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副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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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副县长-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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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玩不转,不管穷富,每户拿三十块钱。李律师支招:全村联名给国土部写信,状告农场破坏基本农田……末了又叮嘱:主张权利切忌违法,必须有理有利有节。齐二水佩服,李律师支的招绝对决了,刀刀不离农场后脑勺,这钱真没白花,律师雇得值。心刚踏实,肚子咕咕叫,一天只啃了两个面包,早饿了。翻箱倒柜找出一盒方便面,舀一瓢水放进锅,到院子去抱柴禾。干这些杂事时他心生委屈,妈的,干大事,身边没人伺候真不行。 。 想看书来

4   俊柳州暗夜造访,齐二水心起波澜
“二爷,还饿肚子哪?”俊柳州适时出现,从齐二水身后接过柴禾。“我给二爷做。快着呢。”袅袅的身影闪进堂屋。

  大半夜的,啥意思?齐二水停在门前,倚着门框发愣。灶口燃起火苗,映出一张脸,俊柳州好看的脸。他感觉火苗烫人,烫得他脸红,心跳加快,肩膀倚不住门框了,人往下出溜。急忙碎着脚步进了里屋,坐在炕沿上卷大喇叭筒,一口接一口吐烟圈。眼前烟雾缭绕,忽忽悠悠觉得一对水蜜桃摇摆。

  “二爷趁热吃,暖暖身子。”俊柳州递给齐二水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她笑靥铺了一脸,面若桃花。“一亩地呀,全家乐坏啦!开春头茬棉花,二茬麦子,少说收入一千块,闺女上学不愁啦。”

  热汤面暖和齐二水的胃,俊柳州的话更烫他心。齐二水思维发散,想起这柳州女人着实不易。嫁到大霹雳村这些年,只回老家两次看爹妈,一心料理家,念高中和初中的两个闺女成绩好得出奇。本地女人咋比,人一过四十,比老母猪难看,比老母猪还馋懒。

  一盆热水放到齐二水脚下。俊柳州做完面条,顺便烧了锅热水。“二爷烫烫脚,操持事情累,解解乏。”她蹲下来,看样子想给他洗脚。齐二水害羞,难为情地抬起脚。她托起下巴,仰脸看他。“往后到我家搭伙吃饭,添双筷子的事儿。”

  齐二水摇头,不中。心想,俩残疾,仨孩子,加一老光棍,还不把小人累死?

  俊柳州还有主意,直起腰说,她每天过来给二爷做饭。齐二水说不行,惹闲话。她红了脸,要不就隔三差五帮二爷料理下。他点头说行,又摇头说不行。她说话的时候手没拾闲,上炕铺被窝。枕头套上一层油腻,大冬天都闻出馊味。她说该洗了,从头上摘下一个发卡,麻利地挑针线。他说不用了,自己可以洗。想拿回枕套,出手有点慌乱,偏巧抓到她的手,触了电一样。虽然立马松开,心却乱七八糟了。上回请李律师洗澡,他陪着做了个头疗,觉得三十块钱花得冤,冷不防摸了女技师胸口几把,过了下手瘾。那是三年来他头一次碰女人。按说他这个年龄,功能还没差到那里去。兜里素,黑白忙和闹分地,他就没有精力照顾一下自己的功能。如今,俊柳州近在眼前,是个男人就得胡乱琢磨,水蜜桃到底啥模样?很快,他感觉身上有群蚂蚁爬,上上下下痒得要命。

  “瞅你把自己苦成啥样了,”齐二水急需转移精力。“让你闺女帮帮啊。”

  “念书哇。”

  “大学毕业都没事干。”

  “不念书,更没事干了?农村苦得让人扛不住,我得叫闺女进城找事干。”

  “哎,现在就能进城挣钱。去洗浴中心做按摩,可来钱了。”

  “瞧二爷说的。都说那里边的钱脏。还是找正经事儿做。”

  齐二水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咋出这馊主意。他赶忙补救,说:“一亩地的事情,你瞧好吧。”

  俊柳州拆下枕套,说回家洗,拜托二爷多关照。往外走时,在门口与王大白虎撞个满怀。王大白虎端着一碗肉,肉汤撒到枕套上。俊柳州没吭声,扭身走了。

5    齐二水谋划开春,偷听碰了一鼻子灰
王大白虎嘎笑,“二爷,馋肉了?”他肠子直,有话藏不住。“吃猪肉,咱有现成的;人肉嘛,澡堂子找年轻的,老娘们没劲。”

  “胡沁!”齐二水抓了块肉,塞进嘴里嚼。“县里铁了心阻止分地,我还有闲心找娘们?你快去叫王五行他们,是退是进,赶紧合计。”

  人很快来了一群,都是三根筋挑个脑袋,大眼瞪小眼说不出子午卯酉。齐二水先介绍大气候,如今中央重视三农,机会实在难得;但是当前形势不好,县里非退地不成。怎么办,他问王五行:“是退是进,书记拿主意。”

  王五行说,谁退地谁他妈傻子。到底咋办,二爷说了算。一群脑袋都看齐二水,对,二爷咋说,我们咋办。

  这就得了。其实齐二水心里早有谱,就要这个劲儿。他着手布置,年前准备两件事:一、集资,每户二百,买种子化肥农药薄膜,开春雇拖拉机播种机,统一抢分抢种;二、建组织,一是种地组,上至龙头拐下至开裆裤统统下地,王五行暗里指挥;二是上访组,我牵头,俊柳州组织老人孩子妇女齐上阵,瞎婆婆带头哭嚎闹叫,一起玩命纠缠工作组,掩护种地组抢分抢种;三是护村组,王大白虎牵头,人人一根白蜡杆,买十箱二踢脚,村子东西南北各设放炮点;只要县工作组进村就放二踢脚,护村组坚决把他们挡在村外,防止扰乱人心。记住,谁也不许脑子发热。李律师说了,主张权利必须有理有利有节。年前各组把人撺掇好了,出了正月,咱接着干。末了,他问王五行:“来了四个支委,算支部会吗?”

  王五行苦笑,“二爷找乐,支部开这种会,找抽哇?何况你又不在组织。”

  齐二水一想也对,他都不是党员,罢了。但是还有一个大问题。“集资款咋办?”他放心不下,“老少爷们血汗钱要花得笔笔有宗,得找明白人管账。”

  王五行说:“交给村会计。”

  商量妥当,大伙回家过年。齐二水去李三柱家,需要嘱咐俊柳州和瞎婆婆一番。俊柳州又是面汤又是洗脚水,还有洗枕套,他想起来心情就敞亮,脚下舞东风,唱起《空城计》: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唱到李三柱家,隐约听见一阵哭声。他悄悄踱到窗前听分明,大过年的哭啥呀?

  “混账!”瞎婆婆骂,“哪有埋汰自个媳妇的?”

  “齐二水啥人?混子,无赖!给他做饭洗枕套,往下还不让他欺负喽!”李三柱的娘娘腔。

  “冤枉二爷了,他真心给咱地……”俊柳州哭。

  “要地不要脸,明儿你还跟他睡呀?啪!”一个嘴巴响。

  “剜你媳妇的心啊……啪!”又一个嘴巴响。

  “呜——”俊柳州又哭。

  “我窝囊啊,让你跟着受苦。打我吧……”娘娘腔也跟着哭。

  “你得疼你媳妇啊!”

  “娘,农场对咱不薄,非要跟人家作对吗?”

  没法再听了,闹心。齐二水啐了口唾沫,转身往家走。边走边骂,李三柱这小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赖人,二爷操持大事,骂我混子,无赖,简直混账到家啦。可惜了,水蜜桃让瘸子每天攥着。他妈的不看你娘你媳妇说人话的份上,要来土地也不给你,饿死瘸子!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   乔兴设局,拉拢林迪
晚上十点林迪才回农场。下午从抢种现场回到办公室跟乔兴说了会话,乔兴拉上他去海边喝酒,顺便泡了个澡。同行的有严守三,农场经营公司经理。海边回来,三人在楼下分手,乔兴和严守三回京城过年,林迪留下值班。

  乔兴上车前捏了几下林迪肩膀,悄悄说:“往后咱哥仨拧成一股绳,甘苦同享。”林迪佯装认真地点头,说得含糊,好,好。扭头看严守三,他跟这人不熟悉呀。严守三掏出一张银行卡塞给他,嘿嘿一笑说,往后林副场长多照应,有事尽管言声,兄弟我顶着。林迪手哆嗦,执着地推辞,头次跟严经理见面,实在不好意思。乔兴说,“过年了,给弟妹表示下心意。”叫上严守三,开车走了。

  提到弟妹,林迪赶紧上楼换电池,告诉老婆他值班,不回家过年了。早想打电话,海边喝酒时手机就没电了。换上电池,看见张火丁七个未接电话,他挂过去,马上听到张火丁的火药味:

  “你小子疯哪儿去了?!”

  “嗯,”林迪沉了下,“没疯啊。手机没电了。有事呀?”

  “你真扯淡!”火药味更浓了。

  那边的张火丁此刻正一边烫猪头一边听老婆数落他。老婆摔伤了腿,没办法出去买肉。儿子渤海石油上班,此刻正在海上钻井平台上。张火丁到家一看老婆阶级斗争脸,马上给李力打电话,命令他帮助解决猪肉问题,否则安排值班,别想跟邱云过情人节。李力叔叔是肉贩,他从叔叔那儿弄来五斤猪肉,一个猪头一挂和猪下水,就当过年给张主任送礼了。猪头毛多,不好择,张火丁把火钳子插进蜂窝煤眼里头烧红,刺啦刺啦燎猪毛,燎得满屋子煳味,呛的老婆直咳嗽,引来她一通抱怨,你说你,整天不着家,每天出去就两头不见日头,大年根底下总算把你盼回来,还弄得一屋子猪毛味,这叫过的什么日子?行了,快把猪头扔出去!絮叨的张火丁有点烦,又不敢还嘴,几次想说,你干脆留着猪头过年,把我扔出去拉到。这时候手机响了,他一肚子火就势撒给林迪:“啥事?没空儿跟你说,看信息!扯淡!”挂了。

  林迪马上翻信息:大霹雳村停止抢地,你们也停止对外发包,各退一步。拜托老弟,安安静静过个年好吗?林迪喜忧参半,停止抢地固然好,停止对外发包有越位之嫌,农场的内政不容干涉。原则问题,暂时不能回复张火丁,因为乔兴有话在先,他没有授权。火急火燎忙和了一天,腰有点软,一下瘫倒椅子上。屁股给咯了一下,伸手摸出银行卡,上面有密码,标明一万元。数目太大,心意表示得过重。他神情恍惚了,眼前浮现一串镜像:抢地的村民、吃海鲜、洗澡、银行卡。什么意思呢?

  今天下午林迪从抢种现场回来,乔兴立刻倒水沏茶,嘘寒问暖:“老弟,瞧你弄得这身土,脸也黑了,我怎么跟弟妹交代呀。”

2   垦利农场,众人爱恨交加
“乔场长,是我没法跟您交代。”林迪很沮丧。他接手土地纠纷,一分场的两千亩地基本被抢分了,真感觉愧对乔兴。村民抢地打游击战,跟农场玩猫捉老鼠游戏,警察下地训诫,他们就散开,躲进垄沟里背风;警察上车暖和身子,他们就到地里下撅子。农场发包的承包户人少势单,眼看二千多亩地被抢分,他们都跟他嚷嚷,快让警察上手哇。林迪也着急,问题是他手下才百十名警察,面对上千村民怎么下手,你能抓谁呢。“唉,真恨不得抓人哪。”他嘀咕。

  “下策,”乔兴说,“抓人等于引火烧身。正确的策略是,京城挤市里,市里压柳河县。”他昨天赴京汇报,政法委完全同意他意见。林迪怀疑,无论怎么挤压,柳河县一点不使真劲。乔兴诡秘地笑了,“等着瞧,咱政法委给市里发了函。”这笑里有文章,但是林迪搞不懂。逮住今天机会,他请乔兴解开疑团,为什么周边环境如此恶劣。乔兴叹息,“一言难尽啊。”

  垦利农场属于京城飞地,对京城干系重大。解放那年逮捕一批潜伏特务,押在京城无异于定时炸弹,政务院责令另辟新址建监狱。寻觅方圆三百里,相中了柳河县大霹雳村周边这片寸草不生的盐碱地。指令层层下达,十五万亩荒地潦潦草草办了划拨手续,解放军押着这批特务来柳河县屯垦,垦利农场诞生。特务死的死,放的放,越来越少,监狱和农场不能空闲。有办法,京城重大刑事罪犯都来此服刑。五十多年来,一拨接一拨犯人挥锄耕种,盐碱地变成了良田。周边村队的人口年复一年增长,土地越发金贵,觊觎的目光投向农场一眼望不到边的良田。农场偶尔逃跑犯人,附近村民主动帮助追剿,事后换来农场一面锦旗。鲜红的锦旗可以满足精神需求,但是锦旗不当吃不当穿,那如分点土地实惠。因为农场犯人少,土地多,根本耕种不过来。这就让老场长为难,劳改用地岂能随便处置。老场长朝鲜战场扛枪以前也是吃糠咽菜的农民,想个法子变通,秋收时委托村民帮着收庄稼,按天算工钱。村民车拉肩扛一趟趟给农场仓库运麦子高粱,难免有当长工的感觉,耿耿于怀当年的土地划拨,有人半路下蛋,庄稼偷偷送到自己家。老场长看出门道,索性背着上面,拿出部分土地给村民有偿承包,每亩二百元,暂时平复了愤懑的情绪。中国加入大赦国际,犯人收监服刑,禁止再种庄稼,土地只能给周边村承包。难题又来了,村民不交承包费。直到乔兴接替退休卸任的老场长,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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