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 第13部分

　　“肯定不行！”龚嫦反对说，“这是不能考虑的！我爸妈哪能承受她女儿做出这样的事啊？”

　　“那……我们先斩后奏！”这个主意是何亦凡这两天晚上想出来的。

　　“……”龚嫦知道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她不忍心。“我爸爸就我一个女儿，如果连婚姻大事都不尊重他的意见，唉，是不是太不孝了？总之，我会不顾一切地争取的，亦凡！现在，也不是非马上结婚不可的，毕竟我们有时间来争取，你说是吗？”

　　何亦凡无奈地坐下来。

　　他静静地坐想了一会儿。然后问：“他们为什么要反对？总得有个理由吧？”他望着龚嫦，说，“他们肯定跟你说了理由，告诉我，好吗？让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让他们满意为止！”

　　“他们没有说，但是，我从和他们谈的过程中，听出了四点原因。”龚嫦苦笑着，“呵呵，不好解决。”

　　“你说出来吧。”

　　“第一个原因应该是，我父母想我找个城里的对象，如果是乡下的，那就要倒插门……”龚嫦小心地说着。因为何亦凡在家里也是独生子女，而且是三代单传了，这个要求对亦凡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亦凡的父母来说，是不可接受的。所以，龚嫦才会说不好解决！

　　“我来说服我的父母……这个好办！”何亦凡说。

　　“第二个原因应该是，我父母觉得，两个人都当老师，不好。他们认为：女孩子做老师还是不错的，但是男人当老师，太没有出息了。而且，两人都做老师，以后这个家怎么发展下去？”

　　何亦凡无语。尽管现在有传言说，今年内工资要改革，以后大约能拿个三四百元，但是，就算是能拿三四百，工资还是很低的。何况，现在还只是传言，没人知道真实的情形。何况，每当老师加了工资，物价就会有一波上涨，加了工资跟没加工资也没有什么区别！老师被人瞧不起，地位低，这是他成为老师后就知道了的。最明显的例证就是，学校还有好几个三十岁左右的男老师至今未婚。而且，已婚的老师中，大多数是“半边户”呢！（“半边户”是指男老师的老婆是农民，老师上班回家后还要作田种土。）

　　黯然半晌，他才问：“第三个原因呢？”

　　“第三个原因跟你无关。”龚嫦见何亦凡眼光失落，状态消沉，心中很难受，所以就将本来要最后说的原因调到前面说了。“他们说，缴我读书不容易，才工作一年就要结婚，是不是急了点？”潜台词何亦凡听明白了。他知道，尽管龚嫦每月工资是六十多一点点，但她每月要交五十元给家里。这既是她父母的要求，也是龚嫦所乐意的。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龚嫦交了一年的钱给父母，交了大约有六百元了。六百元对一个农民家庭来说，是个不小的数字——当然相对于缴龚嫦所花费的学费来说，又是微不足道的——一旦女儿结婚，这笔钱就不可能再有了。而且，她父母也应听说了教师加工资的传言，那就更加希望女儿能迟结婚几年了。

　　“结婚后，你的钱还是交你父母！”何亦凡说。

　　“这怎么可能？我父母就是想要，也不能接啊。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

　　“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何亦凡有气无力地问。他已经知道，就这三个原因，他就基本上无法解决了。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他们知道你的情况……”龚嫦说。

　　“我的情况？什么情况？”何亦凡莫名其妙。难道自己在大学里面那些“*”史……不可能！何况，大学生活谁不是这么过的呢？　

　　“就是你的病……那个，心脏……”龚嫦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刺激亦凡。“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应该没人知道的啊。学校的老师都不知道啊。”

　　何亦凡一阵伤感！

　　四年了！

　　四年来，那个该死的病一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活得极不舒服。他几乎无日不要被提醒！要么是自我暗示，要么是他人无意的语言，要么是心脏的反应，要么是某个字眼如“心”啊“死”啊“病”啊之类……

　　四年来，病的阴影无日不影响他，死亡的阴影无日不笼罩他！也正因为如此，让他有时随波逐流，有时吊儿郎当，有时放纵自我，有时消极逃避，有时庸人自扰……

　　四年了！

　　可是，他的父母又怎么会知道他的病呢？

　　原来，那八个跳舞的窥探了龚嫦写给何亦凡信件的女孩子中，有一个和龚嫦是同一个村的，而且家离龚嫦家不远。小女孩不懂事，回去后跟父亲说，龚嫦和何亦凡在恋爱，随口无意地露出了何亦凡的病情。小女孩的父亲出于对龚嫦的关心（他怕龚嫦被蒙在鼓里），就告诉了龚嫦的父母。

　　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弯，何亦凡和龚嫦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是怎么回事！幸好本人知悉全部缘由，我们的读者朋友们才能弄清楚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然而，不管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做父母的，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病人，而且是一个危险的病人，是无可厚非的！

　　何亦凡沉默良久，才轻轻地长叹！

　　龚嫦安慰他说：“亦凡，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争取他们同意的！你放心好了。”

　　何亦凡紧紧地抱住龚嫦，说：“你要快点……”

　　龚嫦感到了何亦凡的身体的颤抖！

6　　我们的爱的结晶（４）
龚嫦的妊娠反应特别大。

　　好酸、干呕……张芸都看在眼里。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是过来人！对这个徒弟，张芸是非常喜爱的。于是，她暗暗地询问龚嫦。

　　龚嫦一听张芸问，就感到非常恐慌。她想，是不是每个人都会看出来呢？随着时间的推移，肚子会大的啊！最要命的是，死板的父母就是不同意她现在结婚。她把自己的烦恼一股脑地都跟师傅说了。

　　张芸听了之后，说：“打了！”她同情地望着龚嫦，说，“早打可以药流，可以避免你的身体受更大的伤害！孩子你是保不住了。等到肚子现形时，就不好面对学生了……”

　　龚嫦很为难地说：“你不知道亦凡是多么想养下这个宝宝……他都买了什么《孕妇必读》啊，什么《育婴必备》啊这样的书籍，还给孩子取了名字……他太喜欢这个宝宝了！唉，如果打了孩子，他不知道会有多伤心……我，我也舍不得！”

　　张芸安抚着龚嫦，说：“哪个妈妈舍得扼杀孩子的生命啊？除非你能尽快地说服你父母，否则，这是唯一的选择。因为，你拿不到准生证，就不能养子，如果养了，就会带来很多后果，包括可能会丢失工作……而且，药流的最佳时间是怀孕后４０天左右。你得做决定啊！”

　　龚嫦马上找到何亦凡，把张芸的话跟他说了。何亦凡顿时呆了。他知道，今天张芸能够看出来，明天就可能别人能够看出来！这样的事，对一个女孩子的名节的影响是多么大啊。他更明白，短期内要得到龚嫦父母的同意，比登天都难。他压抑住自己对宝宝的期盼，同意了龚嫦的想法。他说：“你问一下你师傅，该怎么做？”

　　按照张芸的指点，星期二下午，何亦凡和龚嫦到城里妇幼买了药。星期五下午，按照医生的嘱咐，他们又到医院检查了药流的效果。因为怀孕４８天左右才服药，药流效果不太好，子宫里还存有一些残余物。不得已，只得进行了刮宫！

　　从刮宫室出来的龚嫦脸色苍白，全身乏力。

　　看到被龚嫦模样吓得同样脸色苍白的何亦凡，医生说：“你老婆算是好的了。”何亦凡扶住龚嫦，让她在走道边的椅子上坐下休息。医生开了一张休息七天的病假证明交给何亦凡，说：“这些天要好好照顾好她啊！还有，一个月内禁*！”

　　何亦凡扶持龚嫦站起来，准备走。医生看到了龚嫦坐过的椅子上留下了血痕，然后又看到她的裤子上的一滩血迹，忙拦住他们，说：“你们啊，也太没有经验了，卫生巾都没有带！”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两片，从何亦凡手里扶过龚嫦，把她带到卫生间……何亦凡非常感动，医生出来后，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望着挪动都很疼痛的龚嫦，何亦凡很心痛。龚嫦忍痛艰难地笑着说：“亦凡，这是……我在为我的……为我的放纵……买单！”

　　张芸是有经验的！她给他们安排的日子，恰好手术后有两天的双休日，星期一，她又让龚嫦请了一天的病假。这样龚嫦休息了三天。如果是药流，休息三天也就差不多了。这是张芸的想法，但是，她不知道龚嫦还进行了刮宫手术，而龚嫦也不想太多人知道她做手术之事，所以，星期二，她就来上班了。

　　何亦凡和龚嫦都不知道这对身体的影响有多大！他们都没有一点医学常识呢。

　　此后，龚嫦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待到龚嫦的身体基本恢复，何亦凡才来得及心痛宝宝。因为药流后，医生曾悄悄地告诉他，打掉的是个男孩儿！他不敢告诉龚嫦，怕她知道后更伤心！龚嫦药流后情绪一直很不好。

　　夜深人静，何亦凡常常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他不敢相信，又不能不相信，一切都是那样的残忍！

　　“我们的爱的结晶，就这样地，永远不能来到人间了！”他伤心而又无奈地想。

7　　龚嫦，我爱你！
孩子没了，受打击最大的，还是龚嫦！

　　现在的她已经没了一点生气。首先是身体受到严重的摧残，自从手术以来，她的脸色就没有红润过，她的脚步经常是轻飘飘的，她的脸上皮肤开始出现皱褶，全然不象一个二十岁的少女，倒象是三十岁的少妇！其次是心理上受到了严厉的冲击，刮宫的痛疼感令她思之发麻，不寒而栗，她不敢再接受何亦凡的爱抚，哪怕这爱抚是他怜惜的表白，她害怕何亦凡另有企图，她害怕再次受孕，然而，她的这种恐惧心理把她拖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何亦凡对她也不再那样亲密了！

　　本来，拿掉孩子，使得结婚之议搁浅。此时爱情应该回到固有的发展轨道上来。但是，两人心里各有隔阂，何亦凡既伤孩子之逝，又恨龚嫦父母之决，心中常自郁郁！有时候想在龚嫦身上获得一些安慰，却屡遭拒绝。何亦凡对龚嫦的感觉本来就不是刻骨铭心的那种爱情：先是介于亦友亦情之间，后来因子逼婚，演绎了一出求婚的闹剧。于是，何亦凡产生了眼不见为静的想法。他去龚嫦的房间的次数越来越少，打牌的时候越来越多……

　　张芸看见龚嫦又开始一个人来她家里看电视，就猜想到何龚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本来两个人的事，别人是不好插言的，但是看着徒弟明显的因哭而浮肿的眼睛和日渐消瘦的身材，她还是忍不住几次半真半假地对何亦凡说：“小何，你可不要欺负我徒弟哟……”

　　转眼到了市教育工会组织的全市教育系统职工篮球赛决赛的时候了。上半年自三月开始，各区组织了初赛和复赛，杉店中学的女子篮球队一路过关斩将，突破重围，顺利进入决赛！正在此时，发生了校园枪击案。考虑到杉店中学老师们的情绪可能会受到较大的影响，市教育工会通过讨论，决定将篮球赛的决赛推迟到下半年举行。

　　杉店中学能进入决赛，大前锋龚嫦功不可没。由于她年轻，体能好，在中师时又是校队队员，带球、投篮都是非常出色，所以她被认为是决赛的关键队员。

　　尽管以龚嫦目前的身体状态，是不宜打球的。但是考虑到这是集体荣誉，龚嫦还是同意参赛了。

　　决赛在杉店中学代表队和市直中学五中代表队之间展开了！地点是在五中的篮球馆。杉店中学为了给女队员助威，专包了一辆大客车，将所有老师带去。

　　五中的女篮也是年轻队员多且训练有素，一开始双方就进入了胶着状态，比分交替上升。龚嫦因为身体原因，表现并不出色。但随着比赛的发展，杉店队开始抵不住五中队的凶猛进攻了，比分被五中队逐渐拉开。这时龚嫦开始发力了……何亦凡在边上见瘦弱矮小且弱不禁风的龚嫦开始拼力，就开始担心起来。比赛前，他曾嘱咐过龚嫦，输赢不过一场比赛，不必太过在意。现在看来，在球场上的龚嫦还是不能放弃努力！在龚嫦的带动下，杉店队在下半场开始后不久就反超了五中队，并开始有了数分的领先优势。这时，五中队开始注意到这个矮个子球员的作用了。她们开始重兵围巢龚嫦，龚嫦的处境越来越艰难。龚嫦再坚持了一会儿，就被一个队员绊倒！其实就算是这个队员没有绊她，她也要倒下了。

　　看到龚嫦重重地砸在木地板球场上，何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