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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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贵金迷-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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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一拿就是半晌。眼看着香只剩下小半截。他也不耐烦了,才见采蘩端个木托进来,上面一把茶壶两个杯。



“你投胎去啦!沏个茶那么久?我进这家铺子这会儿工夫,连茶都没喝到一口。是不是等我渴死你才来啊?”尤新接着骂。他打算骂足一柱香,然后一文钱不掏,走人。



采蘩仍淡定,纤手轻抬,热气腾腾的茶入杯,送到尤新手边,“客人,热茶。”



尤新一手拿着纸,一手拿起茶杯,“啊呀——烫!”杯子从手中甩出去,差点砸了采蘩,茶溅得满纸湿,



姬钥拍桌子,气呼呼大喊,“尤新,砸伤我姐姐,你也别干了。不过考验罢了,不是要你大放厥词,故意伤人。”



尤新还委屈,“小公子,这茶真得烫,不信你摸。她故意用刚烧开的水,想烫伤我。”他拎了茶壶拿了另一个杯,快步走到姬钥那儿,倒茶放杯。“您小心点摸,别烫着。”



本来旁观者是不应该干预的,此时却有点出乎意料,因此童老爷童夫人没反对。



姬钥看看采蘩,“姐姐。”



采蘩弯腰将杯子碎片一一捡了包好,拿给旁边的小厮,然后浅笑盈盈回身,“摸吧。我觉着茶水热得恰如其分。这位客人心肠太冷,应该要暖暖才好。”



姬钥五指一抱杯,立刻横眉冷对,“尤新,你不是故意整我姐姐,又是什么?”一饮而尽,“哪里烫?你不是要热——茶吗?我都喝得下去,你倒比我还娇气。”



尤新愣住,连忙对着壶嘴就喝,咕噜一大口,当下傻眼,“可是,刚才分明烫手——”喝到的确是热茶,不至于烫到甩手的地步。



本来童老爷也积极想以身试烫,屁股都抬起来了,结果让外孙抢了先。好吧,老的让小的,他准备让尤新再倒一杯。谁知,尤新对着壶嘴喝。气煞他了,还得装着家主的样子不能掉脸。重新坐回去,鼓着两眼。



童夫人瞥他一眼,没说话。



尤新琢磨这事,又道,“莫非是转心壶?”说完就掀开壶盖往里看。



但他失望了,壶里没有机关。



姬钥连哼几声,“你可真是老实可靠啊。”那是以前他娘亲常夸尤新的话。



尤新脸色惨白,“这……这……这……”额头冒汗。



“钥弟,不必苛责尤大掌事,他不过是考验我的忍耐力罢了。”采蘩那般从容不迫,“放尤大掌事过来吧,我还要跟他算一算赔偿的银子。”



“没错,你自己耍滑泼了纸,该赔。要是还敢多说一句——”小小年纪,目光已十分锐利。



尤新垂头丧气回去,拿出钱袋子灰溜溜掏了银。



桃枝杏枝相视而笑,心里那个痛快。



一刁客。采蘩过。



“第二个谁来?”童老爷急着看精彩的戏。



冯斡刚跨一步,面前就让人堵了个结实。



“都海来考考采蘩姑娘。”嗓子沙哑,面孔方正,双目有神。美髯飘飘,约摸四十上下,看着有股书卷气。



采蘩对这个人有点捉摸不定。心里不太有底。



但看都海进铺子,稳稳重重,开声伙计,有礼得很,“近日可进了新纸?”



他问得有礼,采蘩自然就答得有礼,“昨日新到青藤纸。客人想看看么?”



“有劳。”多客气。



采蘩领他到一桌前,“这批青藤纸极好。横纹帘,纸面细密,吸墨适中,适合书信来往。”



都海不由说道。“小伙计懂得不少啊。”这将会是他整场唯一一句真心话,接下来的事一定不会让她很好过。但这么做,他有自己的理由。



采蘩笑了笑,心里没有因此掉以轻心。沈珍珍就是她见过的最可怕的笑面人,她被那张笑面害得家破人亡。这其中固然有她自己的错,但她爹是无辜的。沈珍珍不但要杀她,连她爹也要置于死地……惊觉自己想太多了,急忙拉回心神。



“少见姑娘当伙计的,尤其还是这么漂亮的姑娘。”笑在面上。稳当;话出口里,轻浮。



姬钥心想,糟糕!平日挺好的人今天都怎么了?一个个不合常理得找采蘩麻烦。刚才骂骂也就算了,这个偏对着采蘩的容貌。那可是她最最最最恨得了。



“家里穷,弟弟妹妹多。”采蘩编完,神色不动。



“这么回事啊。”啧啧有声。都海翻着纸,“可怜。姑娘定亲了没有?”



采蘩不答,语气有一丝凉冷,“客人还是买练字写字的纸,前几日也进了一批新的,我给你拿来看看。”



“你既然家贫,想来即便定亲,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家。”不用人答,他自己完全可以接着说,“老爷瞧你长得妩媚勾人,怪看得中你的,你就告诉我家住哪儿,父母健在否,或谁能为你的婚事做主,老爷让媒人上门说亲,娶你当小妾吧。”



姬钥已经说不出话来。



童老爷对夫人道,“今日尤新和都海怎么了,出题这么狠手?”



“本来这就是场很重要的考验,他们有权选择自己要服从的当家人。当初考验芷娘时,两人也不曾手下留情。”童夫人不以为然。



老婆说什么是什么,童老爷不再问,尽管心中总觉着两个大掌事的表现很不一般。



“小妾?”采蘩看向都海。



“……”都海突然遍体生寒,那目光太冷,犹如两片冰刃,沉沉泛着死气,因此他有点声软,“……是。包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连带你的家里也跟着富裕。”



垂眸,她眼中的寒气便遮掩了,“我无意,客人还是挑纸吧。”



“看到你,老爷突然对纸没兴趣了。你不说也无妨,横竖可以打听。像你这样的姑娘,我见多了。明明妖里狐媚,表面上装矜持,其实就盼能碰到有钱的老爷少爷,心里巴不——”嘴里吃到了茶味。



采蘩拿着茶壶,从头给他浇了下来,眸火金跃,“客人话太多,我们打烊了,你——滚吧。”



人人惊愕。姬钥抱住头,不敢往下看,虽然其实也看完了。



都海神情愠怒,甩袖就走出了门,但又即刻走回来,面色恢复如常,对童老爷童夫人一鞠,“我这题,不通。”一壶茶水,换她的失败,这么轻松。



童老爷哎呀呀摇头,“忍忍不就过了嘛,这下不通过。一打一,暂和。决胜可就看最后一题了。”



采蘩沉默。有些事,哪怕是假的,她都不愿意虚伪应付。爹走了,但他的话全压在她心头,今生不可能对任何人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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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双更,时间不能定。



么么亲们。



第77章那笑,成佛



今天第一更。



感谢亲们一直对聆子的耐心和喜爱……一通过,一不通过,但没有人露出失望或窃喜的神色,因为那两个扮作客人的大掌事出的题实在很难。通过,采蘩聪明;通不过,采蘩傲气。这个女子,只让他们觉得实在一点不逊色。



“冯斡——”童老爷想关照随便出出行了,但众目睽睽,尤其是自家夫人的面前,他干咳一声,希望冯斡能意会。



“老爷,由冯老哥来出最后一题,都海以为不妥。他本就极力推荐采蘩姑娘,若出题,恐有偏颇不公之嫌。”都海不顾头脸胡子和衣裳上的狼狈茶渍。



童老爷突然知道了,都海有备而来。他只是好奇为何,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另外选别人?”



“老爷明鉴。”都海垂着头。



姬钥又来作乱,“外公,外婆,我不服。他们这些人串通好要为难我姐姐,已经不公,何来恐有?”



“钥儿别胡闹。如你外公所说,客人形形色色。既然什么样的人都有,两位大掌事扮刁扮色并无不当之处。你能一定说今后做买卖的时候遇不上这样的人?再者,尚未定局。”童夫人先微斥后柔和。



“难道都海选的人就不失公允?”姬钥不怕。



“我来。如何?”朗笑阵阵,进来一人,不高不胖,神情明亮。



“舅公!”姬钥睁大眼睛,冲到那人前面,“您怎么现在才来?我爹我娘已经下葬了。”



舅公?!采蘩差点以为是童家的孙辈,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啊。



“我来新杭会之前,去你爹娘陵墓了。还不错,至少得了皇恩浩荡。”这人嘻嘻哈哈着,目中却有晶闪。“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活着的要更好才行。学不了庄子在妻子葬仪上击乐,至少也学会适时放下。”



“颜辉,你别把自己那套歪理讲给钥儿听。人死伤心,更何况是父母,是子女,是兄弟姐妹,一辈子都记在心里放不下。”童夫人娘家姓颜。颜辉是老来子,今年才三十出头,比童芷还小了几岁,偏偏一张天生娃娃脸。



“大姐,两年多不见,你不但不问问小弟我怎么样,还在小辈们面前训我。你说我是歪理。可我说是正理。”颜辉手里转着串银白珍珠。往姬钥腕上一套,“钥小子,给你的,海南郡最美的珍珠姑娘下海采集,挑拣大又圆的天然珠串成。具有天地灵气,日月精华……”



“舅公,这是女儿家戴的东西。”姬钥不要。



“你小子不领情不识货,算了。我给她——”一指采蘩,人笑呵呵就过来了,“小丫头,刚才在外头看你甚是不凡,不愧是我外甥女收的义女,比她的聪明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珍珠串送给你,见面礼,不准还给我。不然,等会儿就想法子让你通不过。”



采蘩瞧着手里被他塞进的珍珠,听见那声小丫头,又望见一张嘻笑的娃娃脸,说不出得别扭。



“小舅子,你这回跑到南海郡?等采蘩最后一题过了,咱俩喝酒聊个痛快,跟我讲讲那边的趣闻。”童老爷也走下来,拉着颜辉很开怀。



“蛮荒之地,哪有什么趣闻?”童夫人却似乎对小弟的不羁很不满。



“大姐,那你可错了。南海郡一游,我打算着手编一本奇趣轶闻和风情录。所以这回来,就打算让您和姐夫养个一年半载的,别撵我走,而且撵我我也不走。”颜辉捏一把脸,“我皮厚,还让海边的太阳晒黑了,什么冷脸对我都没用。”



童夫人斜白他一眼。颜辉十岁时,爹娘就去世了,她便一直照顾着,和这个差那么多岁数的弟弟其实像母子更贴切些,但不知怎么就照顾成这个样子了。没个正形,喜欢庄子逍遥,以游遍天下山水为志,回来也只是为了写游志心得。写完一本,继续出行,谁也别想留得住。三十多岁的人,连个正经妻室也没有,这回无论如何让他成了亲才能放人。



想到此,童夫人才留意姬老太爷和老夫人满目好奇,连忙让颜辉给他们行礼。



“小舅子,刚才你说你来给采蘩出题?”回到先前的话题,童老爷捋胡而笑,“那就赶紧,都快晌午了,别耽误我请姬老吃饭。”



“那不如先吃饭。我出题,但我不当招人厌的人。给我一个时辰准备,我很快回来。”说罢,竟也不多作解释,转身就走了,留下一屋子人不明所以。



“要一个时辰准备?”童老爷看看姬钥,看看采蘩,“今日这考验还真是前所未有——”难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吃饭吧。”童夫人唤人花厅摆桌,一行人移驾。



姬钥拖着采蘩落在后面,“你打算怎么过最后一题?”



采蘩本来心里烦躁,让他没头没脑这么问,不禁笑,“最后一题是什么?你先告诉我,我才能打算。”



姬钥想想也是,“那你有没有把握?”



“你再这么不用脑子说话,我打了。”事还没来,她不能打算,不能把握,“你那位舅公,我今日头一回见。论了解,也该是你。”



“舅公随心做事,但一般都是好事,而且他疼我,也疼我娘,应该不会太为难你才对。不然,为何刚才还赞你?”姬钥似乎乐观,但眉头深紧,疼也不松。



“对,他只需要一个时辰出去遛个弯喝个酒,然后回来让我通过。”采蘩觉得这一时辰要得不同寻常。



“姐姐,你心里怪我自作主张,我知道。可是……可是……”他希望和她真正成为一家人。



“行了,不管是通过,还是不通过,我的决心已定。”采蘩如愿看到小子的脸垮下,“不过这件事一了,你带我去瞧瞧国学馆。”



姬钥耷拉着脑袋,只以为她还是要走,“干吗?”



“认认打你那几个小子的脸。”然后蒙着面。童老爷也说,神不知鬼不觉。“还有,要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打不过就忍;要么就把人打趴了,自己毫发无伤。我看你不能死读书,干脆拜梓峰为师学剑吧。文武兼备,也不至遇到狠毒的贼人毫无还手之力。”



姬钥知道她是在说爹娘的遭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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