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歌 王抗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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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歌 王抗抗-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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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默叫住他,“秦观,你老实跟我说,陈如的事,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她愿意再给一次机会。

    他没有犹豫说他真的不知道,陈默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秦观不躲不闪,眼神是这样的温和,没有冷意,真诚得让陈默即使怀疑也只能选择相信。

    秦观伸手把她领口系好,又对云铮说让他好好照看少夫人,他走后陈默在案几前坐下,云铮开始一声不吭,后来说,“少夫人还是回床上多睡一会儿吧。”

    她揉揉眼,在案几上趴下,白皙的指头拨弄着秦观送的琉璃弹珠,“我不想睡,云铮,你家少爷真的那么清白吗?我跟你虽然交情不多,但是如果你真把我当少夫人,就请你不要骗我。”

    云铮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清俊的面孔一脸的诚恳,“少爷他的确不知情,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反而我还看到少爷对少夫人的情意。其实你们会有这么多误解,都是那座金矿的缘故,少夫人既然已经交出手了,以后就不妨放下成见,和少爷两个人好好相处不好吗?家和万事兴,少爷也不会看着陈家有难视而不见的。”

    她抿着唇浅笑,“再说好了。”青白的脸色,显得还很虚弱,但是在她身上,越苍白越让觉得如此纤细,让人爱怜。

    有人推开了门,是穿身镶蓝裙的李氏,亲自端了补身子的老参汤,她冲云铮笑笑,“云公子也在。”一边把碗放下,“少夫人趁热喝,这是我自己守在厨房熬好的。”

    陈默凑近闻闻,甜香腻人,但看汤色还算不错,不过她真是喝不下,“辛苦你了,先放着吧我等等再喝。”

    “少夫人是怕汤里有问题。”李氏就着勺子喝一口,嘴角勾起,“你看我都先喝了,这是我向姐姐求和的意思,难道姐姐不肯接受?”

    她头晕得很,李氏看起来如果她不喝,大概还要继续说下去,陈默端来喝了一大半,李氏露出笑脸,这才转身离开。云铮尝了尝汤的味道,跟着说有事要忙,也就出去了。陈默重新趴在案几上拨弄珠子,一脸的平静。




冷漠的婚姻:鸾歌(八十)

李氏随后的几天格外殷勤,端茶递水,就差替陈默掌灯伺候她作画了。只除了每次都要看着陈默喝下汤药,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头,也忘记别人口中陈默的心思细腻,有一双擅长会看人的眼睛。

    当然,如果是陈默不想看的事情,她就可以当作看不见。

    陈默是在大户的深院里长大,知道的事情算不少了,李氏原先是渔家出身,但是父母溺爱,不曾吃过苦头,比自小担负着盼望的陈默要快乐得多,但同时她不了解深宅大院里的女子,有着比她更多的心思和打算,不是她可以蒙骗过去的。

    喝了她送来的东西,陈默随意地套话,问李氏这汤用什么熬的,怎么会要两个时辰,李氏倒不支吾,说有些什么药材一起,陈默点点头,又问是怎么把药材的苦味掩盖住,李氏说那药没有苦味,陈默凑近闻闻,说这股甜香她很熟悉,李氏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别着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觉得你熬的汤还不错。”陈默用勺子在汤碗里搅一下,依旧剩下半碗。

    两个人正说着,站在门口把灯笼挂好的秦观拍拍手走进来,“好拉,李妹你别缠着阿默说那么多,她身体不好需要多休息。”

    李氏说知道了,笑着离开。

    他把汤碗交给下人,伸手摸摸陈默的额头,动作是经常做的熟捻,“还有点烧呢。正好我要出去一趟,顺便带你去大夫那里看看。”

    他给她披上外衫,傍晚起风以后有点凉,陈默能起身走动,但多走一点路就腿软,她逞强走了几步就蹲下去,拉着门口的铁环站不起来,秦观忍不住笑,上前一把横抱起她,“还是我来抱你吧。”

    云铮替他把马车的帘子拉开,陈默坐进去,秦观从后面将她搂在怀里,问她喝了几天药,有没有觉得好些。

    他最近好象很忙,陈默很少在白天看到他,只有晚上的时候,半夜惊醒才发觉他睡在身边,自己也被他搂着。她乏力软软地靠着他,腮边飞上霞色,不是娇羞,是她这一整天都烧着,连眼睛都因此有点水汪汪的,秦观问一句就答一句,难得乖巧的样子。

    平日见她言语尖锐,像只不安分的小鹿,安静下来却如此乖巧温顺,虽然知道不是真的,秦观还是将她抱紧一些,修长的手指点在她温润的唇上,陈默把头埋进他臂弯,秦观就转而把玩她的长发,凑近细闻,果然还是喜欢她身上这种清冽的气息。

    马车跑得不算快,经由灯笼高挂的南门长街出去,到了玉安堂,秦观站在马车下,伸手将她抱起,却在进门的时候遇见了熟人。曹焕看看情形,仅点个头招呼下就走了。




冷漠的婚姻:鸾歌(八十一)

看诊的是个中年大夫,留着稀疏的胡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默觉得他把着自己的手腕,似乎有意捏了一下,搭在腕上的那只手,汗津津的让人觉得不舒服,时间也比别人长。

    秦观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问题,大夫说没有大碍,只是开了张方子,亲自帮忙抓药,秦观拿上药包来抱起她,陈默却闻到熟悉的味道,袭人的甜香,她不会弄错的。

    “这些药会不会有问题啊?”陈默打起精神问话。

    秦观给她把领口系好,摸摸她的额头,一边笑,“会有什么问题吗,这个药你在喝,我也在喝,还会有什么问题呢?”

    她有点疑惑,伸手把药包拿过来,放在鼻下仔细闻,“可是这种香味,真的很熟悉。我在陈如的寝宫里闻到过,你知道是什么吗?”

    “哪有什么味道,大夫都说了你寒凉重,鼻塞厉害,怎么可能闻得到香味。”秦观揉揉她的发顶,眼底都是笑,“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吧,别胡思乱想。”

    陈默依言闭上眼小睡一下,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一身的冷汗,在没有掌灯的房里,只听得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秦观睡在床外,撑起身来,手从她的腋下穿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温柔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怎么了?”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

    陈默一声不吭,手抓紧他的领口,秦观先是拍着,渐渐就变成抚摩,修长的手指顺着纤细的腰线滑进被里,拨开了她穿的褥裤,托住她的臀将她整个人放到自己的大腿上,隔着薄薄一层布料,散发出的炙热顶在她的臀下,秦观细咬着她的耳垂,揉捏着她细腻的肌里,并不过分得亲近,只是亲吻,寻找到她的唇角轻咬,最后一遍又一遍舔着她的眼睛,把微咸的浸出的泪水都吃掉。

    这样带有情欲的安慰,还有唇舌的温热,让陈默还是放松下来,倒在他宽厚的胸口,慢慢闭上眼,不久传出浅浅地呼吸声,秦观看她睡着了这才起身,李氏已经在门口等了大约一个时辰。

    “你端的汤药她都喝了?”秦观把门拉上,走出陈默的院子才向李氏问话。

    李氏点点头,“我亲眼看到她喝的。”她把灯笼放下,拉着秦观的手问,“相公,这样做好吗,她也有资格做一个娘亲啊,你这样的决定,若让她知道了那可怎么办?”

    秦观隐在暗处似乎露出点笑容,有些无奈,有些冷意,“我也没有办法,实在是无奈。要知道这种情形下她生了孩子,秦、陈两家就真的分不开了。我不能做这么冒险的决定。反正以后你看着她喝,大夫那边我知道怎么安排,尽量瞒着她就好。”

    李氏又问,“相公今天到我房里吗?”

    秦观看看陈默的房,然后回头说,“走吧,到你那里睡。”

    进了房李氏便缠上来,秦观拉下床帐将她压下,女人咯咯娇笑,渐渐有他低沉地喘息,床檐的流苏在摆动。

    黑暗里面陈默突然翻了个身,也不知道是真的睡沉了,身上还沾着深夜的露气,微凉的一层,被褥盖得再严实,也还觉得冷。




冷漠的婚姻:鸾歌(八十二)

次日起来,陈默已经能在自己的院子里走一个来回,秦观来的时候却只看到她在房里转悠,没走几步就撑着桌角,两腿直发颤,乌黑的长发垂在身侧,露出白净的脸,此时脸上有几分尴尬。

    秦观把她抱到窗下的长椅上放下,把长发给她拨到耳后,“我要出去几天,云铮会留下替我处理一些事情,我会嘱咐他好好地照顾你。”

    她揉着自己的膝盖,秦观伸手拉起她的裙摆,看见一团乌青,“你呀。”半是无奈的口气,起身在柜子里翻出一瓶药膏,他小心地涂抹上去,“这样逞强只会苦了你自己。”

    陈默白净的脸没有表情,乌黑的眼睛看着某处发呆,唇珠微微嘟着,真的像是在等谁去吻它。固执倔强的脾气,荏弱纤细的身体,对秦观而言,她真的是个迷题,就是不知道这迷题的答案,是不是一个致命的秘密。他觉得自己快要沉溺在这样的天真的诱惑里了。

    “我就要走了,你也不跟我些什么吗?”秦观在她面前蹲下,一边将她的手握紧,另一手将她的脸扳过来面对着自己,“真的一句话都没有,连一句路上小心也没有?”

    她想要把头别开,秦观不让,乌黑的眼里那沉静的情绪多了点生气,有点不甘愿地说,“路上小心。”

    秦观露出一个笑,“我知道,你不要担心我。”虽然灿烂,但难掩内心的失落,果然想从她这里得到安慰是不可能的,他抚摩着她的头发,这头长发是为谁而留呢。

    下午他的商队就要出发,这次是为金矿的事去江都,但秦观没有跟她明说,在不知道她可以承受之前,他不想陈默想起任何关于陈家还有陈如的事。这次离开,他也想了很久,可是陈默的态度一直是这样,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干脆离开一阵子好好冷静一下。

    即使是相敬如宾,至少也该有点笑容吧。

    秦观和陈默一起吃了中饭,没有特地支会李氏,陈默只送他出了自己的院门,然后在门槛那里坐下,他拉着她的手说,“我离开以后家里就交给你和云铮。李妹她知道分寸,你不要为难她。剩下的,就是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人担心。”

    她点点头,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秦观忍不住问,“你会想我吗,像平常的少年夫妻那样,分别以后会想我吗?”

    这句话是轻声问她的,陈默不可置否。

    平常的少年夫妻应该有的新婚燕尔,他从来没有给过,连简单的一句问候,也是现在才有的,他们怎么可能跟别的夫妻那样,连相敬如宾他都做不到,陈默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也会想我吗,真的把我当作你的妻子那样尊重和爱护,让我同你一起共富贵,而不是让我一个人承受苦难。倘若你真的是这样想,你就算不说,我也会把你的安危放在心头。”

    他一愣,然后苦笑,“早就知道你当初在京城的名声,一口好才,连皇上都夸赞你。不想我就不想吧,我真的走了。”

    “秦观,要来的东西始终是要来的,那不属于你。”在他临走前,她给了他一记刺伤的痛,淡淡的一句,乌黑的眼底,藏着类似故意的东西。




冷漠的婚姻:鸾歌(八十三)

其实她比谁都聪明。

    他走出大门,难得笑了,然后这样跟云铮说。不是平常那样只眼尾睨人的笑,确实是因为发觉陈默的聪明,怎么就一直没有看出来呢,她那副淡淡的表情,明明就是恭谨下带着的疏离,时常会让人有种挫败感又非常的兴奋。

    云铮分明是偏袒陈默的,“她只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子。”

    秦观站在马车前点数着运往江都的物品,空下来的时候,敛下笑容,时常在外人面前显得温和的面孔有些阴沉,但眼神发亮,“你错了,我温和,她比我更亲近别人,我沉默,她比我更沉默,她是另一个我。云铮,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急切,我非常想要知道另一个我是什么样的。”

    清秀的年轻管家看清他眼里的情绪,认真而且迫切,他把帐册放在马车里,“想要了解一个人往往不是什么好事。”

    将算盘搁下,秦观也觉得自己似乎说得太多,把话题绕开,“我走了以后你替我好好照顾她,我尽快回来的。”

    其实平常和云铮是无话不谈,他没有防备过云铮,但今天他突然想要保留一些,这种快要涨满的心情,他只想自己一个人知道,要不然就说给那个固执的女人听,都要安全得多。

    他擅长窥视别人的内心,不意味着他愿意让别人听到自己的内心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在是那个别人。

    带着这样的心情,秦观踏上去江都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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