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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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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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寇。袁绍数遣使招命,又即授将军印,因安辑所统,畴皆拒不【当】受。绍死,

其子尚又辟焉,畴终不行。

畴常忿乌丸昔多贼杀其郡冠盖,有欲讨之意而力未能。建安十二年,太祖北

征乌丸,未至,先遣使辟畴,又命田豫喻指。畴戒其门下趣治严。门人谓曰:

“昔袁公慕君,礼命五至,君义不屈;今曹公使一来而君若恐弗及者,何也?”

畴笑而应之曰:“此非君所识也。”遂随使者到军,署司空户曹掾,引见谘议。

明日出令曰:“田子泰非吾所宜吏者。”即举茂才,拜为蓚令,不之官,随军次

无终。时方夏水雨,而滨海洿下,泞滞不通,虏亦遮守蹊要,军不得进。太祖患

之,以问畴。畴曰:“此道,秋夏每常有水,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为难久

矣。旧北平郡治在平冈,道出卢龙,达于柳城;自建武以来,陷坏断绝,垂二百

载,而尚有微径可从。今虏将以大军当由无终,不得进而退,懈弛无备。若嘿回

军,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出空虚之地,路近而便,掩其不备,蹋顿之首可不战

而禽也。”太祖曰:“善。”乃引军还,而署大木表于水侧路傍曰:“方今暑夏,

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复进军。”虏候骑见之,诚以为大军去也。太祖令畴将

其众为乡导,上徐无山,出卢龙,历平冈,登白狼堆,去柳城二百馀里,虏乃惊

觉。单于身自临陈,太祖与交战,遂大斩获,追奔逐北,至柳城。军还入塞,论

功行封,封畴亭侯,邑五百户。【先贤行状载太祖表论畴功曰:“文雅优备,忠

武又著,和於抚下,慎於事上,量时度理,进退合义。幽州始扰,胡、汉交萃,

荡析离居,靡所依怀。畴率宗人避难於无终山,北拒卢龙,南守要害,清静隐约,

耕而后食,人民化从,咸共资奉。及袁绍父子威力加於朔野,远结乌丸,与为首

尾,前后召畴,终不陷挠。后臣奉命,军次易县,畴长驱自到,陈讨胡之势,犹

广武之建燕策,薛公之度淮南。又使部曲持臣露布,出诱胡众,汉民或因亡来,

乌丸闻之震荡。王旅出塞,涂由山中九百馀里,畴帅兵五百,启导山谷,遂灭乌

丸,荡平塞表。畴文武有效,节义可嘉,诚应宠赏,以旌其美。”】畴自以始为

居难,率众循逃,志义不立,反以为利,非本意也,固让。太祖知其至心,许而

不夺。【魏书载太祖令曰:“昔伯成弃国,夏后不夺,将欲使高尚之士,优贤之

主,不止於一世也。其听畴所执。”】

辽东斩送袁尚首,令“三军敢有哭之者斩”。畴以尝为尚所辟,乃往吊祭。

太祖亦不问。【臣松之以为田畴不应袁绍父子之命,以其非正也。故尽规魏祖,

建卢龙之策。致使袁尚奔迸,授首辽东,皆畴之由也。既以明其为贼,胡为复吊

祭其首乎?若以尝被辟命,义在其中,则不应为人设谋,使其至此也。畴此举止,

良为进退无当,与王脩哭袁谭,貌同而心异也。】畴尽将其家属及宗人三百馀家

居邺。太祖赐畴车马谷帛,皆散之宗族知旧。从征荆州还,太祖追念畴功殊美,

恨前听畴之让,曰:“是成一人之志,而亏王法大制也。”於是乃复以前爵封畴。

【先贤行状载太祖命曰:“蓚令田畴,至节高尚,遭值州里戎夏交乱,引身深山,

研精味道,百姓从之,以成都邑。袁贼之盛,命召不屈。慷慨守志,以徼真主。

及孤奉诏征定河北,遂服幽都,将定胡寇,时加礼命。畴即受署,陈建攻胡蹊路

所由,率齐山民,一时向化,开塞导送,供承使役,路近而便,令虏不意。斩蹋

顿于白狼,遂长驱于柳城,畴有力焉。及军入塞,将图其功,表封亭侯,食邑五

百,而畴恳恻,前后辞赏。出入三载,历年未赐,此为成一人之高,甚违王典,

失之多矣。宜从表封,无久留吾过。”】畴上疏陈诚,以死自誓。太祖不听,欲

引拜之,至于数四,终不受。有司劾畴狷介违道,苟立小节,宜免官加刑。太祖

重其事,依违者久之。乃下世子及大臣博议,世子以畴同於子文辞禄,申胥逃赏,

宜勿夺以优其节。尚书令荀彧、司隶校尉锺繇亦以为可听。【魏书载世子议曰:

“昔薳敖逃禄,传载其美,所以激浊世,励贪夫,贤於尸禄素餐之人也。故可得

而小,不可得而毁。至于田畴,方斯近矣。免官加刑,於法为重。”魏略载教曰:

“昔夷、齐弃爵而讥武王,可谓愚闇,孔子犹以为‘求仁得仁’。畴之所守,虽

不合道,但欲清高耳。使天下悉如畴志,即墨翟兼爱尚同之事,而老聃使民结绳

之道也。外议虽善,为复使令司隶以决之。”魏书载荀彧议,以为“君子之道,

或出或处,期于为善而已。故匹夫守志,圣人各因而成之”。锺繇以为“原思辞

粟,仲尼不与,子路拒牛,谓之止善,虽可以激清励浊,犹不足多也。畴虽不合

大义,有益推让之风,宜如世子议。”臣松之案吕氏春秋:“鲁国之法,鲁人有

为臣妾於诸侯,有能赎之者取其金於府。子贡赎人而辞不取金,孔子曰:‘赐失

之矣。自今以来鲁人不赎矣。’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

‘鲁人必拯溺矣。’”案此语不与繇所引者相应,未详为繇之事误邪,而事将别

有所出耳?】太祖犹欲侯之。畴素与夏侯惇善,太祖语惇曰:“且往以情喻之,

自从君所言,无告吾意也。”惇就畴宿,如太祖所戒。畴揣知其指,不复发言。

惇临去,乃拊畴背曰:“田君,主意殷勤,曾不能顾乎!”畴答曰:“是何言之

过也!畴,负义逃窜之人耳,蒙恩全活,为幸多矣。岂可卖卢龙之塞,以易赏禄

哉?纵国私畴,畴独不愧於心乎?将军雅知畴者,犹复如此,若必不得已,请愿

效死刎首於前。”言未卒,涕泣横流。惇具答太祖。太祖喟然知不可屈,乃拜为

议郎。年四十六卒。子又早死。文帝践阼,高畴德义,赐畴从孙续爵关内侯,以

奉其嗣。

王脩字叔治,北海营陵人也。年七岁丧母。母以社日亡,来岁邻里社,脩感

念母,哀甚。邻里闻之,为之罢社。年二十,游学南阳,止张奉舍。奉举家得疾

病,无相视者,脩亲隐恤之,病愈乃去。初平中,北海孔融召以为主簿,守高密

令。高密孙氏素豪侠,人客数犯法。民有相劫者,贼入孙氏,吏不能执。脩将吏

民围之,孙氏拒守,吏民畏惮不敢近。脩令吏民:“敢有不攻者与同罪。”孙氏

惧,乃出贼。由是豪强慑服。举孝廉,脩让邴原,融不听。【融集有融答脩教曰:

“原之贤也,吾已知之矣。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尧不能用,舜实举之。原可谓

不患无位之士。以遗后贤,不亦可乎!”脩重辞,融答曰:“掾清身絜己,历试

诸难,谋而鲜过,惠训不倦。余嘉乃勋,应乃懿德,用升尔于王庭,其可辞乎!”】

时天下乱,遂不行。顷之,郡中有反者。脩闻融有难,夜往奔融。贼初发,融谓

左右曰:“能冒难来,唯王脩耳!”言终而脩至。复署功曹。时胶东多贼寇,复

令脩守胶东令。胶东人公沙卢宗强,自为营堑,不肯应发调。脩独将数骑径入其

门,斩卢兄弟,公沙氏惊愕莫敢动。脩抚慰其馀,由是寇少止。融每有难,脩虽

休归在家,无不至。融常赖脩以免。

袁谭在青州,辟脩为治中从事,别驾刘献数毁短脩。后献以事当死,脩理之,

得免。时人益以此多焉。袁绍又辟脩除即墨令,后复为谭别驾。绍死,谭、尚有

隙。尚攻谭,谭军败,脩率吏民往救谭。谭喜曰:“成吾军者,王别驾也。”谭

之败,刘询起兵漯阴,诸城皆应。谭叹息曰:“今举州背叛,岂孤之不德邪!”

脩曰:“东莱太守管统虽在海表,此人不反。必来。”后十馀日,统果弃其妻子

来赴谭,妻子为贼所杀,谭更以统为乐安太守。谭复欲攻尚,脩谏曰:“兄弟还

相攻击,是败亡之道也。”谭不悦,然知其志节。后又问脩:“计安出?”脩曰:

“夫兄弟者,左右手也。譬人将斗而断其右手,而曰‘我必胜’,若是者可乎?

夫弃兄弟而不亲,天下其谁亲之!属有谗人,固将交斗其间,以求一朝之利,愿

明使君塞耳勿听也。若斩佞臣数人,复相亲睦,以御四方,可以横行天下。”谭

不听,遂与尚相攻击,请救於太祖。太祖既破冀州,谭又叛。太祖遂引军攻谭于

南皮。脩时运粮在乐安,闻谭急,将所领兵及诸从事数十人往赴谭。至高密,闻

谭死,下马号哭曰:“无君焉归?”遂诣太祖,乞收葬谭尸。太祖欲观脩意,默

然不应。脩复曰:“受袁氏厚恩,若得收敛谭尸,然后就戮,无所恨。”太祖嘉

其义,听之。【傅子曰:太祖既诛袁谭,枭其首,令曰:“敢哭之者戮及妻子。”

於是王叔治、田子泰相谓曰:“生受辟命,亡而不哭,非义也。畏死忘义,何以

立世?”遂造其首而哭之,哀动三军。军正白行其戮,太祖曰:“义士也。”赦

之。臣松之案田畴传,畴为袁尚所辟,不被谭命。傅子合而言之,有违事实。】

以脩为督军粮,还乐安。谭之破,诸城皆服,唯管统以乐安不从命。太祖命脩取

统首,脩以统亡国之忠臣,因解其缚,使诣太祖。太祖悦而赦之。袁氏政宽,在

职势者多畜聚。太祖破邺,籍没审配等家财物赀以万数。及破南皮,阅脩家,谷

不满十斛,有书数百卷。太祖叹曰:“士不妄有名。”乃礼辟为司空掾,行司金

中郎将,迁魏郡太守。为治,抑强扶弱,明赏罚,百姓称之。【魏略曰:脩为司

金中郎将,陈黄白异议,因奏记曰:“脩闻枳棘之林,无梁柱之质;涓流之水,

无洪波之势。是以在职七年,忠谠不昭於时,功业不见於事,欣於所受,俯惭不

报,未尝不长夜起坐,中饭释餐。何者?力少任重,不堪而惧也。谨贡所议如左。”

太祖甚然之,乃与脩书曰:“君澡身浴德,流声本州,忠能成绩,为世美谈,名

实相副,过人甚远。孤以心知君,至深至热,非徒耳目而已也。察观先贤之论,

多以盐铁之利,足赡军国之用。昔孤初立司金之官,念非屈君,馀无可者。故与

君教曰:‘昔遏父陶正,民赖其器用,及子妫满,建侯于陈;近桑弘羊,位至三

公。此君元龟之兆先告者也’,是孤用君之本言也,或恐众人未晓此意。自是以

来,在朝之士,每得一显选,常举君为首,及闻袁军师众贤之议,以为不宜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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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以达君;君之察孤,足以不疑。但恐傍人浅见,以蠡测海,为蛇画足,将言前

后百选,辄不用之,而使此君沉滞冶官。张甲李乙,尚犹先之,此主人意待之不

优之效也。孤惧有此空声冒实,淫蛙乱耳。假有斯事,亦庶锺期不失听也;若其

无也,过备何害?昔宣帝察少府萧望之才任宰相,故复出之,令为冯翊。从正卿

往,似於左迁。上使侍中宣意曰:‘君守平原日浅,故复试君三辅,非有所间也。’

孤揆先主中宗之意,诚备此事。既君崇勋业以副孤意。公叔文子与君俱升,独何

人哉!”后无几而迁魏郡太守。】魏国既建,为大司农郎中令。太祖议行肉刑,

脩以为时未可行,太祖采其议。徙为奉尚。其后严才反,与其徒属数十人攻掖门。

脩闻变,召车马未至,便将官属步至宫门。太祖在铜爵台望见之,曰:“彼来者

必王叔治也。”相国锺繇谓脩:“旧,京城有变,九卿各居其府。”脩曰:“食

其禄,焉避其难?居府虽旧,非赴难之义。”顷之,病卒官。子忠,官至东莱太

守、散骑常侍。初,脩识高柔于弱冠,异王基于幼童,终皆远至,世称其知人。

【王隐晋书曰:脩一子,名仪,字朱表,高亮雅直。司马文王为安东,仪为司马。

东关之败,文王曰:“近日之事,谁任其咎?”仪曰:“责在军师。”文王怒曰:

“司马欲委罪於孤邪?”遂杀之。子■,字伟元。少立操尚,非礼不动。身长八

尺四寸,容貌绝异。痛父不以命终,绝世不仕。立屋墓侧,以教授为务。旦夕常

至墓前拜,辄悲号断绝。墓前有一柏树,■常所攀援,涕泣所著,树色与凡树不

同。读诗至“哀哀父母,生我劳悴”,未尝不反覆流涕,泣下沾襟。家贫躬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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