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凤磐凰千叶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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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凤磐凰千叶莲-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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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背不出来?!”寒霜渐依旧淡淡含笑,轩眉往上一挑,声音略略提高了些:“需不需先去抄个百八十遍的,然后再背?”

    “不用!不用!我马上去书房温习!”小四儿哭丧着脸,飞快地往书房跑,趁师父还在和素衣说话,赶快抱抱佛脚,兴许还能蒙混过去。

    师父真是有够阴毒的,居然又拿背书为难她!她可没有忘记,上次她溜出谷扒了熊瞎子的蜜蜂窝,不仅被蛰得满头包,还引了一只野熊进谷,踩塌了师父种植草药的的药疲当时,师父为了罚她,也是叫她背书,上次背那个什么宋玉的《九辩》,背得她舌头打结,抄得连手都快断了。

    呜,她这次恐怕又是在劫难逃了,只怕不死也得要褪层皮才行!

    素衣看着四儿的背影,只能在心里为她哀悼叹气。她抬头望着师父,不知他有什么事要与她商议。

    “素衣,为师也是时候传授你绝技了。”寒霜渐的笑容恬淡随和,一如她在襁褓中所见的一样。即使流年似水,但师父却还是这么斯文俊秀,似乎岁月永远眷顾着他,没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你好好想想,希望为师教你什么?”

    拜师的时候,师父曾定下了规矩,自入门开始,六艺皆习,礼、乐、射、御、书、数,什么也不能倦殆。有适当的机缘,师竿会将自己的其中一门绝技倾囊相授。三个师中,身为师的殷心所学的是歧黄医理之术,而现在,师父终于打算将自己其中一门绝技传授予她了!

    “师父,我要学阴阳命理与占星卦辞之术!”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她脱口便说出了自己的选择,心情瞬间开始雀跃。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她已经思考很久了,一直等待的也不过就是这个机会罢了。

    “要学阴阳命理与占星卦辞之术?”寒霜渐的脸因惊讶竟突然失,他对素衣的要求大惑不解:“你之前不是也一直对医理歧黄之术颇有兴趣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着要学这些?”

    “师父,医理歧黄不过是救人命,若是太平盛世,那也不失为积善功德之职。可如今并非歌舞升平,天灾,横征暴敛,饿殍千里,民不聊生,救人一命又如何?不过是让他们更加无奈地在乱世中继续挣扎罢了。生,甚至不如死!”素衣回忆起自己的身世,在游历途中的所见所闻,宦专政;奸臣当道,持续的灾害和瘟疫更使雕心大乱;生灵涂炭,还有那困兽一般的眼,生锈豁口的柴刀,泫然滴的泪水和心酸的哀求。其实,他们可以在家乡男耕织,享受天伦之乐,其实他们可以不必背井离乡,老幼颠沛的,只要,只要——

    思绪辗转间,心扉深处浮现出那双温柔却也沉郁的眼眸,那月下抚箫的悲凉身影,那萧瑟沉痛的壮志难筹,那颗满怀天下的赤子心,以及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风湛雨!

    “师父,如今要救的并不只是人命,救得天下,便可救得苍生!请师父教我阴阳命理与占星卦辞之术!”终于,她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柔弱的肩膀却早已做好承受天下重担的准备。

    是的,这世间有殷心师妙手回也就够了,要救天下于危难,便要预知天下之灾,只有识得阴阳命理才可教人避灾躲劫,也只有精通星象占卜之术才能预先识得天机,防患于未然。

    “素衣,并不是为师不肯教你阴阳命理与占星卦辞之术,只是——”寒霜渐微微叹气,那种少见的忧郁神在唇边蔓延,幽幽的声音如同愁绪从远处一地荡过来,到素衣面前已分外浓烈:“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盛极则衰,亘古万事同此理。人也不可太过完,否则会遭天妒。尤其是学阴阳命理之人,时时与天命灾厄打交道,折福折寿,若是善根不足,命中没有贵人相助,必定只能早夭收场。你自小天资卓绝,颜貌龙章凤姿,颈项似彩蝶翩然,命相更是异于常人,如若再习得这非凡的本事,必然会为你带来大凶之兆!”

    “啊?!”素衣听闻师父的话,先是愕然,接着不由颓然难过,怔怔地竟有想哭的冲动。

    “素衣,为师也是为了你好!”寒霜渐将她的颓然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里。他脸上满是怜惜的表情,温柔且仁慈:“为师不能明知前面是绝路,还由得你往前踏。倒也不必沮丧,你先去‘飞红阁’吧,此事我们稍候再谈。”

    “谢师父教诲。”素衣失望地应了一声,请安之后,回头往“飞红阁”走去。

    ******************************************************************************

    “姑姑!”

    一进“飞红阁”内,素衣便看到一地皆是抄撰着佛经的纸。那些轻薄如云絮的姑田宣纸上留着娟秀的笔迹与翰墨的味,层层叠叠,将地面铺得满满的。

    自有记忆以来,姑姑从不搭理师父,却对她们师几个宠溺有加。姑姑喜欢独来独往,一旦出谷便是径自下山,也不知道是去哪里,总要好几个月后才见回来。即便没有出谷,她也必然是将自己关在“飞红阁”里抄撰佛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极少走出房门。听师父说,姑姑抄撰佛经是为了减轻罪孽,但,谁也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没可饶恕的弥天大罪,需要如此虔诚才能被救赎。她也曾因为好奇悄悄问过姑姑抄撰佛经的原因,姑姑总是敛了笑容,久久不说话,半晌才挤出一个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的理由——还债!

    是欠了什么样的债,需要如此偿还?

    或许,这是个注定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只能一辈子埋在心间,偶尔为姑姑长吁短叹一番。

    有几分幽暗的光线下,一个红衣子闻声抬头,手里还握着寸翰狼毫,她身形高挑,瘦削得几近病态,大约是因为衬着身上如血一般红的衣裙,整个人苍白得如同鬼魅,虽然虚幻,但却真实存在。

    这个人非常,得诡异。

    是的,非常。

    她有一种让人无法描摹的感,那种并非来自容貌,不过一个眼神,却已是惊心动魄得让人窒息。她还有一个很的名字——凤羽绯!

    有凤来仪,羽绯若血。

    绯,不仅是她衣裙的泽,就连她的脾也是相同,如燎原烈焰,不肯屈就,宁愿熊熊燃烧之后,只余寸寸灰烬!

    “素衣。”看到自己一直疼爱有加的孩子,凤羽绯那惯于冷漠妖异的脸登时笑逐颜开。她搁下手中的笔,一双明眸滴水流波,熠熠发光:“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姑姑等你好一阵子了。”

    “来‘飞红阁’时遇到了师父,耽搁了一下!”素衣绕过堆满宣纸的桌椅,径自扑到她怀里,亲昵地抱着她撒娇:“姑姑,我好想你!”

    “遇到你师父?”一听素衣提到寒霜渐,凤羽绯脸上的笑意便骤减,仅剩的一点也化作了刺目的嘲讽:“他莫不是又有什么满口仁义道德,没完没了的说教!?听四儿说,他带你们去了紫云山,不仅没有好好照顾你们,还害你被流民袭击,摔下山崖,险些受伤?这是真的?!”

    “不关师父的事,是我一时贪玩,所以才会——”素衣暗自吐吐舌头,在心里哀叹四儿的快嘴,这下可好,本打算替师父说间好话,看来是没什么机会了。“姑姑千万不要误会了师父。”

    “误会?”凤羽绯不屑地哼了一声,嫣然的眉宇间压抑不住隐忍的怒气:“为人师者,竟然连自己的弟子也保护不好,他这个师腹然还高高在上得心安理得?!哼!佛理禅机既然可度天下人,可这世间为何还是魑魅魍魉横生?!就如同他满口的仁义,却也不见得就真那么至仁至义!总他只知告戒你们不可随意惹事,然知教会你们如何应对危急,难道,信奉仁义便该任人宰割吗?真是迂腐至极!”

    “姑姑不要动气,师父他并没那个意思。”素衣见她有些动怒了,急忙端过桌上的茶水借献佛:“姑姑消消气,你看,素衣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当然知道姑姑最疼我,再说,这事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旧事重提也没什么意思,对不对?”

    “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就知道替他说好话,枉费我这么疼你!”凤羽绯接过茶水,浅啜了一口,话语中带着微薄的抱怨。

    素衣也不去在意,只是软软地偎在她的膝上。她知道,姑姑最喜欢她这样了,大约以前也曾有那么一个人喜欢偎在姑姑膝上,但姑够告诉过她那人是谁。她笑眯眯地蹭着凤羽绯的手肘:“姑姑这次离开烟萝谷这么久,我可一直挂念着您呢,姑姑怎么能说我没良心呢?!”

    “我还以为你只知道替你师父说好话,早忘记了我这个姑姑了!”凤羽绯半是玩笑半认真地睨了她一眼,仿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姑姑知你没有兵器傍身,你们那蹩脚的师父又不肯教你们些有用的本事,这次下山,我特意为你觅了一件东西,你带在身上,以后若有危急,便可用得着。”

    凤羽绯一边说着,一边自头上拔下一枚钗。

    那是一枚紫金凤头钗,钗身比一般的钗长了许多,钗头上的凤回眸顾盼,栩栩如生,钗子的尖端却是极端的锋利,泛着幽蓝阴暗的泽。她手握凤头,那钗身倏得伸长,竟变成一把极细的剑!

    “这凤钗剑精巧玲珑,锋利无比,给你防身最是适合不过。”她用手指抚了抚锋利的剑刃,含笑将长钗剑递给素衣。

    “好漂亮!”素衣接过凤钗剑,不由出声谓叹。凤钗剑极轻,握在手中颇为自在,虽然是一把细剑,却因那巧夺天工的凤头而增添了不容忽视的霸气。

    “它易伤人然易取人命,被它所伤,所留伤痕永不褪去,所以,它还有个名字,叫‘落痕’!”凤羽绯嘴上说着剑,却没有忽略素衣眉眼间淡淡的愁绪,看来,这小丫头必然是心中有事,才会显露出这般情绪来。她平心静气地将细剑化作凤钗,别到素衣的青丝乌缎上,语气缓和了不少:“素衣今日似乎有些闷闷不乐,这倒奇了,平日你极少如此。告诉姑姑,有什么心事?”

    “我没什么,姑姑多心了。”素衣盈盈一笑,试图用笑容掩藏眉间的那抹愁。

    “你那好师父倒是把你这单纯丫头也教得越来越口是心非了,有事居然连我也要瞒着。”凤羽绯冷冷地哼了一声,似乎已经认定她的失意必然和寒霜渐有关,语气也是一如既往地不屑:“你若不说,我便亲自去问他,谅他也脱不了干系!”

    素衣脸一白,为难地咬着唇,踌躇了半晌才讷讷地开口倾诉:“素衣希望师父教我阴阳命理与占星卦辞之术,但师父不肯。”

    “这是为什么!?你天赋极好,肯为他传承衣钵,他便该笑了,竟然拒绝?!”不过一句话,令凤羽绯刚缓和下来的情绪一下子又扬起了波澜。她冷着脸,话语中对寒霜渐似乎视若鄙履,处处见不惯。

    “师父说,人不可太过完,完必遭天妒。”素衣耷拉着头,那只凤钗在发间摇晃,仿似跃跃飞,却掩不住失落:“我命相注定不能学,如若强求,必招大凶恶兆。”她并不是刻意要将这一切告诉姑姑的,只是没有料到自己昼思想了好一阵的事如今却泡汤了,一颗少心受了不小的打击。

    “命相注定,必遭天妒?他越来越精通舌粲莲的本事了!”听罢素衣的话,凤羽绯忍不住冷笑连连,“相形不如论心,论心不如择术。形不胜心,心不胜术。他倒好,竟以命相做借口,实在是荒天下之大谬!”

    素衣正沮丧着,冷不防被凤羽绯言语中敲金断玉的一句话给震慑了心魂。

    凤羽绯尽管对寒霜渐多有不满,但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素衣是寒霜渐的徒弟,该怎么教自是由他说了算。她有些不忍地摸了摸素衣的头,柔声安慰:“素衣不必伤心,他若不肯教你,姑姑以后也可以教你,好吗?”

    素衣茫然地点点头。此刻,她并没有听清凤羽绯的承诺,她怔怔的呆立着,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也忍不住被惊得打了个寒噤。

     
莲戒·引 一任霜寒
    作者有话要说:请各位看我文的朋友注意:

    不管鲜也好,或者砖头也好,

    我都接受,但没有必要因为我的文而有什么误会冲突

    请大家一定帮忙,谢谢!烟萝谷中不乏溪流幽壑,谷中更有一颗很老的高山岳桦,爆裂的树皮呈现出灰白的颜,带着古拙沧桑的,主干似苍虬当空飞舞,分枝屈伸,怒指苍天,形态怪异极了。

    素衣站在树下,抬头仰望。老树生长在这高山之颠,早已被狂风和严寒摧残得失去了亭亭玉立与婀娜秀,身躯被摧残的象蛇一样扭曲,可枝干然肯服输地挺拔向上,犹如一个压不垮的灵魂。

    是否只有经历了苦难,才能够有真正脱胎换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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