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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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胡乱-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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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都给杀光了,等先皇薨时,大臣们发现满朝只剩那个最不起眼的皇子独活,当时以我父亲为首的大臣就迎这位皇子回京做了今上。既然做了皇帝,自然有什么都好的妃子进宫,皇后从此只剩一个名头,到后来连后宫大权都落到吴王母亲手里。”
  “后面的,吴王都大致跟我说了。”
  宋自昔吃惊,“吴王会对你说那些?会不会是误导?”
  “不会,我有判断。如果说最初太子与吴王都是身不由己,但到了今天,太子杀人不眨眼,吴王起码还有善意。”
  “吴王那边杀人的事,都有他舅家人代他做了。而太子如果自己不出手,便相当于等死。这是两个人的区别。比如这次两国和亲,皇上之所以将你指给太子,因为本国人极其重视血统,他们不能容忍皇后不是本国华族后裔,自然是更不能容忍外国皇后的儿子做他们的太子。如果太子与你的和亲成功,意味着他将失去大多数原本支持他的老古板们。要知道,太子如今除了一个身份,并无其他好处可以让支持者捞到,因此能支持他的只有那些尊重正统,认定必须而且只能是皇后儿子做太子的老古板们了。皇帝指婚的目的就在于打掉太子身边的老古板支持者们。”
  姜锵听到这儿,惊讶地扭头看向宋自昔,两人脸近在咫尺,但姜锵都没感觉了。“这么说,从我被指婚给你们太子起,我在你们眼里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宋自昔想回避,却又不舍,几乎是贴着姜锵的脸道:“对。你不是来的路上被太子秘密杀掉,就是等你们一结婚,太子立刻失势,很快你们会被安个莫须有的罪名灭门。”
  姜锵忍不住再问:“我国皇帝知道吗?”
  宋自昔道:“知道,但他无法拒绝我们正始国提出的和亲建议。弱国无法说拒绝。”
  “嘿!”姜锵情不自禁坐起来,果然重击到床板,痛得眼冒金星。
  宋自昔见状不由自主伸手替她揉搓,谁都没意识到这状态就是拥抱。
  姜锵等头晕眼花稍微减轻,抬头问:“那么说,我们太子其实是押送我赴死?”问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个姿态有问题,但她惊恐过度,反而希望有人这么安抚她。可犹豫了一下,就推开了宋自昔。
  “对,说穿了就是这么回事。”
  “十天里我如果没有被想要太子命的人杀死在官驿,十天后我与太子成亲,也很快会被满门抄斩?”
  “对。”
  “你不是有武功吗?快带我逃走,给我一条生路。”
  “逃,不是办法。你无法在正始国立足,你也无法逃回你们金鸿国。你而且无法改嫁吴王,吴王娶你会面对与太子娶你一样的后果。你早已被我们皇帝当作棋子,摆在必死位置上。除非……”
  “配合你们太子的行动,让你们太子杀掉你们皇帝和吴王?”
  “想活命只有这样。”
  “好。”
  宋自昔略微吃惊,怎么回答得这么干脆,干脆得似乎毫无诚意。他盯着姜锵在黑暗中闪亮的眼睛,姜锵也盯着他的,良久,宋自昔才不得不心里承认姜锵答得干脆是因为她果断。他点了点头。“那么首先,请配合我们对你们的保护。等我回去后,我会派武功高强的近侍来,请你带在身边,以防这十天里的不测。”
  姜锵悲哀地叹息,“我只想胸无大志地生活,请你尽量安排得周到点儿,省得我动脑筋。先捱过这十天吧。”
  宋自昔很想好好安抚,可他是君子,还是忍住了。
  “你赶紧走吧,趁天还没亮。”
  宋自昔无可奈何地走了。
  姜锵等他走后,从床底钻出来,再也没有睡意。她无法不想到,此刻她是正始国皇帝的棋子,而如果听了宋自昔的话,则是变成太子世荣的棋子。那父子俩都不是好鸟,谁都不会善待棋子,她最终还是死路一条。姜锵想来想去,当机立断,带上所有首饰与金银,包上两件侍卫的衣服,趁着天黑,偷偷探头往院子里打量一番,此刻正好月亮已经下山,虽然星光璀璨,可到底是黑暗。姜锵悄悄出门,一头钻进官驿的池塘。这池塘通向外面更大的湖,她早在买房子时已经路过熟悉了。姜锵不知道公主真身会不会游泳,她是会游的,她发现调动公主的身体游起来也无大碍,还可以头顶着两套干衣服。
  姜锵在黑暗中钻出栅栏,游入大湖。大湖里有荷花,有芦苇,姜锵躲藏于其中慢慢地游,轻轻地游,然后在一处看似比较荒凉的地方上岸,换上侍卫的衣服,再度化妆为男人,趁城门刚开,混出城去。一出城,她就花高价买匹马,纵马往太阳升起的地方飞奔。
  金鸿国的侍卫与太子府的侍卫都盯着陆路,谁都没想过一个娇滴滴的公主能潜入水中逃离。姜锵成功逃离了。等她混出城门,策马上路,跑出好长一段路,回头再看不到城墙时,太子府昨天派来的四个丫鬟才发现公主不见了。
  这一回,从金鸿国太子到正始国太子,从吴王到宋自昔,都心知肚明,公主逃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但公主的皮囊着实不管用,姜锵一鼓作气跑到看不见城墙,就发觉大事不妙,她下马想稍事歇息时,不仅直不起腰,更站不住脚,整个人跟挨了一顿胖揍似的,浑身酸痛。她坐一处苍蝇乱飞的小饭店吃饭,一边吃一边想,她能靠这身皮囊和这匹赖马跑到东边的小岛隐居吗?可能还不到三天就双双垮掉。再说,还有沿路的盗匪打劫,这可不比现代社会的安定团结,一不小心送命还是小事,弄不好美少女惨遭蹂躏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是最要命。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已经有了上次逃跑经验的姜锵思虑不到一顿面条的时间,便毅然调转马头,在追缉队伍分头从四个城门出发,而城门口布满岗哨,对出去城门的每一个人上下搜身的时候,姜锵将马一扔,逆流而动,不声不响地回了城,谁都没来检查她这个逆流的。她顺着热闹的大街找到一家热闹的饭馆,她向掌柜的亮了一下她吃遍全世界攒下的高超厨艺。掌柜的见多识广,也是不声不响地替姜锵安排下一间僻静的房间,给她两套替换的布衣。姜锵换上宽大的竹布短褂长裤,扎一方夏布口罩,开始做起厨娘。饭馆坐落在太子府附近,夜色降临,姜锵透过厨房的窗户,看见太子府劲装侍卫进进出出非常繁忙,显然太子府乱了套。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姜锵不知道这一次能躲到什么时候,她只能赌一把。起码,总能躲过十天,多活十天。她现在真的要求不高,只求活命。
  隔壁太子府过了最不平静的三天,而姜锵则是过了三天有生以来最胸无大志的日子。她只是想了十个新菜,便一举奠定店里的大厨地位,身后分别带了徒弟与墩头各一个,走哪儿都有这俩小厮跟随伺候,饭来张口,茶来伸手。姜锵自带六十年修炼的气场,这俩小厮都是服服帖帖。
  眼看日影当头,中午饭忙碌的时间将到,徒弟先乖巧地奉上一杯盖碗茶。姜锵金刀大马地坐着接了茶,打开盖子看一眼闻一口,淡淡地对徒弟道:“记住了,这茶虽然既非龙井也非碧螺春,只是安徽山地出产的不知名绿茶,但该地常年云雾缭绕,杂花生树,茶叶天然蕴含百花百草的清香。最好的泡茶办法是滚水稍微放一会儿,再泡。泡好后也不能加盖子,只要稍微盖一会儿,这茶汤的气味就闷浊了,可惜了天然花草味。再去泡一杯。”
  掌柜刚好过来,听见姜锵谈茶经,便在门口站住,听她讲完,不禁点了点头,走进门去,“锵师傅真是见多识广,连这等名不见经传的茶叶也说得出出处。”
  姜锵笑道:“从小到处打工,茶叶店里泡上半年,什么茶都喝遍了。掌柜有什么吩咐?”
  掌柜客气地道:“吩咐不敢。你们都听着,这两天隔壁太子府麻烦事多,自然来我们店里喝闷酒的也多了。你们这几天都小心点儿,别替我偷工减料,万一触了霉头,咱小百姓没法跟太子府讲理。”
  姜锵笑道:“有数。掌柜的只要在要紧人物点的菜后面打个勾子,我们不仅不偷工减料,还会给个惠而不费的小彩头。”
  掌柜拍掌大笑:“好办法,好办法。还是锵师傅。”
  另一位大厨笑道:“锵师傅不会就是太子府找的三公主吧,怎么什么都懂呢。”
  掌柜冷笑道:“要是太子府找的是一名管家,我一准怀疑到锵师傅。但你们见过哪家公子小姐会做菜出彩头算零头的,更不用说公主王子,人家那手指头是水葱管做的,连勺子都掂不起来,何况饭铲。别瞎说,小心招祸。”
  再一位大厨也冷笑道:“可不正是掌柜说的,我以前做的那家府上即使败落好几年了,别说他们小姐公子,连屋里的大丫头都还不会做针线,更不用说下厨做饭。要不人家怎么骂我们饭乌龟呢,还真当自己有头有脸了,还想混公主?锵师傅,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做人要懂角色。”
  姜锵听着只是笑,还不要命地加了一句:“要我是公主,等太子府找到我,认了我,呵呵,先赏你们每人一百两银子零用。”
  众人一哄而散,“做梦,哈哈。”姜锵也是嘻嘻哈哈散去,捧着茶碗到自己灶头动手开工。
  太子世荣与宋自昔下朝回来,并辔而行。才行几步,他就不满地道:“又走神。”
  宋自昔叹道:“第四天了。她才一个弱女子,纵使再聪明,这四天也吃足苦头了。不过好歹肯定是活着,我们找不到,别人也找不到。”
  世荣道:“等哪天你不走神了,我就推定你肯定是找到但窝藏着她。”
  “呵呵。积翠谷刚递来的消息,他们查到疑似公主的人曾从东门出城,而且一路往东,中途在一家小店吃了一碗青菜面。他们再往下找,已经找了两天,都没再找到相关的消息。我让他们停止查找。右卫则是终于找出公主从官驿潜水出发,到外面大湖上岸的确切位置,也找出公主草草塞在杂树从里的女子衣服,正是我那晚看见过的。我也让他们停止查找。我们该集中力量做点儿别的了。”
  世荣疑惑地道:“公主会游泳?可她怎么会差点儿淹死在你老家那河岔里?”
  “英雄所见略同。所以我刚才趁你上朝,亲自去查勘一番,湖边烂泥地上确实只有一个人的踪迹,脚印尺寸一看就是女子的。除非有什么人送公主到岸边后再游回官驿,但我看着不像,再游回官驿该天亮了,很多人看得见。我对公主越来越好奇。”但宋自昔不愿多说姜锵,立刻转了话题,“虽然我让右卫和积翠谷精英停止搜索公主,但分派府里家丁更加大张旗鼓地寻找,把整个太子府搅得尽量鸡飞狗跳,给人一个我们集中精力找公主的假象。我已经封闭一切消息。你也该下决心了。”
  世荣点点头,但又一笑,“我总有些不放心你的状态,你再给我出神,我就投不信任票。”
  宋自昔呵呵一笑,略带惆怅地道:“可我都不知道她会不会也这么想念我。我看她白天还与吴王生死与共,晚上跟我说起时,完全是一般朋友,没什么特殊。”
  说曹操,曹操就到。吴王刚好坐轿经过,挑起帘子喊了声“太子”。太子听出是吴王不怎么恭敬的声音,理都不理,径自打马向前。还是宋自昔勒住马脖子停下,下马走到吴王轿子面前作揖道:“殿下安好?”
  吴王很直接地道:“不好。我如果问你三公主的消息,你会不会含糊其辞?”
  宋自昔只是微微一笑。
  吴王点头,“好吧。你跟我去三公主上次逃跑落脚的地方。我把那儿原封不动地封着,或者你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宋自昔吃惊,扬眉看向吴王,“谢谢殿下。”
  吴王下轿,翻身上马,“不用谢我,我只希望早一刻找到三公主,不管你们还是我找到,她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流落在外,总是危险。”
  宋自昔不禁看看早已走远的太子,再看眼前与他一样内心柔软地挂牵着三公主的吴王,心里忽然有些触动。
  吴王带着宋自昔赶去第一次找到姜锵的地方,一边语气很是平淡地道:“如果你们先找到她,转达我一句话,我早已约束我的人手,我的人手绝不会对她下黑手。而你们如果保护不了她,不如我们私下协商,省得父皇插手。我在这件事上可以跟太子合作。”
  宋自昔闻言更是大惊,知道这两位皇子勾心斗角故事的人,谁都听得出吴王这一席话的份量,吴王这是为了保护三公主,主动提出巨大退让。
  吴王也不再说话。领宋自昔到姜锵住过的院子,他也没离开,跟着宋自昔一起查勘。
  宋自昔查完,道:“如果不是隔壁店主告发,还真不会怀疑到这儿。据我了解,三公主这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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