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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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脸-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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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放心,我会照料一切的。”卡洛尔说。“谢谢。”

贾德离开了门诊室。

三十分钟后,卡洛尔收拾好了各种病历档案。她刚要锁上抽屉,走廊的门开了。此时,六点已过,大楼门已关。卡洛尔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男人,眯着笑眼,迳直朝她走过来。

第03章

玛丽·汉森长得象个洋娃娃,小巧玲珑,漂亮迷人。从外表看,她是个典型的南方女性,温柔纤弱;实际上,却是一只性情暴燥、脾气倔犟的母老虎。在她丈夫的疗程开始后的一个星期,贾德会见了她。她歇斯底里大发作,坚决反对这种疗程。贾德约她谈话,问她:“你为什么不让你丈夫接受精神分析治疗?”

“我不想听见朋友们说我嫁给了一个疯子。”她说,“让他跟我离婚,然后他可以爱干啥就干啥。”

贾德告诉她,在当时的情况下,离婚会彻底毁灭汉森。

“他已经毁掉了一切!”玛丽尖叫道,“早知道他是个搞同性恋的家伙,我会嫁给他吗?他原来是个阴阳人,是个女人!”

“每个男人身上,都有女人的素质,”贾德说,“同样道理,每个女人身上,也可以发现男性的气质。你丈夫的病,是由于某种心理学上的原因引起的,需要克服它。他正在尝试,汉森太太。帮助他克服病因,是你对他,对孩子们的责任和义务。”

他苦口婆心规劝了三个多小时,总算让她勉勉强强同意暂不离婚。几星期后,她自己也对心理分析疗法产生了兴趣,与丈夫一道参加了这场克服心理病态的战斗。贾德为自己定过一条原则,决不接待成对的夫妇。可是,玛丽请他把自己也当做病人。贾德发现这样做也不无补益,便同意了。当玛丽开始自我了解,明白在哪些方面未尽到妻子义务的时候,约翰的病情便迅速好转。

然而现在,贾德却来通知玛丽,她丈夫被无缘无故地杀害了她盯住他,无法相信他的话。这一定是开玩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玩笑。终于,她相信了。“他再也回不来了!”她放声大叫,痛苦地撕扯衣服,好象一头受伤的动物。两个才六岁的双生子走进房间。贾德把孩子哄乖,领到邻居家。他给汉森太太一服镇静剂,叫来家庭医生,等到确实再没什么好插手帮忙的了,这才离开。贾德从汉森太太家出来后,无目标地驱车奔驰,脑海翻腾着。汉森从地狱里挣扎出来,刚刚赢得胜利,就……这死,太莫名其妙了。难道真是一个同性恋伙伴,因为汉森抛弃了他,一气之下干的吗?贾德不相信。麦克锐佛中尉说,汉森是在离诊所一个街区的地方被害的。如果凶手真是搞同性恋的伙伴,他会把汉森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却他重操旧业,或者臭骂一顿再干掉,而决不可能在人山人海的闹市捅上一刀再开溜。

他瞧见前头拐弯处有一间公用电话室,突然想起已经约好同彼得·哈德利夫妇一道吃饭。他们是莫逆之交了,但此时此刻,他什么人也不想见。他将车停在路边,走进电话间,给哈德利电话。

“罗娜,”贾德说,“今晚我不能来了。”

“不行,”她大喊,“我请来一位金发碧眼、富于性感的女郎,她正坐在这儿,巴望着与你会面呢!”

“改日再说吧,”贾德推辞道,“现在对我很不合适,请代我表示歉意。”

“医生,”罗娜气呼呼地叫道,“等一下,我让你的朋友跟你讲话。”

彼得接过话筒:“出什么事了吗,贾德?”

贾德闪烁其辞:“今天够呛,糟透了。明天再把经过告诉你吧。”

“你会丢掉一顿斯堪的纳维亚风味的盛宴佳肴。”

“下次再领略这风味吧。”他应允道。他听见一阵急促的耳语,然后罗娜又接过话筒。

“圣诞节她还要来吃饭,贾德,你来吗?”

“以后再说吧。今晚不能赴约,实在抱歉。”他挂上电话,巴不得马上就能想出个锦囊妙计,不让罗娜再穿针引线拉皮条。

早在念大学高年纪时,贾德就结婚成家了。伊丽莎白主修社会学,为人热情、开朗,生性聪明活泼。小俩口感情笃厚,热恋如初,还为自己的后代设计了一个美好的世界。婚后第一个圣诞节,在一次撞车事故中,伊丽莎白连獤未出世的孩子一起身亡。从此以后,贾德把全副精力都集中到工作上,最后,终于成为全国杰出的精神分析学家。可是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愿意同别人一道过圣诞节。明知不对,却于心不忍,总觉得这节日属于伊丽莎白,还有他们的孩子。

他推开公用电话间的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位姑娘,正等着要用电话。她年轻貌美,上穿紧身衫,下垂迷你裙,身披一件色彩鲜艳的雨衣。他步出电话间,向她表示歉意:“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她粲然一笑:“没关系。”脸上同时显现出一种眷恋、倾慕的神情。这种表情,他以前见得多了。顿时一种孤独寂寞感悄然涌上心头,试图冲破他无意识中建树起来的感情屏障。

如果说贾德知道自己对女性具有多大吸引力的话,那不过是一种下意识。他从不去注意这些并深究其原因。异性病人对他一见钟情,与其说是福,倒不如说是祸,这种事会令他左右为难、难以应付的。

他对姑娘点点头,擦身而过。但在背后他仍然感觉到那姑娘正呆呆地立在雨雾中,一直目送自己钻进汽车,开车离去。

他将车转入东江大道,弛向玛尼特大街,一个半小时后到达康涅狄格州公路。纽约的积雪又脏又厚,不过这场暴风雪却把康涅狄格州打扮得象十九世纪的风景明信片。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车轮下正飞驰而过的公路面,集中到四周风雪交加的奇境。思路一转到约翰·汉森,他就马上绕开想别的事。汽车终于穿过康涅狄格乡村,几小时的驱车使他感到精疲力尽,贾德只好扭过方向盘,朝家开去。

公寓看门的红脸汉迈克,通常是笑脸相迎,这会儿却心不在焉,表情淡漠。或许家中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吧?贾德暗暗忖度。以往,贾德总喜欢同他聊聊家常,谈谈关于迈克十岁的儿子和已婚女儿们的情况,这会儿,他已失去了任何闲扯的兴致,只吩咐迈克将车开进车库。

“是,史蒂文斯医生。”迈克似乎刚想说点什么,一想不妙,又闭上了嘴。

贾德步入大楼时,经理本·凯兹正穿过门厅。他看见了贾德,紧张不安地打了个手势表示招呼,接着匆匆忙忙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今晚是怎么了?人人都有点反常!贾德想。或许是自己有点神经过敏吧?他走进电梯房。

电梯管理员艾迪对他点头致意:“晚上好,史蒂文斯医生。”

“晚上好,艾迪。”

艾迪欲言又止,不安地移开目光。

“出什么事了?”贾德问。

艾迪马上摇摇头,不敢正视医生的目光。

上帝呵——贾德想,难道这又是一个想躺到我长沙发上去的候选人?大楼里似乎突然间塞满了这类同性恋者。

艾迪打开电梯门,贾德走出电梯房,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好一会儿,他都没听见关门声,扭头一看,只见艾迪正盯住自己。他刚要开口,艾迪便把门关上了。贾德走到房门口,打开门锁,走进去了。

屋内每盏灯都亮着。中尉麦克锐佛正在翻起居室内的一个抽屉,安吉利刚从卧室走出来。贾德怒火顿起:“你们在我房间干什么?”

“等你哩,史蒂文斯医生。”麦克锐佛说。

贾德走上前,“砰”地一声关上抽屉,差点没把麦克锐佛的手指头夹住。“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们有搜查证。”安吉利说。

贾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死盯住安吉利,说:“搜查证?搜查我的房间?”

“这个问题该由我们来问,这一切倒底是为什么,请你回答吧。”麦克锐佛说。

“你无需回答了,”安吉利赶紧插话,“如果没有法律辩护人的话,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你说什么,都只能构成对你不利的证据。”

“你打算请律师吗?”麦克锐佛问。

“我不需要律师,我已经告诉你们,我今早把雨衣借给了汉森,以后就再也没见过这雨衣,直到你们把它带到我的办公室。罗伯茨小姐可以证明这一点。”

麦克锐佛和安吉利交换了一下颜色。

“今天下午离开办公室后,你上哪儿去了?”

“去探望汉森太太。”

“知道。”麦克锐佛说,“后来呢?”

贾德停了一下,说:“开车转了一会儿。”

“去哪儿?”

“到康涅狄格州。”

“在那儿停留吃的晚饭。”麦克锐佛问。

“没吃,不饿。”

“那么,有人看见过你吗?”

贾德想了一会儿:“大概没人。”

“或许你在哪儿停过下来加加油?”安吉利提醒说。

“没有。”贾德回答,“我没停过下来加油。今晚我到何处,跟眼前的事有何关系?汉森是早上被害的呀!”

“下午离开办公室后,你又拐回去过吗?”麦克锐佛漫不经心地插问了一句。

“没有。”贾德说,“怎么了?”

“门被砸开了。”

“什么?谁干的?”

“不知道。”麦克锐佛说,“请你去一趟,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当然可以。”贾德说,“谁向警察局报告的呢?”

“守夜的人。”安吉利回答,“你有什么贵重的物品放在办公室吗?现金?药品?或是别的什么?”

“少量现金。”贾德说,“没有毒品,没有什么值得一偷的。简直是莫名其妙。”

“好了,”麦克锐佛说,“走吧。”

在电梯内,艾迪投过抱歉的目光,贾德颔首会意。

贾德想,警察总不会怀疑他自己砸开门摸进自己办公室的吧?麦克锐佛好象硬要把什么事栽到他身上,好为那个死去的同事报仇。事情已过去五年了,麦克锐佛一直耿耿于怀、伺机报复?

离大门口几尺远的地方停着一辆没有标记的警车。他们上了车,一声不响地驶往办公室。

走进办公大楼,贾德在门口登记处签了名。门警彼格罗神色异样地看了他一眼。又是神经过敏吗?

他们乘电梯上到第十五层,沿着走廊来到贾德的办公室。一位穿制服的警察守在门口,他朝麦克锐佛点点头,侧身让到一边。贾德身手摸钥匙。

“门没有锁。”安吉利说。他推开门,由贾德领路,一起进入室内。

接待室翻得乱七八糟,所有的抽屉都拉出来了,文件撒了一地。贾德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不由得全身一震。

“你估计他们来这儿要找什么?”麦克锐佛问。

“不知道。”贾德回答。他走过去,一把拉开里门。麦克锐佛紧跟在他身后。

办公室内,两张靠墙边的桌子翻倒在地,破碎的台灯跌落在地板上,地毯上浸透了鲜血。在房间内最远的一个角落里,躺着卡洛尔·罗伯茨,她全身一丝不挂,双手被钢琴弦反绑,脸部、乳房和大腿间洒上了酸类化学物品,右手指已被折断,面孔被打肿,嘴里塞着手帕裹着的东西。

医生呆呆地望着卡洛尔的尸体,两个侦探注视着他的表情。

“你脸色不好,”安吉利说,“坐下吧。”

贾德摇摇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谁干的?”他声音愤怒得颤抖。

“应该由你来告诉我们,史蒂文斯医生。”麦克锐佛说。

贾德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一生中没有恨过任何人,不可能有人会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别装蒜了,你该换个口气说话了。”麦克锐佛说,“没人想伤害汉森,可他背后挨了一刀;没人想伤害卡洛尔,可她全身被泼山了酸,活活地被折磨死。”他的声音变得生硬起来,“而你呢?却站在这儿对我说,没人想伤害他们。你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聋子?哑巴?还是瞎子?这姑娘为你工作了四年,作为一个心理分析学家,你能说不知道或者不关心她的私人生活?”

“当然关心。”贾德绷着脸说,“她有个男朋友,她打算嫁给他。”

“他叫契克,我们同他谈过了。”

“可是契克决不会干这种事,他是个体面的小伙子,他爱卡洛尔。”

“你最后一次看见卡洛尔是在什么时候?”安吉利问。

“已经讲过了,在我离开这儿,去探望汉森太太的时候。我让卡洛尔收拾一下,关好办公室的门。”他语不成声,吸了一口长气。

“你今天还有什么预约的病人要来吗?”

“没有。”

“会不会是一个疯子闯进来干的呢?”安吉利问。

“一定是个疯子。不过——即使是个疯子,也得先有某种杀人的动机呀!”

“这正是我考虑的。”麦克锐佛说。

贾德朝卡洛尔躺着的地方瞅了一眼,她就象一具变了型的烂洋娃娃,没用了,被人扔到那儿。“你们让她就这样躺着有多长时间了?”贾德生气的问。

“会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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