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脉- 第34部分

　　晚上在卧室里，齐彤还端详着照片。秦舒云看出他有了心思，警告他，不要随着赵国瑞，往歪门邪道上想。

　　齐彤果然动心了，他说，现在什么年代了，还讲血亲，讲传宗接代。抚养孩子，只是一种责任。

　　秦舒云坚决不同意。说，你到塔里木去，不能让他们胡作非为！

　　齐彤说，集团公司有很重要的会议，准备为塔里木、鄂尔多斯盆地油气田开发成果，举办新闻发布会。

　　秦舒云说，你不去我去！

　　北京，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工作会议，宣布任命齐彤为总地质师。会议决定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布塔里木和鄂尔多斯盆地发现整装大气田的消息。

　　齐彤注意到一个领导者臂上戴着黑孝，休息时，齐彤上前关切地询问。得到的回答是，他母亲死于肺心病，死得非常痛苦。还慨叹，平生没吸过一口烟的人，却得了肺心病，你说这冤不冤！有人痛心地说，首都的污染，真是我们石油人的耻辱！齐彤说，他刚从国外考察回来，那里的天空湛蓝湛蓝。作为一个石油工作者，有辱使命，愧对祖国。

　　人们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久久不语，心情沉重。

　　赵国瑞接到父亲的电话，说他想孙女，这两天就动身过来。赵国瑞和齐雯晖焦急了。

　　齐雯晖来到医院，咨询起做流产的事儿，医生说，要做就这两天，再拖下去，没有医院敢给做了！赵国瑞来了，齐雯晖向他诉说医生的话，赵国瑞问她，你说怎么办。

　　齐雯晖说，做！

　　齐雯晖在手术室做手术，赵国瑞紧张地守在产房外，意外地看到秦舒云从走廊那边过来了。赵国瑞站起来，说，妈。你怎么来了？

　　老人一脸怒气，质问他，说，雯晖呢？我女儿在哪儿？！

　　赵国瑞说，妈，你别急，听我解释……

　　秦舒云说，我女儿呢？！

　　这时候，齐雯晖从手术室出来了，秦舒云目光落在女儿的腹部，惊愕、悲痛、失望、愤怒，各种情绪齐涌而来。

　　齐雯晖说，妈。

　　秦舒云问，孩子呢？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齐雯晖说，妈，咱们回家，你听我慢慢解释。

　　秦舒云说，你们果真背着我，把孩子做掉了！我不是你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赵国瑞说，妈。

　　秦舒云生气地不看他。

　　齐雯晖哀求，说，妈，你回家看看，她很可爱，真的，你会喜欢她的。

　　赵国瑞说，妈，雯晖说的是真的，小梅真的很可爱。

　　秦舒云说，小梅？孩子叫小梅？

　　赵国瑞说，是叫小梅。大名叫赵齐梅。

　　秦舒云说，赵国瑞，你真会起名字！

　　齐雯晖说，妈，你去看看她嘛。

　　秦舒云说，我不会去见这个孩子的，我不认她！永远不会认的！你们也不要把她带到我家里来！

　　秦舒云气呼呼地扭头走了，她快步地走着。

　　齐雯晖喊，妈——

　　赵国瑞喊，妈！

　　秦舒云在走廊楼梯口消失了。

　　齐雯晖哀伤，赵国瑞呆愣。齐雯晖突然反应过来，说，你快，快把我妈追回来！

　　赵国瑞这才醒悟，疾步去追。他奔过走廊，奔下楼梯，到病房外，看见秦舒云的身背影正出医院大门，他妈，妈地喊着，追过去。

　　到医院门外，大街前。赵国瑞看到秦舒云手拦一辆出租车。他喊着妈，再奔过去。秦舒云上了出租车，走了。

　　赵国瑞步态踉跄地回到手术室前，坐在椅子上的齐雯晖呆呆地看着他。不见母亲，她一切都明白了。她叫一声国瑞，扑向赵国瑞。多少心酸，多少无奈，涌上心，都化作了泪水，先是呜呜地哭泣，继而变作了嚎啕。

　　赵国瑞搂抱住她。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现在到伤心处了，泪也就流了下来。

　　两人紧紧搂抱着，泪流一起……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九章　　大漠今夜月正圆
赵国瑞要回沙漠去。赵齐梅身体瘦弱，做了流产的齐雯晖身体也不好。赵国瑞说，先委屈你一段时间，我到井队把工作安排顺当了，休假时回来，把孩子送到骆驼驿去。山里空气好，营养也好。

　　齐雯晖怀抱着孩子，一时没有表态。赵国瑞觉着，齐雯晖是担心老鲁头儿也在那里，会弄出什么意外来。他很自信地说，山里人厚道，没有那么多心眼，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齐雯晖说，和孩子的感情是培养出来的。梁子，是我妈从文玉手里接过来的，从小就生活在我父母那儿，所以跟姥姥，姥爷亲，虽说把咱们叫爸爸妈妈，可明显感情淡漠。这也就罢了，再把小梅送到你家去。两个孩子都在双方老人身边长大，我们名为父母，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孩子叫我们爸爸妈妈，我们内心也会愧疚的。

　　赵国瑞说，我是从你的身体，和工作考虑的。

　　齐雯晖说，辛苦我不怕，多少人都是自己把孩子拉扯大了。辛苦是爱的倾注，越辛苦和孩子感情越深。

　　赵国瑞觉着齐雯晖说得有道理。但内心还是不安。

　　齐雯晖说，放心回沙漠去，努力工作，把井队带好。家和孩子，就交给我。

　　赵国瑞回到沙漠井队，队伍转移到新的井位。赵国瑞在管理上采取诸多新的措施，他重新调整和配备各岗位人员，用自荐和*推荐的方式，重新选举了班组长。井场上，职工队伍呈现出了新的面貌。

　　可赵国瑞也发现，韩大龙疲疲塌塌的，很不起劲。赵国瑞在井台上叫他，他好像耳背，半天才应声。

　　原来，韩大龙自以为跟赵国瑞最铁，怎么也会担任个班长什么的，不料选举时连提他名的人都没有，心里就气不过。他等着赵国瑞找他谈话，给他个解释。赵国瑞却没找他，终于耐不住，他到办公室来找赵国瑞。

　　他那里知道，赵国瑞早看出来，也猜中了他的心思，故意晾他。他果真来了。

　　韩大龙说，国瑞，骆驼驿出来四个，就剩了咱俩了。

　　赵国瑞说，有啥话你直接说，别骆驼驿，骆驼驿的。

　　韩大龙不乐意了，说，哦，你不是骆驼驿出来的，你是北京城下来的。

　　赵国瑞说，还有啥话，说。

　　韩大龙说，自从你来到井队，我韩大龙跟着你鞍前马后，任劳任怨的……

　　赵国瑞说，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能放个干脆屁吗？！

　　韩大龙说，你看你看，我说嘛，还没张口呢，你火就上来了！

　　赵国瑞说，好，你不说我说。大龙，咱从小一块长大。

　　韩大龙说，你还记得呀，记得就好。

　　赵国瑞说，你别打岔！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没有上进心，得过且过。总觉着和骆驼驿前辈比，你是石油工人了，好到了天上。是吧？

　　韩大龙说，本来就好嘛。

　　赵国瑞说，你怎么不和身边的人横向比一比呢？眼界不往远处看看呢！

　　赵国瑞毫不客气地举了几个和韩大龙年龄相仿，工龄大致的人，说，看看他们，有的考进大学进修了，有的当主操手了，有的选成了班长，你呢？！

　　韩大龙说，我正要说这话呢，班长我不能当？

　　赵国瑞说，问题是连提你名的人都没有！

　　韩大龙说，问题是你不提拔我，想着我！

　　赵国瑞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好意思吗？好，我现在就宣布，韩大龙你是班长。别人服气吗？！

　　韩大龙说，球！那几个当班长的，就能有多高水平？我就不信了！

　　韩大龙气哼哼地出去了。

　　从内心里，韩大龙对赵国瑞当上队长，还是很高兴，也很得意的，觉着自己也涨价码了。我俩在骆驼驿的时候怎么怎么，成了他的口头语，意思是告诉别人，他和队长有深刻的历史渊源，关系有多好多好。

　　有人听了只是笑，说，开裆裤友呀，你俩谁的*大？

　　有人心里不痛快，说，骆驼驿是啥地方？在坦桑尼亚吧？

　　也有人故意打趣，说，韩大龙，你说从小跟赵队长穿一条裤子，他当了队长，怎么没提拔你当副班长？

　　一语切中了要害。韩大龙恼了，说，我操你妈！

　　韩大龙的“自豪感”，还表现在行动上，班长给他安排工作，他带搭理不搭理的。班长声音小了，他说，你大点声，我耳聋。声音大了，他说，喊什么，我是聋子呀！

　　中午吃饭，他嫌大师傅打的肉少了，三句话不对，就跟人家吵了起来，再吵几句，韩大龙就捏着拳头上去，一拳正打在了对方的鼻梁上，血出来了。对方也不依了，回身拿了菜刀出来。

　　刚吵吵起来，赵国瑞就过来了，他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韩大龙。看着他谩骂，看他出拳。直到大师傅拎出了菜刀，赵国瑞才走了过来。韩大龙情绪还很激昂。

　　赵国瑞平静地说，大龙，你跟我过来。

　　韩大龙说，啥事儿？

　　赵国瑞说，过来我跟你说。

　　韩大龙说，我还没吃饭呢。

　　赵国瑞说，我看你不饿。

　　韩大龙跟了赵国瑞走。大家谁都不明白赵国瑞要干啥，眼看着他俩走出了营区，走向了一座沙包背后。

　　赵国瑞回头看，看营房看不到了，站下来。说，大伙看不见了吧？

　　韩大龙说，干啥？

　　赵国瑞说，来，动手。你拳头不是很硬吗？我试试。动手吧，朝我鼻梁上打。

　　韩大龙说，国瑞，你要干啥，是他，那老王八蛋，我……

　　赵国瑞说，你不动手，那我就动手了。

　　赵国瑞照着韩大龙鼻梁，上去一拳，鼻血出来了。韩大龙刚顾了鼻子，赵国瑞又一脚上来。韩大龙簌簌地后退，老远躺倒在沙地上。

　　韩大龙说，你当领导还动手打人呀！

　　赵国瑞说，你喊，把人都喊来，不怕丢人是吧？我好话说了，你听不进去，吃硬不吃软，我就给你点硬的。

　　韩大龙不敢喊了。赵国瑞又是几拳，几脚，把韩大龙打得窝在了地上。

　　赵国瑞说，好啦，吃饭去吧。

　　赵国瑞走了。韩大龙唉呀唉呀地打滚。

　　赵国瑞回来，大家继续吃饭。吃完了，还不见韩大龙回来。赵国瑞打发两个年轻人去沙包后面看看，一会儿之后，两人搀扶着韩大龙过来了。

　　赵国瑞对韩大龙采取了这样的举动，心里其实也不是味道。在井场上干活儿时，他走到韩大龙旁边，表面不经意地问，还疼吧？

　　韩大龙说，你狗日的手真重。

　　赵国瑞说，那好吧，下次我再打你时，手轻一点。

　　韩大龙说，还打呀？有这一回就行啦，我记住啦。你他妈。

　　赵国瑞说，嗯？

　　韩大龙说，我他妈不是东西！

　　果真，从那以后韩大龙就变乖了。新井位开钻准备工作一切停当，赵国瑞一声令下：开钻！韩大龙一声好，兔子样的窜上平台。

　　机声隆隆，响彻亘古大漠。

　　要轮休了，赵国瑞惦记着齐雯晖，惦记孩子，可是又放不下井场。韩大龙一班要回基地。赵国瑞托付他去家里多看看，帮助照顾照顾齐雯晖和孩子。他感慨地说，现在才真正理解楚队长了，他为啥一进沙漠，就像栓到了井架上，直到井打完才会去。是人离开了，心里不踏实呀！

　　赵国瑞决定暂时不回基地去，却接到了严浩要他立刻回来的电报。电报没说有什么事儿，赵国瑞心里不安，也猜不透严浩是什么意思。赵国瑞赶回了基地，却没见到严浩，被办公室告知到北京开会去了。赵国瑞回到家，齐雯晖告诉他，严浩要离开塔里木，到西部石油天然气管理局任局长了。

　　赵国瑞心里为严浩祝福，可嘴上说，他升了官，打电报叫我回来干啥？

　　齐雯晖说，前几天，我又住院了，小梅情况也不好。严浩到医院来看我，说一定要把你叫回来。

　　齐雯晖身体确实很虚弱，孩子体质也不好。赵国瑞说，雯晖，不能这么硬撑着了。把小梅送骆驼驿去。

　　齐雯晖倔强，说，不。

　　赵国瑞说，这样下去，你身体垮了，我怎么能全身心地在沙漠里投入工作！孩子从小得不到好的照顾，将来没有好身体，咱们能对得起谁？！

　　就这样，齐雯晖才终于同意，把孩子送到骆驼驿去。

　　骆驼驿的地名，改成了乐土驿。儿子带着媳妇抱着孙女回来了，赵林高兴的眉开眼笑手舞足蹈。老鲁头儿也带着山狗，来看望赵国瑞。他看着抱在赵妈怀里的孩子，心里既欢喜又难过。他问孩子叫啥。

　　赵林说，小梅。

　　老鲁头儿说，咋跟我家闺女一样的。

　　赵林说，你女儿叫梅子，我孙女是小梅，咋一样？

　　山狗冒出一句，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