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子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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鹞子翻身-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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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把他抬到医院去!”男孩子们七手八脚抬起死沉死沉的胖墩,也往街的东头跑。

    西邨不屑地朝着他们的背影啐了口吐沫:“呸!想惹老子?没门!看你还神气不神气!轮到老子出口恶气了!”

    “小野种,回头来收拾教训你!”抬着胖墩的“老四”回过头来狠狠地说。

    “吾等着!有种你现在就来!呸!”西邨走过去捡起歪倒在地的背篮,篮子里的鹞子已经被踩得一团糟。西邨心里一阵揪心的痛。“你个胖子仗着老子是公安,耀武扬威、横蛮霸道,总有一天连你老子也一块教训了,骑在你老子头上撒泡尿,灭掉你的威风!”

    “走吧,西邨哥哥,这群男孩都是区公所、乡政府大干部的花花公子,扛着老子的牌头,无恶不作,是我们原来学校里有名的小流氓,谁都不敢惹他们,也惹不起!他们打了人,根本就没人管,连我们校长都不敢管。”小凤拉着西邨的手就走。

    “都是这帮狗官纵容包庇的!老子是强盗,儿子当流氓!总有一天吾要替你们校长收拾他们!”西邨依然十分气愤。

    “算啦,你一个外乡人,犯不着与他们怄气,离他们远点就是了!”小凤劝道。

    “不能拉倒!胖子的老子还算是公安呢,上次吾让他捉强盗,谁知他就是强盗的爹,不但不帮吾把钱要回来,还蛮不讲理地没收了吾的鹞子;今天,这狗日的公安又蛮不讲理地欺负一个老太婆,见人就是吹胡子瞪眼,凶神恶煞的模样,吾看了就来火!等吾长大了,非要找他出了这口恶气不可!”西邨越说越激动。

    “算了,胖子不是被你教训了吗?恶气还没出完?非得要把他打死了你才罢休吗!”小凤瞥了他一眼。

    “要用吾的拳头打死他才解恨!”西邨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把他打死了,你的命也就没了!一命抵一命,打死人要偿命的,你不懂?”小凤的语气有点责备。

    “对!不能亲自打!为他偿命不值当!要想办法打他不犯法、打死不偿命!”西邨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

    “我爷爷说的,他在胡州府做总兵的时候,有个师爷给他说,知府接到了一个杀了好几个人的刑事案子,可审了大半年下来就是找不到杀人犯杀人的证据。被捉的杀人犯说他是被冤枉的,他供认死掉的人生前都谋害过他、欺负过他,也承认他与死者的确有仇,可他就是不承认死者是他杀的,要官府拿出证据来。师爷说,从作案的动机来推理,这起案子属于仇杀,那些死者肯定是被捉的人犯杀的,可硬是拿不出合法的、他有罪的证据来。师爷说,这是‘无罪的死囚’,明知他杀了人,却无法让他伏法,让他偿命,关了一年,只好把他无罪释放。”小凤说。

    西邨一边走一边用心地听。“嗯,这个死囚肯定有深仇大恨,为了报仇动足了脑筋,一种是借刀杀人,还有一种就是动手的时候手脚干净利索,不留一丁点痕迹。”

    “不是的,听爷爷说,好像还不是借刀杀人和留不留痕迹这么简单,是很巧妙的布的局。西邨哥哥,你想知道就去问爷爷吧!”小凤扯了一下西邨的手。

    “嗯,吾想起来了!吾们西村唐老四唐岭给吾们讲故事的时候说过的,在战场上打仗,两军对阵打死了人不算犯法,是不用偿命的。到时候把那帮狗日的赶到战场上去杀就不用偿命了!”西邨很得意地说道。

    “别费那个心思了,战场上?你才多大?你想去当兵啊?”小凤偏过脸,问“有什么不可以的?报了仇再回来!不行吗?”西邨说话的语气很坚定。“咦,小凤,你脚上的水泡好啦?怎么走那么快啊?”

    “好了,爷爷给我上药了。快点走吧,我爹等你呢。”小凤拉住西邨的手走在了前面。

    “你爹等吾做什么?”西邨看了一眼小凤。“吾不去了。”

    “不行!我爹说,一定要把你叫去的!”小凤说。

    西邨感觉奇怪,站住了。“为什么?吾一去,你娘又要忙乎了。”

    “我猜肯定是为了你的‘诗盘子’,爹一心想找到那个宝贝。我到家的时候,爹正给我娘说着呢。”小凤说。

    “吾爹不肯去,难道你爹想带上吾陪他去找?”西邨疑惑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走吧,去了不就知道了?”小凤拉起他就跑。

    “那好吧,吾正想去向你爷爷学几招功夫。”西邨勉强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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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果不其然,秦铁匠秦人方离开西邨家返回的途中就有点后悔。他想,既然徐雪森对起宝不感兴趣,那他就没了顾虑,完全可以把留在徐雪森手里的半个圆盘子带走,他一个人独自去找。那半个圆盘子上瘌痢头连长记载的符号模糊不清,他也不甚了了,但拿回来自己可以琢磨,带上它去现场比对。即使对不上、找不到埋宝的具体地点,那也没有损失,至多扔掉点盘缠。但是,也许到了现场,激起了埋藏在心底的记忆,想起了当年的某些细节不就对上了吗?如果不去,那什么结果都没有,不是太对不起当年二人的一翻苦心了?那才真正叫后悔不迭!凡事讲的就是毅力、闯荡、冒险,没有一股子精神,犹犹豫豫、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什么事也做不成!至于宝贝找回来了能不能出手,能不能换成钱,管它呢,与其让它埋在地底下,不如把它带回来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来得安心。

    想是这样想,可现在返回去向徐雪森开口要回来,秦人方底气不足,担心被徐雪森耻笑,更担心徐雪森不答应。

    他忽然又想起,风水先生看方位时用的是罗盘。用罗盘可以看方位。何不去买一个或者借一个来?即使“诗盘子”上的八卦方位字符不清楚,二者对照着或许就能找到。于是,他一到家,立马又赶往胡州城里去买了只罗盘和手电筒之类的工具。

    今天,小女小凤说西邨把她送回来了,正在东青街市上卖鹞子,秦人方觉着机会来了,便让小凤无论如何要把西邨带来见他。

    “西邨,我看你这孩子就比你爹灵活,胆气也比你爹大,将来准有出息!”秦人方今天亲自给到他家来的小客人端碗布筷。

    “秦伯,别看吾爹说话是天南海北的,但做事一向是思前瞻后、考虑再三的,稳重着呢。”受到秦人方异乎寻常的接待,西邨受宠若惊,坐都不敢坐了,只坐了半个屁股。

    “别紧张孩子,慢慢吃,多吃点!”秦人方夹起一块模样像女人用的梳子的扣肉放到西邨的碗里,又用自己的筷子往碗里的米饭下面压了二下。“大肉香着呢!是用酒糟蜜过的。如果把宝贝找回来,西邨,你今后天天都能吃上这样的肉,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秦伯,吾爹不是说就算把宝贝找回来了,也不能换成钱吗?那找回来了又有什么用?”西邨一边大口地吃着,一边侧过脸问。这肥肥的扣肉太嫩太香了,西邨一口就咬去三分之一。

    “哪有宝贝不值钱的!”秦人方也在吃着,瞥了一眼西邨。“你爹一塌刮子是不相信有宝贝,也从来就没见过什么叫宝贝,懒洋洋的,就是受穷挨饿、穿破衣烂衫、吃糠咽草的命!”

    “爹爹,西邨爹很勤快的,我都亲眼见着的。”小凤在一旁说。

    “你个丫头,人还没出门,手臂就向外拐了!”秦人方微笑着用筷子在小凤头上戳了一下。“勤快有什么用?老牛勤快吧?忠厚善良吧?可它是什么命?吃草的命!做不完的苦力、被主人抽鞭子的命!告诉你,西邨,自古以来都是一个理,穷死干活的,富死偷懒的;财主不费力,费力不发财。你知道为什么吗?”

    西邨睁大疑惑不解的眼睛看着秦人方,摇摇头:“不知道。”

    “告诉你,”秦人方很认真地说。“人一旦认了命,满足现状、循规蹈矩、不愿奋斗,就没了目标,没了动力,没了斗志,穷还是穷,永远翻不了身。想要翻身,靠埋头苦干、卖死力气是发不了大财的。就像你爹和我,勤勤恳恳几十年了,养个家、糊个口还行,但是,发财、住高楼、吃鱼肉就别指望了。那怎么办?要动脑子、找门子、钻空子、走路子!给你打个比方你就听得懂了。”秦人方举起筷子,眼睛盯住西邨。“比方做生意,就像你家做鹞子,你把‘诗盘子’上的诗句写到鹞子上,是不是能多卖几分钱?卖得也快一些?富裕的地方是不是卖的价钱贵一些、快一些?这就叫‘动脑子’!”

    “那——,秦伯,什么叫‘找门子’、‘钻空子’、‘走路子’?”西邨听了很新鲜,觉得有理,急着问。

    “以后慢慢跟你讲。”秦人方满意地笑了,往嘴里扒了口饭。“伯伯的意思是不能老老实实、循规蹈矩,要有冒险闯荡的精神。就比如去找宝,就要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管他三七二十一,找回来再说,有宝总比没宝强!有了宝还愁发不了财?还愁你家盖不起砖瓦房?”

    “秦伯伯,吾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不是打算去把宝贝挖出来啊?可是,您不是说了吗,吾家‘诗盘子’上的字有好多看不清了,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去了也是白跑一趟,浪费盘缠浪费时间。”西邨说。

    “‘诗盘子’上的字是有点模糊,记的是八卦方位,但是,可以带上它去现场比对,到了那儿兴许就来了灵感,猜也能猜出一大半来。再加上我手里的地图,还有新式武器罗盘,说不定还真能找到埋宝的地方。如果找到了,我答应你爹的,两家一人一半。怎么样?你爹是没兴趣,当了个副社长以为可以一步登天住到月亮上去、不用盖房子了,更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样,你回去之后跟你爹说一下,你可以随我一起去,盘缠都由伯伯我来出。”秦人方说。

    “秦伯伯,吾把‘诗盘子’交给你,你一个人去找不成吗?吾还要上学呢。”西邨回答说。

    “我一个人去的话,你爹会不会起疑心?会不会以为秦伯我想独吞这批宝贝?我可不是那种人,我是讲信用的!”秦人方说。

    “爹爹,我也随你一起去!”小凤恳求道。

    “你个丫头去做什么!你能走远路?碍手碍脚的。”秦人方用筷子敲了一下小凤的头。

    “那好,跟秦伯出去闯荡,也好见见市面。”西邨把父亲常讲的“见世面”听为“见市面”,就是去看大城市啊、路啊的风景,所以他的内心是很愿意随秦人方去的,脸上也就高兴起来。“秦伯,那怎么去呀?路上要走几天?”

    “傻孩子,不是走,要乘汽车、坐火车去的!几天几夜哪!”秦人方笑着说。

    “呀,吾还从来没坐过汽车呢,火车是什么样的都没见过。吾随伯伯去,吾一定去!”西邨很激动。

    “那好,西邨,就这样说定了。过两天,不,也许就是明天的下午,我在你们西村北面的汽车站来接你。你什么也不用带,多带上一双鞋就行。但是,那个‘诗盘子’千万别忘了带!如果你爹不同意,你要想办法带出来,别让我失望啊!”秦人方千叮咛万嘱咐。

    “知道了,吾一到家就把‘诗盘子’揣在怀里,一准说服吾爹。要是他不同意,吾就跟吾娘说,说上舅姥爷家去玩几天,吾娘一准同意的。”西邨肯定地答应了。

    “小凤娘,再给西邨添点饭!”秦人方满心欢喜。

    吃完饭,西邨要求小凤的爷爷再教授他几招新功夫,小凤也希望西邨在她家住上一夜,可秦人方却催着西邨快点回家,说学功夫今后有的是时间,不着急,又給了西邨五角钱,让女儿小凤陪着送到汽车站,叫西邨乘汽车回去。西邨无奈,只得向秦人方和小凤以及她娘辞别。

    可是,乘汽车虽然省力,却并不比步行省多少时间。在汽车站等了好长时间,终于来了一辆浑身都“乒哩乓啷”响的大汽车。西邨上了车,向小凤招手告别。

    西邨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西垂,父亲徐雪森在四方桌边朝南坐着,桌子上有几个盘子,已经是底朝天了,两只空酒瓶杵在桌上尤其显眼。徐雪森两眼直直地望着门外的什么地方,仿佛在凝神思考着什么。

    “爹、娘,吾今天是坐汽车回来的!”西邨还没跨进门,就把自己认为是天大的喜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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