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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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多远-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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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文章转身指了指山脚两棵小碗口粗的细柚树说:“那是靶子,很简单,比上靶数。”

“哧,”阿瑟坐在张立宪的肩膀上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傲气的嘴角勾出的弧度装了十成十的不屑。
朗宁懒洋洋地躺在龙文章支棱短平的头发里,透过乱七八糟的间隙看过去,那个笑容的弧度正好像勾镰新月,“笑撒,真好看。”

阿瑟活动了一下手腕,无视朗宁的调侃:“居然沦落到欺负王八盒子了。”
朗宁也不生气,指着龙文章手里的手枪说:“那是柯尔特。”

“可你既不是勃朗宁,也不是柯尔特。”阿瑟很不给面子地继续揭穿朗宁。阿瑟从张立宪那天进了龙文章的小木屋之后就没给过朗宁好脸色,或者说,阿瑟从来没有给过朗宁好脸色,只是在那之后更不好了,阿瑟正憋着一股气没地儿撒呢,却有人送上门来当活靶,不整死它个龟儿子真是对不住人家的主动了。

张立宪手举枪响,干脆利落得几乎不带瞄地将子弹射入左边的那棵细柚树,硝烟随着呼啸的声音爆起,何书光扶着眼镜数子弹,余治抱着胳膊笑,李冰攀着余治的肩膀等着看好戏。

只是当龙文章的枪响起来之后连阿瑟都微微皱起了眉头,一旁的迷龙扯开嘴角吐掉嘴里叼的草茎嘀咕:“鳖犊子玩意儿,用机枪打点射用手枪打连射。”
孟烦了眯缝着细长的眉眼歪斜着肩膀说:“呦为,可怜的树干嘿。”

当两支手枪的弹匣都空了之后,张立宪立在原地看着那两棵小树若有所思,何书光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就着左边的细柚树树干伸进去三根手指,二十发子弹尽数从树干中心穿透而过,他大声的朝张立宪喊:“哥!全部红心!”

孟烦了极不情愿地被龙文章推搡过去,等他一步一挪的瘸到右边那棵细柚树旁边时,刚刚看清树干上马蜂窝一样的弹孔,就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小碗口粗的细柚树转瞬间喀啦啦的一阵脆响,惊得何书光连忙跟着孟烦了躲开,目瞪口呆地瞅着细柚树轰然倒塌。

龙文章继续旋转着手里的柯尔特,凑到张立宪旁边故意苦着脸说:“这下不知道结果了。”
张立宪看了龙文章一眼,把毛瑟手枪往腰上别好:“你还有两哈子嘛。”
“嘿嘿,张营长,”龙文章低头故作不好意思地笑,“过奖过奖。”

“怎么样?”朗宁爬回龙文章的肩头看着阿瑟说:“服不服?”
“二十枚子弹,十枚一圈八枚二圈两枚擦边。”阿瑟淡淡地笑,“想老子服你个瓜娃子?”
“你那种全部往一个洞洞里打谁不会嘛,下次我打给你看。”朗宁转到阿瑟跟前笑嘻嘻地卖弄。
“真的?”阿瑟往前探了探脑袋,朗宁欣喜地直点头。
“那你叫他打嘛。”阿瑟看着朗宁的脸塌下去,得逞地笑开。
朗宁苦着脸默默地爬回龙文章的肩膀上伤心地说:“算了,当我没说过。”


第十九章 



夜深凉如水,风晚人酣梦。

朗宁支起一条腿,躺靠在窗棱上用手指关节轻叩着自己的膝盖,高悬的残月拉出长长的树影,姿态婆娑地摇曳着,里屋的袁朗入睡很深,大约是白天训练的量被他故意加大,也可能是睡得晚了些。朗宁看了一眼袁朗沉静而分明的脸廓,曾经龙文章能在路上累得一个倒栽葱就不省人事,一转眼却诈尸一样爬起来神采奕奕,还好现在袁朗无需如此,虽然如有必要袁朗同样能做到,但是真的好了许多许多。朗宁吁了一口气,时光便是白驹过隙,逝者如斯,不如睡觉,了却念想。朗宁跃下窗棱,事实上它更喜欢窝到A大队的枪械库里去,而不是呆在主人身边被纷扰的今朝过往搅得思绪万千。

床上的袁朗翻了一个身趴睡着,夜更深了,残月埋进了薄云,只露出弯弯的尖角。

“吴哲!”袁朗心下一惊,伸手揽过吴哲的腰,“小心!”

“呼,”吴哲借力拽住袁朗的手臂,一双皓目忽闪着庆幸的碎光,他明快地笑起来,唇色带着健康的粉红,“真险。”

“这里很陡,”袁朗皱起眉毛,手里的力度更大了,他并不打算放开吴哲,因为他不知道这该死的究竟是在哪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根本看不清路,他头一次知道什么叫步步惊心如履薄冰。虽然老A的行动规则绝对不允许他此时此地还把吴哲箍在怀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放开他,这地方让袁朗相当不安,仿佛只要迈错一步就是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队长,”吴哲被箍得有些气紧,清新的面孔上腾起浅淡的绯色,“我站稳了,可以放开了。”
“嘘,”袁朗用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的手还停在吴哲的腰间,他觉得他们应该拐过去,在这阴暗得只能看到三寸之内对方脸庞的地方呆着绝对不是办法。

“靠!”袁朗在下坠的一瞬间松开了手臂,分明先前探着是实地,脚落下去却踏了空,袁朗心想就算自己这么摔下去了,也决不能连累吴哲。

可是那一霎那腰被人抱紧,袁朗挫败地在飞坠的间隙里看着吴哲说:“该死。”
吴哲来不及说话,已经在半空被袁朗尽力换了角度,就像那次野外生存他们滑下陡坡,袁朗仰起脸看见吴哲零星的决绝和闪烁的笑意。

摔到最底的时候意外地没有感觉到熟悉的疼痛,只是觉得吴哲重重地压下来,袁朗的闷哼逆回鼻腔。
“队长……”吴哲有些着急地撑起上身想查看袁朗是否受伤,却忽然被身体隔着衣物贴合的部分传来的触感僵住了动作。

厚实柔韧,温热跳动。下一个瞬间吴哲就被袁朗翻身压了下去,他有些慌乱地看着他,在他深邃的凝视里疑惑地汝喃:“队长?”

袁朗缓缓地低下头去,攫住翕动的双唇,唇瓣的言语被揉碎在齿间,吴哲意外地没有抗拒,他只是有点退缩。袁朗的舌尖一下一下地舔舐着吴哲的唇翼,吴哲的眼睑轻阖。他们小心翼翼的彼此试探,他们心怀谨慎,却被往来的甜蜜拉入疯狂。

“吴哲,吴哲……”袁朗低缓沙哑地轻唤吴哲的名字,一声一个吻地从耳垂移落颈项,在凹陷的锁骨间隙沉溺了进去,又在凸起的小丘上轻扬而起,他轻柔地舔舐着那朵艳丽的珠花,让身下的人溢出情迷的回应。袁朗随着那模糊细碎的声响起伏前挺,一手将这乱人神智的低吟拨向峰尖,浑身的血液仿佛烧遍天际的野火,毁天灭地地吞噬一切。

交错纠缠的影像在倾力的绷紧后骤然舒缓,袁朗粗喘着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满目的微光树影在天花板上轻轻摇摆,晚风渗透凉意,抚过高热的皮肤,口腔里干燥得生出疼痛,袁朗揉着太阳穴坐起来,胯间湿热的粘腻炽烫了皮肤,激起暗夜里纷乱艳极的梦境碎片,袁朗粗嘎到近乎撕裂的嗓音从嘴角跌落:“见鬼!”

是真的见鬼了,袁朗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透心凉的水从头浇到脚,冲了半个小时出来,一晃神脑里居然仍旧是那些清晰靡艳的片段,而一旦这些影像倾覆而来,心脏就像多了一个马达,令人发指地加快血液流动的速度。

袁朗半坐在全开的窗台上,试图让流动的空气把身体里的燥热带走,他点了根烟以平复梦境带来的剧烈情绪,嘴里那个反复的名字却饱含了自己愈渐明晰的深意,他把它磨碎了揉进了烟雾里轻吐而出:“……吴哲……”

天蒙蒙亮的时候,袁朗把垒在窗台的一小堆烟蒂顺手扔进了垃圾桶,八一短袖一套索性出去晨跑,这赶上的是休息日,要不是袁朗存心要把自己的想法弄个明白,换作平日早就在醒过来的时候叼起哨子就紧急集合了。

袁朗奔跑的路线不固定,七拐八弯地绕过食堂李师傅的菜地又经过基地的枪械库,朗宁坐在房檐上瞅着袁朗跑过来了还乐呵呵的想,呦嗬今天不用飘去找人了真舒坦。朗宁落到袁朗的支棱的短发上打了滚,它一早起来就不见了阿瑟,正好跟着跑步的袁朗四处转悠。

袁朗远远地就听见球场上运球和零星喝彩的声音,近了才看清那个从发球到手开始就变换速度和方向,灵巧躲避的人是吴哲。
等到袁朗跑到场边,吴哲已经连续闪过对方后卫和中锋的阻拦直插禁区,运球急停,顺球转身,跃起投篮那个后倾的动作整整在空中停留了一秒,愣是在同时跳起防守的石丽海身体已经开始下坠的时候换手投篮,球跟着一个毫无疑问的角度被送进了篮筐。

“好球!”C3跑过来和吴哲一击掌,吴哲得意地笑开,晨曦穿透他额发上的汗珠,亮晶晶地闪着灼灼的光芒。
“队长!”吴哲发现了场边的袁朗,清亮的嗓音里装满了活力。
袁朗叉着腰扯着嗓子问:“喂,我看对方少一个人吧?”
“上来啊!”齐桓一挥手,带出一道有力的弧度。

袁朗跑上场,先前负责防守吴哲的石丽海很自觉的挪了位,自觉到袁朗寻思这石头也太不负责了。袁朗瞅着吴哲,往前探近了露出一个妖孽的笑:“攀岩训练你输了,要不要扳回来?”

吴哲脸上浅麦的肤色蓦地腾起一抹朝霞,绽放在一朵接受挑战的笑容上:“那还用问?”
袁朗在那漂亮的笑容里晃了神,小混蛋,我为你夜半失眠,你却了无心事,纯粹干净,像极从未长大的少年。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
眼望四周阳光照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
但愿永远这样好

朗宁轻笑起来,忽然想起小小少年那个熟悉的旋律,它侧过脸看见阿瑟坐在篮球架上和小四相互击掌,又开心地拥抱大笑,把喇叭堵得直瞪眼,晨光开始变得耀眼,朗宁顺着移动的光晕,记忆里小小少年的手风琴声愈发地清晰悠扬,那时候阿瑟在临时支起的木门边上,手舞足蹈。

“哎哎哎!停停停下!”龙文章急忙摇晃着开车的兄弟,摇得被惊吓的小兄弟把车开扭了个S形才停下来,一个急刹车把龙文章的脑门直接送到了挡风玻璃上,发出巨大的哐当声,撞得龙文章龇牙咧嘴地嘶嘶抽气。

“官长,您不是要去……”小兄弟莫名的问,话还没说完,就被龙文章不耐烦地打断,他回身趴在座椅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路边那个阔地上那群张扬年轻人,“去去去,闭嘴,别吵!”

小兄弟抽了抽嘴角听话地闭嘴,眼睛顺着龙文章的目光看过去,他看见了精英团的弟兄,正在那片阔地上玩橄榄球,场地两头支了两个小木门,场上那群年轻人,飞扬耀眼,活力四溢,幸福得仿佛不在战争年代。

场上的张立宪带着翘起一边帽檐的软帽,抱着橄榄球在一群弟兄里飞跑躲闪,眼看着他撞开虞啸卿,避过余治,最后却被李冰撂倒,虞啸卿大笑着解开衬衣的上扣,喊着摞上摞上。张立宪抱着球叫嚷着被一群人叠压而上,场面喜感而混乱。

龙文章的眼底映着这一幕又一幕的场景,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他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他只要遇见这名傲然刚硬干净精英的少校,眼睛就无法挪开视线,他一度以为他不苟言笑生硬冷漠,可是今天他却再次看见他顽童一样嬉闹,一笑就是一身孩子气,眉眼间尽是纯粹坦率的欢乐。

不一样了,连带自己的心情。不一样了,在这令人悲伤绝望的空间,那张充满信仰坚定快乐的笑脸。不一样了,好像一切,都变了。

“呦!”朗宁大摇大摆地坐在另一个木门上,向阿瑟打招呼。
阿瑟看到朗宁,笑容凝在脸上,满脸的不欢迎:“瓜娃子,你来做啥子?!”
“看球撒,”朗宁笑嘻嘻地耍无赖。

阿瑟刚想扔句什么话去挤兑朗宁,却下意识的往阔地东边的田埂看去,一个穿着普通禅达人衣服的人,瘸着腿压低着小圆斗笠,以瘸成那个程度绝对无法达到的速度飞快地穿越油绿的稻田,在那个人的斗笠上,居然趴着一只枪魂,它在主人的飞速前进中显出心不甘情不愿的狼狈相,显然那个窄小的边缘不足够让它趴得稳当。

“龟儿子,”阿瑟咬起牙,“当逃兵!”
朗宁额角抽疼,那是谁啊?那是一脸酸样在自己跟前瞎掰的不了,它总是不忘说小爷我姓孟名不了,字却扰,号不了先生,外号小小太爷。

“大爷的,”朗宁瞅着陶然其乐的龙文章直跺脚,“你的传令官当逃兵了!”
无奈枪魂与主人是无法直接言语交流的,阿瑟被朗宁的急样逗乐,它哂笑着说:“哎!我保证他不出四小时,绝对被抓回来!”

龙文章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穿过球场,落向东边远处的田间,稻田飘香,一望无际,溪水清澈,何书光的手风琴仍旧演奏着小小少年,小小少年,很少烦恼……

第二十章



袁朗点燃烟,索性把腿架到桌边上,烟雾刚腾起来就收到锐利的眼刀一枚,明晃晃地在他脸上剐过,又匆匆调开,显然眼刀的主人虽然十分不满,但是现在是没空闲理会他。

叼着烟的袁朗冲着那几分之一秒的目光相触露出一个慵懒的笑容,一派隔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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