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脉- 第35部分

　　老鲁头儿说，咋跟我家闺女一样的。

　　赵林说，你女儿叫梅子，我孙女是小梅，咋一样？

　　山狗冒出一句，说，长得像我姐。

　　赵林不悦，说，你去，把鼻子擤干净了！

　　山狗说，本来嘛，眼睛像，嘴巴像，鼻子也像。都像。

　　老鲁头儿说，别说，倒是也像。

　　齐雯晖听着就不自在了，过去把孩子从赵林怀里接过来，抱里屋去了。

　　赵林说，你们爷俩闭嘴吧！我家孙女像你们家梅子，亏想得出来！我儿子，我媳妇啥人？双双大学生！看看你家，看看田家，歪七扭八的！

　　老鲁头儿叹口气说，我家梅子命苦，她要不是生下田家的种，人心都是肉长的，孩子我说啥也不能不管不顾呀！

　　又问赵国瑞，说，梅子的孩子，你们咋处置了？送了福利院，还是叫人抱走了？

　　赵国瑞还没有搭腔，齐雯晖抱孩子在里屋门前说，叫人抱走了。

　　老鲁头儿问，那家人家咋样？

　　赵林说，你不是说死活不管的，咋又问？

　　老鲁头儿叹气，说，说不管不管，到底还是自家骨血，咋能忘得干净了！

　　老鲁头儿父子的话，叫齐雯晖很上心。晚上，她对赵国瑞说，咱们住几天，还是把孩子抱走吧。

　　赵国瑞说，好吧。咱们请保姆。

　　第二天，事情就变了。老鲁头儿见齐雯晖身板差，又听说她没有奶水，拎了骆驼奶来，要齐雯晖喝了催奶，还要她喂给小梅喝。还说，我家梅子从小就喝的骆驼奶，身板壮实的像个小子！

　　赵林老两口更是反对他们把孩子抱走。赵妈对齐雯晖说，把孩子丢下，你们放心走人。自己孙女就是自家骨肉，自家骨血，保管给你们喂的白白胖胖！

　　现在，把孩子抱走还是留下，已经由不得赵国瑞和齐雯晖做主了。

　　塔里木和鄂尔多斯盆地发现整装大油气田的新闻发布会在北京召开，与会的有集团领导和总地质师齐彤等中国石油界高层人士。齐彤发言，他讲述伊拉克战争，说其本质就是争夺石油能源的主导权。讲中国由单纯石油开发，到油气并举的发展战略，和勘探成果，并用英语流利地回答外国记者提出的问题。

　　齐彤说，中国石油管理机构改革，成立中国石油天然气、中国石油化工和海洋石油三大集团，是战略性的转移。由石油开发到石油、天然气并举，到大力发展石油化工工业，石油勘探开发由陆地延伸向海洋。

　　谈到天然气的使用，齐彤说，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开发和利用天然气的国家，早在两千多年前，东汉班固的《汉书》中就有‘祠天封苑火井于鸿门’的记载。在中国的四川，利用天然气熬制井盐，也已有着久远的历史。中国也是一个天然气储量丰富的国家，目前探明的总资源量为38万亿立方米，西部就占到了百分之六十。天然气是清洁能源，目前世界天然气消费量，占一次能源消费消费总量的百分之二十三点八，而中国不足百分之二。据国际能源组织预测，到下个世纪，天然气将以压倒石油和煤炭的优势，成为世界一次能源消费结构中的‘首席能源’。所以，许多专家称21世纪为‘天然气的世纪’。天然气的利用水平，已经成为衡量一个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的一项重要指标。

　　关于大气污染问题，齐彤说，随着经济的快速的发展，工业化步伐的加快，中国二氧化硫排放总量，已经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二氧化碳排放量仅次于美国列居世界第二。

　　最后齐彤动情地说，出去后大家抬头，好好看看，我们中国首都北京的天空！

　　齐彤发言的时候，严浩出现在会场。他为齐彤的精彩讲话而鼓掌。

　　从会场出来，严浩和齐彤一起走。几个意犹未尽的记者围拢上来。有记者问齐彤，呼吁抬头看首都的天空是什么意思？

　　齐彤打趣地说，其实也不用抬头，看看麻雀就知道了。大家注意到了没，首都的麻雀是黑颜色的。他语气加重了，说，中国，北京，一个看不到星空的首都！

　　有记者问，中国石油打算为改善首都空气质量，作出怎样的努力呢？

　　齐彤向大家介绍严浩，说，这位，是新任的西部石油天然气管理局局长。问问他好了。

　　严浩既不客气不推辞，对记者说，从根本上逐步改变中国的能源结构，让我们的首都使用上清洁能源，让北京的天空变蓝，是时代赋予我们中国石油的使命和责任，我们义不容辞，责无旁贷。说，我们正在考虑，把陕北的天然气，通过880公里的长距离管线，输送到北京！

　　严浩的话，引起了惊呼和啧啧声。

　　有记者问，我们建设过这么长距离的输气管线吗？

　　严浩说，没有。

　　齐彤说，但是我们能行！

　　新闻发布会引起很大的社会反响，一篇报道跃然于多张报纸的头条：中国石油，让北京的天空变蓝。

　　人们太关注首都的大气环境，太渴望北京能够有湛蓝的天空了。报纸一出，立刻引起极大的关注。齐彤和严浩跌入了新闻的漩涡中，齐彤到医院看望梁子，秦舒云指责他，人都老了，又身居重位，嘴上为什么没个把门的，中央没有定的事情，就捅出去，要当新闻人物，还是怎么想的！

　　齐彤不服，说，让梁子来评判。他向梁子解释，说要把陕北气田的天然气通过管道输送到北京，让首都使用上清洁能源，天空就变蓝了，小朋友夜晚就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了，梁子再也不犯哮喘了。姥爷说得对不对？好不好？

　　梁子高兴的搂着爷爷亲，姥爷说得对！

　　刘文理看到报道也不高兴，他给齐彤打电话，说，刚刚一个产生了设想，你们就捅了出去，会闹得我们工作很被动。陕北到北京输气距离800多公里，咱们从未建设过这么长距离的管线，能保证成功吗？再说，就目前陕北天然气所掌握的量，能不能保证首都50年供气。老齐呀，老了，老了，我觉着你怎么有点轻狂了。

　　齐彤笑说，少年稳重老来狂嘛。

　　正给齐彤打电话的时候，严浩进来了。严浩说，我真佩服齐总，60多了，心态还这么年轻，充满活力和干劲。我们缺少的正是这种狂劲。

　　刘文理要严浩坐下来，提醒他，说，严浩，你现在身份地位不一样了。说话要慎重，做事要稳重。

　　严浩说，我们太缺乏有个性，敢说敢为，能斩头露角的领导人才了。我们恰恰需要一大批这样的人。

　　刘文理把报纸扔给他，说，看看吧，风还没起呢，浪就来了！干事儿要低调，事儿还没干，先把舆论造出去，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严浩说，舆论造了出去，也没什么不好，更给了我们压力！到底是吹大牛，放大话，还是说干就真能干成。就有了监督，比悄悄干好。压力也是动力呀。

　　刘文理不满了，说，这是给中央，给国务院，给集团公司制造压力！

　　严浩说，刘书记……

　　刘文理生气，不想跟他再说什么。

　　严浩看出了刘文理的心事，说，请你放心，谢谢你举荐了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刘文理更生气，说，我算什么？你是我什么？私有财产？我把你推举上去，是让你为我脸上增光添彩？不，是党，是国家，是中国的石油工业需要你！我是要你干事儿的！

　　严浩说，是的，我不会有辱使命。

　　西部石油天然气管理局召开干部会议，集团公司副经理宣布新班子组成名单，严浩任局长，刘文理任党委书记。严浩讲话，讲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石油天然气工业的发展，讲经济迅猛发展和能源间的结构性矛盾，讲如何把天然气的储量变成商业。讲到陕气进京工程，说，经过专家论证，这一方案得到了肯定，已经上报国务院。说，社会舆论也造出去了，我们没有退路，只有前进，只有干成干好，向首都，向全国人民递交一份满意的答卷！答卷的署名是：中国石油！

　　在座的人听得振奋。刘文理显然对有些话不能接受，不断暗中蹙眉。

　　油建公司的经理张世勤，却在会场上打瞌睡，甚至响起了呼噜。严浩停了口，朝这面看，旁边人暗捅他，他才醒了。振作起来，一会儿又迷糊了。

　　塔里木沙漠里，赵国瑞领导井队，打下的一口井按期完工，顺利地喷出了高产气流。勘探开发指挥部把“英雄钻井队”的旗帜授予了他们。

　　一项工程，尤其是重大工程的确定和立项，是一个复杂、审慎而漫长的过程。陕气进京这样一个在中国管道建设史上从未有过的大工程，上报国务院，国务院组织专家又多次进行考察论证，时间足有两年。

　　这两年里，严浩一方面积极准备陕气进京工程的上马，又关注刚开工的塔里木外输气的管道建设。张世勤向严浩汇报工作，说，塔里木管道工程进展顺利，保证高质量高水平地按时完工。然而，严浩亲临管道工程现场查看，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工程被层层转包下去，工地上干活儿的，都是些农民工。

　　而且，严浩问什么，指出什么，批评什么，张世勤都有很充分的理由进行说明和辩解。弄得严浩很窝火。在塔里木石油基地，张世勤要设宴款待严浩，被他谢绝了。在宾馆，严浩给赵国瑞家打电话，是齐雯晖接的。赵国瑞在沙漠里没回来。

　　严浩约齐雯晖到酒店一坐。谈起赵国瑞，谈到他才任队长三年多，就接连无一差错和事故，漂漂亮亮地打了五口井，把一个井队带成了英雄钻井队。齐雯晖语气中充满了自豪。她问严浩，是不是找赵国瑞有什么事儿。严浩说没有。说，看来，当初你跟赵国瑞的结合，完全是对的。齐雯晖关心严浩的“个人问题”。严浩说，也许赵国瑞说得对，我这个人当不了好丈夫吧。

　　回到局里，严浩对刘文理说，他有个想法，调赵国瑞去负责塔里木管线。

　　刘文理说，赵国瑞我还记得。听说他当井队队，干得挺红火。这怎么合适！

　　严浩说，他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打开了工作局面，使工作跃上了新的台阶。这是个开创性的人才。

　　刘文理说，开创性人才多呢，怎么你就想到了他，而且，我们现在不属于一个局管理的。

　　严浩说，是人才我们就得挖，要用，就得及时下手。

　　谈到了张世勤，刘文理对这个人也颇有看法，说年轻时挺能干，也本分老实。从油建公司一成立就当经理，快二十年了，想提，文化有限，水平就那样，最主要是，作风疲沓！

　　再回到赵国瑞身上，刘文理说，你和赵国瑞间的关系，我清楚。用人，还要防人说闲话呀！

　　严浩说，这跟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关系。我懂得任人唯贤和任人唯亲。塔里木外输气工程，还有迫在眉睫的陕气进京……

　　刘文理说，不能病急乱投医，事儿急了乱请神！先放放吧。

　　严浩坚持己见，说，不能放。

　　刘文理犹豫良久，说，好吧，反正长江后浪推前浪。西部石油你是掌舵人，我在后头撑着。张世勤，你可不能动，干部队伍需要稳定。

　　赵国瑞从井场回到家，他告诉齐雯晖，接到了调令，他要调西部石油的油建公司。这事儿，齐雯晖早就知道，调令也早都下了，问他为啥才回来。

　　赵国瑞说，又不是招我去北京开什么紧急会议，手底下的井，我得打完呀！雯晖，你说，井队上干得好好的，为啥突然要调我？

　　齐雯晖笑了。

　　赵国瑞也想到了，说，肯定又是严浩！

　　他这才感到这事儿里有蹊跷，说，明天去人事上问问，要真是他严浩的提议，坚决不去。我早就说过，绝不能让人说，我是受着严浩提携。

　　齐雯晖说，你能问出什么来？一句党委决定的，组织安排的，就把你顶回来了。

　　赵国瑞要到人事处，在办公楼前，正遇到从小车里下来的严浩。

　　严浩告诉他，说要他担任西部油建公司塔里木工程项目经理，首要的任务是建设好从塔里木到乌鲁木齐输气管线。

　　赵国瑞正要给严浩耍耍性子，接着听了他后半截话…

　　严浩说，调你去塔里木管线，是小试一试你。后面还有陕气进京工程，去不去，你自己考虑吧。

　　赵国瑞惊喜，说，陕气进京？我能参加上？

　　严浩说，这就要看你自个儿了。没有金刚钻，当然别想拦瓷器活儿！

　　赵国瑞忙说，我有，我行！一定行！

　　严浩提醒他，说，你自己想好了，自己决定。别怪我把你往火坑里推。

　　赵国瑞忙表态，说，谢谢你，严，严局长，就是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