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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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沙-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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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元钱,对一个每天只有几分钱收入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组天文数字。

当盛成秀知道自己是石女,不能与男人结婚时,不知道有多难过。每当她在前面走,后面总有些人,在指指戳戳的说什么。“老姑娘,嫁不脱……”这些话像鬼影子似的缠着她。那时候她,连死的心都有。是医生给她燃起了希望,为了这唯一的希望,她一分两分的攒钱。

重男轻女的父亲,连那维持起码生存的米面蛋饭,都只给儿子吃不给女儿吃,小时候常听盛成美唱歌似的声音:“大哥吃的蛋蛋,弟弟吃的面面……大哥吃的面面,弟弟吃的蛋蛋……”

这时候父亲总会呵斥盛成美:“唱啥子唱,莫必你还想吃大米白面,怪你没有生那么好的命,各人去舀红苕叶吃。”要厌恶女儿的父亲,拿五十元钱让她去作手术,这辈子想都别想。



盛成秀好不容易积攒起了四十五元钱,就在她快积攒够手术费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件她不曾料想的事情。

幼时被父母遗弃的一对双胞胎妹妹,被大哥强要了回来。双胞胎妹妹因为思念养母,写了些东西惹得父亲生了气,那一顿暴打,盛成秀很久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姐妹俩后来病了,发烧引发了麻疹。几天几夜眉眼不睁。那时有时无的、唏哩呼噜喘气的声音、恐怖吓人。盛成秀和盛成美不敢走进那间屋子,有时不得已非要进去,也是疾步跑进去疾步跑出来。

母亲找父亲要钱给女儿看病,父亲执意不肯,只说:“死了棺材都不用,拉去埋了就是。”盛成秀不忍心,犹豫了好一阵。忍痛把那能改变她命运的四十五元钱拿了出来。

她的改变命运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

石云缘被父亲强逼出嫁,为了成全她和石云飞。她在父亲那里强要来三百五十元钱,交给姐姐让去医院作手术。可当石云飞喝醉酒在她怀里,因无力偿还债务哭泣时、当她得知石云飞,为还欠债被逼无奈去盗窃时。

;她实在不忍心拂袖不管,她又拿出了石云缘让她去医院作手术的钱。那时她想,自己已经嫁给他了,应当帮他分忧解难。她也不愿看着石云飞往那条路上走,如果那时不帮石云飞还清欠债,也许后来被判五年有期徒刑的,不会是别人,而是他石云飞了。

又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从她的身旁就这样滑了过去。

这时,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她希望盛成美能满足他的**,也希望盛成美拒绝他的要求。她怕石云飞提出和她离婚,那样她在人前更是抬不起头。如果盛成美能满足他的要求,也许石云飞就不会提出与她离婚了。

但她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几丝盛成美拒绝他要求的意念。也许因为那是她名义上的男人,有多少女人真心愿意自己的男人,去和别的女人干那种事情呢。

盛成美已经嫁人了,男人叫游牧声。游牧声的父亲是粮店的干部,退休后他顶替去了粮店当售货员,那是人们梦寐以求的工作,不但是铁饭碗,而且不缺吃的,那个男人模样矮小,相貌丑陋。

盛成美去买米,一来二去认识了,他们家就在场口边,盛成美常去他家,后来他家请人来提亲,盛成美答应了。他们之间根本谈不上情爱可言,盛成美给姐姐说过,嫁给粮店工作的人,这辈子有白米饭吃。

就因为想吃百米饭,勉为其难的嫁了人。这人不是她心目中的伴侣,只是为了生存可以勉强过日子。这个时代的女人,没资格随心所欲的选择对象。没有爱情,只是嫁人。



当盛成美拒绝了石云飞的企图,盛成秀的心里泛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心绪。为了稳固这个并不完美家庭,自己得想法及早去作手术,可几百元的手术费不是一个小数目,钱从哪里来?

可没有作手术以前啷格办呢,如何想法满足石云飞的要求?满足了也许他就不会和她离婚了。盛成秀知道妹妹的婚姻并不美满,她选择的仅只是一碗白米干饭,仅只是那男人能给她比家里好一点的生活,她对游牧声不可能有多深感情。

如果能说服妹妹和石云飞好上,那样石云飞就不会抛弃自己了。她知道他的**旺盛,也曾把她脱得赤条条的折腾,终还是因为生理的原因无法让他满足。他要鸡奸她,盛成秀不愿意,那膨胀的东西在肛门里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这样长期下去,石云飞在她那里得不到满足,也许终有一天会去找别人。那几百元的手术费不知什么时候能凑齐,如果让盛成美和他好上,也许境况会好些。自己的亲妹妹,肉煮烂了也是在一个锅里,总比他去找别人好,只是这话不知如何向妹妹开口。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找了个机会对盛成美说:“那天你姐夫脱你裤子……”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盛成美愤然道:“那个不要脸的天棒,不晓得哪得恁么臊,那种事情也做得出来。”盛成秀吞吞吐吐地说:“他想和你两个……来一回,你就……你就和他两个……来一回嘛。”盛成美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叫起来道:“你说啥子嗳?我和他两个来一回?他那个样儿,成份又不好,打死我都不干,我图他个啥子哟?”盛成秀说:“就算我求你好不好?”盛成美说:“这又不是其它的啥子事情,不行,不行,我不干。”

盛成秀说:“姊妹间不是外人,我的事情你不是不晓得,如果他和我离婚,我……那些年辰人家喊我老姑娘,我也想有一个家,可……”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盛成美说:“结婚是他自愿的,想要离婚没得那么撇脱,叫老汉去公社打个招呼,他想离也离不成。”无论盛成秀怎么说,盛成美总是不答应,盛成秀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


第二部第二卷 第八章

 


果不出石云飞所料,中南橡胶厂解除了劳务合同。 石云飞和严进林全回了荔枝村。

那时候的农民,都希望进城去打工,不受风吹日晒不说,工作再累也比农村干活轻松。主要是找的钱也比干农活多。只要有丁点机会,农村的人都想挤进城里去。

几经周折,王学忠四处联系,还去找了一个砖工师傅,重庆灯泡厂有些小修小补的砖工活路,石云飞这才和几个姑娘媳妇进了灯泡厂。

之所以许多农民想进城找工作。就因为找的钱比农民多。进城做一般的工作,工资一天一元九毛二。如果是下力气当抬工,也就是搞搬运装卸,每天的工资三元二角。那时候的农民,月收入最多也就十来元钱。所以谁都想进城去打工。

生产队请来的砖工师傅姓姚,叫姚天笠。如果工厂里安排做平工,也就是小修小补。去车间修改水池,上房顶补个漏洞,姚天笠的工资就是一元九毛二。如果工厂安排砌围墙修房子,砌砖是姚天笠一个人的事,因此他就独自得计件工资的一半,另一半由传递砖块灰桶的人平分。

砖工修砌的墙体,按修砌砖墙的面积计算工资。姚天笠每天可得几元十几元,石云飞几人打杂传递灰桶,也就分不了几个钱。为了多分点钱,石云飞就找来一把砖刀,自己爬上砖墙,跟着姚天笠学习砌砖。

姚天笠开始没有管顾他,只自顾自的砌墙。一个人修砌砖墙,都是先把两边的墩子修砌起来,然后拉起水平线再砌填中间,石云飞就只装填中间。这样一来砌砖的进度加快了不少,每天砌墙的数量不断增加,每天的收入也不断增加。

石云飞把砌墙收入的一半,还是按照原来的算法给姚天笠,自己还是和打杂的人分余下的钱。这样做对姚天笠有利,他就指点石云飞如何修砌砖墙,指点需要注意的关键技术。

在姚天笠的指点下,石云飞垒砌砖的技术突飞猛进,为了练好砌砖技术,中午吃饭休息时,石云飞也以河沙为灰浆,练习砌砖的横平竖直,练习修砌砖柱的直角技术。



做计件可不比做平工,要所有参与的人都积极努力,才有可能增加收入。

为了加快砌砖进度,石云飞都是早早的踩好砂浆,然后再把砖传到跳板上去。做这些事情,都是在姚天笠还没有来之前。姚天笠来了拉起水平线,石云飞就和他一起砌砖修墙体了。

跳板上堆积砖块有限度,多了放不下,即使石云飞堆积的再多,也还是不够砌墙需要的砖块。石云飞就喊打杂的程因芬,传递砖上跳板来。

石云飞只顾自己砌砖,许久不见程因芬传递的砖在哪儿,这才转头去看。这一看才察觉,这程因芬,这般不中用。只见她先伸出右手,弯腰去地上捡起一块砖,然后又弯腰伸出另一只手,又捡起另一块砖。随后才车转身,先抬手把右手的砖放到跳板上,再抬手把左手的砖放到跳板上。放完了砖的程因芬慢腾腾的转身,站定身子后还把两只手前后摇摆几下,这才又再开始重复捡砖的动作。

石云飞见状一步跳下跳板,麻利的伸手抱起四匹砖就放到跳板上,然后弯腰一抱又是四匹砖上了跳板,口里对程因芬说:“你像这样抱行不行。四匹抱不动你可以只抱两匹,两匹抱不动只抱一匹,随便朗格也比你这样做速度快。”

程因芬说:“我只做的成这样,要快只有你自己下来捡。”

石云飞说:“这是做计件也,速度快做得多,钱才多,你这样慢嗖嗖的,朗格找钱?”

程因芬说:“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生产队指派我来的。我只做的了这么快,要不然我不做就是了嘛。”

石云飞只是生产队临时指派他负责,对人员的安置他没有权利,人家不听他的他也毫无办法。

严进林说:“随便朗格慢慢做,每天那点平工钱一元九毛二是做的起的,有了一元九毛二,你就可以回生产队买十分的工分了。你回生产队,每天也最多十分的工分,你着啥子急嘛。”

程因芬说:“就是。来工厂干活,图的就是比生产队的活路轻松,不然我不如就在生产队不出来了。”

严进林说:“你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老子就不想做重活路,钱少点就少点,一辈子你找得完的钱?”

石云飞还真无话可说了。



严进林也真的是一个不想认真找钱的人。以前在化龙桥,严进林经常打牌赌钱,他打牌出老千,许多小崽儿与他赌博就是送钱给他。荔枝村因为盗割电话线,好几个人被判了有期徒刑,如今与他打牌赌钱的人少了许多。

维修组有一间工棚,专门是让工人午休用的。只要不进工棚,进去了严进林就躺在南竹跳板上睡觉。

汪路云说:“肯定昨晚上又杀了一个通宵。”汪路云边说就拉开了吊扇的开关,不曾想严进林爬起来,有些冒火的拉扯开关,直到把开关线拉断了才停手。嘴里还咕咕囔囔的说:“这电扇旋起吱吱嘎嘎的,老子睡瞌睡都睡不着。”

汪路云说:“你今天就不上班了?”严进林说:“你们去,我等号来,”结果那一下午,严进林都没有露面。

有一名正式职工,负责安排维修组的工作。名字叫刘均远,五十来岁年纪。记不得什么时候,刘均远安排了维修组的工作,喊上程因芬一道,说是去职工宿舍维修水沟。后来很少在工棚里见到程因芬,只知道她跟随了老刘,具体去做什么没人知道。

只严进林说:“程因芬是个水八块,不日她的人都懒。”

石云飞发觉老刘常往厂外拿东西,而东西并没有拿去家属区,也没有见他再拿回维修组来。偶尔碰上才知道,他是让程因芬拿回家去了。

维修组有两根四四方方的长跳板,是上下车装卸货物用的。这跳板石云飞曾经去扛过,一个人不使点劲还搬不动它,没曾想碰见老刘,吭哧吭哧的扛了一根,直接送到了程因芬的家里。

这木料可是紧缺物资,凭票供应,有钱无票是买不到的。程因芬的男人陈实贵,笑嘻嘻的接过木料,笑嘻嘻的请老刘喝酒,那一天正巧石云飞挑水路过,陈实贵还向他点了点头,还招呼说:“你也来喝两口?”

石云飞觉得程因芬和老刘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专供临时工休息的工棚,也是工具室。工棚的钥匙有两把,一把老刘掌管,另一把在石云飞手上。

一天石云飞去工具室,房门则被人从里面闩上了。他想许是老刘在里面干啥,也没有喊,只在一旁等候。因为姚天笠砌的砖墙,还等你老刘去验收。所以认为老刘在工具室里待不了多久。

等了好一会,老刘才开门出来。见石云飞等在门口,老刘有些惊诧,犹豫了瞬间终还是走了。

石云飞进屋,见程因芬正在穿裤子,不禁问道:“你们关倒门在作啥子?”程因芬有些慌乱地答说:“没有做啥子。”石云飞见床边地上有一滩鼻涕一样的液状物,又不禁问:“这是啥子?”程因芬见瞒不住,轻佻地说:“你流的口水。”

石云飞有些明白了,说:“你是在偷人。”程因芬说:“不要打胡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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