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海战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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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海战档案-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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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吃个饱,就像一家人。此刻,看见兄弟舰被敌人蹂躏,“兴国”舰怎能不急,怎能不救!可是有大队长命令传来,又怎能不执行。
  与此同时,空中对“瑞金”舰的攻击一刻也没有停止。
  “瑞金”舰尾已沉入海浪中,海水淹没中甲板,舱面人员集中到舰首。炮长朱桂林、炮手陈飞陆几个人泡在齐胸海水里,仍旧顽强地抱住桅杆用冲锋枪对空射击。这时,甲板上却出现了另一幕,舰长于云清在没有下达弃船命令的情况下私自带一名机电兵,匆忙放下右舷大救生筏(筏内一次可以乘坐20人)跳上去,于众目睽睽之下逃离战场。
  “兴国”舰甲板上人目睹此景,遂喊话命令救生筏靠拢。于云清不听,一意孤行。“兴国”甲板37炮调转炮口,瞄准射击。于云清见无处可逃,不得不靠帮,被绳索吊上甲板关入厕所战后交军事法庭严办。
  当时,几十海里以外,魏垣武正带领艇队执行伏击任务。
  战后他回忆,当时并不知道“瑞金”舰发生的情况,只听到远处打起来,接连传来的沉闷爆炸声十分吓人,凭多年经验他知道发生了大事情。后来,看见海面上升起浓重的黑烟。再后来就接到紧急命令,赶赴头门山岛营救落水人员,这才知道“瑞金”舰沉没。
  “瑞金”舰沉没于6时52分。
  7时08分,“南昌”舰上邵震接到“兴国”舰电报:瑞金舰损伤。
  编队指挥所立刻命令炮艇中队前往营救。
  7时16分,接到“兴国”舰第二封电报:瑞金舰被炸沉。
  邵震复电:全力抢救海上失事人员。
  王彦听到这个消息时被悲痛与震惊所慑呆,半天没有缓过神。就在一小时前,他还在“瑞金”舰上,聂奎聚见他一夜没睡,铺好被褥劝他睡一会儿。他刚睡着,“南昌”舰汽艇就来接他回去说有任务,如果不是离开,恐怕……
  那么现在,聂大队长他们是死是活呢?
  那一刻,永恒地刻在邹吉才脑海里——
  海水慢慢地漫上指挥台,敌机还在俯冲投弹,在他倒下的视角内有一方蓝天,蓝天左下方是一个渐渐升起来的三角形突出物,那是舰首。它越升越高,说明军舰在快速下沉……
  当时,海水淹进会议室,卫生员张培元仍然镇静地为操舵班长包扎伤口,表情与他22岁的年龄有些不相称。“军舰马上就要沉了,不要管我了,快走吧!”操作班长头部负了重伤,用尽力气往外推他。
  “那怎么成,我的任务就是抢救伤员,怎么可能扔下你!”
  “快走,不然谁也活不成!”
  谁都知道张培元的水性,平常游个上万米不成问题。操作班长起身推门。然而为时已晚,海水顶住门再也打不开……
  几乎同时,隔着一层甲板的无线电室内,倒塌下来的仪器砸住报务员姚惠生下身,海水渐渐淹没了他的腰,脖子……他强忍伤痛向“南昌”舰发出最后一份特急电报。然后,海水吞没了他的头顶……
  

东矶列岛海空大战(16)
海水快速吞噬着“瑞金”舰,在前舱执行损管抢救部署的帆缆军士长常维运,带领副军士长和一名水兵被困在舱内,水已经漫到他们胸部舱门打不开,只剩下头顶上方的舷窗。这时,两个共产党员作出一个惊人决定,把逃生的机会让给身边的年轻人。他们脱去下属身上的水兵服,不顾抗议,生把一个活人从直径仅尺余的舷窗塞出去。接下来,争让发生在患难与共的战友之间。因为舷窗很小,身体爬出去几乎不可能,必须有人从后面推,因此两人间必须有一个留下。最后常维运用命令的口吻说:“再争下去都得死,你看,我比你胖,不可能从这里出去,这就是命运!”说完,俩人抱住痛哭。常维运托起来战友对准舷窗,在他最后的记忆里,圆形舷窗四周血肉模糊——那是脱生者身上的皮肤,这位副军士长一直到老都浑身布满纵向的刮痕,像是被一个刨器硬生加工过。
  ……军舰沉没的那一刻邹吉才没看见,他是被冰冷的海水所激醒,醒过来已经漂在海上,周围是乌黑黏稠的柴油,漂浮着洋葱头、土豆和碎木头。后来战友告诉他,他们曾经叫过他,但是他没反应,以为他牺牲只好放弃。
  他醒过来之后先观察了一下处境,发现自己还活着,除了一条腿被炸断来回浪荡,其余三肢还能动弹。挂在胸前的望远镜还在,这使他多少欣慰。望远镜是他的武器,他只要活着就不能丢,如果死了,对组织上也是一个完整的交代。现在他必须要做的,就是活着回去。他发现这比较困难,一是气力不支,二是潮流在推着他往敌占岛方向漂,他甚至在考虑被敌人抓住宁肯自杀也决不做俘虏。他想到了17岁入党时的情景、想到了老区山山水水、父老乡亲……就在晕乎之间,忽然前面漂过来一个信号旗木箱。他紧划几下,上前抓住,心里多少放松,相信这样就可以不沉下去,而不沉下去就是胜利,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岸上的人肯定会过来援救。
  天已经大亮,虽然阴天没有日头,他还是清楚地看见一些人游在前面,在他们与自己之间,几十米处,一个人影时现时没。他快划几下过去,发现聂奎聚在渐渐下沉。他当时明白了,大队长是让全舰人都离舰后最后一个下水,而严重的腰伤困扰着他逐渐坚持不住。他把木箱推过去,说:“首长,我叫邹吉才,是个党员。现在我负了伤,已经回不去,请回去告诉组织我牺牲了。”
  聂奎聚一把将木箱推回,说:“我认识你,应该勇敢一点,相信自己能够活着回去!”
  木箱在水里转了个圈,又一次推到聂奎聚面前。
  “首长,我是个兵,你是指挥员,我死也就死了,你活着回去比我作用大,可以告诉大家海上发生的事情,吸取教训。”
  木箱被海浪推着,又回到邹吉才手边。
  “听着,我命令你抱住它,游回去报仇!”
  木箱在他们之间推来推去。邹吉才想,这样下去两个人谁都不肯让步,体力反而消耗尽。于是用力一推,什么也不说扭头划去。他知道只有这样做,大队长才没有办法拒绝。
  后来,他在海里醒过来又昏过去多少次也记不清,印象中抓住了一只蒸馒头的笼屉。几个小时后,温台巡防区的炮艇捞起来他。他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艇长让他看自己的海军徽,他睁大眼睛看清楚,跟着又昏过去。
  聂奎聚被另一艘船救起,开口第一句话:“赶快查一下有个叫邹吉才的救上来没有?”
  战斗结束后,清点战场,共击落敌机两架,击伤一架。我方“瑞金”舰沉没,死亡57人,其中临时借调海岸炮兵3人,上舰仅3天无人知晓姓名。生还40余人。
  当日晚(18日)浙东“前指”在黄岩召开会议,会上张爱萍没有责备任何人,给军委发电报承担下指挥失当的责任。
  22日,毛泽东电示华东军区及张爱萍:
  不要因为一舰得失而引起其他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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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矶列岛海空大战(17)
然而历史上关于这场海战功过责任的争执一直未断——
  有说法认为,责任在华东海司,登陆成功后没有根据战况发展及时变更“瑞金”、“兴国”两舰部署,导致两舰过久停留在原战区。第六舰队请示两舰去石浦补给,华东海司只含糊答复两舰“已战斗两次,回去后须很好地研究情况,将下一步的行动任务弄清楚”,至于何时返航,返航中的措施,未作任何具体布置。
  有说法则认为舟山基地在指挥上存在失误,没有指示弹药补给船准确位置,致使耽误了补充弹药时间。对执行任务的重要性同样缺乏重视,所派出的弹药补给船过于简陋,既知情况就应该配备便携式罗经和领航员。如果“瑞金”舰17日补充弹药完毕连夜返回头门山岛,就不会在途中遭遇空袭。邵震曾在当夜交待聂奎聚:“今晚无论如何要找到弹药船,连夜装上弹药,力争夜间返回东矶列岛。如果夜间到不了,要注意防空,力避白天行动。”
  有材料表明,事件发生前设在黄岩的前线指挥所已经得知敌人“要派飞机轰炸海上大目标”,且发现PR-4Y敌机3批3架次侦察东矶列岛舰艇泊位。指挥所5月17日夜间曾设法通报海面编队,却因通信联络不畅而未果。直至“瑞金”舰沉没,“南昌”舰才收到电报,已过去十几个小时。
  还有人认为编队指挥存在错误,已发现敌机在锚地附近侦察仍未引起警惕,竟于天明时批准两舰返航,既没有考虑到气象和防空,也没有通报和上报要求空中掩护。敌机凌空攻击时,“瑞金”舰长指挥不但没及时规避,还在规避时用错航向,对空射击方法也是错误的,敌机俯冲攻击时应该使用固定弹幕,却采用移动弹幕(即TC43射击法),射速和火力密度都不够,后又改用双数弹幕导致对方有隙可乘。而舰长贪生怕死,弃船逃生,也是事件发生的原因之一。
  陈雪江认为,“瑞金”舰属于舟山基地建制,17日华东军区前线指挥所给登陆指挥所电报,两舰归登陆指挥所指挥,结果“瑞金”舰补充弹药,“前指”并没通报“登指”,“瑞金”舰离开战区也未请示“登指”,“登指”17日晚电台呼叫不到“瑞金”舰,18日派炮艇寻找一天,然而为时已晚。作为“登指”负责人陈雪江认为“指挥上一片混乱”。
  还有指责“瑞金”舰战前没有解决同机场联络问题,致使不能呼叫机场增援。但是其他舰为何不呼叫机场,机场又为何不起飞参战呢?
  林林总总。
  宁波机场值班日志证实,“瑞金”舰遭袭时机场有雾歼击机不能起飞。
  当日下午雾散,15时目标飞机两架由南向北经鱼山列岛上空入侵,后又有一批4架于大陈岛上空佯动。海航二师指挥所判断,第二批敌机试图吸引注意力掩护第一批对活动在南韭山、六横岛水域的我水面舰艇进行偷袭。机场即命令大队长王万林、副大队长宋国卿驾机起飞,牵制第二批敌机;大队长宗德峰,携僚机拦截第一批敌机,确保海上舰艇安全。
  僚机尹宗茂升空后,设在“南昌”舰上的对空引导组及时引导,迅速咬住敌长机,在距离500米处3炮齐发将敌击落。
  5月19日,蒋介石举行“连任总统大典”前一天,气象条件复杂,12时46分,台湾方面8架战斗机分两批活动于鱼山列岛、海门港上空诱我机出击。宁波机场指挥所判断目标伺机袭击停泊在东矶列岛的舰艇,遂下令两批4架歼击机起飞。“南昌”舰对空引导组及时引导空中线路,高射炮对空射击,串串爆烟在敌机左右开花标明方位。双方在头门山岛上空展开激战。敌机穿过云层,飞至己方舰艇上空,试图得到海面对空火力支援。大队长王万林率机不畏3艘国民党军舰炮火凶猛拦截,紧咬住对方,宋国卿追至750米处发炮,将对方击落。对方空中队形顿乱,仓皇将炸弹丢入海中逃窜。
  王万林抓住战机,咬住对方长机于400米处连续攻击3次,将其击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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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矶列岛海空大战(18)
与此同时,另一组我机不顾国民党军舰舱面炮火封锁,勇猛俯冲扫射,创建了海军航空兵歼击机首次奔袭敌舰队的战例。尹宗茂距离海面100公尺超低空飞行,避开军舰火力拦截,一举击落飞机一架,后安全返航。
  此次空战创造了3比0的战绩。
  纵观5月11日至20日9天的战斗,航空兵参战5次,击落国民党飞机6架,击伤两架。实战证明,没有制空权就没有制海权,在没有制空权条件下的海上作战势必付出代价。在后来的3至7月间,海军航空兵共战斗起飞86批252架次,9次与对手空战,击落10架,击伤4架,扩大我浙东空域3倍以上。
  按照浙东前线指挥部作战计划,7月6日前为“夺取战区制空权作战阶段”。这期间近100天,华东军区空军、海军航空兵并肩作战,密切协同,战斗起飞122批279架次,空战10次,击落飞机11架,击伤5架,海空配合,联合作战,多次挫败了对方攻击沿海海军基地、港湾、锚地和航行舰艇的企图。
  东矶列岛战役结束,驻岛守军在海、空军掩护下抓紧构筑工事,铺修公路,建立榴弹炮、高炮阵地,大陈、一江山、鱼山之敌完全暴露在我方火力打击之下,这次旷日持久的海空交战为下一步大陈列岛战役拉开了序幕。
  战后,张爱萍率林维先、马冠三等前线指挥机关人员乘机帆船(机帆船便于防空),在炮艇护卫下来到“瑞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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