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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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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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暮归显是不服,撇着嘴小声道:“淋不坏人,淋湿了衣裳岂不也捂着难受。”
   
    卢烈洲嗤笑一声,眼中却满是严肃,遥遥望着南方道:“咱们今晚总免不了要湿的。”
   
    许暮归也随着他向南望去,只见一片死寂的黑暗。他面上露出鄙夷之色,冷哼一声道:“天都快亮了,连个屁都没听见,我瞧那李烬之是没胆来了!”
   
   “我顾二哥说的话几时有过错?他料李烬之定会走井天国,姓李的可不就乖乖走井天国?他又说他必定出城迎战,趁隙偷袭,如今已对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早晚应验。”卢烈洲嘴角一勾,棱角分明的面孔便笑起来也只觉冷硬,“李烬之这小子自恃聪明,不耍点花样不安心,却不知翻来倒去也只在顾二哥手心。他来是一定会来,只是多半不会老老实实来,不知又会耍出些什么名堂。”
  
    许暮归微一蹙眉,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犹疑着不曾开口。
  
    卢烈洲斜瞟他一眼,叱道:“有话就说!你如今已是堂堂的副将,怎还是当初做长随时的德性!”
  
    许暮归一挑眉,一挺胸,大声道:“我一日是将军的长随,一世都是将军的长随。我只是不明白,将军既料定他会来,为何不干脆布下埋伏?”
  
    卢烈洲摇头道:“李小子别的本事倒还罢了,偏就是耳目灵敏,在他面前设伏,那是掩耳盗铃。反正只要咱们自己不乱阵脚,稳扎稳打,他便也拿咱们没办法。”
  
    许暮归心头一抽,望着卢烈洲在明暗交映下更显线条分明、刚挺得不带半丝柔婉的面孔,却忽似自那深深浅浅的纹路中看出了沧桑。他心中淡淡地泛起几丝失落,方才真正想问的,并非为何不设伏,而是为何不如以往一般,不论对手出什么花样,只管全力正面突击,硬碰硬地打得敌人无力招架。卢烈洲三字,在显军的后辈将士心中,早已是不败的传奇,是主宰生杀的战神,然而曾几何时,这位纵横驰骋、当者披靡的战神心中,竟也有了“稳扎稳打”的字眼。不久前的那场接战,虽是无足挂齿,然而李烬之那一箭,终究还是结结实实地射中了这位不知战败为何物的将军,那样的铮铮锋芒、凛凛威势,竟仿佛就在这一箭之下消磨了几多光彩。
  
    卢烈洲见他意态消沉,默默不语,心中也起了感触,拍拍他肩头,慨然一笑道:“我知道你想些什么。我卢烈洲纵横疆场二十载,手刃多少不败名将、无敌豪杰,叶无声后再无一人能与我比肩,人生至此,已是不枉!世上既无长生之人,堂堂男儿,便该求死于疆场,终有一日会有人踏着我的尸骨站上我今日的位置,当彼之时,我亦绝无遗憾。”他微微一顿,回头望向神色惘惘的许暮归,目中忽地光芒一盛,陡地抽出腰间佩刀,大喝一声,在他火把前侧斜劈而上。凌厉的刀风激得雨水忽地打了住,许暮归只觉面颊生疼,手中火把陡地亮了一亮,长长的火舌被劲风卷着直向上窜,几乎烧着了他的鬓脚。他一惊之下慌忙后退,耳边听得卢烈洲纵声大笑道:“可如今还未到这一日。你小子也给我打起精神来,姓李的今晚不来便罢,如若不然,我包教他来得回不得!”
  
    话音方落,似是回应一般,营外里许处的岗哨忽响起急促的鸣锣声,一道道愈传愈近,转眼整座营中都是锣声大作。各帐中稀里哗啦响起一片杂而不乱的起身声,几名动作快的副将已掀帘而出,衣甲端整地向主帐奔去。
  
    卢烈洲嘴角一勾,冰冷如锋,望着远远驰来的探马沉声喝道:“好!回去升帐,准备迎客!”
  
    许暮归只觉热血沸腾,大声答应着,随着他匆匆奔回帅帐。
  
    显军早有预备,很快便组织停当,齐齐整整地在营内列阵。营口早已搭好了工事,又粗又长的圆木四分入土,六分外露,顶部削尖,围成双层牢不可破的坚墙。墙后是数道深深的壕沟,既作掩蔽之用,也可阻止敌人骑兵突袭。壕沟之后是几座高高的箭楼,早有箭手半开弓弦,严阵以待。营中一片静默,成千的火把映得雨丝都成了红色,带着难以言说的不祥。

    刀兵之变,天亦泣血。

    显军上下兵士屏住了息、绷紧了弦,耳听得远处闷雷般的蹄声越来越近,可极目望去却始终只见一片黑暗,显然容军为求行踪隐秘,并未点火照明。

    此时已近黎明,天色却仍是一片漆黑,显军兵士已可感觉到脚底的震动,却仍是瞧不见容军踪影。卢烈洲高立箭楼之上,细细听着马蹄,估摸着容军已入射程,正欲喝令放箭,岂知马蹄声却忽地一住,紧跟着便听容军齐声大吼,声势惊人,似是生怕别人不知他们来袭营。卢烈洲微一怔愣,尚未反应过来,只听呼啸破风之声大作,容军的第一轮箭雨已射了过来。这一下虽是先声夺人,可却未收多少实效,容军距离尚远,射来的箭倒有大半落在营外,剩下的小半虽射入营中,可显军兵士早已顶着盾牌伏在壕沟之内,这稀稀落落的箭矢哪里伤得了半个人。

    卢烈洲一时不明所以,也只得先令箭手回射。一轮过后,隐隐听得对面阵中传来马嘶人呼之声,似是起了一阵混乱。紧跟着马蹄声起,竟是向后退去,退不多远却又停下,重又射来一轮箭雨。这一回更是只有寥寥几支射入营内,容军却似浑不在意放了空弦,仍是气势十足地高声吼叫着。

    卢烈洲见状,料定他们是不敢强攻,想诱自己出战,明知距离太远,放箭也伤不了几个,索性也不浪费箭矢,令众人收了弦,稳稳地任由容军高喊着一轮又一轮射过箭来。
众显兵起初还如临大敌,后来见容军只是傻子一般白送来这许多箭矢,也都慢慢放松下来,四处渐渐响起低低的嘲笑声。

    天渐渐亮了,隐在黑暗中的容军渐渐现出轮廓,黑马白甲,李字旗飘扬,正是止戈骑无疑。然而这名震天下的止戈骑此时却犹在不知疲倦而毫无意义地吼叫射箭。显兵之中已是闹哄哄一团,大半人连盾牌都已放下,若非将领压着,只怕早已跃出壕沟看热闹。卢烈洲却是越来越觉不对,此处四面旷野,随着天色渐亮,他一目了然地瞧见周围并无埋伏,而正面的敌军不过寥寥数千,显然并无一战之力,然则这半夜的虚张声势又是为何。

    虚张声势!这四字令卢烈洲陡地心中一动,他狠狠咒骂一声,纵身一跃便自三丈余高的箭楼上跳下,就地一个前翻便稳稳站定,大吼着招过许暮归,喝道:“你快带人往北边查探,可有骑兵痕迹,快去!”

    许暮归被他吼得一震,知道必是事态严重,应了一声转身便走。卢烈洲又急又怒,连声发着指令,吩咐众人都出来列队待战,自己则亲率一队骑兵率先出营试探虚实。

    一出寨门便迎上了漫天的箭雨,好在箭矢或疏或密、或疾或缓、或远或近,不成气候,全无威力可言,卢烈洲率着二百骑手一路挡格,全速疾奔,待冲到容军阵前时,不过损失了寥寥十余人。

    两军尚未接战,卢烈洲便已看出不妥,对面的止戈骑看着自己一行冲到,不仅不上前迎战,竟还有惶恐欲退之象,他们人未杀到,容军阵线已有乱象。

    卢烈洲知道不好,甩下身后众骑当先直冲入敌阵,一路杀去几乎全未遇着阻力,冲到哪里哪里便立时溃散,全无半点战力。此时天已放亮,近战之下便看得一清二楚,这些人的白甲浓一块淡一块,斑驳不堪,显是以白漆临时刷成。卢烈洲至此已确定中计,大怒之下接连劈杀了数人,直惊得这些冒牌止戈骑鬼哭狼嚎。他泄过一阵火,情知不能耽搁,便大喝一声率队回营,身后的容军只差不曾相拥而泣,哪有半分追击的意思。

    回到营中时恰好许暮归也已火烧火燎地回来,老远便急急叫道:“将军,咱们中计了!营寨西北果然有骑兵经过,他们虽以棉布包了马蹄,还是留下些痕迹,确切数量不知,看样子只怕有数千。他们定是奔出云关去了!”

    卢烈洲狠狠啐一口,骂道:“他娘的,好你个李烬之!正面那些都是井天国的废物,在这儿拖了咱们一夜,正主原来早已摸到出云关去了!骑兵都给我上马,咱们追!剩下的也都给我出战,灭了前面那些废物,顺势就攻城!”

    许暮归大声答应着,立刻下去传令安排。卢烈洲等不及骑兵集结,带着那小队人马先一步出寨向北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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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二十四章 一战(中下)
    在那一千奔袭出云关的井天兵走后不久,秋往事便带着飞隼队以棉布裹着马蹄,趁着天亮前两军对峙之时悄悄摸到显军西北面,来回奔驰着,将一千骑留下的痕迹扩大成仿佛有数千骑驰过,随后便原路返回,同大部队一道叫叫嚷嚷折腾了半夜,终于等到卢烈洲怒气冲冲地率队来了又回。众人知道计谋已成了一半,皆是精神一振,摩拳擦掌,只等泄泄这憋了半夜的窝囊劲。李烬之立刻重排阵势,将三千止戈骑分作三部,他同秋往事各领一队分列左右两翼,另有五百人分作五股,与井天兵中勇悍可堪一战者编作五队,分插在中路五千井天兵中。
    
    果然过不多久,显军营中便响起“咚咚”的战鼓,起初缓而有力,一声声皆似要砸入大地中,渐渐地越来越疾,越来越轻,又似一溜烟上了天,便在鼓点快得仿佛连成一线之时,猛听得一记震天动地的狂吼,密集成片的箭矢泼天而至,日头霎时一黯,尖锐的风响刺得耳鼓生疼,仿佛天神降下了灾厄,让人只觉无处可逃。与此同时,黑压压的大军带着震人心魄的吼声压顶而来,惊人的声势更盖过了天上的箭雨,仿佛飓风海啸时的怒潮,倾天覆地,拍岸不回。
    
    无形的气势却有着千钧之重,一众井天兵皆不由自主地梗起脖子拱起背,手中长刀震得“嗡嗡”响,仿佛费尽浑身之力方不至于被压垮在地。中军阵型似是受了什么无名之力的挤压,在不知不觉中向后缩去,若非尚有五百止戈骑在中间镇着,只怕尚未接战便先已溃败了。
    
    左右两翼的止戈骑却是出奇的沉默,便连马匹亦无喷气踢腿的狂躁之态。这沉默似是形成了奇妙的气场,将几千人连作一体,稳定得仿佛不受外力,恰如狂风巨浪下的巍巍岩石,你纵百折不回,我也自岿然不动。
    
    井天兵也在这似乎蕴藏着无限力量的沉默中渐渐安定下来,依着指令紧缩阵型,每一排都将半人多高的折檐盾牌块块紧挨,盖住马头斜支在身前,连作一整条长长的护板。箭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整条护板不堪重负地震荡着,仿佛随时可能散架。人在盾后只觉天崩地裂,不堪的重负令人喘不过气来。死顶着盾牌的肩臂顷刻间便已发麻,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箭矢砸在盾上的铿然鸣响声、越来越近的万军冲锋呐喊之声、以及此起彼伏的惨呼嚎叫、惊嘶悲鸣声。
    
    恍如末日的一刻仿佛无休无止,整个天地间只余下强烈的震荡和轰鸣的巨响。身边时刻有人马惨叫着倒下,却谁也无暇去想是否下一刻便会轮到自己。恐惧到了极处,仿佛超越了生死,身体虽颤抖得无可抑止,心中却平静得犹如死水。有人哭泣、有人狂叫、有人喋喋絮语、有人木然发呆,却偏偏无一人想到退却、想到逃跑。在恐惧之下垮掉的人早在一开始便在慌乱中被万箭穿心,能撑到现在的都本能地知道,一旦松了劲,便真是万劫不复之局。
    
    不知过了多久,箭雨方如来时一般毫无预兆地骤然停止,压力一松之下,大半井天兵未得号令便已不由自主地扔下盾牌,抬眼便见潮水般的显兵已涌到数十丈外,森森白刃晃人眼目,逼人的寒气扑面而来。凛冽的杀气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积压的恐惧陡地爆发出来,遮蔽了最后的理智,不顾一切地寻找着宣泄口。众井天兵忽似不要命般疯狂起来,没头没脑地向前冲去,似是急不可待地想将眼前这恐惧的根源一举击碎。
    
    秋往事一见情势有变,忙探长了脖子留意着右翼李烬之的旗号。沈璨踩着马镫立起身来向前一看,只见井天兵冲得全无章法,咒骂一声,啐道:“狐子养的短命鬼!想死也不挑个吉利日子!让他们原地踞守都做不了,这不坏咱们事儿么!”

    秋往事遥遥见得李烬之处打出原地待命的旗号,也便安下心来,悠悠然道:“没事,李将军那里没动静,咱们也等着便是,想必不碍的。”

   “最好不碍!”沈璨恨恨地望着中路剩下的小半不知该进该退的井天兵,烦躁地空甩着马鞭,“他们若真叫显军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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