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一神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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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然一神棍(重生)-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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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常朝季青宛挤挤眼睛,愤恨道:“主子,你说我们要不要冲上去捅她一刀,以报她毁掉宛然居之仇?”
  她立在璧国深冬的寒风中,将双手拢在广袖里,昂起头残忍笑道:“杀她作甚,没来由的脏了我的手。她往苏府走,目的肯定是想求苏景帮她在女帝面前陈情,不若我们先她一步去苏府,断了她最后一丝念想。我好久没见苏景了,不知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便去找他聊聊天吧。”
  木流火走的是小巷,七扭八拐的要多走不少冤枉路,季青宛敲门进到苏府里头时木流火还没赶到,连个影子都瞧不见。
  韶光流转半日,正是一天最温暖的时刻,阳光扑在面上似流水轻柔。她推门进去时,苏景正在院子里摆弄山茶花,动手剪去树上枯死的枝叶。除却旁的不提,苏景这张脸的确有魅惑人心的力量,她立在高台上看他,漆黑如墨的发堪堪及腰、侧着的脸线条柔和,恍然间像成了精的白色山茶妖。
  见她突然造访,苏景并未表现的过多吃惊,只淡淡一笑道:“我以为你今生都不愿再见我。”
  季青宛咬着嘴巴靠近他,昧着良心撒了个谎,并未明说来此的真正目的。“唔,前几日去了乱葬岗,看到小小坟茔已经被迁走了。我想,应该是你做的吧。只能是你做的。”
  苏景把剪刀交给箐勒,吩咐他泡一壶清茶,领着季青宛往覆了轻纱的八卦亭走:“我能做的仅是把他的坟迁到温暖之地。只可惜问了一圈,也没能问出七月的坟头在何处,不然也该把她一并迁到温暖之地。”
  爬了三层台阶上到八卦亭子里,季青宛在苏景对面施然坐下,拨弄拨弄衣裳上的璎珞穗子,垂眼道:“这个要问木流火才能知道。”
  尤禾很快捧了沏好的清茶来,一字摆开两个茶盏,提溜起茶壶斟了两杯茶,分别推到苏景与季青宛面前,行了个常礼退下了。
  苏景捏起茶盏盖儿,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当真如此怨我?”
  季青宛去摸滚烫的茶盏:“甚么?”
  “宁愿把我推给别人,也不愿靠我近一些。”
  季青宛的心里先是“咯噔”响了一下,她悟了片刻,才明白苏景说的话是何意思——除夕夜她背着他让小常去找镇阳公主,为了履行跟镇阳公主的约定。苏景应当是知晓这件事了。
  她捧起烧得釉色极好的青花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清茶,挑唇笑道:“我常常会想,世间的爱情也好、亲情也罢,都有尽时。为了钱财名利反目成仇的不在少数。常生同志与我不过萍水相逢,一个馒头结下的缘分而已,竟让他对我效忠至此。哪怕我被静王追杀,全部家当都化为乌有他也不曾离弃我,一直跟在我身边帮着我,希冀我有东山再起的一日。报恩报到这个份上,常生未免太实诚了,会让旁人感动不假,感动之余还会让旁人心底生出疑惑——他是不是傻?”
  苏景执了清茶慢慢吹着,她顿了顿,继续笑着道:“常生不傻,纵然有时候做事不让人放心,但从广面来说,他有时比我还聪明——我可不能像他一样,当三年的卧底还不露陷。”
  苏景捧着茶盏看向她,目光平静不起波澜,捧茶盏的手却用力极深。季青宛唇角的笑意愈发盛放:“苏景你猜,会是谁将常生派到我身边来的呢?他对另外一个人比对我这个主子还要衷心,有甚么事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且时常在我耳边说他的好话。苏景你猜,另外一个人会是谁呢?”
  寒风撩起轻纱帘子,稀薄的日光透过斑驳暗影落在苏景长而翘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睛,两道暗影便跟着上下起伏一番。
  她以为苏景不会承认,虽说派小常到她身边保护她是好事,但苏景没经过她同意便派了小常来,算是利用了她的同情心。光影重叠不灭,苏景默了一瞬,抿唇道:“是我指派的小常到你身边。”
  三年前的一个大晴天,季青宛掉落在璧国的长街上,彼时他正在府上研读他师父赠与他的玄法书籍。箐勒惊慌失措跑进来,喘息未定的告诉他,季青宛回来了。
  他失手碰翻了桌上的香茗。
  季青宛出现的前一日,恰逢百年难得一遇的九星连珠奇景。他照着书上写的摆了一个召唤阵,将季青宛遗留在府上的贴身衣物、一缕青丝及生辰八字摆在法阵中央,试图将季青宛召回璧国。
  昨日他刚摆完法阵,今日季青宛便回来了,他怎能不吃惊。
  他在街上看过她一眼——举手投足莫不带着昔日的影子,就连脖颈处的一点黑痣都一模一样——的确是他的季青宛。
  她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时,他数次想冲出去抱住她,将她带回苏府,不让她再过漂泊无依靠的日子。可他不能这样做——他师父就是因行了太多逆天之事而早早西去,他若直接出手助季青宛,便等同于又一次逆改了天命。他若死了,便不能再偷偷去看她了。一切顺其自然最好。
  他挑了府上最出色的侍卫、武学世家出身的常生代他陪在季青宛身边,有常生保护,季青宛的安全便可得到保障。
  常生不愧出身武学世家,不单功夫好,表演功夫也了得,有时他也有些恍然:常生究竟是他派出去的侍卫,还是季青宛结交的无父无母的小乞丐?
  大门口传来阵急促的扣门声,敲门的人用了全身的力气,动静大的像是要把门捶个窟窿。
  苏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手上的茶凉了大半,他将茶盏放回桌上,垂首道:“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有时你的性子太过执拗,容易钻牛角尖,我若告诉你常生是我派去保护你的侍卫,你肯定会把他退回来。”
  季青宛觉得后背微微发凉——世上有一个如苏景一般对她了解透彻的人存在着,着实可怕。她要庆幸苏景是喜欢她的,站在她这头;若苏景喜欢木流火,站在木流火那头,那么三天后被处死的人会是她。
  敲门的声音一阵比一阵紧,季青宛抬眼看了眼通向门口的青石板路,拿茶盏盖子拨弄着冷掉的茶水,思量道:“诚然,若当时知晓小常是个卧底,我会把他退回来,还要骂你一句神经病。他不能帮我挣钱,还把我养的狗偷偷杀来吃肉,一顿饭能吃三个馒头,简直是专门来折磨我的。”
  隔壁正在烤火的小常打了个喷嚏,他疑心自己可能受了风寒,忙偷了季青宛的毯子裹在身上,再跑到暖炉旁烤火。
  季青宛道:“人和动物都能处出感情来,更何况人和人呢。小常陪了我三年,风雨同舟同甘共苦,若非他不合我的眼缘,只怕我们现在已日久生情了。我得感谢他。”顿了顿,抬眸凝视苏景,由衷道:“也得顺道感谢一下你。”
  听到日久生情四字时苏景脸色一僵,甚么话都没说,仰面灌了一口清茶,“咕咚”一声咽下了。
  敲门声终于停顿片刻,箐勒从青石板路一溜烟小跑过来,看了眼苏景,又看了眼季青宛,踟蹰着道:“主子,木流火在外头跪着,说想在临死前见你一面。”
  季青宛不动声色的抚摸着茶盏,呵,木流火总算来了。有她在苏府做客,苏景应当不会让木流火进来,他总得给她三分薄面不是。
  她悠然自得的品了一口清茶,没等咽下去,苏景忽然向箐勒道:“把她带到我的书房去。”又温声问季青宛:“你可要和我一起过去?”
  季青宛冷冷笑了——他还是要见她,哪怕在明知木流火害死了七月、害死他们的孩子后,他还要见她。有些松动的心又开始冰封起来,她适时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情绪,似是若无其事道:“不了,今日起得甚早,眼下困的难受,我想回府补个眠,便不打扰苏先生见客了。”
  苏景点点头,遥唤守在远处的尤禾,“送夫……送季姑娘回隔壁去。多往暖炉里投些炭火,把炉火烧的旺一些。”
  尤禾抱手屈膝答了个“是”。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璧国朝野的官员都差不多换了个遍,小尤禾每每瞥见她家主子在灯下戚侧的暗影时,常会埋怨自己没有眼力劲:若她当时再机敏一些,适时瞧出季姑娘眼底的失落自嘲,她一定会想法子劝她留下来,留下来倾听他家主子到底对木流火说了些甚么。
  可惜啊,她到老也没练成火眼金睛。
  

  ☆、耍手段

  回到隔壁后季青宛真睡了一觉,往身上盖了床厚被褥,一直睡到黄昏独自愁才爬起来。倒不是如对苏景所说的困倦难耐,实则乃心中发酸发涩,她只好用睡觉来掩盖过去,睡着了心里就不会难受了。
  在伤人这一方面,苏景是个中好手,他尤其擅长反复伤人,把人挂在树上来回晃悠,拿牛皮鞭子抽拿灼灼日光晒。她一直以为苏景是有心之人,时至今日才看透他的本质——压根就没有心。他都知道了当年之事全因木流火而起,于情于理都不该再见木流火、再去听她的陈情。可他偏偏见了她、听了她的陈情。
  说到底,他还是没拿她当回事,没拿七月和他们早夭的孩子当回事。
  她迷迷糊糊从榻上爬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木流火逆着光推开她寝房的门,立在门边朝她阴恻恻笑。
  不知苏景同她说了甚么,木流火的脑袋重新支楞起来,又开始拿眼角余光瞥人了,唇角的笑要多高傲便有多高傲。
  她踱步到她的床榻前,唇角笑意分毫不减,摸着小腹自言自语道:“孩儿要乖乖的,我便同你说爹爹会要你的吧,不单爹爹疼爱你,娘亲也会保护你,娘亲会让你长大成人。”梳成的望仙髻略微松散,几缕碎发遮住了眼睛,木流火向季青宛微笑道:“苏景真是个外冷内热的男人,我同他说了腹中怀的是他的骨肉,他立马就同意要替我到女帝跟前求情去。你心心念念想让我死,苦心经营良久,没想到最后苏景会出手帮我吧?”
  尤禾是个称职的侍女,苏景交代她多往暖炉里投些炭火,她果然投了不少,都过去许久了暖炉里的火光仍然鼎盛着,熏得室内温暖如春。
  若她是五年前的季青宛,没准会冲到隔壁去同苏景讨要个说法,苏景不解释清楚她就不离开。在坊间摸爬滚打三年,她已将心性磨炼的足够坚毅,除非她在乎的人死在她面前,不然她都不会悲愤填庸。
  她坐在床沿边晃动着双腿,故作吃惊道:“啊!你腹中怀的竟是苏景的孩子!”
  木流火骄矜的扬起下巴:“你才知道?”恐她不相信,抛出了时间地点:“你可还记得数月前你在静王府查找玉麒麟的下落,在个薄雾弥漫的清晨,我同苏景共同消失了一段时间?你以为我们做甚么去了?”
  季青宛摸了下巴想了一瞬,发觉确有其事,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的确有这回事,我当时还很好奇你们做甚么去了,为何会突然出现,头发也乱糟糟的,衣衫不整。原来你们是去做不可说之事了。”眼底带了几分从容,她朝木流火促狭笑道:“苏景胆子真肥,那时他还未同静王闹翻吧,他竟敢在静王的府邸里直接把他的小妾给那啥了,啧啧,风流我只服他,小王爷算甚么。”
  木流火似是很满足,也不知是真没听出季青宛语气里的促狭,还是假没听出来,“他真心喜爱我,自是不会计较我的身份,王妃又如何,皇后又如何,只要他愿意带我走,天涯海角我都随他去。”
  暖炉里的火势渐渐消没,季青宛趿拉着鞋子下床,往炉子里又添了两块炭,朝木流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意思吗木流火。死到临头了你还要做一根搅屎棍,就不能收收心做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么?再不济当一株饱经风吹雨打的可怜绿茶也成。”她拿过烧得通红的火钳子,放在面前轻轻吹了一下,斜目望向木流火,“后背的伤疤可好了?你说,我要不要再给你烫一个,毕竟好事成双嘛。”
  木流火的瞳孔登时放大了几倍,应当是想起了皮肉焦灼之痛,下意识的就想夺门逃跑。季青宛快她一步把门关死,背靠着门阻断掉她的退路,直竖竖的拿火叉子对她。木流火惊慌失措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腹中的孩子是苏景的,你伤了我便等于伤了苏景的骨肉!”
  木流火也是傻得冒泡,她如今已不是高高在上的静王妃了,别人见了她再不用行礼,她竟敢只身一人来死对头家里寻衅滋事,不是欠收拾么。
  她举着火叉子威胁木流火:“你告诉我,七月的尸身在哪里,告诉我我就放你走。”
  木流火迟疑了片刻,抬眼看看她手里的火叉子,眼神闪躲,小声嗫嚅道:“烧……烧了。骨灰也扬进大海里了,这样她便不能来找我报仇了。”
  木流火把七月杀了,杀完之后还把她的尸身烧了,连个墓碑都没立!用火叉子完全不能释放内心的怒火,“哐当”将火叉子丢进浣面的水盆里,季青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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