务员聊天,见我们进来,笑道:“你们到哪儿去了?说是去工地,害我在这里白白地等。”

我礼貌地笑笑。

沥川把一袋子戒烟糖交到我手中。

我当着他们的面,随手将整个塑料袋扔到旁边的垃圾箱里。然后,我心平气和地说:

  “王沥川,你只管开除我。看我会不会饿死。”
28

  说完话,我两眼一翻,扬长而去。
  我在房间里把衣服脱了个精光。一件一件拿到鼻子跟前嗅,看有没有尼古丁的气味。然后,我又彻彻底底地洗了一个澡,一遍又一遍地涂肥皂。清理完毕,我换了件白色的绣花衬衣,是新的,还没有穿过。将换下来的衣物装在塑料袋里,拿到洗衣店干洗。
  干洗店就在门外不远处。我和老板娘搭腔,问她吸烟的人会不会在衣服上留下烟味。
  “当然罗,”她说,“如果你吸烟,或者你周围的人吸烟,你衣服上的每根纤维都含着烟味,怎么洗也洗不掉的。自己半点闻不出来,敏感的人一闻就知道。我们这里收二手衣的人都会事先打招呼,抽烟人的二手衣,不要。”
  我一听,头大得要炸掉了:“老板娘,衣服我不要了,麻烦您帮我捐了吧。……算了还给我,我扔垃圾桶里得了。”
  我去商场,从里到外地买了换洗的衣服。心情不好,只好用购物疗法。我在几个商场里闲逛,大包小包,拎了一手。回到宾馆,已经是中饭时间。我折回自己房间,鬼使神差地又洗了一个澡,我坐在澡盆里,观察自己的手指。是的……有一点点黄色,是尼古丁浸的。最郁闷的那阵,我一天一包,省吃检用也要抽。要不是每个月我都交两千块给陈律师,弄得日子有些拮据,只怕抽得更狠。呜呜呜,以前也不觉得严重,反正是自暴自弃。可是,现在,现在不一样了。
  就这么想着,烟瘾又犯了。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头痛、烦躁、精神涣散、唇焦口干、坐立不安。我想到下午我还要翻译图纸,我需要烟来帮忙我集中精力。想到这里,我去摸我的手袋,还好,还好,谢天谢地,还有一包。所剩不多,还有两支。我拿着手袋出大门往后。以前我总在花园门边吸烟。花园当着大门,人来人往,影响不好。大门背后有两个巨大垃圾箱,一人多高。没人愿意在那里久立,呼吸垃圾的气味。那才是吸烟的理想之地。
  后门有一片空地,其实是个废弃的停车场。我沿着宾馆的大墙向左转,听见空地传来一个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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