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歌 王抗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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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歌 王抗抗-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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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没有声音,她几乎以为他真的睡着了,秦观说,“秦家最近买了一块地,你也是知道的,一时真的抽不出来那么多。再说陈家这次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管呀。皇上已经开过口,谁还敢管,那就是跟朝廷作对。我能保住你已是万幸。”

    “是这样啊,那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冷漠的婚姻:鸾歌(六十七)

倒不是真的要他帮忙,陈默这样的试探,只是为了看看这个男人是否对她还留有几分夫妻情分,一试之下倒还不如不问。

    秦观翻过身看着她笑,神情有几分温和,“陈家对你而言很重要,那么秦家对我来说也是这样。怪只能怪陈家风头太盛,还有就是你那个二哥,看上了丞相幼子提亲的李家小姐,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陈默和他各盖着一床薄被,她拉着被角,搁在外面的白皙的指头捏得紧,“是吗,最近我都没有见到二哥,不是说跟着皇上去西郊。他怎么会招惹上丞相幼子的?”

    也许是错觉,秦观好象靠近她一些,“你近日身体不好,我不想你操心,所以没有跟你说。”他伸手抚上她的额头,“你二哥聪明太过,迟早要给陈家惹大祸。”

    “他只是随性些,我跟着他长大,如果他真的什么事都做不好,怎么能照顾好我。”陈默不喜欢他说起二哥的那种口吻。

    她偏过身折过手枕着头,“我知道你为难,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秦观看看她的侧面,“有时间的话,跟你二哥还有陈贵嫔好好谈一下。事情呢我也会帮你四处走动打点一下。”

    她应了声,闭着眼没有再回话。

    第二天进宫见陈如,应该是风光无限的陈如眼圈微红,她正帮小皇子穿衣,平时陪侍在身边的宫人陈默也没有看见。

    “怎么了?”陈默看看地上的花瓶,还有屋里其他的摆设横七竖八,屋里的气氛如此凝重,她问,“皇上来过这里,或者是谁来找你的麻烦。”

    陈如摇摇头,绾发鬓的簪子松落一些,她反手整理发鬓,“坐吧,这里没有别的人在,有什么话就说。”那描画好的眉线虽然动人,可是那个欣赏的人已经却不在了,五年又四个月的宠爱,也许就要到此终止。

    即使是这样说,陈默看到她别过头的时候,眼里还是溢满了的泪水。

    “阿姐你不要担心,这只是件小事,不只是我们会遇到而已,事情总会得到解决的。”陈默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不管皇上现在是什么态度,你自己不要失去信心就好。我们陈家的辉煌还在明天呢。”

    陈如抬起头来看着陈默笑,就好象以前那样的眼神,是有些崇拜和怜爱的眸光,“我们家的阿默注定会飞得很高吧。在家里的兄弟姐妹当中,你是最心疼人的,也是我最心疼的。我也了解你的愿望是什么,自从进宫以来我好象有点淡忘,但是现在却非常清楚。”

    陈默的手被她紧紧抓着,好象要由此汲取一些力量,能够让她颤抖着声音继续说下去,只是她没有修剪的指甲表面参差不平抓得陈默白皙的手背破了皮。




冷漠的婚姻:鸾歌(六十八)

陈如终于流着眼泪说,“阿默我好怕。虽然我跟自己说为了你,我不能够失去勇气,但是皇子还这么小,我真的害怕。”

    看到陈如流泪,这样的惶恐不安,陈默一声不吭,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陈如。因为其实她自己也害怕,她怕陈家就此断送在自己的手里,更别说她的皇商梦了。

    哭了一阵才渐渐平静的陈如,起身把皇子抱在怀里来回地走,抚摩着孩子的小脸,流露出一抹慈爱,等皇子睡着了,她笑着说,“阿默,你来抱抱皇子。”

    她接手抱到怀里,柔软粉嫩的孩子,睫毛长长的,知道自己抱的姿势有点笨拙,于是跟陈如笑,“小孩子都像他这样吗?”

    “你小时侯就也是这样的。养一个孩子,虽然很辛苦,但是也觉得很幸福。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我娘,你最近替我回去看看她吧。等你回来我想就已经风平浪静了。”

    陈如走过来把皇子抱着放进摇篮里,回头跟她这样说。

    总觉得陈如的口气不太对,陈默只能说,“那好,你也别害怕,还有我在呢,我想想皇上的意思,并不是真的要把陈家怎样。只要皇上明白陈家对皇家的忠诚,知道我陈默的为人,他会网开一面的。每个大世族在辉煌之前,都会有这样的遭遇。只要我们熬过去就会好的。”

    许久未见的甜笑重新挂到她的脸上,新月一般的眼睛露出点神采,可见陈默的话还是让她看到了一点希望,“那皇上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待我和皇子吧。若能和他白头偕老,阿默,别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陈默反身从梳妆台把那面铜镜拿过来递到她面前,“那好,我就请你做一件事吧。阿姐你别想那么多,你看妆都哭花了,好好打扮一下自己,努力地笑给皇上看。其他的事情你别管,让我来面对就好。”

    她愿意为了陈如的幸福,负担更多的责任,甚至是痛苦。因为她自己已经不能够得到这样的感情,所以特别地希望陈如能代替自己被人宠爱。

    陈如眼泪因为她而止住,收拾了发鬓和妆容以后,陈如送她出门,她在上马车之前看看陈如立在朱红色宫门下的身影,那张流露着温柔笑意的脸,从来都是这样目送着她离开。像很多年前那样,她第一次独身出远门,陈如就是这样送她离开的,那只一直挥别的手,给了陈默很多的勇气。

    应陈如的要求,陈默起程回江都,秦观来送她,她坐在马车里面,想了想还是拉下脸来求了秦观一下,“若你还把我当妻子看待,就答应这件事。我回去之后,我姐姐陈如和皇子就拜托给你了。”

    “我尽量吧。”秦观将一包东西交给她,“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回去之后别急着回来。”

    陈默这才露出一个笑来,“多谢你。”然后带着不安和喜悦,返回归乡的路程,她不知道的是陈如从此再也没能回到江都的老家。




冷漠的婚姻:鸾歌(六十九)

其实事情在她离开京城,更近一点说,是从她走出陈如的寝宫就开始了变故。陈如的害怕一直是真的,后来的释然和笑容,都是强装出来安慰她的,让她能够放下担心远离京城,进而逃出危险。

    陈如一直都想回家省亲,哪怕是见见那位文少爷也好,可是进了宫一切都身不由己,那个晚上,梳洗打扮好,陈如带着出生几月的皇子在寝宫饮鸠身亡。

    觉得胸口有点闷痛,陈默示意下人把药端给她喝,陈老爷已经先回新妾的房里休息,刚把药碗放下,搁在陈默身边的油灯被风一吹,灯芯上的火一下暗了下去,稍等片刻又重新慢慢地燃起来。

    陈默揉揉眼,打起精神处理将金矿交给秦观之后剩下的事情,也不知道陈如在宫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秦观又一直没有消息给她。

    “二小姐还是早点休息吧。”说话的一直跟在她娘亲身边伺候的下人,收拾着药碗,说完话就退了下去。

    她放下笔起身把两扇窗户都关了,今天可能又要熬上一整夜,陈默也的确是睡不着,一躺到床上就会想太多的事情,想得头都发疼,她宁愿不停地忙,才没有时间去想。

    陈夫人了解她的脾气,只在口头上劝她注意身体,最近一段时间陈默都没有怎么睡,吃得也很少,又时常着急,连嘴角都冒出水疱。

    好在事情很快就办得差不多,陈如还是没有消息,今天晚上的风很大,陈默呆坐了一会儿,终于有了点睡意,于是趴在伏案休息,大约不到一个时辰,下人急匆匆的脚步传来,偌大的沉静的宅院都被惊醒。

    “二小姐,京城来人说大小姐在宫里出事了——”下人把门推开,惊醒了刚入睡的陈默。

    她睡意立消,乌黑的眼眸有丝慌乱,负责传消息的是流苏那里的人,穿着披风,立在门口那里跟她说,“先生,事情是这样的。德妃娘娘和皇子在寝宫突然暴毙,流苏姐姐是七、八天前从曹将军口中得知,然后就立刻派奴婢来通知先生。”

    陈默闻言,眼前一黑,脑门涨疼起来,瞬间的空白之后,才听见她自己飘忽的声音,“流苏确定这是真的?”

    “是真的,因为当天我们就看到宫里为德妃娘娘出殡的丧葬车马,从京城的南门长街出去,想来是到皇陵那边去了。”

    对方的口吻不像是假的,陈默扶着案几站起来,纤细的身体摇晃几下,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眨也不眨的,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现在近乎惨白,漆黑的眸子也像没有了焦距,白皙修长的手指拽紧,吐出一句不连贯的话,“快。。。。。。快去把老爷夫人都请来。”

    随后陷入一片黑暗的宅院逐渐挂起了灯笼,今天显得有些惨白的灯笼,从敞开的宅院大门开始,一直延伸到后院。尚不知道出了何事的陈家人,陆续从睡梦中醒来,聚到了这间小小的帐房里面。




冷漠的婚姻:鸾歌(七十)

陈老爷在椅子上坐下,新妾是昨天进门的,正是得宠的时候,半夜三更被叫起来,脸上有丝不悦,陈夫人冯氏看陈默神情不对便问出什么事了。陈默只让家中较亲近的人留下,但还是没有说原因。

    众人这时才看清陈默脸上的凝重,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她定定看着前面,好象等了一阵才认出眼前的人,乌黑的瞳仁染上几许悲戚,她跟自己说要忍住,不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流泪,只会让陈家自乱阵脚,可是想到陈如,还有那天说的话,再想到自己为了前程也答应让陈如进宫,却不能好好地照顾她,愧疚和痛楚让她吐不出来一个字,只有苍白的唇角在微微颤抖。

    “到底出了什么事,跟娘说吧。”陈夫人已经察觉到一些什么,于是也显得焦急起来。

    陈默低下头吸着鼻头,视线一下就模糊不清,她浑身颤抖着说,“京城那边来的消息,阿姐她自尽了,连着刚出生几月的小皇子一起——”

    话一落巨大的愧疚感,逼迫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连眼泪都没有办法流出来,胸口骤然揪紧,她只能努力呼吸,每呼吸一下,都觉得是那样疼,还要拽紧手忍耐着,尽量稳住情绪,用稍微冷静地口吻说,“爹,你快带着娘还有家中的小辈先离开。陈家这一次危险极了,跟以往都不同,朝廷是铁了心。你们走吧,我会在这里抗着。”

    陈老爷像是早已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眼睛里藏着痛楚,众人都惊呆了,他呵斥一声,“没听见小姐说什么吗,快去准备一下,今天连夜就走。”

    他反手只拉住冯氏的手往外走,“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孩子这么认真,我们陈家不能就此散了。只有留阿默一个人在这里,大家才能逃得掉。”

    冯氏说什么也不肯,甩开陈老爷的手,“要走你和他们走,我要留下来陪着阿默。”

    这还是冯氏第一次反抗,以往她都是柔顺温和的。

    “娘,你跟爹走吧,我不会有事。”陈默酸楚交加,咬咬唇角,努力用坚定的口吻安慰她,“爹虽然负了你,但是在危险的时候,爹却只带你一个人走。娘,我会活着见你的。”

    “走。默儿,你自己要保重啊。”陈老爷强忍着泪水,拖着冯氏离开,新妾想要跟上,被他一把推开。冯氏被拽着走,远远的,听见她哭着喊了一声阿默,是身为娘亲的不舍得。

    偌大的宅院,像是刹那间就要崩塌了一样,灯笼在风里飘荡,渐灭渐现,出行的马车不多,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多少,披头散发的女人,还有哭啼的孩子,可是能走掉的只有一部分人,大家好象都知道家中的那位娘娘自尽而亡。即使原因还不知道,却也明白是大祸临头。陈家近百年从来没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陈默的祖先一直逐草而居,后来才来的江南,做些小本的生意,慢慢壮大,更因为扶持着皇室建立大周,陈家就在江南扎稳了脚跟。中间也出了些事情,进而衰落不少,直到陈默持家,干净利落的手腕,让陈家重新焕发出百年氏族的生气,可是,也招来了杀机。




冷漠的婚姻:鸾歌(七十一)

小小的帐房里,面南一面的案几上堆满了帐册,这是陈家将要再次辉煌的象征,陈默站在那里,等着哭喊的声音远去之后才走出房门,抬头看看,十三的月亮不算圆满,但已十分明亮,不知道远在京城的二哥有没有看到。

    整个陈家连下人都走光了。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吧,陈默暗付,取下梁上的一只灯笼,拢紧领口顶着入夜以后的风走在陈家长长的回廊上。

    小时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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