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有小镇名千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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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有小镇名千流-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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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弄玉小筑
    长安陈家,弄玉小筑。

    执玉站在门前拿手中十六骨的折扇敲了下门,然后推门进来。

    执玉一进门就看见成辞站在窗前,只穿了件白色中衣,松松散散地披了件藏青色的的外袍,如墨的长发只用根绸绳在发尾处绑起,这样的成辞与当初几乎没有半分分别,只是这些日子愈发消瘦得厉害,眼角的伤口上了药,周围还是一片乌青。

    执玉有点晃神,他所认识的成辞,是长安城的陈家世子,一身红衣,握把玉骨的折扇,抿唇一笑,尽是风流,这是长安城内一半闺阁女子想嫁的模样。青衣墨发,执剑打马,一举手一蹙眉,又成了另一半女子想嫁的模样。

    床榻上齐整得很,执玉眼色一暗,“你又一夜没睡。”

    成辞回头,脸上有显而易见的疲惫,“睡不下,”

    “······”

    “阿晓不在了,父亲也不在了,母亲身体也愈发差了,执玉,我很累,可是我睡不下。”

    “成辞,你这样会逼死自己。”

    成辞抬起头看执玉,生硬地笑了下,“现在也只有你敢跟我说这样的话。”

    执玉也笑,认识成辞多久?久到多久自己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初见成辞的时候,成辞还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少年,握着卷书,悠悠闲闲地看着他,却没有半分打量得意思,就像看着件事不关己的物件,只是看着。在执玉来陈家之前,窦太后已经给成辞物色了不少与成辞年龄相仿的少年暗卫,可没有一个能在他身边呆的长久。都说成辞脾气小时候脾气怪得很,可是执玉想,那样白嫩好看的一个小包子,能怪到哪里去。

    窦太后说,你叫执玉,你的主子是那个跟你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他是陈家的世子,姓陈,名樘,字成辞。从今天开始,他便是你一个人的主子,你要把他当做君主一样敬畏,当做兄长一样追随,当做幼弟一样守护,当做信仰一样忠诚。

    执玉床上的瓷枕拿下来,换上两个苏绣的软枕,转身对成辞说道“睡不下你也要闭上眼歇会,你躺会儿,我给你讲个故事。”

    成辞眼角微动了动,点头,走上前去,侧身躺下,“你说罢。”

    执玉见成辞躺好,向后退了两步,坐在椅子上,一手转着手中的凉茶,一手支额,干净的声音一点点散开,“馆陶公主出嫁的时候,文帝爱女心切,许下馆陶之女入宫为后的诺言,时间已久,馆陶家的女儿就被打上了类似玉玺的烙印。景帝没有嫡子,长子又不得宠,宫中的皇子要想这皇帝做得名正言顺,就要被天下承认。没有名分,不少皇子都打上了馆陶家女儿的主意。”

    执玉看到成辞眉角轻颤了下。

    执玉喝了口杯中的凉茶,继续说“馆陶公主将长女阿娇许给了当初的胶东王刘彻,并一路将刘彻扶上了皇位,虽非嫡非长,但有了翁主阿娇,当今天子的皇位也算名真言顺。

    大汉不能有两位皇后,可若馆陶公主有两个女儿呢?

    为了翁主阿娇也好,为了陈氏家族也好,为了大汉安稳也好所以馆陶公主的幼女阿晓就只能这样不为人知的活在陈家别院弄玉小筑里。”

    成辞猛地睁开眼,声音暗哑“这就是你要给我讲的故事。”

    执玉说道“是,也不是。”

    成辞面色难看的厉害,“你想说什么。”

    执玉打开手中的折扇,看着成辞“你当初想让阿晓名真言顺的活着并没有错,只是,后来的事,是谁都不能预计的。”

    成辞愣了愣,背倚着床榻,像是散尽了全身力气,颤着手从袖中捧出块玉石,青中点着鸽子血一样的鲜红,是青石玉与血玉融在了一起,千年难得一见的珍品,成辞声音中带着绝望的沙哑,“这块玉是母亲出嫁的时候陪嫁的那株碧玉鸢上叶与花相连的一块,我从前只晓得这种融在一起的玉很是难得一见,却不知道这块玉其实是幅令牌,是调动外祖母给母亲培养的暗地里的势力的令牌。母亲将它给了阿晓,母亲给了阿娇一世的富贵荣华,给了我陈家的尊贵,给了阿晓保命的势力,”成辞突然痛苦的蜷缩起来,右手狠狠握着那块玉石,砸向自己胸前,声音悲凉,而歇斯底里,“可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用这块令牌,她出事前把令牌交给了婆婆,让婆婆转交给我,她,她!为什么?为什么?。”

    自幼与成辞长在一处,执玉几乎从未看见他如此失态过。是啊,阿晓死后,成辞便不再是那个踏马执扇别样风采的少年了。他走上前扶住成辞的肩膀,想让成辞冷静下来,哄道,“你忘了,阿晓自幼就聪慧的很,或许给自己找好了后路,或许阿晓根本就没有死,对!你不是一直都坚信阿晓不会死吗??”

    成辞神色一动,略有些呆滞的看着他,“真的?阿晓没死?阿晓没死对不对?阿晓那样聪明,怎么会?。。。”

    成辞话没说完,执玉在成辞颈后劈了一手刀,成辞瞬间昏了过去。

    执玉武功不比成辞高多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执玉是个从小为成辞打理陈家培养的谋士,而不是暗卫。可是这种事,除了执玉这种不要命的,还真没有暗卫敢对自己主子下这样的“毒手”。

    阿晓死后,成辞基本情绪崩溃,成夜成夜的不睡觉,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疯狂的翻看阿晓的东西,旁人拿他没办法,这种时候,执玉只能无奈地才会用这一招。

    人在情绪崩溃的时候身体才会卸下本能防备,而成辞只有在提到阿晓的时候才会崩溃,执玉才有机可乘。只是,执玉看着这样的成辞,心中酸涩。

    执玉费力地将成辞抬上床,看到成辞颈后的淤青,颇为内疚的笑了笑,本来这种事已经做得炉火纯青,只是时间久了,生疏了。

    他看着像是睡熟了的成辞,嘴角费力的扬了扬,“好好睡一觉吧。或许,阿晓真的活着呢,她那样聪明的丫头。”他没有说出的话是,又或许,阿晓是真的厌了,从一开始,她就没在准备活着了。

    执玉晃了晃神,那样小就已经有丽人的眉眼,若是阿晓能够长大的话,或许合该美得不可方物。

    执玉不曾想到成辞竟然这样累,他这一觉睡了两天一夜。执玉就坐在外间的棋盘前,自己跟自己对局。成辞对下棋这种事很挑剔,或许应该说成辞对世间十之**的事都是相当挑剔的,黑白棋子是用暖玉与墨玉磨成的,成色上等,暖玉氤氲生温,墨玉触手生凉,都是恰到好处的舒适。

    执玉就这样一手黑子一手白子,时不时抿上两口倒了许久的清茶,时不时的出神会儿。

    成辞醒的时候,执玉正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两碗清粥,几碟小菜,执玉喝了口粥,笑着看成辞,“刚让他们熬好的莲子薏米粥,昨个江阴刚送来的佐粥小菜,你是要先处置我还是先吃点东西?”

    成辞揉了揉颈后的酸痛,站在一旁磨了半天牙,然后还是果断做到桌前,一口喝下小半碗薏米莲子粥,冲执玉说,“再来两碗。”饿死了总归是不能升仙的。

    执玉吩咐下去多熬些温和软糯的粥来,然后安静的坐在一旁,成辞一边吃东西一边含糊不清地威胁着,“你胆子越发大了····等着····我····”

    执玉笑,谁能想到,长安城内一向风流温润样样信手拈来的陈家世子,有一日,竟会是这样孩子的模样。

    成辞吃过东西在桌前练起了字,执玉走过去看到成辞纸上只写了四个不大的字,却看得执玉心中一紧。

    “刘荣,刘斐。”

    成辞回过头看执玉,“你可懂?”

    执玉微愣了会,眼神有些凝滞,点头,接过成辞手中的狼毫笔在刘荣的字样上轻划了一下。说道“临安王刘荣是景帝长子,而且曾被立为太子,论资排辈,胜算更大,而且当年公主曾有意将阿娇翁主许配于临安王,只是因栗太妃太狂妄自大而作罢,若是临安王能有一个聪明的母亲,怕是今日的大汉天子便要易主了。”

    成辞突然冷笑,“前几日刘荣还来信问姐姐安呢,蠢材!”

    执玉蹙眉。

    “陈家不能总靠着文帝的一个许诺保一世无虞,再者,有时候我总在想,当年外祖对母亲的许诺,究竟是福是祸?刘荣胆小怕事,临江的大小事务都要栗太妃插手,若这栗太妃像外祖母一样风云权谋也就罢了,可惜她不过是市井出身的妇人,没有半分远谋,贪图蝇头小利,与这种人合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成辞道。

    执玉沉吟了半响方才说道“江都王刘斐,的确颇有才敢,短短十余年年就将江都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且他身后还有北漠王的支持,可,可他是当今王太后一手抚养长大。听说当年江都王之母繆丽夫人很得景帝宠爱,其子刘斐甚至被景帝议过储,可惜繆丽夫人匆匆病逝,景帝悲痛,刘斐封了江都王留在宫中由姨母王太后照料,至今他每年都会遍寻奇珍回宫探望太后。养育之恩他未必放得下,这样不免风险太大”。

    成辞拿起笔重重圈起刘斐的名字,笑了笑“是吗?他这姨母不照样在外祖母丧期时借着服丧的由头将他的宠妃囚了三年?唔,我倒是见过,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宫里的人不晓得还有几个惦念着菏泽两分温情。我曾听母亲说过,当年的繆丽夫人与王太后长的一点都不像对姐妹,繆丽夫人生的美,生下的儿子也是唇红齿白清秀的厉害,她一曲长袖舞跳的倾国倾城,景帝还特意建了座花台供她跳舞用,只是,美人如斯,一进宫,便不知抢了多少人的恩宠,添了多少人的怨恨。”成辞顿了顿,目光一冽,“你说,这被抢了恩宠的王太后是不是会对自己的亲妹妹做些什么?刘斐是宫里长大的孩子,繆丽夫人的死里有多少猫腻他未必不晓得,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脏口子撕给他看,看他能忍到几时?”

    执玉吃惊,他根本就不晓得成辞几时已经将事情查得这样清楚,是啊,成辞从来就不单是个悠闲公子,他是陈家的世子,陈家百余人的性命都在他身上,更不说那些依附在陈家而又活在暗处的人。

    执玉想了想,点头同意 ;“这样说来,江都王的确胜算更大?要我开始联系江都王刘斐吗?”

    成辞摇头说道”这件事需要我们亲自走一趟。”

    “可是有宫里的人盯着家里的动向,我们没办法贸然前往江都,大公子,大公子最近偷偷联系侯爷以前的下手,企图获得他们的支持。”

    “然后呢?”

    “接手陈家。”

    成辞笑出声来,“父亲果然将他这两个心爱的儿子保护的很好,天真得厉害。他真以为陈家这些年接连挥霍,被打压,父亲还能给他留下多少东西?”

    执玉说“你着人传出侯爷病重的消息,他怕是慌了。”

    成辞神色中有一闪而过的厌恶,他伸手从案下抽出一张沾满笔墨的白绸递给执玉,那白绸上潦草地写着几个大字“陈樘,护平儿一世安稳”,虽然字迹凌乱,但执玉认得,那是侯爷的笔迹无疑。

    成辞面色平静,眸子里却是一片冷意,声音低沉:“这是父亲去世前塞在我手里的,那时他已口不能言,却硬要挣着起身,要我答允护好他的宝贝儿子。我从前只以为父亲不与我们亲近是性子严厉,现在才晓得,他只是将一个父亲能给的全部都给了陈平陈安。一世安稳?阿晓被逼而死,姐姐幽居长门,谁来护我们一世安稳?”

    执玉将手中的白绸放回玉笼,站在一旁,并不言语,他晓得成辞是羡慕,或者说嫉妒陈平陈安的,他们虽无名无势,却享尽了一个父亲所有的宠爱与保护。

    执玉打开手中的折扇,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这些日子注意着家里的人太多了,你若要亲自前往江都必定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的。

    成辞拿笔的手一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最近可有老鬼的消息?”

    神医百里,鬼医老鬼,大汉齐名的神医,传言活死人,肉白骨,阎罗殿里夺命人。不过百里多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江湖上不过就剩下老鬼。老鬼的性子刁得很,最喜拿患者做实验,试毒炼药,而且极其贪财,医小病万金,医大病倾家,可偏偏仗着一身医术,任你是达官富贵也不能拿他怎样。

    执玉摇头,没有,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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