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行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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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行云版)-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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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热的水气中,那张美丽的脸。 
      行云…… 
      裂肤的寒劲无声的涌至,飞天反手还了一剑,身形向一边飘退。 
      星华为什么要为难我? 
      星华和那个女子拉扯着,余人又向前涌过来。 
      已经腾空的身子,却突然硬生生的刹住,脚上一紧,失了平衡,向下仆跌。 
      飞天低头看到脚踝上一条细的银鞭,双盈剑撩上去,那鞭却灵动宛如毒蛇,一下子缩了回去。 
      阻了这么一下,飞天又落回人丛中。 
      所有人手中的兵器团团的围着,飞天身周不过方寸之地,密密的锋刃利芒。他却像不知道害怕,清冷迷茫的眼光,与满身的血腥,成了一个强烈的反差。 
      银鞭在空中矫如游龙,飞天沿着那银光看过去。 
      人丛分开的地方,辉月站在那里,他缓缓走了过来,踏着满地的鲜血,不疾不徐。 
      “飞天。”辉月轻声说:“把行云放下吧,他已经死了。” 
      飞天摇摇头,看着陌生的眼前的所有。那模样像个迷途的孩子,仓皇无助。 
      “你抱着他也没有用,他已经死了,活不来了。”辉月的手扬了起来,玉白晶莹的,在空中划了道圆弧。 
      飞天手中一轻,惊骇欲绝的低头,发现行云被乌发卷包的身体,那垂仰着头颅的身体,竟然化做了一团闪亮的烟幕,万点飞尘,一下子消没在空中。 
      “不!!行云不要——”飞天嘶喊起来,眼眶剧痛得流下血:“不要,行云——” 
      飞天张开双臂用尽全力的拥抱,可是扑了一个空,那件沾满了血的衣裳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肩上,里面空空如也。 
      “啊 啊 
      啊——行云——”飞天紧紧抓着那件衣裳把脸凑上去,拼命想找回一点他的气息,他的尘埃,他的痕迹。可是那衣裳单薄的,垂死的,无声的依在脸上,冰冷血腥的衣裳。 

      “啊 啊 ——”凄厉地,像是垂死野兽的叫声:“行云——行云!把行云还我——”双盈剑破空劈了去,飞天砍向站在那里的辉月:“把行云还我!把行云还我——” 

      手腕一紧,辉月手中那长的银鞭紧紧绞住了飞天的手腕,挣不脱,撕不断。 
      “他是羽族,死后化灰。”辉月冷冷的声音:“他已经死了。” 
      飞天听而不闻,用尽全力和那银鞭纠缠,双盈剑在挣扎中掉落在地。飞天低头狠狠咬了上去,血肉迸裂,热红四溢,他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痛。
      那银色的鞭像蛇一样越绞越紧,勒进肉中,深得触到骨头。 
      飞天满嘴的血,可是咬不断这银色的捆绑。 
      行云的衣裳还在怀里,可是行云没了,找不到行云。 
      飞天仰起头,像重伤垂死的兽一样嗥叫着。被人按住手脚压在地上,狂乱的挣扎,垂死的抵抗,撕心裂肺的痛,长长的凄厉的叫声,划破漆黑的夜。 
      “行云——” 
      石牢里黑得很。 
      飞天从不知道辉月殿里还有这样的石牢,从前只看到这里光明的那一面。 
      墙上不知道是嵌了什么东西,冷冷的寒光照亮幽幽的一小块地方。 
      飞天坐在那光团的下面,仰头看着那点光。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飞天的手脚都因为寒冷麻痹了,刺刺的痛。 
      “殿下?” 
      一只手摸在飞天的脸上,声音细弱:“殿下?” 
      飞天慢慢低下头,看到一脸惶急的汉青。他清秀的脸上全是震惊恐惧的表情。
      汉青看着飞天的头发,半张着口说不出话,泪一下子流出来。 
      “吓到你了么?”飞天转了一下头。他早就看到了。 
      看着头发一寸一寸,由黑转灰,由灰变成苍白。像是顔色褪尽的月季花,那种将死黯淡的白色。 
      “殿下……”汉青拉着飞天的袖子,哀哀啜泣:“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又要回来。你杀了七神之一的菩罗,天帝陛下已经动身赶到天城来了……殿下……” 
      “别哭,汉青。”飞天的手没法儿动,被牢牢钉在墙上:“别哭。我要去见行云了,你也不要哭。” 
      汉青泪如雨下,打湿了飞天变白的头发。 
      “不要哭,汉青。”不要哭泣,其实死亡没有什么可怕,最可怕的已经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再能更可怕呢? 
      人死后有没有灵识?有没有魂魄?既然有天人,有妖,有魔,那么,鬼魂应该也有的吧。行云现在会不会在什么地方看着他,等着他一起走? 
      “殿下……”汉青咬住唇不再哭泣,可是眼泪还是不停的滚落。他翻开飞天的衣服,给那些深浅不一的伤口上药。 
      “你还是快点回去吧,以后要是有事找平舟帮你。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 
      “舟总管在落阳武馆,我见过他。”汉青抽噎着,气有些促。 
      飞天轻声跟他说:“你回去吧。让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对你没有好处。” 
      汉青用手背抹泪:“辉月殿下知道我进来,他说你受了伤。” 
      是么?其实飞天的伤不重,最深的一处大概就是手腕,可以看得到白森森的骨头。 
      辉月的功力真的深不可测。 
      汉青擦掉那里的血污,看到狰狞外翻的皮肉,红红白白的,眼泪滴在飞天的伤口上,灼得有些疼。 
      “疼吗?”他小声问。 
      “也不疼。”飞天轻声回答他。 
      真的没觉得怎么疼。辉月也算手下留情,要是他不拦阻,可能那些围上来的人会当场杀死他吧? 
      并不需要他来这样维护,也毫不感激他。
      他不是一直在保护行云吗?为什么今天行云来找他……却…… 
      不知道行云走了多远,他还能不能追得上。行云有的时候喜欢捉弄人,也许会故意躲起来不让他找到。 
      汉青哭了一阵,替飞天收拾了伤口,慢慢的走了。 
      平舟和汉青,应该不会被牵累。这就行了。没什么可挂心的了。 
      飞天看着头上微弱寒冷的光,等着时间过去,等着死亡来临。 
      飞天身体越来越冷,连手足的那种麻痛都渐渐消失了。他看着头上那一点光,很奇怪为什么那光看起来越来越遥远。 
      “飞天。” 
      呆滞地看着头顶唯一的光源,似乎也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名字。 
      “飞天。” 
      有人捏着他的下巴,飞天被动的看到一张秀丽的脸庞。 
      “飞天。” 
      他目光停在飞天的头发上。 
      很难看么?行云如果见了……会不会嫌弃?会讨厌这样子丑陋的他吗? 
      “奔雷已经到了。”辉月站起身来,声音清冷自持:“他会亲自审问你。” 
      飞天想点点头,不过脖颈已经僵硬,于是只好眨一眨眼。 
      “你想给他殉情?”辉月冷冷的声音里带着嘲弄,“你以为以他的身手,菩罗一个伤得了他吗?他的仇,你就扔下了?” 
      飞天心头一震。 
      辉月站在朦胧的昏暗里,看不清他的脸,飞天挣扎出声:“还有谁?” 
      辉月冷冷的笑了一声:“等你从奔雷那里活着出来,再问我这个问题。” 
      他走得决绝,再也没说一个字。 
      飞天又一次见到了奔雷。想到上次与他的相见,真是恍如隔世。 
      奔雷并没有穿着那样金彩辉煌的礼服,甚至没有像辉月说的那样把飞天带去审问。 
      他来的时候,飞天还是被牢牢锢在墙上,头无力的垂着。 
      奔雷摸着他的头发,把他抱住。 
      “我会死吗?” 
      “不会。”奔雷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是你的奔雷哥哥……虽然……可是我永远是你的哥哥。” 
      飞天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痛……痛。说明他是活着的。 
      “你要怎么和其他人说?” 
      奔雷把飞天的头发握在手里,语气温柔但是目光坚定:“我要你活着,你就不要管其他的了。” 
      是么?有这么容易吗? 
      奔雷抱着飞天离开石牢,一路上许多的人跪伏着,头抵在地上。 
      在回廊处,星华迎面拦着,急切地说:“破军在集结人手,怕是一定要发落飞天,你们现在不要出去。” 
      手脚渐渐回复知觉,飞天看着星华憔悴了许多的脸,觉得他意外的陌生。 
      “我的剑呢?”飞天挣扎下地,又问了一次:“我的剑呢?” 
      星华扶了他一把,把背上的剑解下来递过来。 
      “你尽量能走多远走多远。”星华眼睛红红的:“再也别回上界来了。” 
      飞天冲他笑笑。算是杀了他小舅子,他还在这里讲义气。 
      可是,行云的仇人还没有杀完呢。他不会走。 
      奔雷伸出手来想拉住他,飞天反过剑锋来,在他袖子上割了长长一道口子。 
      “飞天?”
      “陛下,你刚硬正直,因私废公的事,不该你来做。”飞天看着在明亮处立着的奔雷,何必多拖一个人下水,“我是伤了你逃脱的,你现在可以去调集人马来捉拿我。” 

      飞天居然笑了笑:“不过,调的慢一点好了,我还想去会会七神的老大呢。” 
      “星华,昨天,究竟有多少人伤了行云?” 
      星华看着这样陌生的飞天,张口结舌。他肆无忌惮,像是绝望的火焰在周身燃烧。 
      飞天战栗了一下,觉得手中握的剑柄一时冷一时热。不是错觉,是真的忽冷忽热。 
      双盈剑也难过么?这把像是已经和主人心灵相通的剑,也在为行云哭泣么? 
      不要哭……要去报仇。 
      为什么行云会遭遇不幸,是什么人杀害他,要靠自己去弄个清楚明白。行云那么骄傲,如果躲在奔雷的身后苟活,会被他看不起的吧。 
      “你如果告诉我,那我可以避免错杀无辜。”飞天稳稳站着,双盈剑握在手中。 
      不是星华的错觉,有汹涌的怒焰从剑身上烧到飞天的身上。似乎双盈剑在赞同着他的话。 
      去报仇。让伤害了行云的人,付出代价! 
      “如果你不说的话,那么昨天所有在辉月殿的人,我都不会放过……”飞天慢慢的抬起剑来,凌乱的白发缠在臂上,剑上,身上。 
      “包括你和辉月在内。” 
      “辉月是我叫出去的……”星华揉揉鼻子,眼睛通红:“跟他商议几天后的比武。听到这边惊变才急急忙忙赶回来。我只知道破军是今天才来的,其他六个人,昨天都到了辉月殿。” 

      “六个么?”飞天弹弹剑刃,勾起嘴角要笑不笑:“原来是六个。” 
      行云,他们是怎么伤害你的?是怎么伤害了你?让他们全都还出来,好吗? 

      17。
      “多少看在兄弟一场的分上,给我留会儿时间。”飞天握紧剑:“完事以后,随便你们要怎么样都可以。” 
      侧耳听一听,飞天微笑。星华看着他那个一切都不在乎的笑容,张口结舌,背上全是冷汗。 
      来了,省了他去找的功夫,他们已经来了。 
      在辉月殿里这样气势汹汹,打着除恶的旗帜,真是师出有名。 
      飞天转身离开的时候,看到辉月远远的站着,汉青随在他的身后,掩着口不停流泪。 
      哭泣真是软弱,从昨夜到现在飞天都不想哭泣。也许是一切来得太突然,来不及体味悲伤,也许是觉得死亡并不能分隔他们,所以哭泣是极无必要的一件事。 
      对不住了汉青,以前答应你的事,看样子是没法儿做到。 
      大风吹得头发乱舞,飞天握紧了手中的剑。 
      也许行云就在冥冥中看着,看着他用他亲手教的剑法,替他杀死那些人。 
      你在看着我吗?行云,请看着吧。 
      飞天觉得炽热的力量,从身上流到握的剑上又流返回来,像是剑成了身体延伸出来的一部份。 
      伤处都不觉得痛,身体力量充盈。 
      是谁的力量?是他的、还是剑的、还是什么别的来处?那不重要…… 
      飞天站在石阶的顶上,潮水样的人向他涌来。 
      当先一个冲到面前的人,看到他的时候居然呆愣了一下,长枪的攻势缓了一缓。 
      他的目光落在飞天的头发上,半张着口,可能想表示一下讶异的心情。 
      不过他这个震惊的表示到这里就已经中止。双盈剑刺穿了他的胸膛,长长的剖下来,几乎把他整个人劈成了两半。
       
      真可笑,居然为了这种理由就送了小命。 
      剑贯穿血肉,刺到骨髓上的感觉,如此鲜明,像是手指在那令人作呕的脏肮身体里摩擦过一样。剑好像成了他手臂的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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