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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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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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寒气(3)
  “你听我说;我想一口气说完算了。你必须马上离开凌雾堡;免得事情恶化。我想只有我
  来负担起告诉你、请你离开的责任。如果换成你;也会这么做的。你是个很好的美术老师——”她又停了下来;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的离开与美术没关系;真正的原因……是萝娜已经订过婚了。”
  她最后的一句话;像子弹似的;穿过我的胸膛。虽然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可是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全身麻木,无言以对。
  窗外;秋风卷着落叶;真希望它也能卷走我的无奈。
  不敢相信她已是别人的未婚妻;突然觉得她离我好远……好远……
  本能的反应过了以后;我又开始感觉贺小姐在握着我的手;抬起头来看看她;她的眼珠盯在我的脸上;一定是发现了我的脸色不对。
  “男子汉大丈夫;把这段感情踩在脚底下!踩碎它!别像个女孩似的软弱。”
  她的语气是那么坚定;那么有力量。我终于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没事了吧?”
  “没事了;经过你的一番忠告;应该是没事了。”
  “华先生;我看得出我妹妹对你的感情;你必须为了她而离开。你是知道的;我对她比对自己还好;我们这样下去;会害她一辈子的。坦白地告诉你;她的婚姻不是以爱为基础;而是靠荣誉维系。两年前她父亲临终时安排的婚姻;她本来认命了;可是自从你出现后;情况有了改变。从前;她会像其他女人一样;虽然不是很执着于自己的伴侣;可是在婚后会慢慢地改变自己;试着去爱自己的另一半。我希望你能够趁一切不是太晚的时候;有勇气牺牲自己。你走了以后;时间会抹去一切的。我对你很有信心;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改变自己的教学态度;你既然关心那个路上的白衣女人;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处处替这位不幸的学生着想。”
  又是白衣女人;难道说一提到费小姐就非扯到葛安妮不可?
  “我要怎么和费先生说?”我问她。“因为我先毁了约;怎么向他道歉?我说过一切听你的。”
  “时间很重要;你今早听我提过礼拜一和紫色房间的事?客人礼拜一要来——”
  我不能让她继续说下去;想到今早费小姐在餐厅对我的一瞥;原来她的未来丈夫马上就要拜访凌雾堡了。
  “我今天就走好不好?”我痛苦地对她说。“越快越好。”
  “今天不行;”她答道。“明天;等邮差来过后;再去找费先生请辞。就说伦敦来信;有急事要你回家。这样他才不会起疑心。其实;我最恨说谎了;可是我又太了解费先生;如果不这样做;他不会放你走的。华先生;我看你礼拜五早上去见费先生;礼拜天离开凌雾堡;这样的话;时间就绰绰有余了。”
  我正要告诉她;一切都听她的;突然由树丛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心想会不会是费小姐一直在跟踪我们?
  原来是费小姐的贴身女仆。
  “小姐;我有话要跟你说。”她神色显得非常慌张。
  贺小姐把女仆带到一边;留下我一个人。想着妈妈和妹妹对我来这里满怀希望;她们如果发现我的秘密;发现我毁了约该怎么办?
  葛安妮!我会不会再碰到她?有可能!她知不知道我住在伦敦?知道!我告诉过她。
  几分钟以后;贺小姐支开女仆;神色变得有点怪异。
  “现在我们既然互相谅解;我们就快点回去吧!告诉你也没关系;刚刚是萝娜叫她的女仆来找我;要我快点回去。她看到那封信以后非常激动——就是早晨的那封。”
  我们俩加快了脚步;虽然贺小姐该说的都说了;可是我该想的却还没想完;自从知道凌雾堡将有客人拜访以后;我就一直想要见见萝娜未来的丈夫;一股带点酸味的好奇心驱使我想多了解他。
  “贺小姐;你刚才说我们已经互相谅解了;”我对她说。“你也知道;我很感激你;也很能接受你的建议……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费小姐的未婚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样子她满脑子都是女仆传来的话;心不在焉地答了我一句:“汉谐尔的大地主。”
  汉谐尔?葛安妮的老家?又和白衣女人扯上了。
  “他叫什么名字?”
  “柏西尔男爵。”
  男爵?柏西尔男爵?葛安妮曾经问我朋友中有没有是男爵的——我突然停住;看着她。
  “柏西尔男爵;”她重复了一遍;以为我没听见。
  “勋爵还是男爵?”我已掩不住自己的情绪。
  “当然是男爵。”
  11
  一路上再也没说什么。回到堡内;贺小姐急急忙忙地进入萝娜的房间;我也回到自己的工作房;把费先生的名画整理整理。
  一个人在房内;思绪紊乱;几乎要发狂了。她要嫁给别人;她的未来丈夫是汉谐尔区的大地主;并且还是位男爵。
  英国有好几百位男爵;汉谐尔区有上百的地主;我没有理由把他和白衣女人扯上关系。可是事实上;我已经把他们连在一起了。大概是因为他要娶萝娜;而萝娜长得又很像白衣女人——我好像有种预感;预感到一股危险的暗流在我们中间。
  对她的感情像昙花一现;心中真的是痛苦万分;可是这份痛苦在另外一份不祥预兆的冲击下;渐渐地又淡了。
  在房里整理了半个多小时;突然有人敲门;是贺小姐。
  她气呼呼地进来;拉了张椅子坐下。
外面的寒气(4)
  “华先生;我以为今天已经把所有烦恼的话都说完了;没想到又多了一件。他们用这种卑陋的手段;想阻止我妹妹的婚事。你今早也看到园丁手中的那封信——”
  “看到啦。”
  “是封匿名信;想破坏我妹妹对柏西尔男爵的印象。萝娜看完后;几乎没办法平静。这是家务事;你可能没什么兴趣——”
  “你说什么?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只要有关费小姐的幸福;我都有兴趣。”
  “目前你是堡内唯一能和我谈的人。费先生的身体状况和个性;根本没办法和他沟通。你说说看;我是不是该想办法查一查是谁写的这封信?或者我该请示费先生?时间现在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能争取一点就是一点。你说我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意见?我对你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我们根本不像才认识三个月的朋友。”
  她把信递给我。内容是这样的:
  你相信梦吗?为了你自己的缘故;你最好能相信。去拿本
  《圣经》
  来;翻翻
  《创世纪》和《但以理书》
  ;趁还不是太晚的时候;接受书中的警告。
  费小姐;昨晚我梦见你了。我梦见在教堂内排着队领圣餐;我站在讲台的旁边;牧师穿着圣袍站在另一头。不多久;有一对男女穿着结婚礼服由正门进来。女的就是你;你穿了一件镶着花边的纯白丝质礼服。望着你;我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那是怜爱之泪;可是它们并没有流下来;反而变成了两道光芒;射向你身边的新郎;然后它们又弯成彩虹;透过这两道彩虹;我可以看到他内心深处。
  你那位新郎;长得不错;不高不矮;中等身材;大约四十五岁;看起来很开朗、活跃;他的脸色不太红润;秃头、留着胡子;褐色的眼睛;炯炯有光;他很不自在地站在那儿;不时地用那只带着白手套的右手捂着嘴;干咳几声。我发现他的手背上有个红疤。
  费小姐;现在你该知道我梦中的人是谁了吧?我有没有欺骗你;你心里有数。请你继续看下去;看看我是怎么透视他的内心。
  我顺着那两道光芒;看到了他的心;像夜一般的黑;上面有一封鲜红的信;是堕落天使写的:“他无情地散播痛苦的种子给别人;今后他将把痛苦洒在站在他身旁的女人。”
  我顺着光芒再往后看;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在那狂笑。光芒转向了你;在你后头站着一个天使——哭泣着。光芒又射在你们之间;把你们分开了。牧师失望地合上了《圣经》。我醒来时眼眶满是泪水;心跳不已;因为我相信梦是一种兆头。
  请你也相信吧;我求求你;为了你自己的幸福。费小姐;请你去看看
  《圣经》
  中的约瑟和但以理。在你决定要嫁给他以前;问他手中的疤是怎么来的。我这么劝你都是为你好。只要我一息尚存;我都会注意你的一举一动;关心你的幸福;因为你是你母亲的女儿——她是我唯一也是最好的朋友。
  以上就是这封信的内容;没有署名。
  由笔迹中查不出什么线索。
  “这封信的用词都很简单;”贺小姐说。“不像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写的。看她形容新娘的礼服——华先生;我想她是个女的;你以为呢?”
  “我也这么想。她不但是个女的;恐怕神经——”
  “有点失常?”贺小姐接了下去。“我也觉得。”她说。
  我没有回答她。心里琢磨着信中最后一句话“因为你是你母亲的女儿——她是我唯一也是最好的朋友”;这句话使我想到一些我不愿意提起的事。我有点怀疑自己心理是否不平衡;好像成了偏执狂似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总往那上面想。
  “如果我们能追查到写信的人;”我说着把信还给贺小姐。“还是回去再问问园丁看看;然后到村里打听一下。对了!我可不可以知道;你为什么不今天去找费先生的法律顾问商量;而要等到明天?”
  “本来没想到要告诉你的;柏西尔男爵礼拜一来;主要是安排婚期。我们到现在还没决定是哪一天;他急着要在年前结婚。”
  “费小姐知不知道他想在年前完婚?”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她不知道。柏西尔只对费先生提起过。费先生急着想把监护权推出去;他已经写信到伦敦;给费家的律师纪尔摩先生;律师刚好出差不在;不过他后来回信说回家时会经过凌雾堡。他明天就抵达;可能在这儿要呆上一阵子。到时候柏西尔就可以先说服他;然后他再把资料带回伦敦;办理他们的夫妇财产契约。华先生;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为什么要等到明天。纪律师是费家两代的朋友;我们可以充分地信任他。”
  夫妇财产契约?光听这几个字;就够我怄气的了。我开始想到……我非说不可了;我开始觉得信上说的可能都是实话;说不定在生米未煮成熟饭以前我能证明一切。
  我这么想这么做;都是为了费小姐。心里头越来越讨厌、憎恨那位柏西尔男爵。
  “如果我们决定调查的话;就该分秒必争;先问园丁;再到村里打听。”
  “我帮你的忙;”贺小姐说道。“走吧!华先生;我们一块儿合作。”
  我开门让她先出去;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封信;形容费小姐的新郎;是不是就是柏西尔?”
  “没错;连年纪都一样;四十五岁。”
  四十五岁?她还不到二十一岁!这种老少配的婚姻;可以说是屡见不鲜;而且大多数都不幸福。想到这里;我又无名地火冒三丈。
  “一点都没错;就连他右手上的疤也是真的。他在意大利旅行时受伤的。显然写信的人对他了如指掌。”她说。“信中好像还提到他咳嗽的事。”
外面的寒气(5)
  “对!信中是提到过。”我回道。“有没有别的人在背后批评过他?”
  “华先生;你可别让那封信影响你。”
  我脸一阵红;其实这封信已经影响了我。
  “但愿不会。或许我不该问那个问题。”
  “我不是说你不该问;这样我才有机会替柏西尔男爵辩驳。华先生;从来没有人在背后批评过他。事实上;他曾经通过两次非常严格的考验。在英国能通过的人;就表示他不可能太糟。”
  我随着她走出房门。她并没有说服我。
  我们找到了园丁;他正在工作。我从来就没见过反应这么慢的人;问了半天;他只能告诉我们;给他信的是个老太婆;一句话也没对他说;就很匆忙地朝南面走了。
  村庄在凌雾堡的南方;它是我们下一个目标。
  12
  我们到了村里;耐心地四处打听;仍然一无所获。有三个村民曾经见过这位老太太;但忘了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更别提她现在在哪儿了。这三个人比一般人知道的多那么一点点;可是事实上;一点忙也没帮上。
  最后;我们走到费夫人创办的小学门口。我建议不妨进去问个究竟。
  “恐怕校长很忙;”贺小姐说道。“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什么老太太;不过我们还是试一试好了。”
  通过操场;沿着教室到了办公大楼。站在玻璃窗口;我看到校长背对着我们坐在一张桌子上;显然是在教训学生。墙角孤零零地站着一个小男孩;大概是被罚站。
  教室的门微开着;我们在走廊上可以清楚地听到校长的声音。
  “各位同学;”他说。“你们记着;谁再敢胡说本校闹鬼的话;我就会重重地处罚你们。世上没有什么鬼怪;凌雾小学的学生如果乱说有鬼;就是违反校规。我今天处罚他;不是因为他说他昨晚见到鬼了;而是在我告诉他世上没有鬼以后;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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