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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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秀-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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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锦挠挠头,不懂秀花为何这么说。

    那个姐姐病了需要医治这件事情,和她为什么病了有必然的关系么?

    秀花觉得胸闷,着实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齐锦的性情。

    想了想,秀花并没有将阮竹青的话都说给齐锦听,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那个蒋省赶走阮竹青,甚至还打了她,以至于她小产的事儿。

    不说还好,秀花一说,齐锦立刻蹦起来了三尺高,怒道:“好一个混蛋!你等着,我这就过河去把那人打死了事!”

    秀花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忙拉住他:“你是雁北王的外甥,人告你一个仗势欺人鱼肉乡里的罪名,你外祖罚还是不罚你?”

    齐锦虽然毛躁气盛,却并不真的是笨蛋,听秀花说得有道理,便阴沉着脸问:“那你有办法?”

    秀花点点头:“嗯,有,你肯听么?”

    “什么办法?”齐锦有些不信任地问。

    秀花笑了笑,向他进了一步,低声如此这般嘱咐了一通。

    齐锦一听,眼睛都亮了:“真能行?”

    “那就要看少将军你聪不聪明了。”秀花退了两步,笑道,“不过你性子毛躁,如果不是这事儿你做最适合,我确实信不过你。”

    齐锦的混世魔王性子在这一刻,被秀花的话激发出来,一拍胸脯,道:“你放心,我肯定能做好。”

    这时,魏封带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粗犷汉子走过来,那汉子看见秀花,刚要说话,猛地又看见了齐锦,便都敛起了笑容,对着秀花作揖道:“少当家的。”

    秀花知道这二位的举动是做给齐锦这个曾经闹上山寨的人看的,也不说破,只是笑道:“哥哥受累,船停在了哪儿?”

    “没进渡口,而是停在了渡口上两里处。”那汉子道。

    秀花点点头:“这里有一车好药,麻烦你一起搬到船上去。今夜就进渡口,明早起来,你们只管做出急等钱用的药商,但是也不能卖得太快,等一个大户。”

    那汉子没料到秀花是要卖药,看了魏封一眼,见魏封也是一脸迷茫,就要问:“这……寨子里的药……”

    “不是真卖,就是做个样子。”秀花道。

    魏封见秀花说得坚决,就对那汉子说:“听少当家的吧。”

    那汉子见魏封都如此说,便拱手领命,当真就要那车夫驾着车走。秀花一见,忙道:“走小路,别让人看见这马车。”

    “是。”

    秀花都安排停当,笑道:“好了,我去看看青娘姐姐,少将军也先休息吧,接下来,可就要看少将军了。”

    齐锦拼命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嗯,你真聪明,这主意都能想到。”

    秀花一笑,还没等说话,就瞥见远处慢悠悠过来了一匹马。

    那马似是也患病了一般,干瘦的。

    马上的人在月色下,衬得肤色惨白,单薄的身子缩在厚厚的毛皮斗篷里,仿佛随时都要从马上跌下来一般。

    秀花的脸色立刻就没了笑容。

    他怎么来了?

    魏封没看见人,先看见的马,心里不由感慨了一句:

    好马!怎么喂成了这个德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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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局成
    颜家村的初春,有些冷,有些风,有些阳光,有些静谧,还有些令人陶醉。

    里正的女婿蒋省一早起来,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是全新的自己。

    有漂亮的新媳妇,有漂亮的前媳妇留下的金银器物,不再是赘婿,不再欠什么劳什子恩情。

    如今,只剩下自己的满腔抱负没有达成了,蒋省在内心盘算着,想他蒋省,仪表堂堂,满腹经纶,胸有大志,就如那雁水河中的鱼儿,只能顺势入海,化为蛟龙,翱翔天际了。

    到时候得了雁北王的赏识,搞不好还能娶到雁北王的女儿——听说守寡的那个。

    如此想来,生活真的很美好呀。

    蒋省今日三省己身之后,就拿着卷坊间最流行的《香闺夜话集》,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儿,只等着媳妇给自己将做好了饭菜端上。

    果不其然,没过半个时辰,新媳妇就端着托盘,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将托盘举过头顶,娇笑道:“相公,用膳吧。”

    举案齐眉,生活果然如书中说的那般美好呀。蒋省乐得脸上开了花。

    里正姓洪,就那么巧,里正的小女儿一出生肩上就有一点朱砂痣,是以取名叫胭脂。

    洪胭脂,红胭脂,红颜知,多好的名字!蒋省是那样的满意这样的名字,就比阮竹青那个男人似的名字强多了。

    而且这个胭脂比之阮竹青,更有一番不同的俏美。

    只是这个胭脂性子比阮竹青泼辣些,唉,果然还是要等将来得了雁北王的赏识之后,娶了雁北王的女儿才配得上他的鸿鹄之志。

    心中这么想着,蒋省嘴上却文绉绉地说:“娘子果然贤惠,为夫何其幸哉。”

    胭脂起了身,将托盘放下,笑道:“相公如此苦读,做妻子的,自然要为相公分忧。”

    胭脂识字不多,自然不懂《香闺夜话集》和苦读并无太大关系,毕竟如今天下之时,没哪家霸主会靠这个取胜。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的话让蒋省顿生豪情,便一把搂过胭脂,夹了口小菜,口对口地喂给了胭脂,笑道:“果然是为夫的好娘子,为夫有幸呀!”

    胭脂抿嘴窃笑。

    二人边吃饭边腻歪了一阵子,蒋省就起身,要出去走走了。

    胭脂自然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含笑将他送到了门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离开。

    ***

    蒋省这一溜达,直溜达到江边,负手而立,对着雁水河,心中极为感慨,便摇头晃脑地吟诵了篇诗经中的《硕人》一篇,遥遥望着那隐约可见的雁回关。

    蒋省确实身高八尺,长身玉立,又有一张满是刚毅的面孔。

    这样一个人,如此站在江边,对着江水抑扬顿挫地念了一篇整个渡口没人听得懂的话,自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有认识他的人三三俩俩地小声说话。

    “那是颜家村里正的女婿……”

    “好学问呀!”

    “他不是娶了那阮娘子么?”

    “你不知道,那阮娘子不守妇道,已经被他休弃了。”

    “唉,多好的人呀,这般好的学问,那阮娘子真不懂得珍惜。”

    这些话顺着春风飘进了蒋省的耳朵里,蒋省的脊背更是直了直,索性又念了一篇《黍离》

    “知我心者,谓我何忧,不知我者……”蒋省高亢嘹亮的声音伴着众人钦佩的目光在渡口盘旋,却突然被一个粗犷的声音不识趣地打断了!

    “各位父老乡亲!在下兄弟二人本是要往那东方诸岛贩药材的!奈何我这弟兄生了一场大病,用光了盘缠,故只能暂借贵宝地将这药材出手一些,以求为我那兄弟治病!”

    蒋省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那渡口上围了一圈人,人群中间,站着一彪形大汉,身高十尺有余,生生把周围人比成了矮子。

    蒋省吓了一跳,好生高的人!

    起了好奇心的蒋省,扶着手,迈着方步,走到了人群那里,往人群里看。

    蒋省个子也算是高的人,所以即使站在人群外围,也能看清那人买的都是什么,心下更是惊叹。

    果然都是好药材。

    人型的人参,尺长的鹿茸,盆大的灵芝,还有无数白及三七等物。

    不光蒋省,就连周围的人也在啧啧称奇。看这大汉就不像普通人,再看看这些药材,普通人只怕都没见过。

    那大汉吆喝了半天,见人人都只看不买,不由急了:“怎么?诸位父老难道认为我这药材不好?”

    人群中有一中年人捂着手,道:“这位兄弟,不是你这药不好,而是你这药太好了,我们可无福消受,你既然是跑商的人,也应知道货于识家的道理。”

    那大汉眼睛一瞪,声若洪钟,道:“我自然知道,只是我那兄弟病了,我也没办法!”

    人群小声议论了一阵,有人就说:“这位老哥,这药材你何不入雁回关,卖于雁北王殿下?”

    那大汉粗着声道:“我是什么人?无人引见,哪里见得到雁北王?罢罢罢,是我那兄弟命数不济……”说着,眼眶竟然红了,老大的个子,蹲在那儿呜呜地哭了起来。

    众人颇为可怜他,有那心软的,竟也陪着哭了。

    就在这时,只听蒋省在人群中叫了一声:“且慢……”

    ***

    雁水那侧热闹纷纷,雁水这侧的茶铺里,齐大少爷也踮着脚,遥遥望去。

    见那蒋省当真与那汉子搭上了话,他心中更乐了。

    嘿嘿,竟然被那姚家寨的贼婆……啊不,少当家的说对了。

    齐锦难得能耐着性子在那儿等着,直到见对岸人群散去,那蒋省和那大汉并着肩往颜家村的方向走,才站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对着身边十个今天才从雁回关上被派来保护他的鹰卫,道:“走,和小爷过江去!”

    鹰卫是雁北王手下最精英的队伍,统共不过四百人,五人一组,十人一队,五十一营,百人一部,四百人齐称鹰卫。

    如今被派来保护齐锦的队长见齐锦真的要过河去,想起了雁北王的嘱咐,便恭敬道:“齐少爷,王爷……并不许你过雁水入兵营,还望少爷不要让属下难做。”

    齐锦一来如今心情好,二来也知道鹰卫的分量,所以也不生气,只是大咧咧地一拍那队长的肩头,笑道:“什么入兵营,小爷才不稀罕呢,小爷是要过江买药材去。”

    买药材?那队长一愣,这位少爷昨天从雁回关跑出来的时候,不是拉了一车药材么?雁北这地界,还有谁的药比雁北王府的好?

    齐锦也懒得解释,只是道:“别废话,你们和小爷过去就是了,只是不要多话,你们听小爷我的吩咐,我就不让你们难做,走了!”自说自话完毕,齐锦就迈开了步子,过江去也。

    这天下午,颜家村里正家开的药铺,呼啦啦进来了十余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通身纨绔气派的少爷,往柜台上拍了一百两黄金,大吼了一声:

    “小爷要买药!”

    ***

    时光飞逝,三天过去了。

    这天是满月,月光皎洁,夜里,秀花坐在医馆的院子的石凳上,就着月色翻开佟老的那卷跌打损伤论。

    阮竹青的身体在佟老的妙手之下,康健了许多;听魏封的话,那齐锦与蒋省相处甚欢。

    是以,秀花心情也好极了。

    这时,一个人坐在了秀花前面,安静地自斟自饮起来。

    秀花心情又不好了。

    景灏这几天也住在医馆里,佟老一看见景灏,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把脉。

    然后长叹一口气,默默无语,数个时辰过后,给了景灏一张药方,道:

    “老朽学艺不精,这方子,你且试试吧。”

    佟老年纪大了,历经世事早已经心如止水,纵使对着阮竹青,也只是多了份愧疚。

    但是他对着景灏说这番话的时候,秀花却从佟老的声音里,听到了一股悲凉之意。

    景灏却恭敬地接过方子,施礼道:“多谢先生,万般皆是命,已尽人事,月白只听天命罢了。”

    秀花的心不知为何,狠狠地疼了一下,有些模糊的记忆似乎在脑海中打转,却完全抓不住。

    既然抓不住,不抓就是了。秀花打算忽略到这种感觉。

    她对于景灏,在经历了阮竹青之事后,就将其和蒋省画上了等号。

    这一世的阮竹青遇见了秀花,前世的秀花却无人能救。

    如今,景灏坐在她的面前,让她心情很不开心。

    忍了许久,秀花终于“啪”地合上书,起身便要走。

    景灏端着酒杯,叫了一声:“少当家的,在下有一事相问。”

    秀花木着脸,瞥了他一眼,理都不理,拔腿就走。

    “少当家的,”景灏却似打定了主意一般,声音高了些,“还请少当家的赏脸。”

    秀花停下脚步,复走回来,将石凳向院子中间拖了拖,方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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