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祖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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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祖传奇-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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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不愿大臣功高权重,又树一政敌也。
  【注】 对李后主治绩的评价,见陆游《南唐书》,马令《南唐书》及《钓矶立谈》等书。
  宋太祖教习水军事,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建隆元年至开宝七年共记载三十二次。
  宋太祖令李后主入朝事,见《十国春秋》。
  樊若冰丈量长江事,见陆游《入蜀记》及《江南野史》。
  后主拒赴汴京事,见《江南野史》。
  宋太祖遣嘱曹彬事,见《宋史纪事本末》。
  李雄死难及后主杀皇甫继事,见《十国春秋·列传》。
  徐铉与宋太祖对答事,见宋·王陶《谈渊》。
  陈乔自缢、张洎却偷生事,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太祖天宝七年。
  李后主忆念弟弟,写《却登高赋》,见《十国春秋·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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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烛影摇红 一代明君死不明(1)
大宋开宝十年(公元976年),也就是宋太祖灭了南唐之后的两年后,这年是宋太祖五十岁整寿。春天,太祖下诏西幸洛阳,为的是去安陵给父母扫墓。
  他的父亲赵弘殷是赵匡胤跟随周世宗始征淮南那年去世的,去世时的职位是龙捷都指挥使,死后尸体运回开封,葬在开封城东南隅的小山包上。后来赵匡胤母去世了,也附葬在一起。赵匡胤当上了皇帝,按例自然要追封父、祖,赵弘殷也荣膺皇帝称号,庙号“宣祖”。大宋乾德元年,宋太祖命司天监和内客省使改卜吉地,选中了洛阳蛩县西南四十里的邓封乡南訾村。于是先派王溥、后派赵光义进行大规模的兴修陵墓。这陵墓,用了万名工役,修了三年才竣工,中间有一次隧道崩坏,压死了工役二百余人,这也算是给赵弘殷殉葬吧。安陵修好之后,赵匡胤把父母及第一位夫人贺后(这后位是追封的),第二位夫人王后都迁葬到这里,算来也有好几年了,因为国事繁忙,一直也不曾亲自来看过,心中常自不安。这次可下定了决心,下了扫墓的诏令。
  皇帝扫墓,这是以孝率天下的大事,而皇帝出巡这岂是轻易的?为此事做准备的有宗正府、宣徽院、工部、三司使、御前司、开封府、西京留守,以及沿途各府、县衙门,足足准备了两个来月,总算是百事齐备,至五月中旬,宋太祖才在五千多名马步军侍卫下,率了几百个大臣成行了。
  开封府至安陵约八百余里,一行人走了半个来月才到。于是在冈下安了行宫,次日沐浴斋戒之后,宋太祖才在群臣的陪同下,缓步走上山冈。他举目四望,只见一条龟背青石大道足有四丈余宽,笔直地通上山去,路两侧石象、石马、石龙、石虎、石翁仲一对对排开,雕刻精致。山上树木成林,一片翠绿,山花烂漫,万紫千红。甬道上片尘不染,四周是一片寂静。天空白云悠悠,林深处杜鹃声声,宋太祖只觉神清气爽,尘虑全消。
  这山冈也不甚高,不多时已到冈顶,冈顶是一片平地,眼前是一片宫殿,建得十分雄伟,哀乐声中,他步入殿堂,只见灯烛辉煌,迎面便是宣祖、杜太后的两尊青铜塑像,和真人一般大小,龙袍、凤冠,安坐在九龙椅上,和真容极其相似。赵匡胤见了不觉泪潸潸下,泪眼模糊中,见像前案上陈列了许多笾、豆、箐、簋等礼器,形状怪异。问道:“这些是什么?”侍臣道:“这是礼器也!”太祖道:“我父母怎识得这些东西?”立命撤去,换上了牛、羊、鸡、鸭、鱼、肉等常膳。三礼献毕,宋太祖又去偏殿给两位故后献了礼,便缓缓绕过大殿,来至殿后墓前。墓陵高大雄伟,便如一座山包,这山包下,便卧着父母和附葬的妻子了。叩拜已毕,想起了父母的音容笑貌,忆及爱妻的诸般体贴关怀,数十年往事都涌上心头,不觉痴了,于是坐了下来,手肘撑在膝上,把头埋在双掌中,沉入了深深的回忆:他想起了自己贫困的却又充满欢乐的童年;艰辛的却又充满幻想的少年;炽热战斗的却又充满危难的壮年;以及十七年来辉煌却孤独的帝王生涯。这一切他不知是由于太忙没功夫,也不知是由于他天性不喜欢回顾,多少年来,他从未仔细想过。而现在他的成就,应该是一个人所能企及的顶峰了,他应该满足,他应该是无愧、无悔、无忧的了。可是,此刻的他却一点也不快乐,在父母、妻子的墓前,他第一次感到生命的短促,人世的无常,他第一次感到不管帝王、蝼蚁,到头来还不是一样化为尘土?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已经老了,也许不久就将相随父母于地下了,可是他似乎还有许多许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做:北汉未平,幽燕未复,河患未治,士民未富……太多了,太多了,就是再给他几十年也未必做得完,可是他已经感到近来体力已大不如前,来日无多了。
  他是否也曾想到这一辈子他做过了的错事、坏事?他是否想到他错杀过的人,他所辜负过的友情呢?他是否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爱情呢?……渐渐地,太阳过午了,五月底的太阳是很毒的,几千军士、朝臣暴晒在甬道两旁,一动也不敢动,热得汗涔涔下,可是宋太祖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依然一动也不动、一动也不动……谁敢惊动他呢?天威难测啊!众人肚子饿得咕咕叫,脚站得麻了,已经有人中暑倒下。参知政事(宰相)吕余庆是宋太祖藩邸随从,他大起胆子,轻步走到太祖身边,低声奏道:“陛下,时候不早了,该下山进膳了!”宋太祖茫然抬起头来,听吕余庆又说了一遍,蓦地醒觉,抬头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长叹一声,站起身来,重新到父母墓前跪下,低声禀道:“父亲、母亲,孩儿去了。孩儿出来一趟不容易,也许这一生再难前来拜望你们了!”又去贺后、王后碑前作了两个长揖,再一次流下泪来,转身走到殿前平台上,四面望了一会,吩咐道:“取弓箭来!”左右献上弓矢。太祖登上阙台,向西北方向尽力发一箭。宋太祖虽已五十岁了,臂力不减当年,况又居高临下,这一箭远远飞去,竟落在三百步开外。于是回头对吕余庆道:“志之:箭落处即朕自卜之百年后陵寝处,可定名为‘永陵’。”左右闻言尽皆愕然,均感不吉。吕余庆惶恐奏道:“陛下何故圣虑及此?陛下龙体康健,圣寿万年,此乃不急之务也,言此岂非太早?”太祖涩声笑道:“圣寿万岁,嘿,嘿!你们每日都向我三呼,这自然是善祷善颂,可是人生有限,自古以来,哪有万岁的皇帝?便是百岁的也是罕有啊!朕今已趋知天命之年,五十岁也算是命不短了,及早定下陵寝岂不是好?卜墓于此,风景如画,又得近侍父母于地下,这也好得很啊!”语似豁达,却听得出声音中一片怆凉,一片惆怅。吕余庆偷眼望去,只见宋太祖额上皱纹似乎又深了许多,心中暗叹:“皇上操劳太甚,老得也太快了些。”

第三十回 烛影摇红 一代明君死不明(2)
当晚宿在行宫之中。宋太祖召吕余庆饮酒谈话。数盏杯酒一过,太祖屏退左右,从容问道:“卿读的书多,不知世上究竟有神仙没有?”余庆对道:“古人笔记小说中,多有神仙事迹记载,但正史之中,却是没有的。毕竟谁也没有见过。世上神道设教语多妄诞。臣以为仙人怕是没有的。”太祖默然。良久,又问道:“那么,一个人最长能活多久呢?”吕余庆道:“史载,活得最长的当属彭祖了,他活到八百岁。史书上又说,老聃也活得很长,总有三四百岁。这些记载是否属实,无可稽考。但如今世上,活了百余岁的人,所在都有,以臣想来,一个人只要保养得好,百把岁却是可以活的。”太祖神色渐活跃起来。问道:“那么,长寿亦有道么?”吕余庆对道:“世上盛传有呼吸养气、导引、服食灵丹灵药等长生之法。臣却不知底细。”太祖点头,道:“年前,朕曾召隐士杜若素询及此事,他告诉朕:‘治国莫若亲民,养生莫若寡欲’,这话很是有理,这些时来,朕努力寡欲素食,确觉康健了许多。”吕余庆道:“皇上说的是。”太祖道:“那么,卿亦知处士陈搏其人否?”吕余庆道:“臣虽不识其人,却听说他是唐朝出生,至今怕有百十岁了,天下都道他是活神仙。依臣看来,也不过是精于养气辟谷,养生有道的世外高人罢了,恐怕也不是什么活神仙。”太祖道:“他住在哪里?”余庆道:“听说他原住湖广武当山,如今搬到华山居住,是从不下山来的。”宋太祖道:“朕青年时,曾师事辛文悦,他正是陈搏弟子,朕对陈搏心仪已久,前托人寻访过,听说他有时也下山走走的。朕登极那年,他骑驴过华阴,得知朕做了皇帝,便大笑坠驴,鼓掌道:‘天下从此太平了!’这却不是世外人的言语呢!”吕余庆小心问道:“陛下询及此人,得非有意召见么?”太祖叹道:“朕近来颇觉身体大不如前,而北汉未灭,契丹虎视,为社稷计,愿求却病延年之方,卿能为我赴华山一行么?”吕余庆顿首领旨。
  次日,宋太祖率众自回汴京去了。吕余庆只带了一个随从,微服西行。也不惊官动府,谁也不知他竟是当朝宰相。
  华山古称西岳,海拔一千九百九十七米,自来以雄险著称。“自古华山一条路”,吕余庆登山之日起个绝早,从玉泉院南登山,经过两道石门,过沙梦坪,十八盘,回心石,再过千尺幢,已走得两足酸痛,气也喘不过来了,只得坐在路旁石上暂息。这才猛地感到,一路来竟未遇见一个游人、一个樵夫。一阵山风吹来,虽则是夏天,却也吹得他一阵哆嗦。山涧沿路而下,潺潺有声,却衬得深山更是幽静。远望唯见林木蓊郁,不知山深几许。吕余庆不敢多歇,吃了点干粮,饮了几口泉水,扶了随从强打精神继续前行。先过老君犁沟,绕猢狲愁,过卧牛台,上天梯,再登苍龙岭,愈走愈高,愈走愈险,前面出现三条岔道,究竟陈搏住在何处?该走哪条道为是?心下踟蹰。见路旁石碑上刻着“金锁关”三字,他早打听过,知道离华山绝顶已不太远。此时天已擦黑,看出去,已不甚能辨山径,此时既无宿处,又无人询问,正心慌间,忽听得左边林木深处,依稀传出一阵琴声来,吕余庆大喜,循声寻去,只见倚山傍林,结下了四五间茅草屋,屋外围着一圈竹篱。篱上缠满了藤萝,篱内探出几树石榴花,茅屋中透出烛光。此时琴声已听得十分清楚,乃是《游仙曲》。令人听了,不觉意兴高远,尘意皆消。吕余庆随从上前叩门,只叩了几下,那琴声顿停,走出一个丫角小童来,隔门问道:“客官找谁?”吕余庆道:“我等是从汴京来的,入山只为寻访陈搏仙师,此刻天色晚了,便求一宿,还望主人勿却。”那小童嘻嘻笑道:“只这里便是陈搏山庄了,客官请进。”吕余庆大喜,当下忙拍去身上征尘,整理冠履衣衫,恭恭敬敬地随了小童,进入室内,小童自去内室通报去了。
  此时,吕余庆定下心来,引目四望,见自己坐的地方是一间客厅,茅草屋顶,黄泥涂墙,桌椅件件都是竹子编就的。只壁上挂了一张山水画,画的正是华山,山径上一个牧童坐在牛背上吹着横笛,画上题了一首郭璞作的《太华颂》:“###灵峻,削成四方。爱有神女,是挹玉浆。其谁游之,龙驾云裳。”画上没有捧着玉浆的神女,也没有龙驾云裳的仙人,却有一股仙气,一股置身世外的清气,看那题跋,乃是“扶摇子书于大宋开宝元年”——扶摇子是陈搏的道号。这是吕余庆早知道的,他见书法飘逸,心中暗赞。正欣赏呢,却听得脚步声响,从内堂转出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来,朗声笑道:“京华贵客,委顾茅舍,无乃太屈尊乎?”吕余庆知是陈搏亲自出迎,忙起身见礼,即命随从呈上拜帖。陈搏细细看了,呵呵笑道:“吕相名动天下,今日识荆,果然不凡。此时谅必还未进餐。”便吩咐小童献茶,再去整顿饭菜。吕余庆细细打量陈搏,见他作道人打扮,面色红润,甚少皱纹,怎么也看不出已是百岁以上的人,况乃耳聪目明,举止轻捷,一身清气,真是有道之士,不禁肃然起敬。少停,小童端上菜饭来,不过是蕨薇、香菇、黄花、木耳等山蔬野味而已,却甚是洁净,味道也颇适口。陈搏陪着吕相主仆吃了一碗饭。重又分宾主坐下用茶。一只小猴儿跳进来,爬到陈搏肩上蹲下,目不转睛地瞧着吕余庆,陈搏笑道:“这畜生很少见有客来,觉得新奇呢!”吕余庆道:“想是道长平时宠得惯了,它如此亲热,竟无野性呢!”陈搏道:“也不是它无野性,只因我也是野人一个,和它一般,所以就亲近了。”吕余庆笑了一笑。陈搏便动问道:“吕相不在朝廷燮理朝政,千里迢迢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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