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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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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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儿才忍住笑。

刘知州想问说了什么笑话,但眼光又被四个竹笔筒吸引了,道:“陆通判猜测,与某心中猜测差不多。有这样的才华,居然多年为世人不知,岂乃不是心性高洁之流,如何作解?”

众人一起额首,四词雅致,无一人敢否定,知州又肯定了字的价值,那就更了不得。可若不是这四个小筒子出现,郑州无一人知道境内居然有这四个高人。

肯定了这个推测,于是就有了下面的推测,又说道:“不过见到这些新字,某想,此四老一生很是风趣。也听闻了花会之事,或者四人相聊时,打了一个充满趣味的赌,又不想扬名,做了此物,派仆人送到城中。”

“是,是。”

众人再次额首,象这样的人,肯定不会被身外之物所打动,五个行首高低,对他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但风闻了五行首花会,忽然心血来潮,来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这样讲,也就通了。

刘知州眺望着不远处的蔡水,蔡水里有许多船舶,居然也有船舶因为好奇,就着河边泊下来,船上的水手与客商也从船上走下来观看。心里想着,这天下间奇人异士会有多少?或者种放与林和靖为世人所知,名声才传扬出来。

这样的人,才是品性高洁的君子雅士啊。

其实今天花会,因为数首大词的出现,再有这四笔筒,已远超于花会的意义,甚至可以说是文坛上的一次盛会,不过最大的主角,或许不在现场。若是向京城报一报,也是一件雅事。

这个想法在心中一闪而逝。自己春天的上书,京城不报,不知道老太太在想什么。再想一想老太太的手腕,当年曹利用与丁谓将寇准与李迪弄下去,紧接着曹利用、冯拯、王曾又将丁谓弄下去,发生的这一幕幕大戏,无不有老太太在后面做着推手!而今呢,丁谓也下去了,居然自杀,天知道为什么自杀的。紧接着因为那怕豪华的玉清昭应宫,被雷电击中一下,生起了大火。却将成了老太太的借口,将屡次反对她的王曾罢相。

这些人无一不是大得不能再大的大佬!本来是一件美事,这样想一想,居然都不敢上书!

眺望着蔡水,眼中有些遗憾,忽然又想到了四老的高风亮节,哑然失笑,心想,我也着相了。喃喃道:“不知道这四老是什么样的长者。”

然后一脸的向往、尊敬、崇拜。

当然了,这样的人,还是让人们尊敬的,其他人皆是这样的表情。

四儿看着这些人在发颠,又忍不住伏在郑朗怀中大笑。

陆通判问道:“刘知州,要不要派人悄悄查一查?”

“嗯。”比较好查的,四兄弟,不是兄弟,关系也很亲近,这是一个目标。既然写出新体字,经常在家练字,又是一个目标。能写出这样的好词,才华肯定有了,也经常看书,也是一个目标。这一来,想查,也是不难。

刘知州点头。

就是不打扰,这样的高才,这样的雅洁,官府也要做一些赏赐。

然后伏下腰,小心地用墨纸,将竹筒上的字拓印下来,让衙役看护着,传阅了一圈,又交给了四女,道:“此是善物,务必小心保管。”

眼中很是留恋不舍,可巧取豪夺的事,终是做不出来。

看也看了,献花再度开始。

有了这事物,献花的积极性也提了起来。

娄烟更悲催了,本来词上的差距,就落在后面,四筒一出,更懒得有人往她台前盂兰盆里送花。倒是看到江杏儿也被那个所谓的四老赏中,有些人见她花朵数量落了些,也不停的将花朵落在她前面盂兰盆里。比起其他三女,依是落后,但不是太难看。

已不用再看!

郑朗忽然来到柳永面前,问道:“君可是柳三变?”

柳永愕然,这个小孩子怎么认识我的?

此时心情有些灰暗,本来想回家的,鬼使神差,居然来到了郑州,被郑州城四个隐士狠狠的打了四个大耳光子。但还是点了一下头。

“让小子为你鼓琴一曲吧。”

就着娄烟的台子坐下来,反正这场花会也没有了这个小姐的事。琴技此时他依是很生涩,琴又陌生,所以试了试琴音。这才弹奏起来,是一曲《普庵咒》。

有同名经文,据说念此咒可以普安十方、驱除虫蚁、蚊蚋不生、消灾解厄、镇煞安胎、驱邪除秽、逢凶化吉,未必,不过听读此经文,能感到清净空灵。而且节奏流畅,不但便于人诵唱,也容易纳入曲谱中。于是明末出现了《三教同声琴谱》,就是根据普庵咒经文改编的。到了清朝后,又加入弦索、琵琶、丝竹与鼓吹,成为大曲。金庸《笑傲江湖》里用来静心的《清心普善咒》大约就是此曲,有可能金老先生记错了名字,才变成了清心普善咒。

此曲使用最多的是正撮手法,即两手隔一弦或两弦挑勾同做为小撮,若隔三弦或者四弦,必须要大拇指与中指同时拨动,大指向外拨曰托,所以又叫托勾,后者曰大撮。还有一种反撮,是在正撮之后,两指顺相反方向拨动刚才正撮的琴弦。难度有些高,此曲不多见,倒是在《阳关三叠》里有不少反撮指法。

正因为连绵不绝的正撮指法,虽弹奏时有些难度,却能导致琴声里仿佛带着一种丝竹之音。这也使得整首七分多钟的曲子听上去不但庄严肃穆,而且很干净空灵明快。

柳永是风流才子,也精通音律,一开始没有在意,听了一段后神情庄重起来。词曲是词曲,琴曲是琴曲,好的琴曲并不多的。这首明快的曲子,却是他从没有听到过的,隐隐都有了一种净化人心灵的味道。

只可惜眼前少年琴技不高,只弹出它两三分韵味,诚为可惜。

一曲了,郑朗站了起来道:“柳三郎,心情是否好一些?”

柳永只是苦笑,早知道这个行首如此市侩,也不来搅这场混水。

“月有圆缺,人有离合,此事古人都不能难全也。若贪图花艳,功名只能换了……还是好还家吧。”

对这位大神郑朗又怜又爱又恨。

怜的是他一生的命运,爱的是他才气,恨的是他的薄情。不象别人,他有一位世上难得的好妻子,名叫戚倩娘,因为他将家业败光,戚氏营养不良,小产死去,清点遗物时,才发现她妆台里有一本书,里面用绢秀的小字写下了他历年来所作的词,并有一序:外子耆卿,工于词,常有佳句,振荡人心,余女红之余则悉觅之,而志鸿爪,亦敝帚自珍耳!夫耆卿之作,散失者多,韩之词,传之则少,且温韩之词,香艳见长,忧时伤世则无,而余夫所作虽多绮语,却含义深沉,如‘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之句,不知者谓其冶艳,知之者则知为渠于词坛之心力……

听听,这才是柳永的真正知己,不仅是妻子。

若没有戚氏的知音与努力,柳永许多绝世佳词将湮灭于人间。

直到这时候柳永才后悔,写下了《戚氏》一词:晚秋天,一霎微雨洒庭轩……未名未禄,绮陌红楼,往往经岁迁延。

帝里风光好,当年少日,暮宴朝欢。况有狂朋怪侣,遇当歌对酒竞留连。别来迅景如梭,旧游似梦,烟水程何限?念利名、憔悴长萦绊。追往事、空惨愁颜。漏箭移,稍觉轻寒。渐呜咽、画角数声残。对闲窗畔,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后悔不该当初与一群“狂朋怪友”胡作非为,留恋花丛,冷落了妻子,也没有将她照顾好。

好好静一静心,回家善待你那个世间难得的好妻子吧。不然不要说是功名,否则连你那个好妻子几年后也要离你而去。花丛虽好,只可小玩,别当真,看一看娄烟对你前后的反差。

说完,站起来,冲刘知州拱了一手,摇着小扇子,又唱道:“宝鉴残妆晕,帕罗新泪痕,又见梨雨打门。因,玉奴心上人,无音信,倚阑看暮云。”

是元朝张可久写的一支小曲。

将它唱出来,还是在规劝柳永。唱完了,拥着江杏儿,再次拉骚的离去。

第四十九章小妻子,小心眼(上)

这时的人,很难明白郑朗对柳永的感情。

奉旨填词的事还没发生,柳永有了名声,但名声不显,与郑朗一样,毁誉参半。

《普庵咒》虽好听,郑朗还没有功力将它弹奏出来。是有人听出郑朗在规戒柳永,都没有在意。

今天的主角不是郑朗,不是柳三变,也不是五行首,是那四个神奇的高士。全部在谈论,居然有人说,是四胞胎,长得很矮小,白头发白胡子,七十多岁,平时喜欢捉弄人。但这一次去了郑州城,想看一看娄烟,结果被拒绝。正好听到了花会的事,恶作剧了一回。

还有种种的说法,这种说法比较靠一些谱,其他的说法,更怪异。

郑朗的几个好兄弟越听脸上表情越精彩,最后忍不住,离开人群,跑到蔡水河畔,一个个抱着头,放声大笑,笑得快透不气。平喘了心情,回到了场中,结果还没有出来呢,看一看排名。

经过了这个刺激,插花的人很踊跃,结果仅一会儿,五千朵花就插完了。开始计数。

娄烟比较悲催,盂兰盆里仅插了一百六十几朵花,少得很可怜。

白玉娘与谭婉、童飞燕相差不大,数了两遍,最后谭婉最多,其次是童飞燕,然后到白玉娘,不过每一个人仅相差二十几朵花。白玉娘脸色有些难看,输得不服啊,就是这五十朵花,一个是今天的花魁,一个却成了探花,性质却截然不同。

江杏儿更惨,略比娄烟好,盂兰盆里也只插了八百几十朵花,相比于其他三女一千多朵,差得太远了。

迷糊的大眼睛有些委屈。

盯着手中的笔筒,不知是爱还是恨,若没有这个笔筒,自己会不会高调应战?

忽然站起来,来到白玉娘三女面前,央求道:“三位姐姐,能不能让我也拓印一下上面的字?”

都知道她是书痴,看到她这个举动,连刘知州都有些叹息,可惜生错了人家。这个孩子还是不错的,刚才自己那朵花就插在她盂兰盆里。可是大家要看跳的,弹的,唱的,拉的,怎么办呢?

看到她的成绩惨淡,再看着她眼中的小委屈,谁个去拒绝?

让她拓印。

将几幅字拓印完了,小心的拿着纸,迎着阳光看,终于露出笑容,这一刻再无悲戚,也象是阳光一样灿烂。那种神圣膜拜,仿佛让她成了圣徒。

这表情居然让许多人心动。

于是导致了一个结果,江杏儿似乎输得很惨,实际最后呢,并没有输。

名次排完了,陆续的散去。

但轰动了。

花会出现的几首诗余太好啦。从郑州开始向外辐射,迅速传入洛阳与汴梁。

刘知州摸不清刘娥的性格,刘娥听到后,却感到了兴趣。高士啊,这好,而且这么有才华的高士。闻听后,立即下旨,让刘知州查清楚这四位高士,是何方神圣。

居然也走入误区。

若是中年人做出来的,仅是好诗余,都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可听信了传闻,于是认为是四个很风趣的隐士。隐士嘛,不贪图富贵,不好功名,那一朝那一代的统治者都会表示尊重。

但……

能找到这四位高士嘛?

……

其实说起来,郑朗的恶作剧,也没有损害娄烟什么。

花花轿子大家抬,这事儿轰动了,连带着几个行首名声也跟着水涨船高,许多人好奇的来郑州,指名道姓要五行首,其他四位不用说。娄烟虽然垫了底,谁叫她没有得到四隐士的新词呢。

生意也还不错,甚至比以前更好。

柳三变也受了益,此时他名声还不象后来的大,但此次,也在传诵之中,可褒贬不一,有叹息的,你这么好的才气,干嘛不写那首雨霖铃?偏要搅和去写什么斗百花。

宋朝狎妓之风很盛,赵匡胤居功甚伟。

将石守信等人喊来,说了一些难过的话,然后一边喝酒,一边说,人生苦短,犹如白驹过隙,这么辛苦,不正是为了贪图享乐吗?你们不如多积累一些金钱,买一些地产,传给子孙后代,家中多置一些美妹,日夜饮酒相欢以终天年,君臣又没有猜疑,上下相安,岂不是皆大欢喜?

其实这杯酒不仅是释去了石守信等人的兵权,带给宋朝太多太多的东西。包括狎妓之风。

这是老祖宗恩准的。

可能享乐,你不能直接用文字将闺房中的事说出来。

那成了什么?

毕竟人要一个羞耻心的,好比夏天再热,那一个人不穿着衣服,上大街。这两个性质差不多。

写艳浮之词的人有,那都是没有出息的,你一个大才子去写这玩意……能不叹息?

还有的将柳永的事迹翻出来,直接鄙视了。

连着郑朗再次成为了一个小小的焦点。人们的印象还没有完全转过来,有的承认有才气了。好不容易!

但又说了这个小东西很好色。仅有少数人,说小孩子很风流,还是一个说法。后者文雅些。

谈论更多的还是那个子虚乌有的四贤士。

七个大少热闹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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