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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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沙-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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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好找,但找一个过婚嫂还是容易的,何必找一个石女来装潢门面嘛。”

见石云飞不说话,云行有自顾自的说:“我们呀,生理上的事情容易解决。一听说你是贫下中农,许多女人愿意嫁给你,就是心理上很难得到满足了,漂亮的女娃儿多的是,怎么玩也玩不够。我给你说,只要你有钱,找女人玩很是容易的,那些王大姐,可不管你是不是地主富农。”

石云飞哪有心思和他聊这些空话,但又不能不理他,也只是不答话光听而已。石云飞心里的郁闷无处发泄,随手把结婚证撕的粉碎。

   ; 盛成秀是方圆皆知的嫁不出去的石女。吴嗣石本无能力筹办酒席,又因儿子不喜欢这门亲事,对办酒席也淡心无肠的。盛成厚为争面子,力主男方不办女方办。盛月桥极不愿意拿钱,但经不住盛成厚说办结婚酒不会蚀本的游说,风风光光的办了二十席。



石云飞对结婚没有丝毫的喜悦心情。石云缘婀娜的身影,甜蜜的笑靥,熟悉的音容笑貌,铭刻在他的心灵深处,他忘不了,也不可能忘。

盛成秀体态浑圆丰腴,肤色白皙,五官端正,不漂亮也不丑陋,还有几分性感。外貌无可挑剔,只是他心里没有她的位置,自然就生出抵触情绪来,同时涌进心底的还有几丝厌恶。他不是计较她漂亮不漂亮,也不是计较她是不是石女,因为他跟本不明白石女意味着什么,他缺乏这方面的知识。

他心里确确实实是没有她的位置,没有想和她结婚的一丁点意念,才滋生出几丝厌恶来的。在他的心里,盛成秀不是他需要的女人,喜宴以后别人要来闹洞房,石云飞借着酒劲把来的人赶了出去。

他觉得这样的婚姻不是婚姻,这样的结合给人一种组合家具的感觉。也就是一个高柜子和一个矮柜子形成的组合。

另一个人也觉得这场婚姻有些荒诞,那是和石云缘一样深爱他的石云情,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石云飞,看见他哪个样子,她心里很难过。尽管极力控制自己,抑制不住的泪水一直往下淌,她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这个情景,只背着人偷偷擦干眼泪。

她知道大哥心里苦,可这苦却无人可以帮他解脱。大哥也许是真醉了,他没有去给任何人敬酒。也没有陪别人喝酒。独自坐在一个角落,眼睛无神无光,忧郁地不知望着什么地方,不时倒出一杯酒,用右手握在掌中把玩,许久,像和别人赌气似的,一口吞下去。

不时又倒出一杯酒,还是在右手掌中把玩着,虚空的眼神迷茫黯淡,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蓦地又把那杯中的酒凉水似的倒进喉咙里。

石云情为大哥难过,也为石云缘难过,她记得石云缘临别时说的话:二十年后我一定回来,带着大哥的孩子回来。二十年……慢长的二十年啊……这一场没有爱情的婚姻,害了大哥,害了石云缘,大姐会因此幸福么?

依石云情的性格,是要拼命反对的,可至此却无能为力,大哥不愿意,大姐是愿意的,大姐于她有救命之恩,让她连一句反对的话也说不出来……

八月十五是中秋佳节,石云飞的新婚之夜。然而这婚姻能够他的生活带来什么呢?他想象不出,也猜测不出。实际上,对他来说,就只是家里多了一个人的慨念。

他听说盛成秀是石女,但不知道石女是怎么一回事。怀着男人对女人身体的神秘,他去脱盛成秀的裤子。盛成秀用手拉着裤腰带,乞求着说:“以后吧,以后隔几天行不?……”石云飞见盛成秀如此,放弃了想窥探她身体奥秘的想法。


第一部第十卷 第二章

 


喜宴翌日,严进林来找石云飞。 说:“有钱没得哟?人家云行有叫我来问你要了。”石云飞说:“好长时间没看见陶正有了,哪来钱还他。”严进林说:“有一笔生意,搞一回能找十元钱。看你去是不去?”

十元钱生产队要干两个月,有点吸引人。于是问:“去做啥子哟,能找恁么多的钱?”严进林说:“去背叶子烟。”石云飞问:“到哪里去背?”严进林说:“青木关。”石云飞又问:“帮哪个背叶子烟?”严进林说:“你去了就晓得了。”

随严进林一起上路的,有南岸的赵六,公兵和陈老五。步行到青木关,太阳快下山了。几个人商量去食店吃宵夜。

青木关是个筒子型的小镇,公路从中间穿过。场上仅只一家小食店,进屋六娃子大声问:“师兄,有没得八搭二?”一位男服务员走过来说:“我们店里没有,师兄要喝酒的话,可以去自由市场找。”公兵惊讶地说道:“你们这里还有自由市场呀?”

服务员说:“那边场口旮旯,有人悄悄在整。被市管会揪到了,那可是要遭的。”公兵说:“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你就去帮我们搞一瓶来晒。”服务员说:“两斤粮票八角钱,你拿来我去帮你找。”严进林问:“没有粮票啷格算?”服务员说:“没有粮票六元八一瓶。”石云飞说:“粮票要三元钱一斤?恁么贵?”服务员说:“是这个行市,要不要?要就把钱拿来。”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

陈老五说:“哪个有钱拿出来扎起,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整来东西卖了钱,先把这回吃的拿出来还了。”几个人摸遍了荷包,拿出来的钱也不足十元。

严进林数了六元八角钱给服务员,对兄弟伙说:“今天就谨这点钱用,找了钱先还你们。”六娃子说:“都是兄弟伙,哪里算得恁么精细,就算哥子们请客。”

他一个人就拿了五元钱,别人见他恁么说都奉承道:“是的,是的,不计较,兄弟够朋友。”

这个年月有酒喝就不错了,只买了几份炒豆子和豆腐干,青菜萝卜豆腐汤没有要,另一人买了两碗可以当下酒菜的酸辣小面,又要了几两米饭,把这些食物混合着酒,全吞进了肚子里。



吃完饭出来,夜幕降临了。石云飞问严进林。:“天都快黑了,去哪里背叶子烟?”严进林说:“陈老五来这里耍朋友,发现女朋友的生产队,田中央的晒坝旁,有一间保管室,里面堆放着许多叶子烟,我们想去整点出来卖钱。”

石云飞惊愕地说:“这不是要去偷东西么?”严进林说:“偷东西有啥子稀奇嘛,你不偷东西在学习班比我们还关的久。”石云飞喃喃道:“早点说是偷东西,我就不来了。”

严进林说:“现在回去也不晚呀。可是你别忘了,欠云行有的三百二十元钱,你啷格还他。”好一会儿见石云飞不说话,又道:“这个年代,只要你偷东西不遭逮到,杀人不拉命债,没得哪个管你。哪个偷东西的人,像你一样被关过三个月的?你在干部的心目中,还是好人么?上头下头的干部,哪个不说你坏?愿意回去你自己回去吧。说实话,我也是没得法,妈老汉不管我,生产队又没得搞头,你知道我和盛万丽,为吃清汤汤稀饭打架。这是没得办法,有办法哪个愿意半夜三更的,跑恁么远来偷东西?”

陈老五说:“那个保管室,鬼都没得一个,我们去挵,简直就像拿自己的东西一样。你又不是不晓得,肚子饿的受不了时,有几个人不偷东西?像你这样的人,现在难找了。你如果早点也和我们一样,也去偷点东西,学习班也许就不会关你三个月。”

严进林说:“你是书读多了,人家不是说书读得越多越反动么,你说现在哪个人像你恁么?你兄弟石云来打牌凶得很,他打牌基本上总是赢钱。你一天就闷到老壳读书,结果你还成了运动员,哪回运动来遭整的不是你。你要回去就回去吧,不过我要告诉你,你现在穷得起灰。欠云行有的钱,他不可能不找你要。其实我是为你好,你那天不是说,实在没得法,偷也去偷来还给云行有么?我这是在帮你,你自己考虑好,别说我们拉你下水。”

石云飞不明白,他和云行有说的话,严进林怎么知道?一个人就这么走回去,黑更半夜的五十多里山路,石云飞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酒也喝了,饭也吃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和大家一路。



几声闷雷响起,稀哩哗啦的大雨从天而降。惊天动地的雷声,伴随着耀眼的闪电,像要把大地撕裂似的。严进林几人,几乎没费劲就把保管室的门撬开了。里面堆着很多叶子烟,几个人心大,每人都捆了很大一捆,怕有百十斤重。严进林也为石云飞捆了很大一捆。

雷雨下了一阵,逐渐小了些。几个人赶紧冲出屋子,急匆匆冒雨往回赶。

没有走多远,雨又逐渐下大了,还刮起了大风。风逞雨势雨助风威,背上背着百十斤的叶子烟,顶着风雨步履艰难。

六娃子和公兵是知青,先以为轻轻松松就可以把叶子烟背回去,谁知被雨水湿透的叶子烟,越背越重。还没有走出二十里路,六娃子和公兵背不动了,停下来把捆扎起的叶子烟,抽出一半甩掉。

途径赖家桥,暴雨使得河水暴涨。桥面被淹没了。水激浪大,哗哗啦啦的流水声,望而生畏。几人不敢停留在河边不走,明天被人发现,不说你是偷的,单说你是搞投机倒把,就可以直接把你投进监狱。

几个人手牵着手,摸着桥面涉水过河。严进林背上的叶子烟漂起来,他伸手去抓没抓住,叶子烟被水流冲走了。一股激流冲来,几个人被冲散了。

石云飞和陈老五,都想把各自背的叶子烟拉上岸去。水激浪大靠岸困难,只好丢弃了一捆,两人合力,才把一捆叶子烟拉上了岸。

严进林,六娃子,公兵都游上岸来了。几个人的叶子烟,都被水冲走了。几个人轮流着,把仅剩的一捆叶子烟背到堆屋时,天快亮了。

临走严进林对石云飞说。你明天把叶子烟打开晾干,有人问就说是我的。

他父亲是公社书记,一般的人是不会惹他的。叶子烟被雨水淋湿过,晾干了颜色不好看,原本能卖一元钱一斤,结果只卖了八角,每人分了十几元钱。



几日后,严进林又来找石云飞。说:“我们两个去偷猪儿,只偷两个,每人就可以得几十元钱。”石云飞说:“哪里有猪儿让你偷?”严进林说:“我妈和老汉搬回老家去住了,哪个生产队我熟得很,晚上猪场没得人。”

许多事情做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也许这是真的。也许人在无可奈何的时候,不得不任由人摆布。也许石云飞自己,也想早点还清欠别人的债务。

三百二十元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靠生产队的正常收入,恐怕十年八年也难以还清。

养猪场里没有人,小猪儿只轻轻叫了几声,石云飞和严进林,轻而易举的捉了两只小猪儿。翌日逢石桥铺赶场,只要把这两只猪儿背回严进林的住处,明日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场上出售。

回去的途中要穿越一条公路,穿越了公路就没有危险了。俩人放松了警惕,只急冲冲往刘家院子赶路,一点也没有留意身后。严进林走前,石云飞背着背篼在后。走进死狗湾,突然背篼被人从后面拉住,一个声音大声吼:“好大的胆子!把猪儿背到哪里去!”

突然的吼声,吓了石云飞一跳。转回头看,一个人抓住背篼。见石云飞停步回头,那人大声朝后面喊:“有人偷猪儿哟……”吓得石云飞,丢下背篼拔腿就逃。

石云飞感觉严进林也跑了,不知道往什么地方逃的。逃跑的人慌不择路,不小心掉进粪凼里。石云飞水淋淋臭熏熏的回家来,吴嗣石和盛成秀问他去做了啥?石云飞自去洗漱也不作回答。

第一部第十卷 第三章

 



石云飞不无担心,自己安然无恙了,不知道严进林逃掉没有。 不由自主的来到刘家院子。盛万丽见石云飞来。不惊不奇、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你来找严进林吗?他不在家,昨晚上出去就没有回来。”

听说严进林没有回来,石云飞感觉有点悬,如果他没跑掉被抓住?可就有点麻烦了。想要探知究竟,还得等严进林回来,他就想留下来等。盛万丽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石云飞也不计较,自己进屋找根凳子坐下。

屋里实在有些脏乱不堪,满屋子的烟头纸屑渣滓垃圾,好似这屋许久无人居住似的,只堂屋正中的桌子凳子,才没有灰尘,方显示出这屋子还有人居住生活。

盛万丽睡眼惺忪,有点像刚才从床上爬起来。石云飞不知是哪根筋牵动了神经,也许是闲着无聊,不知怎么就拿起扫帚扫起地来。几间屋子扫过,屋里的垃圾堆了很大几堆,石云飞找来一个大撮箕,跑了好几趟,才把地上的垃圾清理干净。

见石云飞主动清扫垃圾,盛万丽多少有些难为情。一阵忙碌过后,石云飞的脸上淌出了汗珠。盛万丽给他端来开水,莞尔笑说:“没想到你这么勤快,严进林就从来不扫地下。”石云飞随口问道:“你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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