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蒲草- 第47部分

　　　　“好，好……”，太后很满意云杰的回答，她本以为三个当中就属云杰难对付，一肚子古灵精怪，没想到今天竟然这般听话，看来他已然对自己的前途有了打算，“月贵人，你说呢”。

　　　　“我看着她们个个都好得很，看翔儿的意思吧”，月贵人一脸局促地回答道，紧张地连手里的茶杯都握不住一般。

　　　　太后果然不满地皱紧了眉头，但看她没用惯了，今日是好日子，也忍住了没骂人。

　　　　“翔儿，你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太后转战到云翔。

　　　　大皇子云翔一下子没了主意，坐在他旁边的楚芽儿悄悄问了他四个字，“你可信我？”

　　　　云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一对璧人
　　　　楚芽儿笑了笑，示意他放心，突然起身，走到了顾芙蓉落座的桌子前面，“顾姐姐……芽儿想替云翔哥哥向你讨一样东西”，亲热地直接将顾小姐的称呼变成了顾姐姐，“就是你手里的那一方帕子”。

　　　　顾芙蓉脸上显露出一丝绯红，楚芽儿这话一进很明显了，说白了，就是若大皇子想娶你，你可愿意？原本皇子若喜欢，直接说出来，你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楚芽儿这般礼貌的一问，话里话外多了一份尊重，让人好感倍增。

　　　　顾芙蓉看了一眼她的父亲，顾相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她停顿了两秒，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伸手将手中绣着自己名讳的丝帕递了过去，楚芽儿一把接了过来，还调皮地小声地叫了一声“嫂嫂”，愣是让顾芙蓉整张脸红成了一个苹果。

　　　　楚芽儿将丝帕递到云翔面前，“云翔哥哥可要收好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种牵红线的事情。她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只是云翔真心待她好，她也希望回馈给他，既然娶亲是避无可避的事情，那何不娶让自己顺眼，合自己脾性的人呢。

　　　　云翔温和，顾芙蓉温婉，二人皆不是那种沉迷于权势，志向高远之人，即便没有爱情，自然也可相敬如宾。

　　　　云翔将丝帕收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太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这云翔的事也定了。

　　　　只有一个人不满意这事，就是赵贵妃一族的人，顾家与大皇子结亲，无非是给云翔夺得储位的竞争中增添重要的砝码。赵贵妃在今晚上这盘棋上已经接连失自，让她心里憋气得厉害。

　　　　“好了，现在就剩你了，枫儿？”，久未吭声的皇上开了口。

　　　　云枫看着对方的眼神，只有他能从里面看出不善与轻视，这竟然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的眼神，简直匪夷所思。

　　　　“儿臣心里早有了计较，此生非她不娶，望父皇成全”，云枫早已经起身，跪在了地上。

　　　　“若朕不同意呢？”，皇上似乎没看到他下跪一般，眼睛都没眨一下。

　　　　“那儿臣只能跪到父皇同意为止”，云枫低头，坚定地说道。

　　　　赵贵妃带着看好戏的心情，“三皇子，这说的是哪位姑娘，值得你这样子满腹深情？”

　　　　“芽儿，我云枫此生只愿娶楚芽儿一人”，云枫斩钉截铁地说道，全场皆惊，好一个申请不会的三皇子。

　　　　太后长叹了口气，她怕的就是这个，云枫就像他娘亲一般，死脑经，一股子的痴情不改，早在寿康宫那天，她就看出来了，她生怕他们父子俩真的会闹起来。

　　　　“就算你跪死在这里，朕还是不同意，你又待如何？”，皇上似乎丝毫不为所动。

　　　　“皇上……”，太后闻言，大声喊了他一声，“皇上，今儿可是哀家的生辰，一晚上都高高兴兴的，你非要闹得哀家今晚睡不着才好么”，话里的埋怨不言而喻。

　　　　皇上面色缓了缓，“云枫，你起来吧，刚才那句话朕就当作没听过”。

　　　　“儿臣说了便是说了，不可能当作没事发生，云枫还是刚才那句话，请父皇成全！”，云枫并不打算就坡下驴，跪着的双膝没有挪动半分。

　　　　“你……你……很好，朕看你这些年在外面野惯了，压根不把朕放在眼里，既然如此，明天你就给朕滚出宫去，跟你师傅修行一辈子，不用回来了……”，皇上的话狠厉不留半分情面，里外都只有属于陌生人的冰冷。

　　　　众人听了这话都惊住了，皇上的意思是要将三皇子赶走，不要说什么储位之争，以后就是这皇宫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云枫显然没料到他会这般干脆，这般无情，嘴唇有些哆嗦，却说不出话来。楚芽儿却是莫明的看到他身上沉重的悲伤与绝望，像一截枯死的木头，已然失去了生机。

　　　　“皇上，你不可以……”，太后急得站起了身子，她不能让悲剧再次重演，一个父亲怎么能随意抛弃自己的孩子，两次……

　　　　楚芽儿起身，撩起了裙摆，走到云枫身旁，跪了下来。

　　　　“父皇曾经答应过芽儿，不管往日芽儿喜欢什么的人，父皇都会让芽儿得偿所愿，今日芽儿便告诉父皇，芽儿想嫁给这个在我身旁跪着的男人，请父皇成全”，楚芽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云枫，没有离开，此刻的两个人真的如同相爱的情人一般，眼神里闪耀着旁人无法理解的情意，好像只是这样互相看着，就能到地老天荒一般。

　　　　“楚芽儿，你确信这是你想要的？”，皇上的脸上有着她看不分明的阴沉。

　　　　楚芽儿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朕金口玉言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朕只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才好”，皇上说完这一句，就甩袖子离开了，一直坐在他身旁的木美人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好了，哀家老了，耐不住热闹，要去休息了，你们该吃喝吃喝，该跳舞跳舞，该弹琴弹琴，好好玩”，太后也不再有精神待下去，也起身了。

　　　　送走了太后，水榭里的人也陆续散了，主角都走了，这戏也该慢慢收场了。

　　　　楚芽儿和云枫都站起身来，都是一样的白衣着身，在夜色的笼罩下，俨然是一对璧人，美不胜收。

　　　　“我的想法跟父皇的一样，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云杰走之前，对着楚芽儿说了这么一句话，眼神里带着愤恨瞪了云枫一眼，楚芽儿觉得云杰像脱去了初见时那份温柔的面具，一下子将他本质里面霸道专横的一面表现了出来。

　　　　楚芽儿有些尴尬地笑笑，这人世间的事若是因为怕以后后悔而不去做，那人生有很多的获得，同时也会有很多不符合期待的惊喜。

　　　　“文清呢？”，楚芽儿丝毫没有忘记，答应他演这样一出戏的初衷。她的人生里有很多的在乎，并不是真的会轻易去爱上很多人，只是当别人对她散发出温暖时，她不希望回报给别人的只是“辜负”二字。这是她的人生信条。

　　　　云枫似乎不意外她这样急迫的问询，但显然并不高兴，“楚芽儿，你这个女人真的是相当会破坏气氛，仿若刚才的情深款款像是演戏一般？”

　　　　“难道刚才不是演戏吗？”，楚芽儿微眯着眼睛，带着挑衅回了一句。

　　　　云枫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不管他回答是与不是都是不合适的，“师弟，既然公主这么心心念念的想着你，你还不出来见她？”，他说这话，却不知道是对着哪个方向说的。

　　　　站在柱子后边的一个侍卫，抬起头，慢慢走了过来，楚芽儿一看，那的确就是许久未见的文清。
心里欢喜
　　　　“三皇子，难道你不回避一下？”，楚芽儿一点都不在乎他是不是会真的生气，挑着眉问道，一副你识趣点的模样。

　　　　云枫忍不住黑了脸，“长话短说，别被人抓了把柄”，这句话不知道是对楚芽儿说的，还是对着文清说的，说完，转身就走了，走远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一下子对上了楚芽儿看过来的目光，很是窘迫地转过头去，匆匆离开了。

　　　　楚芽儿嘴角挂着笑，这人，像是在某个瞬间活了过来一样，慢慢有了属于人的温度。

　　　　文清瘦了些，黑了些，眉眼间的书生气也褪去了不少，这一段不算短但对于一个人的人生却又确实不长的日子，楚芽儿不知道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一个略显单纯的书生眉眼间有了抑制不住的阴郁。

　　　　“文清哥哥，你还好吗？”，看着他好好地站在这里，也知道云枫并没有对他怎么样，并且云枫一口一个师弟的叫他，估计以后也不会对他有所伤害，知道这个，她就足够了。

　　　　“你呢，你好吗？”，当分开的时间足够撑起一个想念，互相问好时，这句简单的寒暄总透着一股子尴尬的味道。

　　　　楚芽儿点了点头，“今晚挺好的”，今晚的确是个不错的夜晚，月光明媚，爹好好地出现在她面前，又遇上了眼前的故人，确实挺好的。

　　　　“虽然很小的就认识你，但一直不知道你弹得一手好琴，而且舞也跳得这般好”，文清一直在柱子后面看着她，从她进来的那一刻到现在，眼神一直在她的身上，没有离开过。自诩为青梅竹马，但直到今晚他才知道，他文清对她楚芽儿的了解是那么匮乏。

　　　　“我也不知道文清哥哥竟然是三皇子的师弟”，楚芽儿听出了他话语间那种淡淡的失落感。

　　　　不敢久待，虽然千言万语萦绕在心头，想说，想问，想倾诉，也只能等待下次，“我要走了，保重，有事去找三皇子，就能找到我”。

　　　　文清动作敏捷地消失在柱子后面，刚闪过身，云柳宫的宫人已经站在了她面前，接她回去。

　　　　等大门关上，萍儿在门口站定，整个大殿就剩下，楚芽儿，云儿，萍儿三人。

　　　　云儿匍匐在地上，低声地抽泣，她知道她的人生要毁了，姐姐的一辈子也完了。她的耳边传来脚步声，一声一声踩在她的心上。

　　　　是姑娘，不，是刚被册封的云端公主，楚芽儿。

　　　　那个药是她从赵贵妃手上亲手接过来的，亲手下到了楚芽儿喝的药里头，她的脸没事，就是楚芽儿早有察觉，没有喝那碗加了料的中药，也就是说，楚芽儿已经知道了她是赵贵妃派过来害她的人。

　　　　“云儿，你可有话要说？”，楚芽儿在她的前面站定了，眼睛直盯着眼前跪着的人。

　　　　“奴婢无话可说，随公主处置”，事已至此，争辩求饶已经没有了意义，哪个女人会轻易放过，意图伤害自己的人，特别是想毁掉她容貌的人。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装出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背地里却想害公主”，萍儿忍不住破口大骂，刚开始她还不相信，觉得是不是公主弄错了，刚刚云儿的话显然就是已经承认了。

　　　　“给我一个理由”，若是她求饶，哭喊，楚芽儿反而不觉得奇怪，她现在显然是一心求死，她反倒是想问个究竟。

　　　　“你快说呀，快说呀”，云儿仍旧在地上趴着，没反应，萍儿急得不行，催促道，很显然，虽然很恼火，她对公主的背叛，现在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她的处境，毕竟是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姐妹。

　　　　“奴婢罪该万死，只求公主能在奴婢时候同奴婢的姐姐葬在一起，奴婢下辈子结草衔环，报答公主大恩”，咚咚咚，又是三个响头，额头都磕红了。

　　　　“你姐姐？”，楚芽儿听出了一点苗头，“你姐姐死了？”

　　　　“还没，应该也快了”，云儿一脸悲戚，等赵贵妃回过神来，第一个不放过的肯定就是自己的姐姐，姐姐身在冷宫，身体也不好，赵贵妃要杀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没几分钟，楚芽儿已经把事情弄清楚了，云儿的姐姐叫康玉，是赵贵妃宫里的一个小宫女，一日皇上喝了点酒，直接给人家睡了，康玉还没从麻雀变凤凰的梦里面醒过来，直接就被赵贵妃打了一顿扔到冷宫里去了。皇上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当然谁也不会吃饱了撑得，直接跑到皇上面前去嚼舌根子。

　　　　这次显然是赵贵妃拿了康玉做筹码，来威胁云儿。

　　　　眼前的云儿分明就像红香一样，为了自己的姐姐被逼得害人，想起了故人，这种感觉真是不太好，刚刚硬起来了的心又有了一丝松动，取人性命这种事，她做不来，当初也不过是因为红香的一番哭诉，她还跑去救了她的姐姐翠儿，虽然后面的结局让人唏嘘，她确实是动了善念。

　　　　到头来红香怎么对她呢，她楚芽儿就是那被蛇咬了一口的农夫。

　　　　“云儿，你跟我走一趟吧，你是死是活，看你自己