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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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脉-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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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国瑞忙表态,说,谢谢你,严,严局长,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心甘情愿!我认了,啥时候我上任呀?

  严浩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得赵国瑞不明白,也不自在。说,你笑啥呀,我有那么好笑吗?

  严浩说,国瑞呀,说别人都很轻松呀,当初,你不是说我假惺惺吗?你不是很自命清高,宣扬自己不当官吗?暴露无遗了吧?

  赵国瑞说,严浩,我跟你两码事儿,你是你我是我,清是清白是白,咱们得分辨清楚了。你吊块肥肉在前头晃荡着,谁不眼馋?陕气进京,天然气进北京!你别给我提呀,提了,我能不心动吗?

  严浩说,还有一句话,我得给你说明白了。调你到油田建设工程上,是我向刘书记,就是当年的刘文理局长提议的。你不拒绝吧?

  赵国瑞忙说,我谢你,请你吃饭。我是孙悟空,你是如来佛,我是真让你捏到手心里了。说吧,想怎么折腾我,是煎是煮你看着办。

  严浩正色了,说,塔里木外输气工程,你只能保质保量保工期干好,不许干砸!

  赵国瑞说,这没说的。还有呢?

  严浩说,雯晖怎么样?又有日子没见了。

  赵国瑞说,我说严局长,齐雯晖已经是我两个孩子的娘了,你怎么还惦记她呀?!

  严浩哈哈地笑,说,有时候,我真羡慕你呀。

  赵国瑞要调离井队,队友们难舍难分。傍晚,大家在营房前的旷地上喝酒,气氛很沉郁。

  一轮圆月升起来了,每月都有一个月儿圆,大漠里更是不稀罕。可是大家都觉着,今天的月亮很特别。

  赵国瑞端起酒碗,说,我敬大家一杯,我当这两三年队长,性格不好,脾气操蛋,大家活儿没少干,气没少受,伤害了不少人。有心里不平的,今天是个机会,你们想骂就骂,觉着不解气,就动拳脚。我绝不还一指头。我走了后,多记着点我的好就行了。

  赵国瑞一口气把酒喝下去。说,来吧!

  没有人响应。

  赵国瑞说,明天我走了,后悔可来不及了。

  有人说,赵队长,你就别逗乐了。我们想哭都没眼泪,笑不出来!

  又有人说,是呀。你看咱们才两年,标杆钻井队,英雄钻井队,荣誉像秋天树叶似的朝咱头上落。

  还有人说,赵队长,到了管线上,别忘了沙漠里的弟兄们。我借你的话,说一句,弟兄们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忘掉,多记我们的好。

  赵国瑞感慨,说,都是好兄弟呀,塔里木大沙漠,说是进去出不来,咱们风风雨雨,进进出出,把沙漠踩在脚底下,把荒凉撇在脑后头,不容易呀。来端酒!

  大家都把酒杯、酒碗的端了起来。唯独韩大龙没端。他呆愣着,两行晶莹的泪在月光下闪亮。

  赵国瑞看他,大家都看他。韩大龙突然端碗一气将酒喝了下去。哽咽着说,国瑞,你能不能不走,继续带着弟兄们干,下一步就要上沙漠正中心了,你再带我们在塔里木的中心,打下第一口井!

  大伙儿发出一片嚷嚷声。

  赵国瑞说,大龙,你当班长了,还说这种傻话。这是组织安排调动的,能由着我的性子?!

  大家吃喝话别,直到半夜才散去。明天就要离开沙漠到新的岗位了,赵国瑞内心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独自漫步走到井架下。这口井已经完成了,明天队友们就要准备转向新的场地,他也要从此离开大家。想想,到大漠里来,已经四年多了,他想起了梁栋,自问,梁队长,我离开的对吗?严浩说,我们不能光低着头看地下,把石油、天然气找出来就完事儿,心胸和眼光还要更广阔。梁队长,你不会责怪我吧。

  赵国瑞这么想着,自语着,泪水就下来了。

  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回头,月光下,韩大龙走过来。

  韩大龙情绪沉痛,说,国瑞,我还是那话,从骆驼驿出来咱四个,如今,你又走了……

  赵国瑞说,大龙,你到石油上有十年了吧。

  韩大龙说,嗯。

  赵国瑞说,咋还骆驼驿骆驼驿的。我不想再说什么了,把工作干好,眼看三十的人了,个人问题也该解决了。

  韩大龙说,我不想解决呀?一天在大漠里,像黄羊似的,连个女人头发丝都不见。

  赵国瑞说,好吧,我给你挂在心上,瞅着点。

  韩大龙说,嗯。

  赵国瑞说,你看,今夜的月亮多圆。

  韩大龙说,圆了有啥球好的,就要缺了。

  从沙漠回来,第二天就要去新单位报到。齐雯晖笑说赵国瑞,这回,你还真不拒绝严浩的提拔。

  赵国瑞说,我想通了,即便就是受着他的提携,也要干!干完塔里木管线,能够再上陕气进京,那是啥状况!过瘾!人哪,要讲大目标,大胸怀,大气度,不能计较小情小调儿,讲小义气,耍小性子。

  齐雯晖笑说,没看出来,你还真能当领导。

  赵国瑞说,话怎么说?

  齐雯晖说,正反一张嘴,咋说咋有理。

  赵国瑞笑说,这就叫领导水平!

  齐雯晖说,但愿严浩把你没看走眼。

  赵国瑞说,我是孙悟空,他严浩是如来佛。不,我绝不能让他攥到手心里!

  这个晚上,夫妻俩美美的温存了一番。

  赵国瑞说把韩大龙的事儿放在心上,就真当回事儿。来到油建公司,把办公室安顿好,就见到了材料科工作的陆芸。陆芸原先跟齐雯晖在设备租赁市场一个科室,两人挺熟,调到油建公司不长时间。

  赵国瑞动了心思,对齐雯晖说,想要把陆芸介绍给韩大龙。叫她去问问。齐雯晖说,不用问,人家有两个条件,一男方必须是大学生,二是要找干部。

  赵国瑞火了,说,什么态度!她自个儿不就一个中专生嘛!工人就不娶媳妇啦?我还非要把事情办成!

  赵国瑞当即就给把韩大龙发电报,要他休假就回来,看媳妇。 。 想看书来

第二十章  青山依旧情未了
谈到赵国瑞的工作,齐雯晖真为他揪着心。他们都知道,塔里木外输气管线建设早已开工,但是进展的很不顺利,拖了工期。齐雯晖说,严浩是要把你当榔头使,哪儿硬,哪儿要命,往哪儿砸。

  赵国瑞说,要严浩真这么想,我到感谢他。

  齐雯晖说,干了那么多年钻井,管线你懂吗?两眼一抹黑。

  赵国瑞说,当领导,不懂,就有不懂的好处,没有成见,不会固执己见,广纳别人的意见。我对自己有样东西很自信。

  齐雯晖问他是什么。

  赵国瑞说,人品,人格。再说,搞管线,不就是挖个管沟,埋管子嘛。当领导关键是自己行得端,走的正,把头几脚踢好!他还感慨地说,当领导的,万不能把自己当成三头六臂的哪吒,样样都能呀。

  到了工地,赵国瑞召开基层班组长会议,雄心勃勃地动员说,哪里有石油,哪里就是我们石油工人的家,对于石油管道工人,哪里有管道建设,哪里就是我们的战场!眼前是一场小仗,真正的大战役还在后头,在陕北天然气进北京的工程上!按期保质保量建成这条管线,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才能有资格参加陕气进京工程!咱们能不能上中国管道建设史上这头一个大项目,决定权不在上头,更不在我,是在大家!就看我们能不能干好眼前的工程!

  大家一听眼下的工程干好了,将有可能参加陕气进京工程建设,顿时群情激奋:能!一定能!我们一定要参加陕气进京工程!

  这天开会时,严浩和张世勤来了,没有声张,悄然坐下。会散,人走尽了,严浩问赵国瑞,谁说将会让你们参加陕气进京工程了?

  赵国瑞自信地说,是党中央国务院。

  张世勤不悦:工程还在可行性研究中呢,你代表党中央国务院批准啦?

  赵国瑞说,搞钻井,盼望着出大场面;搞石油管道,就盼着能在中国的土地上有大工程干!在中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上,不能没有一条长距离的油气管线,何况是首都北京!

  张世勤说,领导没有决定的事情,你也不能瞎许愿呀!

  赵国瑞说,张总经理,我这么给你说吧。这人哪,都是有弹性的。你给他一把草诱惑着,他就是一只羊;你要告诉他,有块肥肉在前头吊着,谁不往前扑?他就是虎,是狼!这还是我跟严局长学的。

  严浩和张世勤到工地,一派热火朝天的紧张场面,工人们面貌大变,干劲倍增。山坡上,用石灰水刷了几个大字:干好塔里木外输气 再战陕气进京

  赵国瑞说,这叫知己知彼。干工程谁不想搞大的?战场上有虎狼之师,石油上也能有呀!

  严浩说,真没看出你赵国瑞这么狡猾。好哇,只要你干得漂亮,保你带队伍上陕气进京!他问张世勤,说,张经理,你看呢?

  张世勤说,严局长的指示非常重要,我们一定要认真贯彻落实。把工程干好,把队伍带好。

  严浩显然听着不舒服,看赵国瑞,赵国瑞看着别处。

  韩大龙休假,迫不及待地从沙漠回来。齐雯晖带他暗中见了陆芸。韩大龙立马动心。可一听齐雯晖说的那些条件,心又凉了。

  韩大龙给赵国瑞打电话,求他费心,帮着把这个艰巨的工程拿下来。赵国瑞在电话里先是骂他不争气,几年前就要他考学进修,他不听,现在可好了,碰上事了吧?又出主意说,现在立马报名参加自学考试,又给他交代了几件“注意事项”。

  韩大龙连声诺诺,除了点头再没别的动作。

  赵国瑞从工地上回来,和齐雯晖带着韩大龙与陆芸约定在酒店里见面。一路上,赵国瑞还给他再三交代有关事项。酒桌上,赵国瑞竭力夸赞韩大龙,说,共产党员、优秀班长、技术骨干;说,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勤奋好学,任劳任怨;说,不抽烟,不喝酒,一般人身上有的恶习,他一点都没有;说,他唯一的缺点就是找不到缺点,唯一的毛病就是挑不出毛病。等等等等。

  韩大龙呢,也配合得到位,像个三好学生坐得端端,像个优秀青年正正一本正经。说什么都面带矜持的微笑,很含蓄地点头。

  陆芸果真答应了。却害得韩大龙眼看着赵国瑞吱吱地喝酒,大口抽烟,直咽口水。事后还真戒了烟。

  回来的路上,齐雯晖忍不住地笑,说赵国瑞,你这一宣扬,韩大龙真太完美无缺了,连我都想嫁给他了!

  赵国瑞哈哈地笑,又沉下来说,石油工人一声吼,地球也要抖三抖,娶个老婆没户口。难啊。

  夜里,睡下来,齐雯晖情绪怅惘。赵国瑞关心地问她又怎么啦。齐雯晖说,两个孩子都在双方父母家,她真的想孩子了。说赵国瑞总是不着家,她一个人感到孤独。她还是担心,说,不经过自己抚养,怕孩子将来跟他们缺少感情。

  赵国瑞说,是呀,小梅也该上幼儿园了,该受教育了。

  齐雯晖说,把两个孩子都接回来,咱们自己带吧。

  赵国瑞说,我就怕你吃苦受累呀。

  齐雯晖说,没啥,只要你在外头,能把事儿干好,就行了。

  赵国瑞感动地把她搂在怀里。

  商量着从北京把梁子接回来,赵国瑞要齐雯晖给家里打电话。齐雯晖抓起电话来,犹豫着拨完号,秦舒云接的。刚叫了声妈,又不知道该给妈妈怎么说。

  自从把孩子流产掉,秦舒云跟他们的关系一直紧张。

  赵国瑞说,我来说。

  他接过电话,叫了声妈。那头儿把电话压了。

  赵国瑞再拨,那头不接了。

  齐雯晖说,为打胎的事儿,妈直到现在也不原谅我。过去,她还常常打电话来,打那以后,我给她打,她都带接不接的。连梁子跟我说话,都一点也不亲热。

  赵国瑞说,妈妈错怪你了,责任在我。

  齐雯晖说,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赵国瑞说,好好,不说。拿出耐心来,等吧。只有靠时间,抹去老人心里的怨怒吧。

  赵国瑞开车,和齐雯晖来到了骆驼驿。已经三岁了的小梅,偎在赵妈怀里,一对陌生的眼神,怯怯地打量他们。又叫两人好是伤心。赵国瑞让小梅叫妈妈,叫爸爸。小梅嘟嘟着嘴,叫不出来。赵妈把孩子往齐雯晖怀里推,齐雯晖搂过来。小梅就“哇”地一声哭了。赵妈说,小梅,这是妈妈呀,别哭,别哭。

  齐雯晖也说,小梅,看,妈妈给你带什么来啦?

  把吃食,把玩具拿出来,小梅还是奶奶,奶奶地叫着哭,挣脱开齐雯晖,扑到赵妈的怀里。

  齐雯晖就感到很忧伤。赵妈心里过不去,说,你看着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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