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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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泪-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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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小朵回身看了看张念念,没挪步。

  王小兰:“快叫张阿姨!”

  “张阿姨。”花小朵怯生生地叫。

  “哎!”张念念蹲下身子,问:“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花小朵。”

  “花小朵?嗯。这个名字真好听。”

  丁赤辉的家里。

  罗花挎着个木头钉成的小药箱,在门口喊:“丁老师,丁老师!”

  丁赤辉躺在床上,答:“哎!谁呀?进来!”

  罗花循声走进丁赤辉的卧室。

  丁赤辉意外地:“哟!亚男她娘,你……”

  罗花:“我来瞧瞧您的伤,带来了点自家熬的药膏……”

  丁赤辉既感动,又为难:“哟!不好意思,我……我连膏药钱都出不起……”

  罗花放下药箱,微微一笑:“看您说的!自己采,自己熬,谈什么钱哪!我们家亚男,没让您少费心……”她边说,边将一种黑糊糊的药膏敷在丁赤辉的腰眼上。

  丁赤辉问:“是……亚男叫你来的?”

  罗花:“我那闺女呀,倒是总在念叨您的伤。可她不知道您出院了。是世昌……田校长叫我来的。”

  “田世昌?!是他……”丁赤辉表情复杂。

  王小兰的家里。

  饭桌上,王小兰夹起一个荷包蛋,给张念念,客气道:“对不起啊,没什么菜。昨天刚把鸡蛋拿去换了盐……”

  张念念把荷包蛋夹给花小朵:“给小朵吃吧!”

  花小朵还给张念念,说:“张阿姨吃。妈妈说了,好菜要留给客人吃。”怕张念念再夹出来,花小朵用筷子把荷包蛋戳破了。

  王小兰夸奖道:“嗯,小朵真乖!”

  张念念不好意思地:“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王小兰真诚地:“你是难得请来的贵客。不是田校长夫妻吵架,只怕八台大轿也抬不动你。这也是缘分,是吧?”

  张念念笑笑,表示赞同。问:“田校长夫妻俩经常吵架吗?”

  王小兰:“说来也好笑。他女儿田英有一句话:一年算下来,我们家吵架比吃肉的回数还多。唉,你想想,一个闷葫芦,一个醋坛子,在一起过日子,能不吵吗?!”

  张念念:“吴裁缝吃罗花的醋?”

  王小兰:“这要说来,话就长了:田世昌和罗花曾经自由恋爱,可罗花的家里偏逼着她去换亲,嫁给了一个痨病鬼。田世昌经人介绍,跟吴凤姣结了婚。那痨病鬼咳咳咔咔,拖了五年,死了。田世昌看罗花一个人,拖着两个孩子可怜,就时常接济她。吴凤姣四处告状,说田世昌是‘陈世美’,跟罗花旧情复发,想把她一脚踹了。田世昌那时候刚刚提了校长,罗花怕风言风语影响了田世昌的前途,就匆匆忙忙地找一个老光棍,改嫁了。谁知道哇,这老光棍脾气暴躁、好吃懒做,一喝醉酒,就打老婆……唉,罗花,这人命苦,惨哪!”

  罗花的家里。

  吴凤姣怒气冲冲地走近罗花的家门。

  黄亚男在门口教弟弟黄亚军做算术题。

  黄金发坐在堂屋正中央,就着一碟炒黄豆喝酒。他的左手的半截手掌被炸飞了,残肢上还缠着绷带。

  吴凤姣大声大气问:“罗花呢?!”

  黄亚军:“我娘不在家。”

  “哪里去了?”吴凤姣又问。

  黄金发接腔道:“这个贱女人,谁知她野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还不回来做饭。校长娘子,找她有事?”

  吴凤姣:“当然有事!没事呀,请我都不来!”

  罗花背着药箱,跨进门槛,看见吴凤姣,有些意外,不自然地笑笑,问:“哟!稀客啊!有……啥事?”

  吴凤姣朝她把手一伸:“钱拿来!”

  罗花糊涂了:“钱?!什么钱?!”

  吴凤姣:“你装什么糊涂?!我家男人给你的钱!”

  黄金发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拍:“什么?!老情人给你钱了?!”

  罗花哆哆嗦嗦地掏出五十元的钞票:“他说,给亚男交学费……”

  吴凤姣一把夺过钞票,喝道:“不止这些!你全都交出来!”

  罗花:“就这些……”

  吴凤姣:“不止这些!”

  罗花:“那……那你说是多少么?”

  吴凤姣:“……不是一万,就是五千!”

  罗花被这个天文数字惊呆了:“啊?!你……你可不能昧良心讹诈啊!”

  吴凤姣:“我昧良心?!你才昧良心呢!卖弄*,把我家男人迷得晕头转向,收下了杨老板送的一万块钱。我是一分钱没见着哇!全都偷偷地塞给你了!”

  罗花极力申辩:“没有!他就给我这五十……”

  黄金发感到有失脸面,凶到罗花的面前,骂道:“你个*人!还在跟老情人藕断丝连、拉拉扯扯……”

  罗花:“娃儿他爹,你可不能听信外人的一面之辞,就满嘴喷粪,臭你自己的女人啊!”

  黄金发大怒:“什么?!你还敢骂我?!”他挥起健壮有力的右臂,朝罗花脸上结结实实地给了一拳,抓住她的头发,还要继续殴打。

  罗花不哭泣,也不反抗。

  黄亚男、黄亚军姐弟俩扑过来,抱住黄金发的手臂,哭喊着:“爹!您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

  吴凤姣转身走了,报复后的*明白无误地写在脸上。

  丁赤辉的家里。

  丁志强放学回家,一进门就喊:“爹!爹!汇款单!”

  丁赤辉躺在床上,关上小收音机,问:“汇款?多少?”

  丁志强递上汇款单:“30块!”

  “这么多?!谁寄的呀?”丁赤辉问。

  丁志强摇头:“不认识。一个叫‘雷小锋’的。”

  丁赤辉思忖:“‘雷小锋’?!咱们家没有这么个亲戚呀?!”

  丁志强问:“爹,会不会是我娘……”

  一句话勾起了丁赤辉满腹怨气:“你娘的良心被狗吃了!她还会寄钱?!做秋梦吧!”

  丁志强:“汇款单上有地址。本县城关镇青石街138号……”

  丁赤辉叮嘱道:“日后有机会进城去,你一定去找一找。看看这恩人到底是谁。‘受人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找到了恩人啊,你一定要先磕三个响头,记住了?”

  丁志强点头:“记住了。”

  夜。王小兰的家里。

  王小兰对张念念说:“你就睡这间屋子。行吗?我替你收拾收拾。”

  张念念夺下王小兰手中的扫帚:“我来!我自己来!”

  王小兰走进自己的卧室。一张大床上放着两床大花被子,她抱起一床新一点的,对花小朵说:“小朵,做点事,给张阿姨送去!”

  花小朵问:“我的被子给张阿姨了,那我盖什么呢?”

  王小兰:“你跟妈妈盖一床被子。”

  “啊!太好了!”花小朵高兴地抱着被子,跑了。

  当花小朵送完被子,再次回到妈妈身边的时候,王小兰已经将床上的垫絮揭在一旁,把花小朵曾经用过的棉片子、小棉袄铺在床板上当垫絮用。

  王小兰把床单罩在上面,抱起垫絮说道:“行了!走!”

  花小朵热情地:“还是我来抱!”

  母女俩来到张念念跟前。花小朵:“张阿姨!给你!”

  张念念接过,不好意思地:“都给我了,你们怎么办?”

  王小兰:“有。家里棉絮多着呢!”

  花小朵帮忙撒谎,却无意中露出了破绽:“是的。我们垫了好多好多床……”

  张念念随口道:“这种天,垫得太多,会上火的呀!”

  王小兰遮掩地:“那是,那是。”转身责怪小朵,“就你爱多嘴!”

  花小朵吐吐舌头,笑了。

  王小兰帮着张念念铺好了床,两人坐在床沿上。

  张念念问:“小朵她爸爸……”

  王小兰愣了愣,对花小朵说:“去!把你爸爸的相片拿来,给张阿姨看看。”

  花小朵摇晃着两根羊角辫,跑了。

  王小兰叹了口气,道:“他爸爸去挖煤,正赶上瓦斯爆炸……小朵是个遗腹子,生下来就没见过爸爸。我没把实话告诉她……”

  花小朵从妈妈的房间里抱来了父亲的遗像:“张阿姨,张阿姨!这就是我爸爸!他到好远好远的地方打工去了!妈妈说,爸爸明年就回来。他给我买好多好吃的东西,还给我买发卡,发亮的、好看的发卡……”

  张念念眼圈湿润,取下头上的发卡,别在花小朵的头上,说:“不用等爸爸买了,阿姨送一个给你……”

  花小朵美滋滋地:“妈妈,妈妈!我美吗?”

  王小兰脸上挂着笑容,眼里却透出凄苦:“美……,美……”

  罗花的家里。

  黄金发酒后犯困,早早地睡了,鼾声不断。

  罗花抱了一床被子来到女儿的房间。

  黄亚男在油灯下写作业,乖巧地起身接过被子,替母亲铺好,说:“娘,您先睡,我还有一点作业……”猛然,她惊叫道,“娘!您眼圈怎么青了?是爹打的吧?!”

  罗花悲痛地:“他又不打重一点,打死就好了!亚男哪!不是看你们姐弟俩还太小,你娘早就……不想活了!”

  “娘!娘!您可千万不能撇下我和亚军哪!要死咱们一块儿死!”

  罗花搂着女儿:“别说傻话!你好好念书,有前途的!”

  黄亚男痛哭着自责,“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逼着您去找田校长!可是我想念书!我想念书啊!”

  罗花泪如雨注:“念书,念书。田校长说了,‘你是一块念书的料’。你娘就是把自己送进锅里去熬油,也要供你念书!”

  黄亚男感动不已:“娘……”

  几天后。

  丁赤辉的家里。

  罗花背着药箱,走进了丁赤辉的家门,喊了声:“丁老师!”

  丁赤辉高兴地:“哟!亚男她娘,来了?”

  罗花:“敷了膏药,有效果吗?”

  丁赤辉:“有,有!腰疼啊,减轻了好多;腿脚哇,也得力了一些。”

  罗花:“那就好,我继续给你敷。”

  罗花拿着新调好的膏药,走到丁赤辉的跟前,丁赤辉发现她眼圈上有一大块青淤,便问:“你眼圈怎么青了?”

  罗花见问,眼泪溢出了眼眶:“是……不小心撞的。”

  丁赤辉见罗花的神情不对,追问:“不是吧?像是被人打的。谁?”

  罗花:“亚男他爹。”她边贴膏药,边说。

  “为什么?”

  罗花叹了口气:“咳!不说也罢!”

  丁赤辉诚恳地:“告诉我,我跟金发很谈得来的,我让志强把他叫来,劝劝他。”

  罗花抹了一把眼泪,说:“也不知道是哪个砍脑壳的,说田校长和覃老师贪了人家的手表,分了钱。吴裁缝没看见钱,就怀疑田校长把钱给了我,吵上门来逼我还钱。亚男她爹听了,怀疑我跟田校长不清不白,就……就打我……”

  丁赤辉万万没想到,罗花挨打竟然跟自己有关。而且手表此刻正放在自己的床底下!他愧疚地:“……让你背黑锅了……”

  罗花:“我背黑锅倒没啥,田校长哪,真被这个砍脑壳的整惨了!乡人大代表候选人,都给撤了!听说,还要给处分呢!”

  这话,犹如一记重锤击打着丁赤辉的良心,他不禁一愣:“啊……”

  十八盘小学。教师办公室。

  下课钟声响了,田世昌和王小兰分别走出教室,去办公室喝水。

  覃文锋匆匆走进办公室,夺过王小兰的水杯,说:“快快快!快给点水我喝!渴死我了!”

  田世昌递给他一条毛巾,问:“你怎么走得这一身汗?快擦擦。”

  覃文锋:“赶回来上课呗!”

  田世昌:“第一节课,还是没赶上。”

  覃文锋:“我可是天还没亮就出发的呀!”

  田世昌:“是的,我知道!我是说你压根儿就不该去!”

  覃文锋把水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搁:“娘的!真让你说着了!我找了书记、乡长、教办主任,他们全跟我打官腔!‘你们要相信群众、相信党。不要背思想包袱!没有谁轻易下结论嘛!”

  王小兰:“那……乡人大代表是怎么回事?”

  覃文锋:“书记说了,‘这跟组织无关。有人举报,保密不严,这事传得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磋商代表候选人名单的时候,大家不举手,怎么办?能怨我吗?!’咳!白跑一趟!”

  正说着,高望年风风火火地闯进门来:“哎呀!田校长,可把你找到了!”

  田世昌猛一惊:“……高主任?!坐坐。倒水,倒水。啊,介绍一下,这位是县教育局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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