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卖呆的男生,见他演讲完了,忙抬杠地问:“你看到了怎的?毛主席真是这样说的吗?”
“这话,还是真实可靠的。我也是听人家说的,信不信由你。”这大男生回答,“只是这表演,是我合理想象、个人创造的。”
他表演时的表情,既郑重又正经,若看进去了,还真有那么点惟妙惟肖、、、、、、围观的同学们大多数都很认可,也真信。一漂亮的女生挺崇拜他地问:“涉及到政治领域、、、、、、比如政治理论、政策上的一些问题,你可晓得毛主席是什么态度,可以鸣放吗?”
那大男生,看着这女生,这下子可严肃了,不表演了。他回答时,只用普通话说:“这可是个严肃的问题。没听说过毛主席对这个专题有什么确切的提法。不过周总理在去年七月他作的《专政要继续,*要扩大》报告中,倒是提出来了,他说:在社会主义的大前提下,允许唱‘对台戏’。人民代表提出意见,要发表出来,政府要提出回答。回答对了,人民满意;不对,就可以起来争论。我想,这大概就等于是把争鸣的范围,扩大到国家政治生活的领域来了、、、、、、”
突然,几个男生笑嘻嘻地走了进去,一男生向他肩上拍了一掌:“你这是答记者问哪?行了,人越聚越多了、、、、、、还敢模仿毛主席,散布小道消息,小心犯错误!”
那大男生不以为然地争辩:“苏联电影中,列宁和斯大林都是演员扮演的吧!我当初怎么就考了这历史系?而我现在又想去当演员,过把瘾还不行呀!模仿毛主席其实也是对毛主席的崇敬,宣传毛主席的思想带表演是挂着形象点更深入人心。这是创作,也是一种崇拜!怎么?这还犯错误呀?”
“谁批准你了?!那党报、党的广播都是干什么的?用得着你呀?、、、、、、表现欲,表演欲!何况你这都是些小道消息。”
“只有人民心向毛主席,正因为他们跟得不紧、、、、、、小道消息才盛行。”那大男生仍是辩驳,但一想,就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可也是、、、、、、”他嬉皮笑脸地象征性地打了自己的嘴巴子一下,并自斥“让你多事!”忙笑着向围观的同学,“谢谢大家欣赏、站脚捧场!对不起了。”并来了个弯腰礼,忙笑跟那几名同学走了。
另两名在观的女生望着他已走远的背影,一个说:“还真有表演才能!人也挺幽默。”另一个也夸了一句:“乐天派、、、、、、”大家还真都挺流连不愿散去。李晓晴突然发现围观的人群中还有魏中华,他正盯着自己哩,并见他凑了过来、、、、、、
李晓晴:“你小道消息灵通,他方才演讲的,毛主席真是那么说的吗?”
“我听到的也是这样、、、、、、不过,谁能这么有幸,能亲临现场目睹到领袖的风采?”魏中华愉快地回答着。
李晓晴:“前儿星期天,你又上你舅那去了吧,又有什么新的小道消息?”
魏中华欣赏着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我可不像方才那位有表演欲。四月二十六日那天,我就是让同学给出卖了。前晚回来,我已全封口了,告诉很多问我的同学,都说没有。不过,你问,你们俩可得给我圆场啊,得保密,我可以说。是他们新华社内部的传闻:四月三十日,毛主席让*中央*部把各*党派的头头脑脑和无党派重要人物都请上了天安门城楼,毛主席谦恭下士地跟他们打招呼说:‘明天是五一国际劳动节,《人民日报》要登载《*中央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中国共产党全党就要行动起来。今天请各位来,是要请各位帮助我党整风。’毛主席谈笑风生。他说,有人讲*党派没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一根头发罢了,一根头发有没有无关紧要。其实这是大错特错。*党派和*人士是联系着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不是一根头发,是一把头发,后边还连着一大片头皮呢,不可藐视哩!接着又很概括地说及了形势,‘现在是新时代和新任务,阶级斗争结束,向自然界宣战!’、、、、、、”
李晓晴大兴奋了:“毛主席真是太谦恭下士、太亲切太真诚了、、、、、、”
魏中华:“都是‘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朋友嘛。四号,中央下发了一个党内文件,也许其中的一句话,道出了这样做的原因‘没有社会压力,整风不易收效’、、、、、、”
李晓晴遗憾地:“为啥不找记者拍照、登报?那是什么效果、、、、、、”
魏中华异议地:“那不有‘作秀’情感不真实之嫌了吗?”
李晓晴悟到地:“哦,是对、、、、、、”
这时,一位李晓晴、杨光并不认识的女生,突然向他们奔了过来,人未到,声先冲到了:“我一回头,你没了。让我好找,你上哪去了?”
魏中华向李晓晴、杨光一点头,立刻迎了过去:“我始终没离这块地方呀!”两人向一处较黑的园林里走去了,传过来了那女生的声音:“前边有几个人在争论对‘电影的锣鼓’的批判呢、、、、、、”
李晓晴好奇地:“哪个系的?他的女朋友?没听说他恋爱了、、、、、、走!跟过去,咱也听听去。”
杨光没有去的意思:“你没见他连相就躲了跟她去了吗?碰头对脸的、、、、、、连咱俩不都愿意单独行动吗!”
“可也对。”李晓晴改变了主意,突然浪漫了起来,“春天真好!自由真好!这春夜,更好!”拉了他一下,向另一个方向的没有灯的园林中走去。她边走边问:“同学们这些小‘沙龙’里的思想,可真是自由驰骋了。可要公开说出来,超没超出周总理说的这个‘在社会主义的大前提下’?”
“当然是超了。”杨光回答,但又否定,“若真是‘放得不够’,‘言者无罪’也可以说没超——咬人的狗牠偷口,牠才不叫呢;叫的狗,牠不咬人,也很难咬着人。反对的观点,未必正确,但往往全能说到点子上。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不是还有一句诗吗,‘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深巷卖杏花。’外因有催生作用、、、、、、”
(25)五月中旬了。这天,在学校的报刊阅览室里,来看报的同学非常多,熙熙攘攘。李晓晴、杨光正合挤在一张桌子处,在合看《人民日报》以《好大喜功,急功近利,鄙视既往,迷信将来》十六字为标题的醒目地刊载的张奚若的发言。李晓晴边看,有时还用手指指着报上的一行处,意思是让杨光注意,是重点话意、、、、、、看完后,两人挤了出去。想看的等待的同学,则立刻先占有了报纸,然后入座。
他俩已走到了楼外,李晓晴感叹地:“‘好大喜功’!他说的对呀:‘“幼稚”,比如小孩子要苹果总是要大的,不管好吃不好吃。好大的结果必然粗糙。’”她看了一眼后边无人,冲动地,“我也想鸣放。当然毛主席的初始动机、《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的报告、七届六中全会《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的决议》,都无可厚非,急一点,想快一点,代表了中国人民穷怕了,想快点脱贫致富的心愿。可也不能置党的过渡时期总路线于不顾呀!作为修正的指导思想也行,可具体操作的结果,怎么竟能是一刀裁了呢?难道他能不知道‘发展是不平衡的’吗?”
“其实呀,我国的以党代政的人事制度,很多没有思想、爬上去的干部,他们真就不懂‘事物的发展是不平衡的,应具体地分析具体的情况、用不同的具体方法去对待’这些道理,脑子里的封建性意识在起作用,总是按领导的意图去办事,这就造成了‘上有好者,下必甚焉’,结果就层层加码。你要对农业合作化问题一鸣,势必就要直接涉及到毛主席的合作化理论及观点、、、、、、”
李晓晴:“一小我妈就常说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根本就不会反对毛主席党的政策。”她突然思绪一转,“咱们换一个方向你看行不?‘列宁说:*主义最本质的东西,*主义的活的灵魂,就在于具体地分析具体的情况。’具体的情况是‘群众’,我们从谈哲学的角度去谈。比如说:‘置于死地而后生’这个策略,它只是一个工具、手段,项羽用它,就是‘破釜沉舟’这个典故,他成功了;而马谡拒谏却失街亭。这说明不是工具、手段的问题,而是在于应用的对象,‘破釜沉舟’的对象是军民恨秦切齿,策略的作用,只是助推、捆绑成了合力;而马谡的对象只是战争中的己方士兵,居高临下的策略只是造成了自困的无法持久的危局,结果自生内乱。这不正说明了马谡是教条主义者嘛。项羽的硬拧是‘瓜熟蒂落’、捆绑‘正是夫妻’,而马谡的硬拧是生瓜、捆绑的不是夫妻。总道理是,马谡他就是在‘拔苗助长’,凡事都是‘过犹不及’。毛主席是人民的大救星,他为人民谋幸福,人民领袖为人民嘛,我们从这个角度去鸣,顶多也就是针对马谡一样的干部,也并不是针对他的‘置于死地而后生’的策略、、、、、、”
杨光欣赏她的劲头地笑了:“你就是有一种表现欲、、、、、、”
李晓晴反诘:“你心中没有啊?在足球场上你没有表现欲呀?你不是也很欣赏我的这个劲头吗?没事——这不正是帮助党整风吗?若不晚上我们找我爸妈谈谈去、、、、、、”
晚上,李搏古二楼的书房里,李搏古坐在他大写字台后自己的椅子上,李晓晴、杨光,王孜萌四个人聚于一室。他看着桌上李晓晴写的鸣放提纲,听完了她的叙述后表态:“立意很好,从哲学的认识论角度,也确实是在反教条主义。这样去反映合作化高潮后的一些负面效应,也确实正中时弊、、、、、、”但他却和蔼可亲遗憾地笑了,“若是在别的学校,你完全可以参加鸣放。但是,因为你在我领导下的学校,有些人还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因为上级明令开展整风运动的单位领导不得引导、影响自愿帮党整风人士的意愿、言论。为了避免别人误解你的言论与我有关之嫌,所以对于你来说,在本校不宜参加鸣放。”
李晓晴听懂了,但她立刻张扬地表现出了难受的样子:“那就只能出耳朵和眼睛了。匹夫有责,那还要嘴干什么?!”立刻去瞅杨光,瞅母亲,“这不憋死了?!”
王孜萌仍坐在李搏古身旁的那个沙发里:“你爸也制止你了。你就是不在他领导的学校,认可你说我对你的爱是对你的束缚,我也是要制止你的。你俩不能参加鸣放,你俩的现在,主要是学习。用耳朵和眼睛不是一样参加学习吗?!”她严肃地说着。
李晓晴一震:“为什么?”但立刻又温顺地一笑,“妈你说,我想听听理由。”
王孜萌高兴地笑了:“那你现就回答我几个问题吧。党为什么要整风?”
李晓晴立答:“‘指示’里说的明白:‘几年以来,在我们党内,脱离群众和脱离实际的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和主观主义,有了新的滋长。’无产阶级革命,如*所说、、、、、、自己批判自己,是为了从过去的错误缺点中取得教训,为将来的胜利准备条件。”
“答得好!”王孜萌,“就你所知,党中央的领导人中,谁对党的这次整风的发动最卖力气?”
李晓晴毫不思索地回答:“当然是毛主席了!”
王孜萌:“《人民日报》四月十日之前,为什么没跟?四月十日之后为什么又连发五篇社论急转弯?”
李晓晴一怔。但立刻回答:“四月十日《人民日报》社论说得明白,‘目前的问题不是放得太宽而是放得不够。’‘、、、、、、党内还有不少同志对于“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实际上是不同意的、、、、、、’他们怕‘、、、、、、资产阶级思想将要泛滥,*主义将要动摇、、、、、、’急转弯是毛主席批评了他们。”
“答得对!”王孜萌更高兴了,“而问题就在这里——《人民日报》四月在挨主席批评之前,没有紧跟的原因是什么?”
李晓晴被问得立刻一头雾水,勉强作答:“是中央没有明确指示,而且也没有下发毛主席的两篇讲话的准确的讲话稿、、、、、、”然后她又似自言自语地:“难道是毛主席他、、、、、、他急转弯了?”
王孜萌:“你为什么会这么看?”
“因为、、、、、、因为从前几年的农业合作化开始,总是从‘夹生’走向‘夹生’,因为走得太急了,产生的问题不少、、、、、、反正五五年至五六年的所有制革命已经完成了,走过来了也不能返回去了,让大家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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