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脉- 第57部分

　　吕凯做了保证。

　　几天来，经历的一热一冷，叫赵国瑞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按照他的想象，罗布泊工程到手了，赵齐梁也正大学毕业，正是该施展学识和才能的时机了，他带着他去，在那广袤的无人区里，全质全优地把工程拿下来，能告慰梁栋！让赵齐梁也经历艰苦的磨难，成人成才。

　　他跟韩大龙说起这些话，说，还有个想法，梁栋的遗体一直没能找到，所以，直到现在，他不敢用“牺牲”这个词，用的是“失踪”。这次深入罗布泊施工，要设法找到他！

　　在那家公司辞职后，赵齐梁又做了几家公司，依然不如意地辞职了。现在他深深陷入茫然之中。他不明白，想在社会上走出自己的路，独立成就一番事业，为什么如此艰难呢？

　　前往罗布泊施工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就绪，就要出发了。但是这天，赵国瑞和韩大龙、刘小明等正在细化施工方案。办公室呼隆隆涌进来一帮女工，响起一片吵嚷声。陆芸和一个叫萧宇杨的姑娘情绪格外激烈。她们也要求上西气东输工程。

　　萧宇杨说，赵总，施工人员的大名单上，为什么没有一个女的？

　　赵国瑞说，罗布泊，你们以为是好玩的地方啊，那是千里无人区！

　　陆芸说，既然到国外我们都能去，为啥国内的工程倒不能干了！

　　韩大龙指责老婆，说，你跟着瞎搅和什么！

　　陆芸说，怎么叫瞎搅和。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

　　当然是一片对对对的响应声了。

　　这个状况，赵国瑞事先倒没有料想到，他只是想的，罗布泊施工条件恶劣，男工上去就行了，没想到女的不依不饶。

　　赵国瑞说，你们的积极性我能理解，先出去吧，我们正好在开会，研究研究。

　　萧宇杨说，你们领导研究，我们就在门外头等着。反正一个原则，工程你们男的能上，我们就能上。

　　吕凯正拿了资料进来，就听着萧宇杨的话不对头。说，赵总不是答复了吗，要研究的。你这完全是威胁的口吻！

　　萧宇杨瞪着吕凯看，说，哎呀，这是谁呀！人不大，口气不小！

　　一下子把吕凯弄了个大红脸。

　　陆芸说，不认识呀？才回来的大学生，吕凯。

　　萧宇杨说，大学生呀，怪不得口气那么大呢！

　　刘小明说，萧宇杨，你嘴这么不饶人，当心嫁不出去！

　　萧宇杨说，那好哇，我就不嫁！

　　在要不要女工上工程的问题上，赵国瑞和韩大龙等人的意见发生了分歧。赵国瑞主张不让女工上，说罗布泊没有水，拉水要到几百公里外。女人要洗洗擦擦的，不够麻烦的。

　　韩大龙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在井队上就专门要几个女的，越漂亮越好，男工们不但干活有劲，宿舍里也干净整洁。

　　刘小明提到，焊工是个精细活儿，有些女的，技术上一点都不比男的差，所以不让她们去，心里肯定不服气。

　　赵国瑞拍板说，那就对焊工进行技术考核，决定取舍，技术不行，再别怪我不留情面。大家也都表示同意。赵国瑞让吕凯出去，把这个决定传达给外面的女工。

　　这天，吕凯在电焊工考核现场做主持，赵国瑞来了。参加考核的男女工都有，大家都穿戴着焊工服，护着头罩，看不出男女和谁是谁来。一轮一轮地完了，摘下头罩来，令赵国瑞没想到的是，获得第一名的，竟然就是漂亮的萧宇杨！

　　赵国瑞真不好再说什么了。经过女工们的强烈要求，成立了西气东输工程女子焊工班。萧宇杨担任班长。

　　吕凯伸手向萧宇杨表示祝贺，萧宇杨向她做个鬼脸，拎着护罩和焊枪走了。

　　这件事儿，就使得吕凯注意到了萧宇杨。

　　做为物资供应科科长的齐雯晖，在忙着为管道开工筹备设备和钢材等。她出差回来，向赵国瑞汇报说，国内一家钢铁公司已经生产出了X70型钢材，钢管制造厂也制造出了1016口径的钢管。

　　这都是过去中国不能生产的！

　　赵国瑞感叹说，西气东输工程，也带动了中国钢铁工业的发展。什么困难，都能被中国人踩在脚下。

　　齐雯晖提到，在物资和设备采购中遇到的一件事儿。一个叫柳涛的老板来找她，提出给她10万元钱，希望能采购他的设备。

　　赵国瑞马上就问，你怎么处理的？

　　齐雯晖说，我告诉他，所有设备器材都必须要通过招标。

　　赵国瑞说，没劲！这种人你解释什么？下次见他，再不搭理！

　　说不搭理，那柳涛可不是一般人物，人家就打听出了，这位齐科长的丈夫，就是管道公司的总经理。她的儿子赵齐梁，竟然就和自己的女儿柳水同学！

　　柳涛觉着大有文章可做！

　　监理人员准备上工地了。这天，柳水很得意地把中国制造出西气东输工程所需的钢型和钢管的消息告诉麦克斯。麦克斯惊叹了，说，现代中国人，总是在创造意想不到的奇迹！

　　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对柳水这个美貌、聪明而又有强烈民族自尊心的姑娘产生了好感，称她为“东方的柳”。柳水一笑置之。

　　这天，令柳水很意外的是，已经和母亲离异多年，在自己的印象中形象都模糊了的的父亲，来北京找她了！

　　柳涛的忏悔和亲热，都没软化了柳水对他的冷漠和敌意。她冷冷地说，这里是办公室，我是在工作时间。

　　柳涛说，那我就下去等着你。

　　下班，柳水有意无意地在办公室磨了很长时间，出楼门，看到父亲还站在楼门外！

　　她心里升起了一股隐隐的内疚。

　　两人坐在酒店里。柳涛拿出一只新款手机来。说女儿大了，工作了，只当成父亲送给女儿的礼物。

　　柳水默默收下了。

　　吃着饭，柳涛关心地谈起女儿的“个人问题”，就提到了了赵齐梁。柳水的怀疑果然变成了真实。她说，你是不会来看我的，我刚才还居然相信了你。

　　她把手机推到父亲面前，站起身。

　　柳涛忙起身过来，阻挡住女儿。说，小水，你真误会爸爸了，跟你妈妈离婚，不全是爸爸的错。爸爸对你的爱，是真心真情的。

　　柳水说，好啦，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晚饭，我该走了。

　　柳涛说，不急，我开车送你。

　　柳水说，不用，我有收入了，可以打的。

　　柳涛急了，说，小水，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坐下来，听爸爸说一说呢！

　　柳水说，同学给我起了个外号，你知道叫什么吗？

　　柳涛说，你同学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随意起外号呢！

　　柳水说，零下39度。

　　柳涛说，零下39度？为啥？为啥给你起这么个外号？

　　柳水说，是呀，因为我对男人太冷了。我厌恶，我憎恶世上所有的男人！

　　柳涛说，我知道，是爸爸，从小伤害了你。

　　柳水说，可怜而可悲的是妈妈，到现在，从心里，还把你割舍不下！

　　柳水要走，柳涛却挡住她的去路。

　　柳涛说，女儿，爸爸求你了！

　　柳水说，你来找我，哪是因为亲情；你关心我的个人问题，不就是企图通过赵齐梁，以及他的父母亲，达到生意的目的吗？我告诉你，断了这念头。我不爱赵齐梁，我也不会爱任何男人的！

　　柳水说完，愤然地甩脱柳涛，就走了。

　　赵齐梁情绪苦闷地来找柳水，足一个多月，没有见她了。正迎面看到柳水正和麦克斯说说笑笑地出了大楼。麦克斯对柳水的热切态度，引起赵齐梁的妒忌和不快。

　　柳水让麦克斯先到车里去，她告诉赵齐梁，以后不要来找自己了，她就要上西气东输工地现场了。

　　赵齐梁问，监理哪个标段？

　　柳水说，罗布泊。

　　赵齐梁说，罗布泊？你也要上罗布泊？！　。　想看书来

第三十一章　　黄河的水哗啦啦地流
柳水居然也要上罗布泊！这让赵齐梁真意外，全世界人民怎么啦？怎么都跟罗布泊较上劲了！

　　赵齐梁问，柳水，你为什么要去罗布泊？哪儿是不是特好玩。

　　柳水说，是我自己的选择，因为那里荒凉，没有人烟，我想远离开人群，远离嘈杂。那样的地方最合适不过了。

　　分手的时候，柳水说，你父亲给我打电话了。

　　赵齐梁说，他说什么？说再不认我这个儿子了，是吧？

　　柳水说，赵齐梁，不要和刻意父亲把关系搞得那么僵。

　　赵齐梁说，我刻意？

　　柳水说，我跟你爸爸没见过面，但是电话里我能感觉到，他真的很爱你，而且，他，跟我的父亲不一样。我可以断定，他既是个好男人，也一定是个称职的好父亲。

　　赵齐梁听不进她这番话，问，你这是临别赠言吗？

　　柳水说，还有一句，请你想好，学的是石油工程专业，你就这点生存资源，放弃了，又能去干什么？

　　柳水的这话，赵齐梁更听不进去。说，我坚信能够走出自己的路来！

　　柳水说，别强撑面子了！

　　说完就拜拜，上车，和麦克斯走了。

　　赵齐梁大声地说，柳水，你就看着吧！

　　赵齐梁在柳水面前强撑面子，其实内心更彷徨，继续在北京找工作已经失去了信心，回管道公司上西气东输工程，又不甘心。柳涛就找到了他，把他请到酒店里吃饭。几句言谈下来，赵齐梁就明白，那天柳水在办公楼前，为什么要赞扬他父亲赵国瑞了。

　　柳涛说，我知道你爱我的女儿。我请你在长虹管道公司西气东输工程设备的采购上，给你爸爸妈妈递个话。

　　赵齐梁拒绝了，说，我爱的是你女儿，跟你，跟其它事儿，没有任何关系。

　　柳涛说，作为柳水的父亲，我可以帮助你。知女莫如父。

　　赵齐梁说，我现在才理解，为什么柳水有那么个外号了，因为有你这个父亲。有你这样的父亲，我到真得冷静考虑一下，要不要再追柳水了。

　　心怀失落的赵齐梁离开北京，他跟秦舒云打电话说，要出去走一走。向何处去，目的在哪里，自己也不知道。

　　柳涛真是个不屈不挠，富于心计的生意人。他又找到吕凯。吕凯觉着，这是个亲近柳水的好机会，他向柳涛引见了陆芸，就真的得到了一些订单。

　　柳涛要送钱给吕凯，倒是被他拒绝了。

　　赵齐梁茫然地坐在火车上，火车停在一个小站，赵齐梁茫然他下车，然后，茫然地走出火车站。在一个街边小摊坐下来，向嘴里扒拉小吃，然后上了辆中巴。中巴在山道上行驶。

　　齐彤带人翻山越岭艰辛地工作，重新勘测修订管道施工路线。他说，就是一步一步地丈量，把这段黄河从北到南一米一米勘测遍，也要找到一条最合理的管道施工路线！齐彤和勘测人员，沿着黄河边走。齐彤站下了，面对滔滔黄水，伫立着。

　　有勘测队员说，齐总，走哇。

　　齐彤说，看看这黄河，它时而平静，时而奔腾。为啥，因为，它怀着心事儿呢！

　　有人问，你说，黄河怀着心事儿？

　　又有人问，啥心事儿呀？

　　齐彤说，是呀，啥心事儿，我经常琢磨，你们也好好琢磨琢磨。

　　一行人都面对着黄河，驻足。

　　这天，赵齐梁也来到黄河边，他看着滔滔的奔流，心意烦乱。他坐在土岸边，从旅行包里取出黑管来，呜呜地吹。

　　在黄河渡口，等待着乘渡船，齐彤意外地看见了走过来的赵齐梁！赵齐梁也看到了齐彤。

　　爷孙俩都大感惊喜！

　　齐彤说，梁子！

　　赵齐梁说，姥爷！

　　齐彤看着赵齐梁一副落魄的样子，笑了。说，北京呆的不如意，要云游四方，是吧？

　　梁子最敬佩的是姥爷，他好像能洞穿一切。赵齐梁承认地点头了。说，嗯。

　　齐彤说，好哇，走走也好。天高地阔，任你畅游。可是，不能白走，瞎走。你悟出来些啥没有。

　　赵齐梁说，什么也没有，反而更迷茫了。

　　齐彤说，年轻人哪，迷茫迷茫不是坏事儿。抗战胜利那年，我也就是你这么大，在大洋彼岸，到底是回到自己的祖国，还是继续留在美国，心里就很彷徨。经常一个人到海边，问大海。我说，大海，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

　　赵齐梁说，姥爷，大海怎么说的？

　　齐彤说，大海说，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

　　赵齐梁笑了，说，后来呢？

　　齐彤说，后来内战爆发了，再后来新中国成立了，我就回来了。

　　就这样，两人说这话，渡船就到了对岸。

　　齐彤说，你要是很彷徨，不知自己何去何从，就问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