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机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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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机词-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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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绛草黯然道:“是。”说着泣不成声。

    周渊接着说:“你装作不认识她,甚至眼睁睁看着她被禁卫军带走。你不想让本宫知道,你是萧雅婧的亲生女儿,这是为何?”

    绛草低头道:“奴婢不能说。”

    周渊点点头,说道:“你的确不能说。然而你不说,本宫也知道。”

    “公主……”

    “皇上为何要在境安公主去了南朝之后,将你母亲发配边城,你知道么?”

    “奴……奴婢……不知……”

    周渊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不说也罢。你不说,本宫说给你听,请你为我映证。”

    绛草与青草伏地,不作一声。

    周渊继续说道:“你母亲之所以被流放,一是因为你母亲知道宝镜公主当年乃是绝食自尽而死,这事连境安公主都不知道,然而,皇上却是知道的,因此他将你母亲赶出京城,流放边境。然而他流放了你母亲,却用了你,原令人好生不解。但是我终于想起来,原来你母亲曾亲口告诉我这个原因。”

    青草与绛草忽然浑身微微颤抖起来。

    “萧雅婧告诉本宫,有一日她女儿被送去服侍境安公主,若服侍得好,便将她赦免,准她回京。原来,皇上是要用萧雅婧来牵制绛草。”

    青草与绛草抖得更厉害了。

    “萧雅婧知内情,皇上大可赐死,何必留着活口。既留她性命,牵制她的亲女,想必她女儿当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使命。绛草,这使命是什么,能告诉本宫知道么?”

    “奴……奴……奴婢……不……不能……说……”此时两人浑身打战,几乎口不能言。

    “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也罢,我都替你说了吧。这使命,便是当境安公主帮南朝制造火器时,便杀死境安公主。”

    绛草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青草仍是跪伏在地。

    周渊继续说道:“绛草你的母亲远在边城,为了保住她的性命,你不得已而为之。但是青草你,却是为报仇而来。”

    青草忽然之间稳住了身形,慢慢的直立起身子来。

    “当年姐姐曾对我说,澶渊城内代替她去死的那个女孩,右手手心有一朵梅花,当时她只匆匆一眼,却记得极清楚。那死去的宦官,又是什么人?”

    青草冷冷的说:“那是我哥哥。”

    周渊却并不怎么吃惊,点点头道:“原来是哥哥。”

    “当年家穷,父母早逝,哥哥无奈,带我入宫。”周渊又点点头,青草接着说道:“人人都说是周驸马爷救了我,可是驸马爷就算再厉害,也难以抵挡那么多的铜弹子,其实,是哥哥救了我好几次。你们这些公主驸马,为什么命就那么贵,你们不愿去死,偏叫我们这样的穷苦人代你们去死!你们有爹妈,难道我们是没有父母亲人的么?”

    周渊长叹一声,说不出话来。良久方道:“你们是怎么杀死她的?”

    青草冷笑道:“自然是下药。”

    周渊点头:“你们是姐姐的贴身侍婢,要怎么干都很容易。那药渣子,是怎么回事?”青草道:“等董进将药端入上房,我们再潜入药房混入药渣。”

    周渊微笑道:“大家都以为骁王妃喝药之前便有人在药罐中下药,岂知你们是在事后混入药渣嫁祸于人呢,药方偏偏还和李佳人房中搜出来的一样,想来,你们是这样嫁祸给李佳人的。”

    青草又冷笑:“如今明白,也无用了。公主殿下,你既这样聪明,为什么当初就没想到呢。”

    周渊道:“当初南朝皇帝御审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本宫想到了,只是不知如何,并未深究。”

    青草又道:“其实也不能怨我们,这都是皇上下的圣旨。”

    周渊又点头:“是了,是皇上。你的命运固然不幸,但造成这一切的却不是我父母亲和我姐姐。”

    青草苦笑道:“我当然知道。三年前,我便趁着皇上游猎之时刺杀他,失手被擒,曾被关在天牢中一年有余。后来才被派去服侍境安公主。”

    “难道你是真心臣服于皇上了么?”

    “这昏君,派我服侍境安郡主,哪里安什么好心了。只是我初始并不知道,后来遇到绛草姐姐,才知道昏君的如意算盘。也罢,为了绛草姐姐,且成全他。下次见了他,定要杀了他!”

    周渊冷笑:“大逆不道,你不怕死么?”

    青草昂然道:“在这世上,我早已孤身一人,死有何惧!”

    绛草连忙握住她的嘴,哭道:“别说了……别说了……”

    青草推开绛草,触地有声的磕了几个头,说道:“公主,杀死境安公主,是奴婢一人所为,绛草并未插手。求公主搭救绛草的母亲。”

    周渊摇摇头:“你们既已完成了使命,便知皇上绝不会留你们的活口。况且你母亲冒然离开流放之地,皇上正愁没有借口,怎么能放过她。”

    绛草磕头如捣蒜:“公主,如今我们离京城还很近,只求公主向皇上求情,放了我母亲。奴婢愿将贱命交与公主殿下,任凭处置。”

    青草忽然说道:“姐姐你还不明白么,公主殿下之所以走得这么慢,便是在等京城里的消息,她早就料到我们会来求她的。”

    绛草依旧不停的磕头:“公主既然料事如神,便成全了奴婢吧,奴婢的母亲,三日之后就要问斩了。”说完,痛哭不止。

    周渊半晌不语,忽然站起身来,说道:“你们下去吧,容我想想。”说着又躺了下去,拉过被子,将背朝着两人。绛草还要说什么,青草却拉住她,两人对视一眼,站起身来悄悄退出房间。

    黄昏时分,宫门就要关闭时,境平公主周渊入宫了。掌灯时分,公主前去叩拜万俟皇后,只有茜草随侍。皇后十分惊讶,问道:“渊儿,你怎么回来了?”

    周渊跪在皇后膝下,低头说道:“母后,儿臣有事要求母后,万望母后成全。”

    皇后示意侍女扶起公主,亲自下来拉着她同坐在榻上,说道:“皇儿有何要事,至使折返?”

    “母后,儿臣走到半路,听闻皇上要处死萧雅婧。萧雅婧一生服侍宝镜长公主,且是儿臣身边绛草的亲生母亲,绛草服侍姐姐一场,今又服侍儿臣,从无过犯。国法如山,儿臣不敢请求父皇赦免萧雅婧,但求母后向父皇求情,能让绛草入天牢与母亲相聚一晚,以尽孝道。”

    皇后松了一口气,说道:“皇儿心地慈悲。须知国法如山,也兼顾人伦,虽是死囚,却也不能断绝亲子夫妇之情。渊儿你放心,这事无需向你父皇求情,本就被我大燕律法准许,皇儿不必忧心。”

    周渊连忙站起身来,以手贴额,大拜道:“谢母后。”

    母女两个又说了些闲话,周渊方才起身告辞。走出甘露殿,茜草忍不住问道:“公主殿下,奴婢有一事不明,不知可问么?”

    周渊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你想问我,怎么没替绛草的母亲求情?”

    茜草道:“殿下英明。”

    周渊道:“一来国法严峻,二来我便是求情,皇上也不会应允的。”

    “为什么?”

    “茜草,你还小呢,很多事情你不知道,说了你也不明白。”

    茜草垂首称是。

    周渊抬眼望向星空,暗暗叹了口气。宫里的积雪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堆在一边已经结成了坚冰,游廊上宫女和内官,捧着炭盆、提着热水入甘露殿服侍皇后。因年关将近,宫中自帝后始,都要郑重沐浴。周渊知道新年杀人不祥,因此皇帝要赶在年尾处决犯人。她心里几乎已经认定,皇帝是知道母亲自尽的原因的,多半萧雅婧也是知道的。萧雅婧自边城逃回,先遇见了周渊,却不肯说出实情,及至被禁卫军捕获,判处斩刑。为什么要这么仓促的处死?因为皇帝一早闻得周渊的聪慧,他绝不想让周渊知道母亲的死因,他更不会再给周渊与萧雅婧见面的机会,因此也绝不会赦免萧雅婧。而周渊回来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和萧雅婧见上一面,也许人之将死,其言也真,她终会获得母亲真正的死因。

    周渊有对茜草说道:“在甘露殿与皇后所对,不许吐露半个字。还有,不用再监视绛草与青草了,从今日开始,你便贴身服侍本宫。”

    茜草喜道:“是,公主殿下。”

    清晨,太阳还没爬到屋脊上,境平公主周渊便乘辇出了宫门,只带了茜草,换了一乘青绸翠盖的小马车,直奔向南,转向西不久,便到了应城公主府。应城公主是大燕皇帝与万俟皇后的长女,一年前嫁给了刑部的一个推官。周渊坐在车中向外看,公主府门前阶上,两个小厮在弓背打扫,府门半开,还有两个小厮用带钩的长竿将长明灯笼挑下来,吹熄了火。

    茜草上前向一个吹灯的小厮说道:“这位小哥,请向公主殿下禀报一声,就说境平公主殿下来访,现在门外等候。”

    那小厮看了一眼马车,连忙说道:“请姐姐稍等,这就去禀报。”

    茜草走回到车前,扶周渊下车。过了好一会,一个中年女子盛装打扮领了十来个女人开了大门迎了出来,笑容满面的,一叠声说来晚了,请公主恕罪等语。一边说,一边将周渊和茜草迎进府。

    穿过重重庭院,方来到正堂,只见应城公主身着鲜红色绸衫,外罩一件雪白的狐皮袄,满头珠翠,华贵异常。见了周渊,连忙拉手问好。几个丫头鱼贯而入,一人捧茶,一人捧手炉,一人捧脚炉,一人捧热巾。应城公主笑道:“妹妹来我这里,还是头一遭。”看丫头端上茶,又连忙说道:“这茶给妹妹暖个肠胃,正经还没吃过早饭呢,别喝一肚子水,等下该不消化了。”周渊捧着茶点点头。

    应城公主又笑问:“妹妹,不是说你去南方了么?一大早听说你来了,吓了我一跳呢。是不是不回南方去了?”

    周渊一边接了丫头的手炉,抬起脚让丫头垫上了脚炉,一边笑回:“姐姐,妹妹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要求姐姐。”

    “妹妹请说。”

    “姐姐,昨夜妹妹梦见宝镜长公主了。”说着,低下头去。

    应城公主是宝镜长公主嫡亲的侄女,当年曾常伴左右,因此感情甚笃,听闻此言,连忙问道:“姑姑可曾说了什么?”

    周渊别过头去,半晌才说:“长公主说,她有一封要紧的手书在萧雅婧那里,着我亲向萧雅婧要回来,在墓前烧化了。”说着,拿起丝帕点了点眼角。

    应城公主奇道:“什么手书,这样要紧?”

    周渊道:“曾听境安公主说,宝镜长公主生前曾记过一本札记,下葬时倒没见着,我想大约就是那东西。”

    应城公主沉吟道:“既是姑姑托梦,理不应辞。只是萧雅婧的斩刑是父皇亲判,听驸马说,父皇曾交代下来,萧雅婧要严加看管,不能随意见人。”

    周渊泣道:“妹妹自小没在膝下承欢,又不曾有一份孝敬到亲母跟前。如今母亲逝世多年,魂魄入梦,只说了这个要求,若不能完成遗愿,一生不能心安。姐姐,妹妹只求入牢问准了信息,若有,便取出来烧给长公主,若无,也好向长公主有个回话。”

    应城公主道:“妹妹莫急,论理,妹妹是宝镜长公主的亲生女儿,也不是外人。待我去问一声驸马,便知分晓。”说着吩咐侍婢打来热水,重新给境平公主洗面匀妆,自己往后堂去了。不一会传早膳,周渊假装悲戚,随意喝了两口粳米粥,便不肯再吃。

    等了足有半个时辰,才见应城公主出来,她屏退众人,轻声道:“恭喜妹妹,这事成了,驸马缠不过我,只得想了个法子,今夜三更,他亲自带妹妹入天牢,只是有一件,妹妹要乔装打扮,避人耳目,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周渊大喜,说道:“姐姐放心,妹妹会小心,绝不连累驸马。”说着手贴前额,行了个大礼。姐妹俩欢欢喜喜的一道吃了早饭,计议停当,周渊这才告辞。

    小马车上,茜草轻声问道:“公主殿下,昨夜您连夜求皇后娘娘恩准绛草看她娘亲,何不连这件事一道求了,又为何要求应城公主?”

    周渊微笑道:“傻丫头,你刚才没听应城公主说过么,皇上下令,不准萧雅婧随便见人呢,我若求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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