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树三匝-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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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入宫赴后宴
　　　　都以为卢照轻同卢俏瑛一同上课会闹出事，不料却给了二人彼此交往的空间。

　　　　哪想这二人竟有惺惺相惜、情不自禁，满满的相见恨晚之感。

　　　　以前琴师只需忍受卢照轻的《爱情买卖》，现下竟还有个卢俏瑛的《月亮之上》，二人共谈一曲《绿腰》直把那瞎眼的琴师直呼“吾命休矣”。二人下棋结果下成了创意摆造型；二人练字这倒还是有模有样；二人作画那叫一个水墨金山惨不忍睹。

　　　　上女诫睡觉，学宫史吃零食，还不让先生告状。卢俏瑛发现卢照轻并没那么难相处，于是小姐妹的感情便慢慢地好起来。

　　　　时间很快，天气日益转凉，今早一起空中竟飘了些小雪，随着小雪花一起来的还有卢竞怀的信。说是京杭运河河南下段河道冰封，船只无法行走，陆路赶车恐怕要到年后了，让父母不要担心，钱还是够的，功夫不是白练的。

　　　　大娘又是一阵失望，白白张罗了这么些天。

　　　　年前便有不少朝丞命妇及其女眷进宫赴宴，皇后身子虚近日有好转的迹象。卢大人因为今年升迁，皇后恩惠又听闻傻女奇迹病好，特准卢俏瑛进宫。

　　　　什么准不准的，老子又没求你！

　　　　卢照轻倒很开心，却不是因为进宫而是能出门，早早便开始打扮。

　　　　“不要这件，要那套绿色的苏湖刺绣！”

　　　　“春琼呢？”

　　　　“在四小姐那，帮着她妹妹春樯打理呢。”

　　　　“那丫头穿戴好了？”

　　　　“嗯，四小姐给二夫人请安去了。”

　　　　“那赶紧把春琼叫回来给我修眉啊。”

　　　　卢子昀特地嘱咐了卢俏瑛，今早出门前一定要给母亲请个安，卢俏瑛心中排斥，总觉她娘不待见她，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卢子昀一同去了。

　　　　卢子昀一身鹿绒青衫，神色冷清，好一个孤傲的书生，他见着了卢俏瑛才微微笑了笑。卢俏瑛没见过他练武的样子，无法想象这么俊秀书生气的他和粗犷汉子打架的局面。他这么一笑，便听得春樯轻声“啊”了一下。卢俏瑛不觉好笑，这丫头听说她能进宫很是羡慕，又听说和大哥一起请安，这丫头非要跟来，让跟着卢照轻的春琼收拾屋子。

　　　　春樯虽有些计较刻薄，但服侍卢俏瑛还挺上心。卢俏瑛心里还是很可怜她的，她爹早死，她娘好赌，她和春琼两姐妹打小就进了卢府做丫头，现又跟着来了长安，家里还有个四岁大的弟弟春炉，两姐妹的月钱大半交给她娘，大半都用去了赌钱，姐妹瘦削那弟弟春炉倒和卢照轻一样胖。春樯过惯了苦日子一心想当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她喜欢卢子昀，卢俏瑛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卢子昀心高气傲，况且她铁定做不成正妻，若她只是为了金钱地位，那卢俏瑛是不能不管的。

　　　　“小妹。”

　　　　“大哥好刺眼啊。”

　　　　他摸摸卢俏瑛的头率先走了进去。

　　　　二娘不冷不热，卢子昀虽话少但这时一直在挤话，卢俏瑛平日话多这时偏不肯开口，答话时还羞羞答答扭扭捏捏。

　　　　时辰差不多了，卢子昀要去国子监，卢俏瑛要进宫便双双告退了。出门时，她娘冷不丁开口：“同皇后娘娘这么答话，我们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卢子昀听罢拍拍她的肩，卢俏瑛无力笑笑，忽然想到什么，“大哥！”

　　　　卢子昀回头。真帅啊，卢俏瑛吞吞口水，“我是娘亲生的吗？不会是买东西中奖送来的吧？”

　　　　卢子昀无语，“你娘中奖时没有扭头就走而是选择了你，说明她还是爱你的。”

　　　　春樯忍不住笑出了声，卢子昀立马寒光扫来。卢俏瑛大惊，不能理解卢子昀到底是什么性格。

　　　　卢照轻一路搔首弄姿，不时撩开车帘，这下仿佛受了什么惊，一下羞红躲了进来。

　　　　卢俏瑛恶寒，卢子昀阴晴不定，卢照轻阴阳怪气，世界观快回来。

　　　　她这么一来一去阳光都照了进来卢俏瑛因此不爽，见状便凑过去。

　　　　“外头到底有什么好瞧的，我也要看看。”

　　　　卢照轻来不及拉，卢俏瑛便已整张脸都占据了车窗。

　　　　外头很是热闹，附近几家的老妈子小姑子挎着个菜篮围在一猪肉摊上，互相吵吵。那位猪肉荣忙得不可开交，忽的往马车这处看来，见着卢俏瑛那样吓了一跳，满是失望。

　　　　卢俏瑛受教，这年头连个卖猪肉的都那样不俗，青年倜傥，高冷异常。她也是一脸粉红的进来，卢照轻口气不善，“看到些什么？”

　　　　“俊眉修眼，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

　　　　“说二哥？”

　　　　“什么？！”

　　　　卢照轻摇摇头。

　　　　待在宫门下了马车才知今日还有其他的大户人家，少女们年岁相仿，巧笑如花。

　　　　真青春啊！卢俏瑛在心头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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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与君初相识
　　　　卢家女眷由太监领着，毕竟全是第一次进宫都挺紧张的。卢俏瑛自然处处小心，不想卢照轻也是一副如临大敌，举步维艰的样子。

　　　　“你干嘛这么紧张？”

　　　　“你看我今天怎么样？”

　　　　卢俏瑛这才好好打量她，说是刻意但也自然，脸上妆容清淡，显得她肉嘟嘟的圆脸很是可爱，绿罗裙颜色也浅，并不招摇，那她一大早这么激动干什么，看看人家千金小姐，哪个不是涂香抹粉，穿金戴银，争奇斗艳的，像这两个卢家姑娘，不知道的铁定以为卢大人是个大清官。

　　　　“怎么样啊？”

　　　　卢俏瑛冷哼：“五花肉。”

　　　　卢照轻大怒，卢俏瑛忙道：“肥而不腻，肥而不腻。”

　　　　“小姐妹说什么呢，快到栖凤宫了。”夫人回头笑看她俩这么相处着。

　　　　众人入了殿，恭敬请安，这皇后娘娘许是常年病着看着甚为和蔼可亲。卢俏瑛一想到当年她同皇帝下江南回程的路上遭遇刺杀，痛失九皇子季青怀，她也自此缠 ；绵病榻，幸而还有七皇子季青昉，但仍觉可怜。

　　　　皇后娘娘也打扮得低调奢华，万千光辉中一下就注意到了素色卢家姐妹。

　　　　“那是哪家小姐们？”

　　　　一旁的女官也认不出个究竟来。夫人赶紧拉了二人上前答话。

　　　　“回娘娘，妾身是今年夏末刚上任的卢侍郎之妇。”

　　　　“哦，那左侧的可是病好的那姑娘？”

　　　　卢俏瑛胆战心惊，“回娘娘，正是小女。”

　　　　皇后娘娘点点头，又寒暄去了其他官家。过了会一太监来报：“荣贵妃到。”

　　　　皇后娘娘笑起来：“赶紧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众人鼻尖皆嗅到一阵浓郁之香，再听得金器互撞之声，一衣着华丽一下比过众夫人小姐的妃子曼妙地扭着进来。

　　　　“妹妹给姐姐请安了。”

　　　　“坐吧。”

　　　　众人这时赶紧下跪，“荣贵妃吉祥。”

　　　　“起吧。”她眼都未抬，但也同样注意到花枝招展中淡然的卢家姐妹，心下冷哼。

　　　　“这是哪家姑娘？”

　　　　皇后笑道：“那位是卢侍郎的三姑娘。”

　　　　“嗯，倒还挺圆润。”

　　　　卢照轻一下羞红，有些小姐已笑出了声，但还是不得不上前请安。

　　　　“妹妹来啊是想请姐姐和这些夫人们去我那儿看看皇上新赐的牡丹。”

　　　　牡丹？！众人大惊，这个天气有牡丹？

　　　　荣贵妃满意的看着这些反映，但见皇后娘娘仍可亲的笑着，也一眼见着卢俏瑛一脸常见无奇的样子，不由大怒。

　　　　“姐姐，这皇上也真是有心了，知道臣妾爱牡丹还让人特意在冬季培了出来。”

　　　　好嚣张的妃子。

　　　　“那便去吧，本宫吹不得风，到时让皇上赠几盆过来便好。”

　　　　“对了，那就是卢家庶出的小姐吗？怎么还是一脸呆相？”

　　　　冷不丁地被刺，卢俏瑛只觉莫名其妙，卢老爹招惹她家亲戚了？这么针对。

　　　　“娘娘恕罪，冬季开牡丹闻所未闻一时走神。”

　　　　但贵妃直接忽略她，吩咐众人起身去赏花。

　　　　卢俏瑛不卑不亢地站起来，随着人流跟着过去。

　　　　冬季开牡丹，我倒看看这个朝代有哪个神仙这么牛逼。

　　　　众人便移步休仙宫。

　　　　“哇。”众人大赞，还真有这奇事。

　　　　“这角落的几盆待会送到栖凤宫去，皇后娘娘想看，就不要劳烦皇上了。”

　　　　“是。

　　　　卢照轻兴奋地紧，时不时地瞥向那几盆花。卢俏瑛赏花无趣，发现了不过是白蔷薇上了色，花香也有些异常。哪来的花奴这样大胆，被发现了看他怎么活。

　　　　卢俏瑛这时偏觉尿急，方才喝的茶水全化作了尿意，便偷偷让一小宫女领着去宫里如厕所在。

　　　　小宫女才在外头等了没多久，便有一太监骂骂咧咧地朝她赶来。

　　　　“让你在这儿偷懒，给皇后娘娘搬花缺人手呢，娘娘都发怒了。”

　　　　小宫女被这么一下赶紧跟着跑走了，全然忘了一脸舒爽的卢俏瑛。

　　　　卢俏瑛出来竟发现四下无一人走动，便只好独自寻着回去，宫里这么大竟没一个走动的太监宫女，她好奇地走着，见着前头一湖边蹲了个小人。

　　　　她便上前去。原来那小人面前还放了一精致的陶盆，里头快活地有着几条红锦鲤，而那小朋友正学着大人钓鱼将一带线的鱼钩生生勾进鱼唇，陶器里一下鲜红晕染开，卢俏瑛和那小朋友都吓了一跳。

　　　　卢俏瑛一下跳到他面前，“你也太残忍了！这锦鲤活在宫里已是不幸，你还这般折腾。小小年纪竟做这样的事。”

　　　　小朋友七八岁光景，粉雕玉琢的，好不可爱，本就被鱼儿勾出的血吓着了，还挨了一顿骂，不过是想学父皇钓鱼，这也有错？十二皇子实在委屈。这时忽的见到柳眉倒竖一脸凶相的卢俏瑛说不出半句话来，幸而及时看到她身后的七皇子季青昉，如蒙大赦。

　　　　“皇兄。”他一下扑进季青昉怀里。季青昉若有所思地看着卢俏瑛的背影。

　　　　皇兄……皇兄……兄……

　　　　怎么办？

　　　　她当即转身，正要下跪，不料季青昉离她不过半步远，弯下的头撞到他，季青昉眼疾手快赶紧扶稳卢俏瑛。

　　　　再抬头时，卢俏瑛看到一张不凡的脸，这才是见之忘俗啊。这个少年衣着朴素，站姿如正直的松竹，看似没有皇家气势，但身上却无一不有压人的气魄，他那眼睛漆黑有光，甚是迷人，可眼神才叫冷清，卢俏瑛这时才懂得感激卢子昀这兄长是多么的疼爱妹妹。

　　　　她自觉失礼，忙垂下眼，气氛异常尴尬，三人谁都未开口，季青昉的手还稳稳地抓在她手腕，他倒是没用多少力气，卢俏瑛不露痕迹地挣开来。

　　　　“奴婢想去休仙宫，但走错了路，让皇子受惊了。”

　　　　“你是娘亲的宫女？”

　　　　娘亲的宫女……的宫女……女……

　　　　“不是。只是普通官家小姐，近年下了来拜见皇后娘娘。”

　　　　“过湖上的桥穿过后面的假山，就能碰见较多的小宫女，可让她们带你过去。”他的声音也很清冷，根本不带多大感情。

　　　　卢俏瑛谢过正准备走，这时不知哪来的勇气，抬头直看他眼睛。

　　　　季青昉被她这么唐突一看，脸上仍是不起波澜。卢俏瑛悻悻，转身离去。

　　　　她走到湖上的那座拱桥，总觉得如芒在背，走了一半忍不住回头看。她大失所望，十二皇子蹦跳着走了，季青昉也慢步踱着只留给她一个高傲孤寂的背影，她心头这时才狂跳起来，方才都无这般的紧张害怕，不知为何现下才心跳如鼓。

　　　　季青昉回味着卢俏瑛的容颜，很平常的脸，但她临万事都像是处变不惊，也没有失礼失色之处，这样想着倒情不自禁回过头去。卢俏瑛正默默的看着他，她这样看了多久。季青昉却觉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按耐不住，躁动着要跑出去。

　　　　距离甚远，根本看不清彼此脸上的表情，但二人心中都有异样。不过初次见面却像平淡无奇的开水平白无故地遇到了些化学因子一下生出许多气泡来。

　　　　卢俏瑛又默默地看了会，终于转身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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