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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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胡乱-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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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儿没淑女样。”宫新成也笑,看着她这么欢快,他无法不受感染,浑身轻松。“既然,三儿,既然朕同意你不学那些规矩,你把刚才准备跟朕谈条件的阳水方案做出来吧。还有年后解决那帮进京赴恩科的士子对你的议论,这件事你还得跟金鸿国派使团来京城结合起来考虑。这事可不是一群玉石撞大石锁那么简单。”
  “后面一件事已经在做了啊。我让秦式晖跟一帮翰林年后做个经书探究方面的展览,再让胥城海运司做个异域风物展。前者网罗各种珍本孤本真迹,探究经史子集发展演变,但我让秦式晖多做一些极易引起争议的内容,比如校注,让那些人每天睡醒都打嘴架去,这件事可比追究我出身要紧多了。制造新热点消灭旧热点,就这个意思。异域风物展我投入了一些精力,侧重于探究异域天工技巧背后的原理。主要是抛砖引玉之用,我让人追踪记录看这个展看得津津有味的士子,这个展基本上可以算是第一次面试,帮我挖兵器司和胥城海港两地的可用之才。钱都从海运司出。暂时征用上林学院的房子,以后再建专门的院子,该院子拟名博物院,也用海运司的钱。博物院有专门馆,常年展览我国的历史。而其他馆则是一个月做个专题展,比如经史探究,异域风物等。以后会象征性地收比较便宜的门票。至于金鸿国使团,理他们呢,我不认,谁都没办法。喂,干嘛捏我脸,捏肿了人家会误会我晚上挨你揍了。”
  宫新成都想不到姜锵会出这种又风雅又新奇的主意,来消灭对她不利的舆论,听到第三句话时,他就忍不住伸出两枚手指在姜锵脸上东捏西捏,“我都好奇你们那边的人究竟是用什么做的,明明是跟朕一样的人。”
  “嘿嘿,你忘了我的来历?那啥,法力无边。”
  这回轮到宫新成哈哈哈大笑,“对对对。可你还这么闲。”
  “不服?嗷,下雪天也可以打老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宫新成眼看姜锵又要翻身骑上身打老公,连忙一个反手,先一步将她压在身下。两人这一整早上,闹得门外一直等着他们起床的红儿他们一干人已经尴尬一早上了,而且饥肠辘辘。
  虽然整个朝廷“放寒假”,可及至年三十,秦式晖还在翰林院钻着,为贵妃的经书展做准备。这个展,完全轻视不得,因为届时来观摩的将是全国最优秀的学子,他们全都饱读诗书,将对展会上的解说词百般挑剔。当然,最要命的是,秦式晖得非常艺术地,不着痕迹地抛出那些一点就爆的争论。真个翰林院,只有秦式晖一个人了解贵妃办这个展的真正动机,因此这几条一点就爆的解说词只能是由他来拟。然而,如何抛砖引玉,如何既拧巴又不落俗套,而且不被天下才子所取笑,是门真功夫,这比一路披荆斩棘地考到状元还艰难。为此,秦式晖连大年三十都钻在翰林院浩瀚的书堆里。
  这几个月,秦式晖跟着贵妃,只觉得跟开了天眼一样,一道一道的见识之门在他面前打开,令他扪及一个又一个全新的世界,发现需要探究值得探究的知识越来越多,令他这个天才终于有一天体会到脑袋不够用的滋味。他对贵妃崇拜与感激之极,因此心中竭力要把贵妃布置下来的这个重大任务做好,以帮贵妃消灾解难。即使年三十还在忙碌,他也一点儿不以为苦。
  忽然,寂静的翰林院里冒出一抹清朗的声音,“秦兄,本王到处找你,直到本王不得不动用官威,尊夫人才肯透露你在这里。忙什么?”
  秦式晖抬头一看,是皇上的同母弟弟,先皇膝下八皇子,如今的晋王宫维。宫维在新帝继位之后,即被皇上派遣到西南驻军。以前,他属太子党,是同为太子党的才子秦式晖的好友。宫维原本的长相与他同母同父的哥哥差不多,都是极其俊美之人。一年不见,在秦式晖眼里,宫维的脸部线条硬朗了许多,但感觉这张一年前还粉雕玉琢的脸如今颇染沧桑,眼睛已不复当年的纯真。
  “你怎么会回来?来,抱一个。”
  浑身都是功夫的宫维浑身不适地被全没武功的秦式晖很怪诞地抱了一个。“你……你脑袋没事吧?”
  秦式晖哈哈大笑,当然不会说,这是跟贵妃学的所谓海派风度。当然,他很快亲手斟茶,请宫维入座。
  宫维只接了茶杯,没入座,他在看秦式晖已经做出来的讲解词。“你这天才,难道天下无敌之后,开始玩左右互搏了?本朝也就是你能一口气写出这四种截然不同勾人魂魄的观点。”
  秦式晖笑道:“兄弟我已经将第一天才位置让给贵妃娘娘了,为了赶超我的师傅贵妃娘娘,兄弟我必须一路狂奔,什么除夕,什么春节,不眠不休了。你回答我,你怎么会回来?没听说你要回来。”
  即使看秦式晖说话风格大变,宫维依然非常喜欢秦式晖的文字,依依不舍地将眼睛从解说词上移开,才斜秦式晖一眼,犹豫地问:“你脑袋没事?”
  “我怎么会有事。你怎么会回来?你走的时候不是说流放吗?”
  宫维终于还是附耳轻轻跟秦式晖道:“打阳水的事。你给本王好好保密。”
  秦式晖点头,“原来是让你挂帅。那你有幸聆听我师的教诲了。本来我还在内疚这几天没法请你吃饭,既然如此,可能我们回头会常有接触了。”
  “我师……”宫维一脸嫌弃,“以前也没见你看见个美女就抱着喊我师,小心皇兄摘你的头。你终于开窍了,长大了,恭喜恭喜。既然是大人了,本王今天破例带你去宫中的教坊司看跳舞。快,收拾收拾跟本王走。”
  “我呸,你给老子马不停蹄地滚,你才是长大了。老子没空,老子答应我师了,一定要做得致臻致美。”
  宫维终于爆发了,“你这说话现在是跟谁学的?没点儿正经。你师就教你这些?”
  “马不停蹄地滚不好?哪不好?那么圆润地滚呢?你说得出这么好玩的句子?”
  “粗俗低级,不是你的风格。本王从你这儿得出结论,你师并不怎么样。从本王一路听到的议论,你师作为一个女子,行事太过招摇。再说……嘿嘿。你真没空?本王掏腰包请你吃饭不行吗?”
  秦式晖将手中一册珍本往桌上一扔,抬手让他的书童都出去,轻声跟宫维道:“王爷,我原本也看不上今上的才气,但这一年下来,我认为前太子虽然才华横溢,做皇帝可能不如今上。另一方面……”
  宫维冷笑,“当年京城第一才女柳鬓看不上的人,现在能专宠出一个能做你师的贵妃?你可别为了拼命洗掉太子党的烙印,做得太出格,污了你的天才美名。注意节操。”
  秦式晖傲娇地一笑,“我谁啊,南诏第二天才。我这种人需要拿节操换乌纱帽?你反正这几天三天两头会见到贵妃,你自己看。你走前一天晚上我请客,你如果还没改变观点,我输给你前年一年赌来的所有孤本。你要是变得跟我一样,你的书房随便我挑十本书。”
  两人击掌成交,宫维见秦式晖是真的忙,两手捧书之外,恨不得两只脚也来帮忙,只得告辞。当然,走之前将秦式晖已经写好的解说词看了个饱,又一次觉得天下文章无出其右。可以往一向毫不客气地对赞美说一声“那当然”的秦式晖,今天却说这种是雕虫小技。宫维异常不服,因为秦式晖如今的客气是因为那人的贵妃。
  宫维中饭后便进了宫,他进宫后哪儿都不去,直奔教坊司。一路以他以往异常鄙视的粗俗低级语调,与跟随的熟悉太监议论教坊司原本的桃红柳绿们的去处。因为他很肯定,他从进宫门起,身后肯定跟了耳报神,他的一言一行将很快传到皇帝耳朵里。
  教坊司在皇宫的一个角落。七拐八弯终于快到时,他以一个从小练武人士的耳朵听到雪拥银杉后的舞乐厅里传来的怪怪的曲调。没有音乐伴奏,也没有歌词,只一抹女声从头到尾以“啊”唱出曲调。这都不怪,怪的是发声的办法。宫维与太子派所有大员一样,都从小精通琴棋书画,知道平常唱歌的发声全靠嗓子,而现在听到的似乎那声音从胸腔发出,一路婉转后才冲出嗓子,有点类似唱戏的用的假声,但又有不同。这种唱法如果唱得不好,可能就是杀鸡抹脖子了,可里面传来的却是柔美婉约,韵味十足。
  宫维爱才,唯恐赶到门口时人家已经唱完,便提起轻功,甩下随从,一个人飞快冲到门口。
  轻轻推开门,宫维更加惊住。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着白纱裙的颀长女子踮着脚尖边唱边舞,随着不断拔高的旋律,她一圈一圈地在原地打转,裙裾飘扬,仿佛要飞天,在最后一个“啊”字时,女子的动作一下凝固,变成一座最完美的雕像。宫维当然不知道这舞是芭蕾舞的底子,曲是著名的《歌剧魅影》的主题曲,只觉得歌舞都别致美丽,仙气十足,虽然舞者的动作可能还不是很熟练到位,可在他眼里已经非常美,因此大声叫了一声好,快步过去走到女子身边。
  女子自然是屏退众人后,成日家胸无大志地独自练舞的姜锵。她对自己的歌有信心,花腔从大学练到老,唱个韦伯的歌舞剧不成问题,但对舞蹈很没信心,常跳得摔出去,因此不愿别人看着。今天终于囫囵将整个舞跳完,最后的旋转整整转了十一个,简直是创纪录,她异常兴奋,听到有人叫好,便抬起汗津津的小脸向着声音来源看去。见来者是一个锦袍轻裘的华服男子,心说这古代怎么到处是妖孽男。
  宫维刚才看她旋转时,已经觉得她很美,等她停住抬起脸,一下子惊艳,心里慌乱地觉得,飞天的仙女就该这种样子,她脸上的汗应该是漫天的星光闪烁。“你是谁……姑娘,请问芳名?”
  姜锵心里诡笑,偶也,又迷倒一个妖孽男。但脸上只是淡淡的,一边解手臂上捆住衣袖的丝带,一边大方地道:“我练舞的时候不喜欢别人进来,你可以出去吗?”
  宫维力持温文尔雅地道:“请姑娘放心,本……在下会很安静地呆在旁边看,不会影响你。请教姑娘芳名。”
  姜锵微笑道:“学艺不精,不敢在外人面前露丑。如果你不走,只能我走了。”
  宫维急道:“我不会打搅姑娘,请相信我。”
  姜锵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既然能出入皇宫,一定是有头有脸的人。她不便与之黑脸,只好她退。拿起挂旁边衣帽架上的银狐裘,自己披上,便大步走出门去。
  宫维一急,一跃过去拦在门口,但依然举止翩翩,微笑地坚持:“在下晋王宫维,请教姑娘芳名。”
  姜锵不知这个晋王是谁,她对朝廷的人完全不了解,但既然人家亮出名号,她也客客气气地道:“难怪,侍卫都不拦你。我是文慧贵妃。请晋王让一让,我出去。”
  宫维愣住,这就是最近各种名声一起大震的贵妃,才子秦式晖的师傅,某贼的独宠?他只得收起胳膊,尴尬地道:“皇嫂得罪。”
  姜锵一笑,与宫维擦肩而过,大步走了。
  她背后,宫维依然震惊。最近听说很多有关贵妃的事,包括兵器司,海运司,还有围剿聚义庄,总结起来就一个词,“独树一帜”,但也被他们这些原太子党们贬为旁门邪道。应该说,刚才看到的舞听到的歌也该归到“独树一帜”类,亲眼看过之后,宫维心里再也不舍得扔她一顶旁门邪道的帽子了。
  良久,宫维的脸色暗沉下来,一个人目光闪烁地站在舞乐厅的门口想了好久,才匆匆离开。再没有留下来看其他姑娘的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9 章

  姜锵没能将一整天好吃好睡积累下的能量消耗掉,只好靠舍弃暖轿,快步走回凤仪宫来消耗脂肪。因此虽然只舞衣外面裹了件狐裘,还是走出一身透汗,进屋见宫新成在书房里学着她的样,双腿架书桌上呆呆地想事儿,她就只打个招呼,去浴室洗澡。
  宫新成在想两人早上钻在被窝里说的话,就是石锁与玉石的对比。原本宫新成总是恨不得催姜锵多发掘她的大脑,别总闲着,今天才开始意识到,她那是抓大放小的工作方式,让她得以腾出时间来好好玩。她的工作量其实非常大,而且都是从头开始,千头万绪的工作。她做得很好,却依然闲得总有时间打老公,是她的本事。与之相比,宫新成不禁想到他亲自出马杀世荣,亲自出马围歼聚义庄,当然还有亲手替姜锵解毒,他管得太细碎了。难怪登基这一年多,忙得累死累活,还总觉得左支右绌,连休沐时期都忐忑不安地挂牵着国事。是不是也该抓大放小?可如何取舍?宫新成想得抓破头皮,当然不愿向姜锵请教,怕丢脸。他哪知道人家那是积累几十年工作经验的举重若轻,才能有今日的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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