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苏、北宸跨越海峡的通信:家国何处不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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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苏、北宸跨越海峡的通信:家国何处不入梦-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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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难写是精神(8)
焕廷志 时年五十有五
  孙立人父亲孙熙泽(字焕廷),安徽舒城人,在家书中询问儿子“远适异国,所为何事”。青年心里早有定见,1924年拿到普渡大学土木工程的学位后,孙立人已25岁,要读军校,已并不算年轻,但他还是决定报考维吉尼亚军校,只因强国必先强兵。
  维吉尼亚军校(VMI),是与西点军校齐名的高级军事学府,素以要求严格、训练卓越著称。
  在VMI军校新生的第一年,将军过的是“合理的要求是训练,不合理的要求是磨练”的生活。
  孙立人将军*里曾记载:
  “有一天,有位老生叫我洗手套,我准时洗好,并且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满以为他总要说我几句好话。不想适得其反,那位老生悠闲地坐在屋里抽烟,把手套收下后,不声不响地将半截烟屁股按在我的颔下,烧得我皮肤灼痛,等到他高兴了,才叫我离开。这样恶作剧的例子,不胜枚举,我牢记着父亲家书中叫我强忍两字的教诲,这一年新生的生活,磨练出我忍受艰难困苦的耐心,对于往后的带兵打仗有莫大的帮助。”
  事实上,将军幼年时期也是接受如此严格的训练的:
  “小时候在家里念私塾,父亲管教甚严,除了晚上和家人见见面,我们兄弟三人一整天都在书房读四书五经,睡觉也在书房里。”
  将军打趣说幼年的生活就像坐牢一样,背不出书,要被教书先生打得头破血流。
  将军一手好毛笔字,在带兵时常为袍泽讲授历代忠烈故事与《曾胡治兵语录》,与盟军相处时谨守礼数,同时严守中国人的立场,凡事据理力争,不假辞色。
  1942年,仁安羌之役,将军坚持先熟悉地形,再作拂晓攻击。缅北5月大撤退,在卡萨一地遇上日军追击,将军拔出手枪,在桥上指挥最后一个兵过桥后才准英军炸桥。
  凤凰卫视曾在缅北访问过当时新三十八师的一位老兵,老兵说:“孙立人将军带兵严肃,待人和气,做事绝不吊儿郎当。”
  “智信仁勇严”的武德,奠基于深厚的中国伦理教养与严格的西式军事教育。
  1927年夏,孙立人将军毕业于维吉尼亚军校。这所学校同时造就了两位在二战中举世闻名的英雄校友:孙立人将军与巴顿将军。
  而VMI军校里,两位将军的展台,长存至今。
  我们只有一个国家,为什么还要分
  北宸
  民国十六年(1927年),将军自维吉尼亚军校学成归国,这里颇难得地找到了一份将军返国后自1928年至1946年的军职表。
  在任职于第一个职务——中央党校上尉队长之前,将军曾在长沙与南京各待过一段时间。
  前文提过将军的父亲出身安徽舒城世家,与当时段祺瑞的安福系有旧,本想帮儿子写封介绍信,但将军鲠骨拒绝了父亲的好意。
  正好昔日无话不谈的清华同窗陈崇武来叙,告诉其叔父陈嘉佑的湘军骑兵团缺人,将军没有多想,即与好友一起到了长沙。 
  到长沙后才发现所谓的骑兵团,全团所有的配备竟只有一百多个马鞍子,不只缺人,连马也没有。(在这里我们不难窥见北伐时期,国民革命军的阵容是如何的荒诞不经。)
  在长沙等待了两个月,没有兵也没有骑的“骑兵团”还是一片空荡荡,将军与这位后来帮助他在贵州都匀练兵的好友便一起辗转到了南京。
  那时已近而立之年的将军自是不想磋跎时光,主动向国民革命军的军长方鼎英毛遂自荐,希望能一起加入革命军北伐的事业。。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丹青难写是精神(9)
不意遭到拒绝,方的参谋长认为这样的归国学人,一下子打仗牺牲岂不可惜,不如去学校教书比较适合。于是在军长的引荐下,于1928年将军担任了中央党校的学生大队长与教官。
  党校将学生分为三个大队,一队由将军带领,另两队分别由一位黄埔系与一位日本归国的士官带领。将军所训练的这一队在各项受训中成绩均名列第一,这位主张操练时严格切实地训练,其他的时间则与学生打成一片,吃饭在一起,打球在一起,晚上自修也在一起的大队长,很快地受到学生们的喜欢。
  1949年到台湾的“立法委员”与“监察委员”,事实上许多都是当时将军在党校的学生。
  然而党校内部政治派系的明争暗斗也让将军反感困扰,下面这段在中央党校任教时的自述或许也预言了将军日后三十多年幽居的岁月:
  “我本身对政治毫无兴趣,我可以说我一生讨厌的就是政治,但在这个环境里政治和军事就是不分的。我老实一句话,我并不反对一个正正当当的党,但是大家喜欢搞小组织,小圈子,喜欢搞党派,我觉得我们就只有一个国家,为什么还要分?大家能做事的,哪儿都能做,为什么要靠背景?”
  每每读到这句“我们就只有一个国家,为什么还要分?”再细想将军一生境遇,总有一种万分痛惜的感觉。 
  也不由得想到了平定安史之乱,功盖天下,但获罪于中官,不能通达朝廷,又因天性忠义,做不出拥兵自为藩镇的事情,最后抑郁以终的临淮王李光弼。
  临淮王的战功载入史册,在历史课堂上我们总会读到李光弼的军事作为,而孙将军舍命喋血,击败日寇的百战殊勋,又有多少人清楚知晓?
  这个不擅长政治操作的硬脾气军人,陆续换了几个职务后,于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受到当时的财政部长宋子文的赏识,延揽其担任财政部税警第四团团长,驻防江苏海州,也开始了从军生涯第一期的练兵。
  孙克宽教授,将军的侄子,曾这么形容将军:“把兵当做宝贝,练兵练到上瘾,甚至有些像小孩子对喜爱的东西舍不得那样……”
  将军回忆说:“税警第四团总共三千多人,我把三千多人训练得整齐划一,如同一个人似的。夏天,我带他们到连云港游泳,我的兵全都熟悉水性。”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曾有人对将军训练部下游泳一事感到不以为然,然而这项技能却奠定了新三十八师在缅北反攻,武装渡河突击的基础。
  1937年将军参与了首次战役:淞沪会战。
  同年9月下旬,将军奉命率税警四团开赴上海,守御苏州河,在蕴藻浜、大场与日军正面厮杀,拉锯战相持约两个星期。
  当时税警总团总共六个团全部参战,因第四团战绩最佳,将军因此被提升为第二支队少将,辖管税警四、五、六三个团。
  10月27日,日军占领了苏州河桥头堡,部分日军用橡皮舟搭浮桥偷渡成功,躲在河岸下的储煤洞里。
  将军先指挥部下用手榴弹炸毁浮桥,切断了这些日军的后路,后点燃浸透汽油的棉花包,塞入岸下的储煤洞烧死偷渡的敌军。两个小时战斗完毕。
  11月3日,日军卷土重来,仍然试图强行渡河。税警五团迎战,伤亡过半,团长阵亡。
  孙立人将军接到消息,率部队支援,与日军进行逐室逐屋的争夺战,将日军占领的阵地重新夺回。
  在苏州河,将军总共七次击退日军的强渡,一度打破了以“常胜军”自誉的久留米师团神话。

丹青难写是精神(10)
之后将军打算将桥头堡拿下,在冲锋时被榴炮弹击中,背部、肺部均受创,将军的特务长与卫士护送将军至后方医院,一位学生模样的青年见状立即挽袖输血相救,将军因需开刀,在医院待了两个月始能下床。
  在此期间,11月9日苏州河沦陷,12月1日江阴要塞落入敌手。
  将军近90岁时,忆起这段苏州河之战,心里仍十分感念那位紧急献血,却连牛奶也不肯喝一杯,名字也不肯留下的青年学生。
  将军对淞沪会战的评价与最高统帅部的看法相左,也与官方史学工作者观点不同。
  只要被人问起,将军总是坦率直言:“抗战所需要的是持久的战争实力,不是光凭牺牲就能取得胜利,高级军官认识不清楚,结果大部分精锐都在那儿消失掉了,我们打败了,到哪里我都是这样想。”
  淞沪会战,我方缺乏完备的统一指挥系统。日军进攻时,负责防守的长官却身在别处。
  这场被日方称为“血肉磨坊”的战役,虽然粉碎了日方“三月亡华”的计划,也拖延了部分工业潜力迁入内陆的时间,然而国军27万官兵的伤亡,相较于日军此次战役约4万官兵的伤亡,代价实在太大。
  两枚迟了半世纪的勋章
  北宸
  1940年7月26日,日本近卫内阁制定了以“共存共荣”为主要内容的“基本国策纲要”。同年8月1日,日本外相松冈洋右发表声明,正式抛出了“大东亚共荣圈”计划。这个计划是以日本为中心,以其所谓的“日、满、华的牢固结合为基础”,把东南亚和西南太平洋的广大地区都变成日本的殖民地,建立一个“自给自足”的经济体系,由日本主宰一切。
  我曾看过几张日军在陷落区里扬起大幡,庆祝胜利的照片。打着停止白种人奴役黄种人的标语,却残害蹂躏“共荣圈”的人民,这样的行为,不知究竟是疯狂导致战争,还是战争导致疯狂。
  1942年,日军连破马来、新加坡,席卷中南半岛,长驱入缅,声言与希特勒纳粹军会师中东。一般认为日军在缅甸战场之所以能够获胜,是在珍珠港偷袭得逞后,采取太平洋闪电攻势战术奏效所致。而现今越来越多的资料则显示日本谋图中南半岛,早在1937年“七七事变”发生前便已展开。
  前侨务委员李国生先生曾于1940年代初发表《在缅工作三个月记》,其中提到:
  “1936年一天清早,我们到著名的瑞光塔参观,忽然见到一个和尚边敲木鱼,边诵口号,我看那和尚的肤色、行动、气概都像个日本人,而不像是缅甸人,随即问同行的老侨胞才知确为日本人,而这样的和尚,为数并不少。后来得知日本的铃木医院跟缅甸土人联络极为密切,日本黑龙会在当地也相当活跃,从许多迹象可以看出,日本在缅甸的工作已经根深蒂固,一旦在此发动战争,敌人一定进侵,土人一定不战。”
  前一阵子为了写《日据时代的台湾》,我翻阅了数本在日据时期受招进入战场的老兵资料,其中一位响应日本征召的台籍志愿军,提到他于昭和十三年(1938年)入缅,后来在缅甸战争时担任交换手(兵营电话接线生),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同时担任交换手的缅甸本地女孩儿,个个日语流利,有几次甚至让从小说日语长大的他几乎以为电话那端是个日本女子。
  做事如此周密,老早计算好的入侵步骤,在麦帅于1942年5月10日,溃败于赴印度的途中所记下的战败首因,或可窥见:

丹青难写是精神(11)
对英帝不满而愤慨的缅甸居民,日本人的积极性,英方对铁道通信的管理不善,英国重印轻缅的态度……
  当时英国首相邱吉尔曾一再强调英印军统帅魏菲尔(W*ell)不应太暴露自己。
  而从美国陆军参谋本部的作战署长大卫·艾森豪将军的日记中,也不难发现第一次缅甸战争盟军战败的端倪(以下节选自Robert H。 Ferrell的《艾森豪日记》):
  1942年1月10日
  今天下午出席参谋长联席会议。议题:中国与缅甸。英国人怕别人占他们的便宜。
  1942年1月17日
  整个远东的情势危急,我的计划是把爱尔兰防区的换防搁下,这样可以凑一部分资源用在荷属东印度群岛、新加坡和缅甸防线。
  我们必须全力挽救这几个地区,但整个行动陷入停顿状态,陆军航空队没有足够人力。
  1942年1月27日
  我们可能到缅甸已经为时太晚,必须像在锡兰一样拼命加速行动,英国人必须有所进展。
  1942年2月5日
  只有天知道我们是否能使缅甸这个地方不陷入敌手……英国人实在倔强而傲慢。
  1942年2月6日
  中国与英国合作起来,我们或许能挽救缅甸。
  1942年2月22日
  我们对缅甸、印度、中国这三个地方始终举棋不定,如今日军为所欲为,我们惊慌起来,情势将硬把我们拖进澳洲战区。
  1942年初,日军第十五军坂田样二郎率四个师团分两路向缅甸进攻,一路由泰国侵入缅甸之毛淡棉北进,一路在仰光登陆,沿滇缅路攻击英军。英军不能抵挡,节节退败,终于接受美国的建议向中国求援,中印缅战区最高统帅派出远征军赴缅。
  1942年,日军第十五军底下的四个师团向缅甸进攻。
  中国远征军第一次入缅的三个基本目标:
  (一)确保中国西南边陲之防守,防止日军由此入侵中国大后方。
  (二)保护中国经缅甸至外国之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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